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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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魏武看了看身后紧紧跟的一行人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从凡城前往蓟城至少要十六天,这几天鲜于辅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法子与我联系。如果鲜于辅派人联系我肯定会被人阻挠,而且我绝对不可能每天都能出来。趁着现在赶快在城里找个合适的接头地点,然后每次出来都去这里。

    至于怎么联络鲜于辅肯定有方法。

    此时一家酒家映入了魏武的眼中。这酒家位于闹市之中,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进进出出,热闹非凡。饭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厚的肉香味和酒香。魏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音,有划酒杯的声音、大口吃肉的声音、还有人们交谈的喧哗声。

    他微微一笑,踏进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一进门,他就被周围的景象所吸引。饭馆的墙壁被烟熏得黑乎乎的,桌椅摆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甚至没有桌子,只有几个破旧的垫子。

    这些垫子上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有衣衫褴褛的穷人,也有穿着华丽服装的富人。他们都盯着魏武,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或许他们是害怕自己背后的那位大胖子吧。

    魏武看了看周围,于是将目光落在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上。此时,这个位置上正坐着几名刀客,他们的脸庞刚毅,线条分明,身穿一袭深色的布衣,衣服的边缘略显磨损,但却整洁干净。腰间挂着把刀,看上去像是商队护卫。

    魏武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用着无比傲慢的口气说道:“你,这里是我的位置,你们几个坐别的地方去!”

    那人一听满脸愤怒地看向魏武,就要拔刀。但当他看到桓弼狠狠瞪着自己时,不由一愣。一时间整个店内安安静静,纷纷看着他们。

    店掌柜见状连忙跑来对着那人满脸堆笑道:“哎呦,客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他们是王府的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这就给你换个地方。”

    随即那人便招呼另外几人起来,然后行礼道:“失礼了,请见谅。”说着便让开了位置。

    其中一名年轻人满脸不快不愿动,那人连忙将他拉起道:“鹰爪孙瓢把子,并肩子扯呼。”那年轻人一听不由一愣随即连忙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魏武不由歪嘴一笑,这帮子人还说起黑话来了。自己其实也不是故意和他们过不去,而是这里靠窗可以让外面的人看到。找点麻烦事,可以让店家把这位子让出来,避免老坐这位子让别人起疑。

    魏武随即坐了下来说道:“掌柜,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店掌柜笑道:“本店烤羊肉味道一绝,而且这羊奶酒更是美味。”

    魏武满意地点了点的头,看向桓弼问道:“要不一起吃点?”桓弼随即坐了下来,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也坐下。

    那几名乌桓甲士随即把刀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那桌人见状不由胆战心惊,不敢得罪连忙让出位置。店掌柜见状连忙对着那桌人点头哈腰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让伙计给各位换一桌。”说完他连忙招呼伙计,一旁伙计见状连忙带着他们换了一桌。

    店掌柜此时快步来到魏武和桓弼面前,点头哈腰道:“各位爷,想吃些什么?”

    桓弼拍了拍他自己的大肚子道:“一桌一只!烤全羊!六坛!羊奶酒!”店掌柜连连点头道:“好嘞,各位爷,烤全羊这就上!您稍等!”说完便快步跑向后厨。

    魏武微微一笑道:“桓将军胃口真好啊。你我二人吃一只羊能吃完吗?”桓弼抹了一把嘴说道:“平时,我都,一个人,吃。你是,尊贵的客人,才一起吃。”

    这人平时说话都这么断断续续的吗?什么情况?

    魏武疑惑地问道:“桓将军,你为何说话……”桓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不擅长,说,汉人的话。”

    “哈哈哈,原来如此。”

    于是魏武看向外面的街道,虽然已到午时,但街道上依然有许多人来来往往。魏武假装是在看风景,其实是在寻找自己人。

    很快烤全羊和酒便上来了,只见桓弼掏出腰间匕首随即割下一条羊腿大快朵颐,又拿起一坛酒就是猛喝。魏武也拿起桌上的小刀切一下一块羊肉吃了起来。

    此时,酒家中突然传来歌声,魏武闻声看去,只见许多人身穿精美的服饰正载歌载舞。周围的人更是伴着节奏轻拍案面,而桓弼也被这群人的歌声所吸引。

    魏武趁着机会连忙再向窗外看去,他的目光快速寻找。突然,他在一群人中看到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是高白。

    此时高白正身穿便装混在一群卖杂货的铺子前。

    魏武见状微微一笑,便扭头观看那群跳舞的人。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魏武就如同被软禁了一般,无法离开王府,而丘仁娜公主也会借着机会接近他,时而还会穿着汉服带着魏武了解城中有趣的地方,带他了解乌桓的文化。

    但魏武只要有机会,就会去那个酒家,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转眼已经过去十五天,魏武得出空来又一次来到了那个酒家。刚一进门便看到高白戴着斗笠坐在他的位置上。桓弼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他:“你,滚!”

    店掌柜见状连忙跑来对着高白说道:“都跟你说了,这里只有王府的人才能坐,你这家伙不是给我找事吗?我给你找别的位置,别多事。”高白随即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

    魏武见状看向那个位置,他心中猜测八成高白放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于是他坐了下来,轻轻挪动垫子。

    桓弼疑惑地看了看他:“垫子,不舒服吗?”魏武微微一笑:“没事,调调位置就行了。”说着他悄悄将手放到垫子下面一摸,但什么都没有摸到。

    此时魏武不由一愣,不在这里吗?

    于是他假装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观察座位的周围,突然他看到桌案下面竟然有一些木屑。

    魏武微微一笑:这高白还不错,竟然能放到桌案下面。

    魏武随即坐了下来,悄悄地将手放到案下,这一摸竟然摸到了一个锦囊。

    这时店掌柜走了过来问道:“各位爷,这次还是一样?”魏武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这家店,我很喜欢。来!我给你一点赏钱。”

    店掌柜听闻喜笑颜开道:“爷,您喜欢小店,就是小店的荣幸!怎敢要赏钱啊。”魏武豪爽一笑:“无妨。”说着便将手放入怀中,然后摸了摸眉头一皱,随即满脸坏笑地看向桓弼道:“我没带钱,要不你给吧。”

    店掌柜听闻一脸尴尬,随即满脸堆笑地看向桓弼道:“爷。”

    桓弼冷冷一笑,猛拍桌案大喝道:“赏你个大耳刮子!你当爷爷我!吃不出来吗!你这两次用的都是病羊!”说完随即拔出弯刀架在他脖子上。

    店掌柜见状大惊失色,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道:“大人,大人饶命啊!我也不愿意用啊!就是最近十多日,往返匈奴的商人不再给我们送羊了,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这些病羊了。饶命啊!”说完不停磕头。

    魏武微微一笑道:“桓将军切勿动怒,别和这种下人发脾气,我看没有羊肉也没事。”说着便看向店掌柜道:“你刚才说十多日没有送羊了?这是为何?”店掌柜连连摇头:“在下不知啊,但我真的冤枉啊。”

    “算了,你这里应该还有别的拿手菜吧?”

    店掌柜连连点头:“有,有,都有。”

    魏武和蔼地说道:“那就上些拿手菜吧。”

    店掌柜听闻连忙道:“遵命,遵命。”说完他连滚带爬地快步退下。

    桓弼一把将弯刀收了起来:“这里,能有,什么好菜?换个,地方。”

    魏武摆手道:“我只是喜欢这里的风景而已。”

    于是魏武吃完饭后,便返回了王府。他一来到卧房便让侍女仆人通通退下,然后一头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待到确定屋外没人后,这才从怀中拿出锦囊打开查看。

    只见里面有一封信。

    魏武随即阅读起来,上面大概写了:主公已经知晓此事,同时书信写给了蹋顿单于晓以利害,不能因一时小利而得罪强援,用不了多久他便可离开,让他安心修养。

    魏武不由长舒一口气,自己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还是主公厉害啊,一封信就能化解一次危机。

    于此同时,单于帐中,丘仁娜一进帐内便看到蹋顿单于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手中的信件。丘仁娜眉头一皱问道:“哥,怎么了?”蹋顿单于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她道:“魏武不用死了。”她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但是很快表情严肃地接过信件仔细阅读。

    丘仁娜点了点头道:“哥,确实。刘大人说的非常有道理,公孙瓒的目的就是挑起战火。如果我们扣押魏武,甚至杀了他,肯定会引起大汉的报复,我们难逃其咎啊。”

    蹋顿单于微微一笑道:“妹妹,实话告诉你,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杀魏武。”

    “什么?那天的话?”

    “那天的话是说给关营听的,时局不定,这人在乌桓不知弄了多少密探。如果不安抚这种人,八成会引起动荡。”

    “哥,但这魏武依然会成为我们的大患,我觉得还要想办法留住他。”

    “我听闻这几日,你特意换上汉服去见他了?”

    丘仁娜一听瞬间面红耳赤道:“啊?这?我就是想迷惑他一下,让他放松警惕。”

    蹋顿单于摇了摇头道:“妹妹,你要知道,他是汉臣,而且痴情于他的夫人。并且是刘大人的女婿绝对不会投靠我们的。”

    丘仁娜目光坚定地说道:“哥,我想试一试,能驯服烈马才是强大的勇士。”

    “妹妹,但我要提醒你,不要和他有过多的接触,这样对你以后婚配不好。最近城中已经有一些流言蜚语了。”

    丘仁娜一听生气地说道:“谁胡说八道我就砍了谁!”

    蹋顿单于摆了摆手道:“我不管你砍谁,我希望你的目光能够往西边看。”

    丘仁娜疑惑道:“西边?匈奴那边?怎么了?”

    蹋顿单于摇了摇头:“这几天,匈奴那边不向我们供应牛羊了,看来他们会有一些动作。”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行礼道:“单于,关营求见。”

    丘仁娜眉头一皱:“这人耳朵好灵啊。”蹋顿单于摆了摆手道:“妹妹,你退下吧。”

    “诺。”

    “让关营进来。”

    “诺。”

    关营很快便走了进来,他看到丘仁娜后行礼道:“公主殿下。”丘仁娜只是瞟了一眼他,随即大步离开营帐。

    次日巳时魏武正在园中赏花,这时丘仁娜身穿皮甲带领着几名侍女走了过来,她微笑着问道:“魏将军,几日不见,依然好雅致啊。”魏武叹了口气行礼道:“公主殿下。”

    丘仁娜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魏将军?如此唉声叹气?”魏武答道:“这里虽然风景美丽,但是我非常思念我的军士们,感觉自己就像笼子中的麻雀。”

    丘仁娜不由掩面一笑道:“魏将军真爱开玩笑,在我们乌桓,男人就是天上的雄鹰,哪有人将自己比喻成麻雀的?特别像将军这样的人,更应该是天上飞地最高的鹰。”

    魏武微微一笑道:“天上的雄鹰如果被抓,只要困住它,不让鹰睡觉,熬着它,使它困乏,便可将其驯服。而麻雀虽小但如果被抓被困将会不吃不喝,直到死亡。”

    丘仁娜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崇拜,随即俏皮一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你现在可是我们乌桓的大英雄。这样,我今天有空,你陪我到外面狩猎如何?”

    魏武好奇地问道:“哦?狩猎?去哪里?”

    丘仁娜笑道:“白狼山,在凡城东面,一日的路程就能到。”

    魏武眉头一皱:“一日的路程?我能带上一些自己的将士吗?”

    丘仁娜嫣然黠笑道:“你想什么呢?当然能带了,还想和我单独出去,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