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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桃花源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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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盘妙彬会面实属偶然。当诗人高瞻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先是一阵莫名的激动。因为,毕竟在很早以前,就曾经读过他的诗,在他的诗中,领略过诗人深远而富有哲思的笔法,受过他的诗歌的感染。然而,高瞻却突然一笑的说:“你知道少女妙子是谁吧?他就是少女妙子。”先是一个惊讶,然后是一个惊喜。原来,在网上那嘻笑怒骂、颇懂得体贴的人,让人容易产生歧义的网名,竟就是他。

    只有一面之缘,想来这一面之缘,眨眼之间,竟也快有一年了吧?当时的情景却仍依然的清晰。那时,盘妙彬留给我的印象是:戴一副斯文的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目光冷然,沉思深邃,言不多却精彩,与高瞻相反的是,盘妙彬不喜酒,而且滴酒不沾。从这样的性格中,竟就可以发现了诗的内蕴与风格。读高瞻的诗,你可以得到清纯质朴、文采俊逸的感觉,而且有一股大气迎面扑来,如何的春天的赞美词,如何的歌咏生活与人生,如何的讴歌岁月,如何的书写南方,在高瞻的诗里,是一种透明的酒,很有味,而且是浓郁的香气,它在华丽而开朗的语言中,给我们一种类似于荷城的荷塘清香的感悟。而你如果读盘妙彬的诗,那就不一样了。他的诗如同他的目光,是冷然的,是沉思的,用词很简,而且深,像文质彬彬,像韬光养晦,并且在他的诗里,很少可以看到“酒”这样的字眼,可以说他的诗,很淡,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淡”是淡泊的淡,没有酒气,是别出心裁的一种味。

    说盘妙彬淡,也许是出于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可以从他的散文,他的诗里,给你找到依据。例如在他的散文写作里,有这样的句子:“如果有一座宁静质朴的小镇等着我,我会离开现在谋生的城市。宁静的小镇易找,质朴的小镇却是极少的了。宁静质朴是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中最美好的东西,进入其中,我的灵魂自由舒展。”这里,看到的,难道不是淡泊明志么?难道不是类似于陶潜的渴望么?

    在写作一文里,他还如此的说道:写作属极个人的事,起码写的时候是这样,多少带有作坊的性质,比较适合那些“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人。而社会要的是大众的、平衡的,这就与我锋芒毕露的个性恰恰相反。

    在这样的话里,不可以看到些什么吗?盘妙彬的写作是有别于社会大众的、平衡的,是有着他鲜明个性的。难怪只要你读过他的诗与文,很快的就可以从茫茫文海中将他拎出来。正如along所说:“渐次的造句,递增或递减的造句,这就是小盘了。别无分店。”

    说盘妙彬是一个寻找桃花源的诗人,应该不为过吧?在写作的最后,他这样说道:“我写作的时候没有功利目的,只是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如果我在门廊外边造一道栅栏,那也阻挡不了绿野和高山,也许写着写着,我不知不觉就会越过栅栏飞向远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写作心态?与社会的浮躁相背离,与社会的追求热闹相背离,他是需要安静的,需要平静的世外的桃源。他的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话又说回小镇,四周群山环抱,漫山遍野的绿树和鲜花,潺潺的清溪从中欢快地流过。河上有小桥,古老的石桥,极具风格和特色,风风雨雨都未曾改变。有鸟儿和月色共同居住的小镇,清新,迷人。傍晚,西斜的阳光静静地照着远处的冰峰和山坡上牧归的牛羊,那种宁静是冰雪的宁静,在健康和纯洁之上的宁静。而牛羊和青草在炊烟的召唤下,仍回到灯火闪烁的小屋。”——仍然是摘自写作。这样的优美的景与情,不正是桃源式的么?

    现在要说到的是盘妙彬的诗。盘妙彬是一个勤劳的诗人,诗作佳而丰。完整的诗集在我的手中找不到,而找得到的是他发表在报刊和网上的许多的诗。据along评析的红颜要来可以了解到盘妙彬诗的一些内核。along是这样说的:“文字在盘诗中常能得到某种意想不到的造化,或浓缩或延绵,或急泄,复缓流,如幽谷中云雾的漂缈,清流之下红叶的旋荡,文字的灵幻在盘先生的笔下生花流彩,毫无捉襟见肘,重复累赘之感。”从along的评析中,多少都可以体察到盘诗的特色。的确是如此的。我们来看啊,野兽,野兽,春天了这一诗:

    我放出野兽,春风到处跑

    一条河流放出一万条蛇

    解禁的草木,怒放的鲜花,扑向各自的野兽

    一只山头不能阻止它是一头老虎扑向春天郊外

    一所中学放出一群小豹

    这时移动电话响起

    我问她是谁,她说我是一只梅花鹿

    怦怦跳,在我的心上

    啊,野兽,野兽

    春天了,阳光是老虎豹子的花皮

    斑斓的,暧和的,每个人都拥有的

    一只蝴蝶看上去多么弱小,但它对我说

    你不知道我的心事

    啊,野兽,野兽,春天了

    红杏是一头野兽

    西门庆和潘金莲是一对野兽

    梁祝是一双蝴蝶,人们知道的

    人们不知道它们的心事

    从整诗的意境来看,那是动感的春天,有生气的春天。诗人笔下的春天,带着生活的气息“春风到处跑”“解禁的草木,怒放的鲜花,扑向各自的野兽”“一只山头”、“一只蝴蝶”这里,是春天的小山村,是远离了城市的春天,纯洁,烂漫,而且“这时移动电话响起/我问她是谁,她说我是一只梅花鹿”这里,还有春天的爱情。诚然,在此,我们看到诗人追求的,就是那种春天的生命,春天生命的自由,是无喧嚣的。亦即是“世外桃源的春天”

    再来看十万黄花排队去天堂:

    一朵白云远在天边之时

    十万黄花在山坡上排好了队,这登天的梯子

    形式的上,增长着无限的上

    一阵风上去,下来了

    一阵风再上去,又下来了

    我看到黄花奔跑的腿,攀扶的手

    它们的梦被黄金堆高,又被风推倒

    我没有虚构

    一架梯子悬在空中的事实

    只是它在摇摆,一定要扶住花朵的腰

    一定要一朵跟着一朵

    向上,向无限之上。离开山坡还不够,不够

    不够

    我在与上帝一起劳动,听他说出一

    说出十万零一,我走在云上

    梯子还给大地

    人间的花朵原来是自由的,闲的,不劳动

    不创造,但用了我的心    在这里,意象占据着诗的内蕴。“一朵白云”、“十万黄花”、“登天的梯子”、“一阵风”“向上、向无限之上”、“梯子还给大地”借着这些的竟象,诗人无非是要向我们说出:“我在与上帝一起劳动”、“我走在云上”、“人间的花朵原来是自由的,闲的”“用了我的心”十万黄花排队去天堂,可以看作是诗人背离现代社会浮躁,追求自由,用心向上的意想。

    还来看一首物质年代的生活笔记:

    一群善良的羊归入宁静和智慧

    在绿草和鲜花中它们

    翻过高山和它们的朋友:蜜蜂和蝴蝶

    坐在干净的地方

    我安祥地看着

    山那边,人群正在为乌亮的钢铁指路

    沿万物的方向,我给鸟指路

    明月升起,只有火车睡不着

    白羊走白头羊的路,钢铁走钢铁的路

    十八年前

    那个傍着乡村栅栏的白衣少年想些什么

    他翻过高山

    也是一只羊。现在多了人的缺点

    端出我心中最美好的东西

    在一个干净的地方,细看细看

    有了一些破坏

    在这首诗里,物质与精神的对抗俨然冷静的出于诗人的笔下,让人心头不由的一紧。“善良的羊归入宁静和智慧”、“山那边,人群正在为乌亮的钢铁指路”诗人“坐在干净的地方”是安详的,而“明月升起,只有火车睡不着”火车为什么睡不着?在追赶着物质的生活么?诗的最后,剖析内心,为什么会“有了一些破坏”这是在物质年代里生活的一种精神失落?抑或者是反衬了对物质年代的厌倦?

    如果体察盘妙彬的诗,你单从诗歌具体的、肢解的阅读,那么,你是无法把握的,而且读盘诗,你不可能获得的是很快的感官享受,你要一品,再品,三品,你才能从诗中,读出一点头绪来,读出诗人在诗中的心,读出诗人在诗间的情。所以,请谅解刚才我整篇的引用原诗进行生硬的说理。

    盘妙彬的诗堪称经典的,自然还有很多。例如前方地址不详(组诗)、此地在,此地不在(四首)、神在,不经得起问到底(六首)等等。读盘妙彬的诗,你还应该读一读的是他的散文,那如诗一样的笔法,同样可以能够让你从中发现他诗的心迹。写作、上路、一去名楼等等,这些散文,能够让你品出,他的诗味,他的桃源式的理想。不信?你来看一去名楼中这样的句子。“热闹是俗气的,倾向于商业。鹤却相反,脱俗,高高在上,关怀万里河山。一种闲云的自由,一双精神之翼的居高临下,一份性情的遗世独立。当然,这一切社会不习惯,甚至放弃。”盘先生在这里,要写的仅是鹤么?那脱俗,高高在上,关怀万里河山,一种闲云下的自由,一双精神之翼的居高临下,一分性情的遗世独立的鹤是什么?代表什么?你告诉我吧!

    along说:“从盘先生苦心经营的温柔的南方雨季中走出来,也许会有浓雾打湿了头,流水浸湿了双脚的感觉,我们似乎感觉到某种激情的荡漾某种充满合力的文字体验似乎难以体会。”这位文质彬彬的诗人,这位沉思深邃的诗人,你能一下子揭出他内心要表达的“沉”吗?这种“沉”是知识的沉淀,是诗歌精华的沉淀,是耐读的沉厚,所以说,读盘妙彬的诗,你必须心平气和的,必须是带着一颗陶潜式的心灵去读,去开掘其中的意味,你才会有所斩获,要不,真的如along所说,是“似乎难于体会”的。

    在诗歌的道路上,生于浔城的我,只是抱着一腔的热情,一颗的真心,无悔的行走。而这种行走,可以说是失败的。这种原因基于生活环境的困窘和阅历的生疏,所以当别人在面前提起诗人两字,总是有点愧不敢当的感觉。是的,据我所接触到的诗人来看,高瞻的诗质朴,清纯,飞扬,带着春天的梦想,南方的雨水,而丁速的诗充满了哲理,充满了想像,充满了生活的激情,带着对生活的歌颂,对人生美的思索,光明的追求,盘妙彬的诗则如刚才所说,是沉思的深邃,是小镇桃源式的美好向往,是淡泊明志,是志存东蓠。他们,只有他们,在我的意想中,才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为诗人。然而幸运的是,在这条道路上,抱着诗歌是自己心中的一盏灯这样的信念,作为观赏者,作为行走者,我有幸品读到他们的诗,有幸与他们相识,人生有友如斯,不亦乐乎!

    2004-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