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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下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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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似乎比较爱哭。三国演义中九五之尊的帝王,运筹帷幄的智者,于百万大军中取人首级的大将,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的奸雄,都有泪如雨下的时候。还有一句话说:“看出师表不哭是为不忠,读陈情表不哭是为不孝”这虽是岂有此理了些,但也说明古人对哭的不拘。刘鹗更绝,干脆就说:“人品之高下,以其哭泣之多寡为恒”凡此种种,都与我们生活中所谓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大相径庭。

    很多人说,现代人越来越不会哭泣。大家都明白,现实不相信眼泪。今人比古人理智得多,发现这点后就很少哭了。在我看来,任何一个时代生活都不会相信眼泪。不能说多人哭泣就是好的时代,但一个社会缺少哭泣,似乎是一个人性趋向于麻木与残酷的预兆。

    哭泣不一定非要来个泗涕滂沱,更不是那些受了点委屈就要死要活的做作。鲁迅先生的“呐喊”便是他对人性挖掘时绝望中流溢的文字。这是个唯一可以用呐喊来抗拒生命虚无灵魂寂寞的国人,他的哭泣为我们留下的是万世之下都难以磨灭精神财富。沈从文的边城唯美吧,美得让人痛。可是谁能想到,这也是他对远去的民风的哭泣呢?惟有如此深沉的哭泣,才让人倍感那些朴素自然的神美的不可再现而拨人心弦,成其之悲美。人们不谅解鲁迅近乎无赖式的骂风,更不屑沈从文“我对市侩之气有痛感”的心灵自白。可这正是这个时代所匮乏的,哭泣之下隐藏的良知。

    王跃文有一篇文章说到,不能随便哭,否则别人会认为你是懦弱,或者干脆说你是白痴。

    我对此颇不以为然,现代人要强的背后藏着的是更深的懦弱与对人性苦难的漠视。余华在他的为梦为爱的扉页中说:“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不可以被设计的——包括情感”便一语道破现代人越来越不会哭泣的缘由。

    这是一个个物质空前丰裕的时代,却也是一个精神赶不上物质的时代。现代人追求物欲,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我们的哭泣代表着什么。我们看到的是商业之下的互相倾轧,权势之内的受贿成风,功名、制度所引诱逼迫下的考场作弊不断,以及笑贫不笑娼的盛行。还有几个人会想到这背后千千万万痛苦流涕的身影呢?最多也不过像咸亨酒店的饮客们偶尔提起孔乙己那般感慨一下罢了。大家问,相对于哗啦哗啦的票子,良知为几何呢?我们的怜悯之心便这样,渐渐的蜷缩于心灵的角落。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泪水了,我们又何以哭泣?

    总是听说要保护好古典文物,保护环境,这本是件很神圣的事。可我们看到的是这些所保护的所谓的“文物”大多是供一些人照相或挂招牌之用,而且是只要有阻商业发展的东西,不管它文物不文物,往往都该作出让步。野生动物在酒店高价出卖,直到来了“非典”我们才顾及自身而有所收敛。古人的血泪招如此亵渎,不保护也罢了。人类的嘴如此能吃,想保也保不了!谁能深刻理解梁思成的哭泣,又有谁可以时刻铭记可可西里中英雄的鲜血呢?

    我们生存于一个物欲对良知占据的时代,人类的贪欲日益显示其毁灭的力量。

    以前看那些贪官歹徒在落网之后哭哭啼啼的样子,总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他们的哭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已,君不见贪官歹徒层出不穷么?“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是可怕的,但近来看到的贪官歹徒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这更让认可怕!

    罗曼罗兰说:“只要有一双忠实的眼睛陪我哭泣,就值得我为人生而受苦”何时我们才能擦亮心灵的眼睛,让它恢复哭泣的功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