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军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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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餐
所谓的夜餐，其实根本不能叫做餐，因为我所说的夜餐，就是班长们弄回来的一些黄瓜和西红柿而矣。
那段时间，由于我们每天在野外进行训练，训练强度大，等到晚上息灯号响的时候，早已是人困马乏了。刚躺下去，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有天晚上，正在梦乡酣游的我，突然被班长给叫醒。当我睁开眼时，看到班长就站在我的床前，我当时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清醒，以为连里又搞紧急集合呢！慌里慌张地抓起衣服就往身上穿。班长一把扯住我的衣服说，你干嘛呀！我说，不是在搞紧急集合吗？班长说那儿搞呀，是你在做梦吧！听见班长这样说，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头，嘿嘿嘿地干笑了一下，就又躺下了，准备接着再睡。班长说，你的瞌睡真多，吃了睡吧！说着，便把湿渌渌的黄瓜和西红柿放在了我的床边。我摸起一根湿渌渌的黄瓜，轻车熟路的在夜色中送到了嘴边，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一股清香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睡意全无了。
就在我大口大口啃着嫩香的黄瓜和西红柿时，我们指挥排的整个宿舍里，吃黄瓜的咔嚓声音有节奏的此起彼伏，宛若一曲单调但节奏感特别强的乐曲。乐曲只能给人带来一种心灵的愉悦，但我们在单调的节奏里，不但感受到心灵的愉悦，胃口也得到极大的满足，更有一种集体统一行动的喜悦感。
此后的几个晚上，熄灯之后，我们指挥排的三个班长邹晓忠（河南南阳人，无线班长）、粱来福（河北保定人，侦察班长）、谢应魁（甘肃静宁人，有线班长），他们三个人就一起悄悄的溜出了宿舍，我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当他们三个人回来之后，就会将自己班里的兵们叫醒，开始给各自的兵们分发黄瓜、西红柿。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们三个人原来出去是弄这些东西了。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我无从知道，但我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他们自己掏钱买的，当然也知道这些东西来路肯定不正，但我做为一个新兵，只能像一个不会水性的人，看着落水者在水里挣扎，自己站在岸上只有干着急的份。
特别是在我心里形象很高大的班长，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心里有些不解。有一天训练的间隙，和班长在闲聊的时候，问起了他们晚上到哪儿去弄的黄瓜和西红柿，班长笑而不答。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班长见我满脸的不解，说，你放心，绝对不会是去干坏事的，至多也只能算是个恶作剧吧！见班长如此说，我不好再说什么了。
记得一天晚上我站第一哨，熄灯之后，他们三个人又从宿舍出来了，我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扫帚杆，没有留意身后的我，走到连队的副食库前停了下来。我看到他们停了下来，就悄悄的躲在一边，暗暗地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只见他们三个人，一个人站在远处放哨，二个人站在副食库门前（当时连队的副食库在食堂旁边的地下室里，连队买回来的菜全放在那儿的架子上，副食库的门是用扁铁焊的，中间留有空隙，胳膊可以伸进去），其中一个人将手中的扫帚杆伸向副食库里，用力在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扫帚杆被抽了出来，这时扫帚杆上扎着一根黄瓜，另一个人将黄瓜取了下来，装里黄挎包里。然后就又将扫帚杆伸进了副食库，用力的扎着。十多分钟过去了，他们三个便背着装满了的胜利果实黄挎包，来到水池旁，把黄挎包的东西全部倒在水池里，拧开水龙头，开始洗黄瓜和西红柿。我就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哨位上。
一会儿，他们三个过来了，看到我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班长顺便给我手里塞了两根黄瓜和两个西红柿后，也回宿舍去了。我把班长给我的东西的，装里了自己的衣袋，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又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扔进了副食库。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排的几个班长已经连续几个晚上不再出去活动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改邪归正了。后来听班长说，别的排的哨兵站哨时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便也学他们的样子，每天晚上去副食库摘胜利果实。
由于连队买菜都是按人头算好的，每天买回的菜都是定量的，尤其是夏季，黄瓜、西红柿等这些能生吃的菜，司务长就是担心士兵们随意拿着吃，菜不够吃，每天还特意加大采购量。尽管如此，最近每天早餐的凉菜量明显减少，我们排的三个班长晚上再也不出去了，肯定是别的班排又开始行动了。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终于有一天事情给暴露了。
那天，早上开饭的时候，战士们坐在餐桌前，望着只有半盘子的菜，大家开始不满的议论了起来，餐厅里吵吵闹闹。
连长张立军听见吵闹声，立刻站了起来，问一排长怎么回事？一排长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攥着馒头，回答连长的问话。因嘴里还噙着没有咽下去的菜，吐字不清，连长听不清一排长说的话，看着一排长的样子，很不高兴地说，先把你嘴里腾利索了再说话。
一排长被连长当着全连的人如此戏耍，脸刷的红了。指挥排长张守谦见状，忙替他解围说：“大家都说菜太少了，不够吃。”
“是吗？菜不够吃？”连长张立军吃惊的问到。
“是的。”张守谦回答到。
连长这才看了眼餐桌上的盘子，见盘子里的确只有半盘子的菜，便让通信员去把司长长喊过来。司长长李云贵是个专业军士，也就是当时说的志愿兵。他听到连长叫，立刻从一楼跑到了二楼。
连长看到还围着围裙的司务长，问到：“咋回事？菜怎么那么少？”
司务长李云贵说：“连长，我也觉得奇怪，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每天买的菜，放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好像少了很多，特别是西红柿和黄瓜，几乎一半不见了，我还正想向你汇报呢！”
“是吗？是不是买的量不够？”连长问。
“不是，这几天的菜量每天都在加大，可还是不够。”司务长李云贵说。然后他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做思考状，过了半天，显然还没有想出来为什么，突然冒出一句：“真是怪事，会不会是闹鬼呢？”
“怎么会呢？”张立军立刻否定了。“好了，你先去吧，晚上给菜房加派哨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餐厅里，连长和司务长的对话被战士们听到了，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开始吃饭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晚，再也没有人去副食库拿黄瓜和西红柿吃了。第二天早餐盘里的菜又多起来。连长是个聪明人，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战士们也是聪明人，没有人愿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耍二杆子，大家都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后来，天慢慢的凉了，黄瓜和西红柿也少了，连队也很少再买了，我们的夜餐也就毫无声息的取消了。
20、夜餐
所谓的夜餐，其实根本不能叫做餐，因为我所说的夜餐，就是班长们弄回来的一些黄瓜和西红柿而矣。
那段时间，由于我们每天在野外进行训练，训练强度大，等到晚上息灯号响的时候，早已是人困马乏了。刚躺下去，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有天晚上，正在梦乡酣游的我，突然被班长给叫醒。当我睁开眼时，看到班长就站在我的床前，我当时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清醒，以为连里又搞紧急集合呢！慌里慌张地抓起衣服就往身上穿。班长一把扯住我的衣服说，你干嘛呀！我说，不是在搞紧急集合吗？班长说那儿搞呀，是你在做梦吧！听见班长这样说，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头，嘿嘿嘿地干笑了一下，就又躺下了，准备接着再睡。班长说，你的瞌睡真多，吃了睡吧！说着，便把湿渌渌的黄瓜和西红柿放在了我的床边。我摸起一根湿渌渌的黄瓜，轻车熟路的在夜色中送到了嘴边，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一股清香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睡意全无了。
就在我大口大口啃着嫩香的黄瓜和西红柿时，我们指挥排的整个宿舍里，吃黄瓜的咔嚓声音有节奏的此起彼伏，宛若一曲单调但节奏感特别强的乐曲。乐曲只能给人带来一种心灵的愉悦，但我们在单调的节奏里，不但感受到心灵的愉悦，胃口也得到极大的满足，更有一种集体统一行动的喜悦感。
此后的几个晚上，熄灯之后，我们指挥排的三个班长邹晓忠（河南南阳人，无线班长）、粱来福（河北保定人，侦察班长）、谢应魁（甘肃静宁人，有线班长），他们三个人就一起悄悄的溜出了宿舍，我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当他们三个人回来之后，就会将自己班里的兵们叫醒，开始给各自的兵们分发黄瓜、西红柿。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们三个人原来出去是弄这些东西了。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我无从知道，但我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他们自己掏钱买的，当然也知道这些东西来路肯定不正，但我做为一个新兵，只能像一个不会水性的人，看着落水者在水里挣扎，自己站在岸上只有干着急的份。
特别是在我心里形象很高大的班长，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心里有些不解。有一天训练的间隙，和班长在闲聊的时候，问起了他们晚上到哪儿去弄的黄瓜和西红柿，班长笑而不答。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班长见我满脸的不解，说，你放心，绝对不会是去干坏事的，至多也只能算是个恶作剧吧！见班长如此说，我不好再说什么了。
记得一天晚上我站第一哨，熄灯之后，他们三个人又从宿舍出来了，我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扫帚杆，没有留意身后的我，走到连队的副食库前停了下来。我看到他们停了下来，就悄悄的躲在一边，暗暗地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只见他们三个人，一个人站在远处放哨，二个人站在副食库门前（当时连队的副食库在食堂旁边的地下室里，连队买回来的菜全放在那儿的架子上，副食库的门是用扁铁焊的，中间留有空隙，胳膊可以伸进去），其中一个人将手中的扫帚杆伸向副食库里，用力在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扫帚杆被抽了出来，这时扫帚杆上扎着一根黄瓜，另一个人将黄瓜取了下来，装里黄挎包里。然后就又将扫帚杆伸进了副食库，用力的扎着。十多分钟过去了，他们三个便背着装满了的胜利果实黄挎包，来到水池旁，把黄挎包的东西全部倒在水池里，拧开水龙头，开始洗黄瓜和西红柿。我就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哨位上。
一会儿，他们三个过来了，看到我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班长顺便给我手里塞了两根黄瓜和两个西红柿后，也回宿舍去了。我把班长给我的东西的，装里了自己的衣袋，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又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扔进了副食库。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排的几个班长已经连续几个晚上不再出去活动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改邪归正了。后来听班长说，别的排的哨兵站哨时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便也学他们的样子，每天晚上去副食库摘胜利果实。
由于连队买菜都是按人头算好的，每天买回的菜都是定量的，尤其是夏季，黄瓜、西红柿等这些能生吃的菜，司务长就是担心士兵们随意拿着吃，菜不够吃，每天还特意加大采购量。尽管如此，最近每天早餐的凉菜量明显减少，我们排的三个班长晚上再也不出去了，肯定是别的班排又开始行动了。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终于有一天事情给暴露了。
那天，早上开饭的时候，战士们坐在餐桌前，望着只有半盘子的菜，大家开始不满的议论了起来，餐厅里吵吵闹闹。
连长张立军听见吵闹声，立刻站了起来，问一排长怎么回事？一排长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攥着馒头，回答连长的问话。因嘴里还噙着没有咽下去的菜，吐字不清，连长听不清一排长说的话，看着一排长的样子，很不高兴地说，先把你嘴里腾利索了再说话。
一排长被连长当着全连的人如此戏耍，脸刷的红了。指挥排长张守谦见状，忙替他解围说：“大家都说菜太少了，不够吃。”
“是吗？菜不够吃？”连长张立军吃惊的问到。
“是的。”张守谦回答到。
连长这才看了眼餐桌上的盘子，见盘子里的确只有半盘子的菜，便让通信员去把司长长喊过来。司长长李云贵是个专业军士，也就是当时说的志愿兵。他听到连长叫，立刻从一楼跑到了二楼。
连长看到还围着围裙的司务长，问到：“咋回事？菜怎么那么少？”
司务长李云贵说：“连长，我也觉得奇怪，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每天买的菜，放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好像少了很多，特别是西红柿和黄瓜，几乎一半不见了，我还正想向你汇报呢！”
“是吗？是不是买的量不够？”连长问。
“不是，这几天的菜量每天都在加大，可还是不够。”司务长李云贵说。然后他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做思考状，过了半天，显然还没有想出来为什么，突然冒出一句：“真是怪事，会不会是闹鬼呢？”
“怎么会呢？”张立军立刻否定了。“好了，你先去吧，晚上给菜房加派哨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餐厅里，连长和司务长的对话被战士们听到了，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开始吃饭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晚，再也没有人去副食库拿黄瓜和西红柿吃了。第二天早餐盘里的菜又多起来。连长是个聪明人，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战士们也是聪明人，没有人愿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耍二杆子，大家都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后来，天慢慢的凉了，黄瓜和西红柿也少了，连队也很少再买了，我们的夜餐也就毫无声息的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