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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烟花之情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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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她去世的三年时间里,我一直感觉她从来就没有离开我,一直活在我心里。三年的时间里面,我每一年都会奇怪的用刀子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一道口子,因为我知道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你,在苍白的生活中,只有痛才能让我更好的记得你。

    当我再一次趴在她坟墓边睡觉的时候,仿佛自己已经老了许多。我摸着泥土上的青草,然后说: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怎么不关心我了。颜落我爱你,深深的爱。

    2

    女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赤裸裸的脚上还有黄色的泥土,在乌黑的长发上戴有白色的栀子花,然后轻轻地走向我,并且对我说:“我叫颜落,我对你很感兴趣,我们做朋友吧!”

    这就是第一次和颜落见面的场景,地点在南充市的精神医院。我想这个情景我会记得一辈子。

    我呆呆的看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说:我喜欢你这个女子,我要和你做朋友。

    3

    医院的花朵在放肆的盛开着,每天都用它们新鲜的姿态和艳丽的色彩出现在每个人的眼前,在病人的眼睛里面,这是华丽而丰盛的。

    每天早上颜落都出现在我的病房,督促我起床,病房里面的人都以为她是我的女朋友。我问颜落,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离开这个医院,你还会这个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做现在一样的事情吗?

    颜落微笑地看着我,然后点头又摇头。我知道她内心是脆弱而敏感的,在这样的环境下,谁都无法预料以后的生活。每个人说话都必须付出责任,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生活付出代价,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诺言变得无比的严谨和脆弱。

    4

    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人出现在我的病房里面,父母的同事和自己的朋友。每当有人来的时候颜落总是站在门口,然后看着我跟无数的人微笑。从颜落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开始,除了自己的父母,就没有看见别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我从来没有问过,我怕我的话会伤害她的自尊。

    我曾经问过颜落为什么哪天会选择走向我,她说她孤单。

    孤单是毒药,每天都在侵蚀我们的身体,直到腐烂。这个过程是疼痛的,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5

    颜落得的是抑郁症,每天会莫名其妙的在家里说话,然后一杆一杆的吸烟,并且在半夜的时候会用刀子划自己的手,她说只有这样自己才知道自己还存在,既然存在就应该去记得一些人和事。

    父母都是乡下的农民,她们的质朴和善良让他们对颜落的爱更加的坚强而丰盛,她们在村子里面借来了平生见得最多的钱的数量,然后风尘仆仆出现在医院,离开乡下家的那一天正好是颜落结婚的那一天。

    我问颜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样子,乡下的生活是没有压力的。颜落说:自己不喜欢那个男子,但是又不想伤害父母。

    我说: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行?

    她看着我说:当我第一次进城看着城市里面的人和自己存在太大的反差,自己觉得没有自尊了,然后哭泣起来,于是自己有了个霓虹灯的梦想,可是自己没有能力去干自己想要的事情。

    这就是对颜落的了解,我把她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写在自己的本子上,因为我不知道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是否还记得她这个人,她给我说的话。

    间接失忆症有自己的好与坏,那些伤害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遥远不堪,也有可能在一夜的时间里面把所有美好的事情变得遥不可迹。

    6

    白色的颗粒吞下去,然后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的。

    每天会选择同样的方式,把树上的花朵摘下来,然后戴在颜落的头上,然后说颜落真漂亮,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颜落说真的吗?我比城市里面的女子漂亮吗?她的神态落寞而兴奋,让人感觉害怕。

    我说:是的,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干净,清澈。

    颜落会跳跃起来,那一刻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敏感而质朴的东西。我想即使以后出院分开了,我都会用自己的一生来记得这个女子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一起逛街,颜落紧紧地拽着我的手,然后靠近我。我用力地拉着她,我知道我们都是纯粹的人,在一起生活是没有任何邪念的。即使妈妈对我说:你不要和她在一起,乡下女子没有文化,这样会破坏你的名声的,好歹你也是大学毕业生,我们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在一个礼品店停留下来,颜落叫我停下,然后她跑进去和别人去抢购廉价的商品,出来的时候满身的汗水,手背上的伤口裂开,殷红的鲜血慢慢地流了出来,鲜艳而明朗。

    她把一个重重的记事本放在我的手心,然后说每天记下自己的生活,你就不会忘记了。我看着她的手,然后把她拉着就跑,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城市里面的女子不能这样的。

    颜落把手伸进口袋里面,然后摸了很久,然后拿出了一把邹巴巴的一毛一毛的零钱说:这是我自己在乡下编东西卖的钱,是我自己的,没有用父母的,我也只能买这些廉价的东西的。

    我把头转过去,然后放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眼泪一下滴了出来。风吹进我的眼睛,感觉无比的难受。

    7

    我问颜落为什么那么孤独,为什么要选择我,每天看着白色的周围我们唯一的愿望是安康,而不是在意一些孤单和寂寞的小问题。

    颜落说:每天看见一个男子在长长的椅子上面,仰望天空,我觉得这个男子是奇特而无助的,我去世的奶奶告诉我一个男子能让你想去了解,那证明你内心是能接纳这个男子的。所以我想了解你,想认识你,孤独的成分和认识的你的冲动是没有办法相比较的。

    颜落说话的时候是认真而专注的,我知道这个女子内心是坚韧而脆弱的,从来没有向命运低头,但是也一直在生活下认命。

    我带颜落去了个地方,医院不远的铁路边,那里有长长的铁轨和呼啸的大风。我们躺在长长的铁轨上,然后望着对方放肆的微笑。

    颜落躺在我的身上,然后说:槟子,你是一个迷。

    我说:我很清晰的活在你的世界,只是你把我想象得太过复杂的。

    颜落用手摸我的头发,然后说:从来没有想过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男子对我如此之好,消除我的寂寞,槟子我想我会记得你。

    我说:我也是,会一直把你深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8

    我们在光年的盛夏下,漫漫来延续我的生活,只是青春是苍白而无力的。

    颜落问我病好了以后,最想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说:是你的家乡。

    颜落曾经告诉我,她的家乡在很边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高高的芦苇和带有露水的大片树林。在她家里养了很多的鸭子和鸡,她们经常和颜落说话,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才觉得内心是最平稳和纯净的。

    我没有过多去探知颜落的过去,以及以后的想法,我想没有必要去知道,因为面前这个女子的清澈的笑容和干净的思想已经告诉我的一切。

    颜落问我为什么愿意和自己交往?城里人不是排除乡下人吗?

    我看了一下颜落,然后摸着她长长的头发说:我喜欢你乌黑的头和上面的花朵,我觉得你的生命是无比的灿烂,这是我需要的。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在一年前因为高官父母的阻拦,我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她也来自乡下,但是就是因为她身上乡土的气息改变了我,让我知道人应该善待自己好好的生活。也因为那个女子的远走,我跳楼自杀,然后撞击了头部,因此得上了间接失忆症。

    我没有给颜落说这些,因为我知道她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她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总有一天我们会分离,会离开现在生活的环境,从此行同陌路。

    9

    很多东西都在不经意间发生和消失,如同夜晚的烟花。绽放的美丽和消失的落寞,都在不经意间。

    颜落因为家庭经济的原因,不得不提前出院,在出院的前一天我们去了寺庙,在神的面前,我们虔诚地跪拜,然后彼此微笑。

    在我起身走的那一刻,我隐约听见有人在说:神,你可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他。

    在回医院的路上,颜落问我今天的事情记下没有。

    我说:没有必要记下,因为我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没有在忘记了,我的病好了。

    颜落很失望地走开,其实我很想对颜落说,有些事情是可以记在本子上的,但是对于你不必要,因为从你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在医院的花园里面,我拉着颜落的手,然后再一次给她戴上白色的花朵,对她说:祝福安康,一路顺风。

    颜落笑笑,沉默不语。

    在我回病房的那一刻,我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流了出来,我知道我爱上了这个女子。

    妈妈来到我的身边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拉着妈妈的手无声的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果近距离接近母亲,她是一个为了我付出全部的女人,只是她从来没有走进我的内心世界而已。

    我对母亲说自己恋爱了。母亲问我是谁?

    我说:一个乡下女子,但是我没有对她说我爱你,因为我不想伤害你的。

    母亲用嘴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对我说:孩子,从你自杀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我发觉你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我,所以我对一切都已经释怀了,只要你快乐。

    我可以爱颜落吗?

    当然。

    那我得去告诉她,我不要她离开我。我快速的起床,想跑去颜落的房间。母亲拉住我说:明天吧,她应该睡了。爱情是长久的东西,而不是一时,你躺下,好象有点发烧样。

    10

    当我再一次记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每天我对着自己的黑色本子,然后一直读上面自己记录下来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每天可以去办一样的事情,或者这就是刻苦铭心。

    当我满怀歉意去找颜落的时候,颜落的母亲把我带到一个长满杂草的坟墓边,上面写着颜落的名字。

    我泪流满面地躺在她的坟墓边,然后说:对不起颜落,我爱你。

    母亲告诉我,颜落出院的哪天来看我,向我告辞,可是我白天吹了风,既然再一次失忆,忘记的事情当中,就包括颜落的这一段。

    颜落回家后,家里再一次逼她和乡下的一个男子成婚,于是她用刀子在自己的手划口子,以前是手背,这一次是手腕。

    我躺在颜落的坟墓上,仿如隔世,世间情缘流转,在经历人世沧桑和人性变迁过后,自己发觉在一光年的时间里面自己已经变得无比的纯粹和坦然,但是我想我会用自己的一生来记得这个女子和那一段事情,这就是刻苦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