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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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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杨花柳絮飘飞的季节,又是细雨缠绵难见碧空万里的日子,又是六月,又是父亲节将至。

    其实我一贯不是一个注重节日的人,或许是生活太过忙碌,或许是物质太过丰盈,也或许只是自己的精神太过贫乏,才忽略了可以为生活增添点情趣的节日吧。但是自从四年前,父亲舍我而去之后,每一年的父亲节都成了我心底深处最隐痛的牵念。

    望着窗外阴郁的夜色,想起与自己阴阳相隔四年多的父亲,凄凉的心境中感念起父亲生我、养我、长我、育我的种种情形,不觉哀哀泪湿,浸透了整个夜晚整个梦境

    父亲是在四十几岁才得了我的,虽然孩子已多,但年纪大了的父亲反而格外疼爱我。我出生刚刚六个月的时候,由于惊吓得了一场重病,几近丧命。用尽了所有的治疗方案,都没有疗效,两个月后,在所有的亲人都对我放弃了希望的时候,父亲怀抱着小小的我,第一次流了泪,八个月的我用小小的手牵着父亲的衣领清晰地叫着:“爹!爹!” 这是我第一次有意识地说话,也是我会说的第一个有意义的词。就是这一声有意识地呼唤,揪疼了父亲的心,放下我,来不及拭泪,父亲就又踏上了求医问药的奔波路程;也就是那一声有意识地呼唤,强大的父爱把我弱小的生命从死神的手掌中拉了回来;还是那一声有意识地呼唤,粘住了我和父亲在人间的三十年父女情缘!

    记忆中童年的玩伴,只有父亲一个大人。他和我玩扑克钓鱼,他给我讲三国演义、水浒全传、岳母刺字、薛仁贵征东,他和我一起编故事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他给我做冰车和我一起进行智力比赛 在我一点一滴的成长道路上,一直都浸透着父亲关爱的笑容。

    我的小学是随父亲在乡下度过的。刚上学的时候,我的脚上长了什么东西不敢用力走路,父亲就一天天接送我。在那段洒满父亲汗水的小路上,至今我仍铭记着:我骄傲的时候,父亲使我清醒的语重心长;我懈怠的时候,父亲让我奋进的声声赞誉。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是父亲陪我的,可是关于父亲在场的印象,我却几乎没有一点记忆,只记得后来我考了全乡第一名时,父亲喜悦而骄傲的笑容。

    初中以后,我随父亲回到了城市。习惯了娇宠的我来到陌生的环境中,却显得平凡而渺小,而且受到了老师安排座位以及桌椅使用的一些不公正待遇,那一天我哭了,对着父母抱怨。我离开的时候,听见父亲对母亲感叹说自己一生困厄颠沛,让孩子跟着受罪,如今老了,不能帮助孩子了。就在转身的霎那,我觉得自己突然间长大了——我一个人回到学校,像个大人般的找老师、找主任、找校长谈话,后来我又用自己的学习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父亲看着我的喜悦,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进入省重点高中,在所有人的眼中,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大学的校门,父亲对我也很是放心起来。加之少年的情怀是不再愿意父亲插手的了,于是我和父亲竟渐渐地疏远了。

    直到读大学以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感受得到父亲一直近距离地疼爱着我,而我一直远距离地无所谓着。有时竟自私地想,我顺利地完成了学业,没有让父亲操心失望——这样想的时候我竟在父亲面前骄傲起来,甚至觉得父亲需要仰视我。

    工作以后,离开了家。我也不常常回去,赶在假日或者春节,回去给父亲一点钱,父亲竟满足地笑了,说是借了小女儿的力,我的心里就很是得意,以为自己给父亲了许多许多。

    四年前,父亲躺倒在病榻上,心里惦记着我,但想着我即将分娩,又忍心不让家人告知我。就这样,父亲忍着永远不能割舍的牵念离开了我!直到父亲去世百日的时候,我抱着父亲小小的骨灰盒痛得天地无光,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真正能回报给父亲的只有这一次短短的怀抱罢了!

    作为女儿,我从来没有也将再没有机会给父亲过父亲节了。可是我知道,即使父亲在的时候,要过这个节日,父亲也准会说这是哪里舶来的洋节,现在哪天不是过节啊。所以即使父亲健在,我也还是会忽略这个节日的。可是如今父亲不在了,我的心里却念念不忘起来,再到这个节日,再想起父亲,心真疼啊!

    所有的倾诉都无法挽回父亲的生命了,所有的思念都无情地变成了“闲愁”“试问闲愁都几许”?贺梅子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也不足以抒我此时的丧父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