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凭栏狂饮细听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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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袭营寨之中，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
战场之中的纠缠，终于在季由狠下心肠的一刀之后告一段落。溃兵被骑兵收拢，跟着大部队，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营寨之中。
又有一些辅兵涌出营寨之外，将战场上散落的尸首集中了起来。大家都穿着北境官兵的衣甲，在生前死斗，生后却会被埋在一处。
看得出来，龚袭军内部，并没有什么将袍泽骨灰带回家乡的传统。
伤亡人数并不算多，整个打扫战场的过程，只持续了一刻时间。接下来，营寨前的这片战场，又回归死寂之中。
唯有鲜血淋漓，火光燎热，告诉着众人今夜的不平凡。
树林之中，大火还在燃烧。
燕开手下一众士兵，在阎三更这个马贼的带领下，暂时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处。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安宁。
阎三更平躺在一块大石之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壶里的烈酒。而屠炭则是在一边整理着马背上的装备。
燕开将手下安抚完毕之后，低垂着双眼，一脸沉重地走到了两人面前，“火势太大了，最多半个时辰，整个树林都会变成火海。”
“是吗？”阎三更放下酒壶，朝着一旁的屠炭眨了眨眼睛，“你们之前放得那些助燃物挺多啊。”
屠炭抿嘴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燕开皱眉说道：“我不是在和你打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阎三更坐起身来，朝燕开挑了挑眉，“不久之前，你还想要杀了我？”
燕开握紧了双拳，但是没有作声。他从腰间解下直刀雪静，往阎三更哪里一抛。雪静插入阎三更面前土中。
阎三更拾起雪静，舞了个刀花，笑着说道：“我刚刚救了你一命，还借你刀用，难道就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吗？你这人还真是不讲礼貌。”
燕开狠狠地瞪了阎三更一眼，艰难地挪动起嘴唇来，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阎三更立即来了精神，站起身，奔到燕开身前，贱呼呼地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来来来，我这就听着。”
燕开咬了咬牙，低声说道：“谢谢。”
“哈？”阎三更得意地挑着眉头，要是他长着尾巴，这时候只怕是要翘到天上去，“哎呀！”阎三更用耳朵侧对这燕开，还特别挑衅地扣了扣耳洞，“我这个人年纪大了啊，耳朵就不太好，你大声点再说一遍。”
燕开猛得挥起手掌，将阎三更一把推开，“我感谢你刚刚对我和兄弟们的帮助，但是！”燕开向后退了两步，“我们之前的那些恩怨，并没有因此结束。你手上仍旧沾着我袍泽弟兄们的鲜血。”
阎三更并不准备解释，也不准备反驳。他随意地耸了耸肩，“真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烂人。”
燕开并不言语，径直转过身去，“希望我们再无交集。”
两人之间气氛就这么沉寂了下来。燕开迈开脚步，就要向自己的弟兄们走去。
便在此时，屠炭照料的那匹战马，突然发出了“希律律”的叫声。
燕开和阎三更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屠炭。
阎三更有些嫌弃地瞥了屠炭一眼，“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照顾不好战马？看来还是抡铁锤这种粗活适合你。”
屠炭抿嘴笑了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燕开朝屠炭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屠炭兄弟，这匹战马跟了我半年多，现在就送给你了。感谢你之前的帮助。”说完这话，他还朝屠炭拱了拱手，这才准备继续离开。
屠炭却是出声说道：“燕开将军，你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燕开微微一愣。
阎三更则是直接躺回了石头上，“闷葫芦你和他废话什么，他要跟咱们分道扬镳，那就走呗。咱们两个要想混出去，还不简单，省得带着这么多个拖油瓶。”
燕开猛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阎三更，“我的兄弟，全都是北境精锐。”
“对对对，精锐。”阎三更仰天打了个哈欠，“被老子吊在身后遛狗吗？”
燕开双眼一眯，已是抬起双拳。
屠炭突然两个跨步上前，拦在燕开与阎三更之间。他先是对阎三更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阎三更哼了一声，有些委屈地说道：“还不是他先开始的，老子可是拼了命的去救他，你看看他的样子。”
屠炭摇了摇头，又对燕开说道：“燕开将军，你知道，其实小三他就是这个脾气。口头上是怎么都不能服输的。”
“他什么脾气与我无关。”燕开也是硬邦邦的说道。
屠炭看着燕开的双眼，“你可以不在意他，但是你一定在意你那些手下的性命。”
燕开紧闭双唇，没有回应。
屠炭便继续说道：“你一个人，照看不过来这么多人的。”
燕开眼中透出犹豫，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那些袍泽弟兄，最后默默地回过头来。他绕开屠炭，重新走到了阎三更面前。燕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盘腿坐下，淡淡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阎三更见到燕开服软，立马坐起身来，将酒囊递到燕开面前，“计划谈不上。”他咧嘴笑着，“我就是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想法。”
燕开瞥了阎三更一眼，随后伸手将酒囊接下。
远处士兵便见到这三人围在一块儿。屠炭与燕开盘腿坐在地上，而阎三更来回踱步，一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看着阎三更那兴奋神色，一众甲士也是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龚袭军营帐之中，军官与士兵都在忙碌。
全副武装的甲士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来回穿梭，泥泞的过道不断溅起新的泥浆。
一名士兵站在路边，等着面前那队甲士从面前跑过，随后他穿过横向过道，走到了对面的帐篷屋外。
那名士兵并没有立即进入帐篷，而是用刀柄在帐篷外的木柱上敲了两声——两短一长。他斜倚着门框等待，还不忘记抬眼观察四周。
一只手掌从帐篷门帘的缝隙中伸了出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名士兵立即垂下脑袋，转身将一张纸条塞到了对方手中。缝隙中的手掌收了回去，而那名士兵也扭头走开，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门帘之后，帐篷之中，烛光摇曳。
拿过纸条的那人转过身来，烛光晃在他脸上，将他的面孔照亮。
坚毅，冷漠，面无表情。
这种面孔，居然是之前已经被小九九宣告死亡的“烟雨蓑衣”方寒！
按照小九九的话说，方寒应该已经死在了礼佛寺外。可他不仅没有死，如今还穿着燕军军服，混入了龚袭军营帐之中。
方寒低头迅速看完了手中纸条，随后抬起头来，望向帐篷深处，低声说道：“最新情报。武毅和楼兰已经被叛徒小九九擒拿，如今与过山风守在军营之中，在他们营帐之外，还有一百名精兵守卫。”
顺着方寒的目光望去，在那帐篷尽头，小床之上，躺着一个虚弱的人影。
烛光摇晃之下，映照着那人模糊不清的面孔，“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这个声音，属于应当死在小九九手中的那个千面。
方寒没有说话，他将目光投向帐篷的另外一个角落。
一个戏谑地声音传了过来，“不急不急。”一身花袍坐在木桌子前。他拿起宣纸，轻吹纸上墨迹，“等我写完这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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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人数并不算多，整个打扫战场的过程，只持续了一刻时间。接下来，营寨前的这片战场，又回归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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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手下一众士兵，在阎三更这个马贼的带领下，暂时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处。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安宁。
阎三更平躺在一块大石之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壶里的烈酒。而屠炭则是在一边整理着马背上的装备。
燕开将手下安抚完毕之后，低垂着双眼，一脸沉重地走到了两人面前，“火势太大了，最多半个时辰，整个树林都会变成火海。”
“是吗？”阎三更放下酒壶，朝着一旁的屠炭眨了眨眼睛，“你们之前放得那些助燃物挺多啊。”
屠炭抿嘴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燕开皱眉说道：“我不是在和你打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阎三更坐起身来，朝燕开挑了挑眉，“不久之前，你还想要杀了我？”
燕开握紧了双拳，但是没有作声。他从腰间解下直刀雪静，往阎三更哪里一抛。雪静插入阎三更面前土中。
阎三更拾起雪静，舞了个刀花，笑着说道：“我刚刚救了你一命，还借你刀用，难道就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吗？你这人还真是不讲礼貌。”
燕开狠狠地瞪了阎三更一眼，艰难地挪动起嘴唇来，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阎三更立即来了精神，站起身，奔到燕开身前，贱呼呼地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来来来，我这就听着。”
燕开咬了咬牙，低声说道：“谢谢。”
“哈？”阎三更得意地挑着眉头，要是他长着尾巴，这时候只怕是要翘到天上去，“哎呀！”阎三更用耳朵侧对这燕开，还特别挑衅地扣了扣耳洞，“我这个人年纪大了啊，耳朵就不太好，你大声点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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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和阎三更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屠炭。
阎三更有些嫌弃地瞥了屠炭一眼，“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照顾不好战马？看来还是抡铁锤这种粗活适合你。”
屠炭抿嘴笑了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燕开朝屠炭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屠炭兄弟，这匹战马跟了我半年多，现在就送给你了。感谢你之前的帮助。”说完这话，他还朝屠炭拱了拱手，这才准备继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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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精锐。”阎三更仰天打了个哈欠，“被老子吊在身后遛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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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炭摇了摇头，又对燕开说道：“燕开将军，你知道，其实小三他就是这个脾气。口头上是怎么都不能服输的。”
“他什么脾气与我无关。”燕开也是硬邦邦的说道。
屠炭看着燕开的双眼，“你可以不在意他，但是你一定在意你那些手下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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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士兵立即垂下脑袋，转身将一张纸条塞到了对方手中。缝隙中的手掌收了回去，而那名士兵也扭头走开，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门帘之后，帐篷之中，烛光摇曳。
拿过纸条的那人转过身来，烛光晃在他脸上，将他的面孔照亮。
坚毅，冷漠，面无表情。
这种面孔，居然是之前已经被小九九宣告死亡的“烟雨蓑衣”方寒！
按照小九九的话说，方寒应该已经死在了礼佛寺外。可他不仅没有死，如今还穿着燕军军服，混入了龚袭军营帐之中。
方寒低头迅速看完了手中纸条，随后抬起头来，望向帐篷深处，低声说道：“最新情报。武毅和楼兰已经被叛徒小九九擒拿，如今与过山风守在军营之中，在他们营帐之外，还有一百名精兵守卫。”
顺着方寒的目光望去，在那帐篷尽头，小床之上，躺着一个虚弱的人影。
烛光摇晃之下，映照着那人模糊不清的面孔，“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这个声音，属于应当死在小九九手中的那个千面。
方寒没有说话，他将目光投向帐篷的另外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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