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 北上

作者:茶碗的彼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月票】

    不敢有丝毫迟疑。

    寇婉婉又吩咐了一些事后,世袭土官们就退出清泉殿,下山,返回各自的州县,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寇婉婉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陈国京城。

    也是今天上午,一道奏折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了宫中。

    因此份奏折的封面上写着“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字样,所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陈皇的手上。

    这时,陈皇和尤贵妃正在钦安殿的书房中处理政务。

    陈皇已经勤政了许多。

    要是往常,恐怕这个时候,陈皇还在龙塌上呼呼大睡呢。

    少时,陈皇看罢祝修远的奏折。

    “太好了!”陈皇放下奏折,长身而起,激动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陛下?”

    “爱妃你看这份奏折,是祝爱卿亲笔手书,整个黔中道……竟又重归我大陈了!”陈皇激动。

    尤贵妃吃了一惊,忙取过奏折一看。

    “祝爱卿深入黔中后,先灭了大蕃国师,及其千余大蕃将士,然后寻到轻泉宫少宫主,并助其夺得宫主之位,还想办法让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重新接受轻泉宫宫主的制约……”

    尤贵妃慢慢合上奏折,同时将祝修远在黔中所为之事念了一遍。

    面色激动且震惊。

    她感觉不可思议。

    “黔中之地,朕本来都打算放弃了,毕竟,那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又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

    “却没想到,祝爱卿深入黔中才十数日,便一举扭转了整个黔中的乾坤!祝爱卿快刀斩乱麻,将这事办得十分漂亮!”

    陈皇说着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前段时间平定东南五州之乱,现在又收回黔中,这连番的大喜事,让陈皇感觉十分爽快,有种掌控一切、盛世即将到来的感觉。

    “臣妾恭喜陛下……”

    尤贵妃适时一个马屁拍上去,她嘴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每次都能戳中陈皇的痒筋。

    于是陈皇便更加高兴了。

    随后大手一挥:“来人啊,宣文武百官,谨身殿议事!”

    陈皇现在心情喜悦,急于将收复黔中的好消息告诉给群臣知晓。

    而在这时的京城中,还是一片波平浪静。

    祝修远的奏折,是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的,加之黔中多山,消息传播不便,这段时间也内乱得厉害,于是便没有消息传出。

    自然,整个京城中,知道祝修远已经收复黔中之事的人,就只有陈皇和尤贵妃两人而已。

    国相府。

    国相大人李忠,正在书房中与众文官会面。

    这些文官大多来自朝廷六部,是李忠的得力干将。

    “诸位,那平南侯……深入黔中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你们说,平南侯……是不是死在黔中道的大山里了呢?”

    一个文官眯着眼睛,捋着颌下山羊须,一幅老奸巨猾与奸诈的模样。

    “我看很有可能!”另一人接口,“据说,那黔中的大山之中,山路陡峭,还有瘴气、野兽、毒虫等。那里的民风也十分彪悍……”

    “就算平南侯侥幸命大,得以存活,但黔中局势如此复杂,他又如何能有所作为呢?”

    “不错!黔中局势的确非常复杂,那是一个大泥潭。先不说外部的大蕃、大理国、邕州土司王等势力。”

    “单单说黔中内部。自邵州王起兵造反之后,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就各自为政,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就足以令人头疼了。”

    “数百年前,据说有个什么轻泉宫,有法子制约各州县的土官,虽然那轻泉宫是个诡异的所在,但至少也能保证黔中不乱。”

    “但现在不成了,轻泉宫无法制约各州的土官。”

    “那些土官各自为政,加之山又高,路又陡,老夫倒要看看,那平南侯如何收拾黔中之乱!”

    “……”

    “诸位,我们先议一议,看看这弹劾平南侯的奏折,应当怎么写……”

    在坐的文官们闹哄哄。

    但高坐上首的国相大人李忠,却始终都没有发言。

    等文官们的议论声稍停,李忠这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文官们听了这咳嗽声,便立即闭嘴,纷纷看着李忠。

    “相爷,相爷,府外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陛下召集百官入宫议事……”

    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入内,打断了李忠的话头。

    “陛下又召集百官……”文官们顿时议论开了。

    最近一段时间,陈皇过于勤政,三天两头就召集群臣入宫,并且,不分时间地点,也不管你大臣在做什么。

    就算躺入了被窝,也一定要起来!

    “诸位大人,陛下召见,非同小可。”李忠发话,“诸位请依次从后门离开,先返回各自府中,换了朝服,再入宫议事。”

    众文官纷纷起身,朝李忠拱手一拜,便纷纷迈步。

    他们脚步匆匆,从国相府的后门离开。

    乘坐马车,返回自己的府邸,更换了朝服,舒了口气。

    这才出府门,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

    皇宫,谨身殿。

    文武百官已经齐聚,站在大殿中,按照文武分列两队,皆垂手而立,显得恭敬肃穆。

    御阶之上,陈皇与尤贵妃也已经就位。

    陈皇和尤贵妃都笑容满面,乐得合不拢嘴,这让满殿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

    “诸位爱卿,今天召集诸位入宫,实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朕已经急不可耐,要分享给众爱卿知晓!”

    君臣见礼后,陈皇笑眯眯,挥动明黄色的龙袍长袖喊了“平身”,然后就急不可耐的直入主题。

    龙椅之旁,安置了一张凤椅,尤贵妃端坐其上。

    尤贵妃珠翠满头,明艳动人,与陈皇相视一笑。

    “陛下,不知是何等喜事,竟令陛下龙颜大悦?”一个臣子出列拜道。

    其余众臣心中也十分好奇,心里做着各种猜测。

    “有关黔中道之事!”

    “黔中道……”

    群臣哗然,咀嚼着“黔中道”三个字。

    这三个字,对李忠及其心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方才他们在国相府中聚会,所议之事,正与此有关。

    但他们哗然一阵后,很快就闭嘴,并隐晦的对了下眼神。

    “事关黔中之事,而陛下又龙颜大悦……这?”他们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就连李忠那稀疏与泛白的眉毛都是一动。

    “祝爱卿以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深入黔中十余日,已经快刀斩乱麻,肃清了黔中各方势力!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也全部归顺了我大陈!”

    “诸位爱卿,我大陈收复了整个黔中!”

    陈皇兴奋,不待臣子开口询问,他就急不可耐的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整个黔中道都收复了……”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中就像是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沸腾,彼此交头接耳,大殿中顿时便闹哄哄起来,犹如菜市场。

    不过,满殿大臣中,也有部分臣子保持了“冷静”。

    这部分人,正就是李忠及其心腹。

    他们懵了,一脸痴呆,完全不能相信。

    不应该啊,黔中局势如此复杂,那平南侯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快刀斩乱麻般肃清整个黔中,而且,还是在十余日内……

    这根本不可能!

    “朕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祝爱卿从矩州送来的奏本。十余日前,祝爱卿深入黔中,第一步就灭杀了大蕃国师……”

    陈皇很是兴奋,竟当庭细述祝修远在黔中的所作所为。

    他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声音很大,每说到关键之处,声音更显激昂。

    仿佛收复整个黔中的过程,是他亲自参与其中的般。

    陈皇说得太嗨,自然没有注意到,大殿中的大臣们,一半大臣面色茫然,一半大臣脸色铁青……

    他更没有注意到,武官序列中,暂居第一的韩清山,面色更是奇怪,那是一种欣喜但又死死压制住欣喜的模样。

    “祝爱卿身为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代天巡视地方,他既然扶持了那轻泉宫,并为现任宫主请功,朕自然无有不允。”

    “嗯……现任轻泉宫宫主寇婉婉,官居一品,其仪礼规制,皆视同国主。另赏赐……”

    陈皇这话一出,大殿中再度哄闹起来。

    按国主的规制?

    “陛下,万万不可!”李忠的心腹们立即跳了出来。

    他们声音很大,很激动,就好像在维护一条真理似的,然后七嘴八舌,拽文、掉书袋,说了一大堆。

    总结一句话,就是请陈皇收回成命。

    陈皇的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愉之色肉眼可见。

    陈皇根本就没想到,这种大喜事,竟有人跑来添堵,这就像一盆冰凉的冷水,直接给他兜头罩下。

    凤椅之上的尤贵妃见此,满脸的笑容也顿时收敛。

    然后开口说道:“祝爱卿身居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出使黔中,犹如陛下亲临,他的一言一行,皆与陛下亲至无异!”

    “再者,陛下方才金口玉开,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

    “你等还不退下,陛下今天好不容易高兴一回,你等身为臣子,不思为陛下分忧,却专扫陛下的兴……”

    尤贵妃虽然权势滔天,掌握了一小半的朝政,但尤贵妃的势力范围,很难延伸出后宫外。并且,这些大臣,都是李忠的心腹。

    所以大臣们尽管被训得无话可说,但也没有依言退下。

    “此事朕心意已决,你等不用多言。”

    陈皇接着开口,说道:“黔中之地的治理,数百年以来,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此乃祖宗成法,不可妄改!”

    大殿中间的臣子们互相对望一眼,皆摇了摇头,然后默默退回原位。

    因为陈皇所言十分在理。

    维持祖宗成法,也是他们这些文官义不容辞的“责任”。

    陈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复现,然后又安排殿中的大臣们,着手准备黔中道的收复事宜……

    不一时朝会散了。

    很快,有关黔中的消息,已在京城中不胫而走,到处流传。

    整个京城又一次沸腾了!

    平南侯入黔才十余日而已,便就收复了整个黔中道……啧啧,那些说书先生们立即忙碌起来,将这一条传奇故事,融入《神雷风云录》。

    随着全城沸腾,这条消息也传入了平南侯府。

    董诚和董漱玉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若说这京城之中,谁最担忧祝修远一行人的安危,自然就属董诚和董漱玉了。

    ……

    京城在沸腾中迎来了天黑。

    但有关黔中的热度丝毫不减。

    城中某间茶楼,地下的密室中,却显得极为静谧。

    三只蜡烛被点燃,静静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一张小桌两边,韩清山和陈东义再次会面了。

    “天选之人就是天选之人!”韩清山笑着摇头,“他自己就能逢凶化吉,并且时有惊人的之举,我们这些人,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陈东义没有吭声,只摇动着一柄羽毛扇,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沉思。

    “那黔中的局势,的确非常复杂,单单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就是一个令人无比头疼的问题,更不用说大蕃等其他势力。”

    “就算是我去,恐怕也处理不好。更不用说,在十余日内解决这一切了!”

    “啧啧!”韩清山接着摇头,喝了一口茶水,看着陈东义苦笑道:“陈兄啊,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提前,找一处环境清幽的世外桃源了?”

    “陈兄?”

    “哦,韩兄……方才愚弟出神了,还望韩兄不要见外。”陈东义回神,手里还握着羽毛扇,拱手慢悠悠的赔了个礼。

    “诶诶。”韩清山连连摆手,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不拘小节。对了陈兄,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陈东义继续摇动羽毛扇,笑道:“韩兄正值壮年,还不是世外隐居的时候啊!”

    “嗯?”

    “那位虽然是天选之子,运气也极好,但他终究年少,年少之人,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还是需要我们在暗中保驾护航才行。”

    陈东义笑道。

    韩清山缓缓点了点头。

    “再者,那位了结了黔中之事,顺道就要去岭南了,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朝中,这就更需要我们。”

    “而且韩兄,愚弟几日前,又有所新发现,那国相大人李忠,似乎又有了新一轮的阴谋。”

    “什么阴谋?”

    ……

    金陵王府。

    黔中道之事,也传入了府中。

    这时,正值金陵王宿醉酒醒。

    他到底对太子之位耿耿于怀,加之又听了这消息,于是金陵王便得了启发——

    带兵打仗,获取军功,进而谋夺太子之位!

    金陵王心里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凭什么那平南侯能带兵打仗,本王就不行呢?本王也一定行的,并且还能比平南侯更厉害!”

    金陵王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最后他自己都信了。

    于是金陵王快步去了书房,吩咐笔墨伺候,挥笔写了一本奏折,在里面说了他想带兵打仗的请求,还不忘了自吹一番。

    “哈哈哈!”

    金陵王搁笔,两手拿起奏折,向尚未凝固的墨迹吹了口气。

    然后笑道:“我这奏折,文彩飞扬,并且本王也是真心实意要带兵打仗的,想必父皇看了,心里一高兴,当即就同意了本王所请……”

    奏折送入宫中了。

    然后金陵王就在府中痴痴的等待。

    硬是等了一个晚上。

    但结果却什么消息都没有等来。

    第二天早上。

    金陵王实在心痒难耐,便派出府中的太监,假借呈送罚抄的《论语》为由,入宫打探奏折之事。

    由于最近陈皇勤政,那太监很快就回来了,面色十分难看。

    “父皇同意了本王所请了吗?”金陵王抓住太监的手着急问道。

    “没……没有……”

    “没有?!”

    “是……是的。”太监的手都抖了起来,他怕挨揍。

    “父皇到底是怎么说的?一字一句的详细说来!”

    “陛下说……说……”

    “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说……断臂之人如何能带兵打仗?还说让王爷……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金陵王:“……”

    随后,金陵王手捂心口,整个身体都萎了下去,表情难受。

    “王爷……”

    金陵王府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五日后。

    京城中,平南侯在黔中道的壮举,还在被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茶楼酒肆中,说书先生们唾沫横飞,一本《神雷风云录》都快翻烂了。

    但听书的听众们,依旧乐此不疲。

    茶水、瓜子、糕点,搭配这一套故事,简直绝配。

    与此同时。

    黔中道,矩州城。

    城门大开。

    “还真是巧了,宫里来的公公,与神雷军竟同在今日赶到。”

    祝修远身着朝服,看了眼身侧的寇婉婉,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寇婉婉同样盛装打扮,是轻泉宫宫主的装束,闻言侧头看着他说:“看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宫里来的太监……其实来不来都无所谓。”

    “主要是公子的神雷军。五万兵马入黔,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对了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会一会驻扎在蜀中的那十万梁军?”

    “过两日吧,我们先礼后兵,我先休书一封,送入梁军大营,且看梁军如何。若梁军迟迟不退,我们再挥师北上。”

    祝修远脸上挂着的笑容并未消失。

    “夫君,我也要去。”这时,祝修远另一边的董淑贞,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拉扯与摇晃,做委屈状。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他们三人一起,坐在一辆四面敞开的大型马车上。

    马车有个顶,四周有柱子,整个马车装饰得异常华丽,车顶和柱子上都挂着红绸,看起来非常漂亮。

    这马车上,还有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站在祝修远他们身后,皆垂手侍立。

    言大山骑马,守卫在马车侧边。

    马车后面,还跟了上百家将,以及上百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自然是寇婉婉的属下。

    祝修远一行人,就这样停留在城门外。

    三天前,祝修远和寇婉婉他们,就走下了清泉山,进入到这矩州城中。

    矩州城,曾是故黔国的国都,城内有故黔国的皇宫。

    不过,故黔国的皇宫,早已被战乱所毁,后来有人在废墟上,建造了一座大型府邸,作为黔中最有权势之人的住所。

    往前十余年,这所府邸归属邵州王。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邵州王威压整个黔中,这所营建在故黔国皇宫废墟之上的巨宅,理应归属他。

    但邵州王常年驻扎在邵州,他始终未曾入住此宅。

    时至今日,寇婉婉作为新一任轻泉宫宫主,还学到了可以制约黔中所有世袭土官的秘法,所以她就是这块地盘上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自他们进入矩州城后,这所巨宅就归寇婉婉所有了。

    祝修远和董淑贞并没有入住寇婉婉的府邸,而是在城中,另外买了下了一座豪宅,并悬挂了一块匾额——

    平南侯府。

    “好好,如果要挥师北上,我就带上你。”

    “敞篷”马车上,祝修远宠溺的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祝修远另外一侧的寇婉婉,瞥见这一幕,她也想撒撒娇什么的,与董淑贞争争宠。

    但,寇婉婉又想到,她现在可是轻泉宫宫主的装扮,必须要保持高贵、端庄,再说,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过,明面上她不能乱动,至于私底下……

    “嘶……”

    祝修远刚摸完董淑贞的脑袋,又轻轻捏了一把她那圆圆的小脸蛋后,就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祝修远感觉他的腿,被人掐了一把。

    不用说,一定是寇婉婉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夫君你这是?”

    董淑贞满脸幸福的笑容,被祝修远这声“嘶”声打断,她话音刚落,一眼便瞥见了对面,寇婉婉那长长的,绣着凤凰图案的长袖,正轻轻的搁在祝修远的腿上。

    然后那华丽的袖子,还在轻轻起伏,不用说,隐藏在长袖里面的手,正掐着她夫君腿上的肉。

    “死妖精!”

    董淑贞压低了声音,怒视着寇婉婉。

    并伸过去一手,精准拽住寇婉婉隐藏在长袖中的手腕,很用力的捏。

    寇婉婉倒是松开了祝修远,但又与董淑贞的手斗了起来。

    两女的小手,皆隐藏在长袖中,然后就以祝修远的腿作为“战场”,在那用手打架……

    但同时,两女都控制得很好。

    除了“敞篷”马车上的人,其余之人并不能发现两女的异常。

    祝修远身处两女中间,自然感受最明显,他一时间呆了,脸色很黑。

    然后是站在祝修远他们身后的两个丫鬟,夏舞和小环,她们就在马车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各家小姐的异动。

    为此,两个丫鬟在祝修远他们身后,目光频频对撞,摩擦出刺啦的火化,她们很想打架,但祝修远的话始终萦绕在她们耳边,最终没有动手。

    “嗷……”

    忽然,祝修远压抑着惨叫一声。

    让他瞬间从呆滞的状态中回神。

    同时身体一抖,两手不由自主捂住某处。

    “夫君?”

    “公子!”

    两女都挨着他很近,自然听清楚了祝修远这声压抑的惨叫。

    两女同时停止手上所有“战斗动作”,但两只小手,还死死纠缠在一起,并未松开,然后保持不动。

    两女皆不约而同看向祝修远的脸。

    祝修远的脸……都快扭曲了。

    见此,董淑贞满脸疑惑。

    而寇婉婉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

    “乖,乖宝贝,别疼啦,等晚上的时候……奴家……奴家……一定让你感受到奴家的温柔……”

    寇婉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祝修远咧嘴,侧头看去,却见她咬住了桃花瓣似的下嘴唇。

    他还没有说话,另外一边的董淑贞着急了,忙说道:“夫君,那妾身就……就帮你好好按摩按摩……”

    祝修远又转头去看董淑贞,见她一脸认真之色。

    “你们两个,别说啦。”祝修远感觉好了许多,然后低头盯着两女还紧握在一起的手,凝眉道:“还不松开?”

    “哦。”

    两女同时松手,然后各自坐正。

    董淑贞虽然不太明白,夫君为何脸都快扭曲了,她记得,方才和寇妖精“斗手”的时候,没有很用力啊……

    但夫君的表情做不得假。

    因此她自知犯了错,不敢再任性胡来,祝修远一开口,她就立即松手,并端正的坐在祝修远旁白,两手放在自己腿上,不敢乱动。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吧?”祝修远望向前面的官道,岔开话题。

    “嗯,差不多了。”寇婉婉点头。

    董淑贞愣了一下,也说道:“夫君说得对。”

    祝修远分别看了两女一眼,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往心里去,不过娘子,你的按摩,还有寇姑娘,你的……温柔,可别忘了哦。”

    “自然不会忘,妾身最近就在研究按摩之法,以后就可以帮夫君捏肩、捶腿、按太阳穴啦。”董淑贞板着手指头笑道。

    “公子讨厌……奴家会很温柔很温柔的,让公子体验到上天的感觉,嘻嘻……”寇婉婉掩嘴。

    祝修远正待说些什么,这时,城外的官道上,一匹快马飞速驰来。

    “驾驾”的声音,混合着马蹄踏在路面的哒哒声。

    那是一个神雷军将士,看其装束,应该是神雷军中的斥候。

    “吁……”

    在“敞篷”马车前三丈外,此人勒停战马,翻身下来,小跑而至,在距“敞篷”马车一丈开外的地方驻足。

    因为有两个家将在此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神雷军将士也不着恼,拱手大声拜道:“拜见侯爷!”

    “上前来。”

    祝修远稳坐“敞篷”马车,随口吩咐。

    两个家将立即让开。

    那神雷军斥候又上前几步站定。

    “林副将率大军走到哪里了?怎么还不到?”祝修远问。

    “启禀侯爷,林副将及五万大军,已至城外五十里。林副将派末将先行一步,特请侯爷稍安,五万神雷军大军马上就到。”

    “看来我们出城早了点。”祝修远笑道:“对了,宫里来的天使呢?”

    “启禀侯爷,宫里来的天使正与大军同行。”

    “这就好,你回去告诉林副将,让他快点,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蹭蹭。”

    “领命!”

    斥候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鞭吆喝一声,一人一骑便绝尘而去。

    没过多久,前方的官道上,忽然马蹄声阵阵,就好像疾风暴雨的雨点,转眼间,神雷军的旗帜首先冒了出来。

    “终于来了。”祝修远说道。

    近了,祝修远他们已经看清,远方的官道上,一大队人马正飞速逼近。

    当先数人,正是林伯昌、吴少光、刘安平等三位副将。

    至于神雷军另外一位副将,黄志高,此刻正在泉州水师大营中操练水师,并未出现在这里。

    三位副将还簇拥着数人,看其身材样貌,应该是宫里来的太监。

    转眼间,那队人马近了。

    简单寒暄两句后,宫里来的太监便宣读圣旨——

    大抵就是陈皇承认寇婉婉身为轻泉宫宫主的身份地位,然后是赐下的印信、朝服,以及一大堆财物等等。

    接完了圣旨,祝修远吩咐林伯昌将五万大军安置在城外,然后返回城中。

    ……

    回城后,祝修远第一件事,就是亲笔手书了一封信,派人送往驻扎在蜀中的梁军大营,请他们退兵。

    两天后。

    梁军并没有退兵。

    甚至一个回信都没有。

    “看来我们是该带兵北上一趟了。”祝修远做出决定。

    于是当日,驻扎在矩州城外的五万神雷军,开始做准备。

    另外,寇婉婉通过轻泉宫宫主的号召力,从整个黔中各个州县中,聚集起来的三万人马,也开始做准备。

    一共是八万人,将于明日拔营北上。

    很快,时间来到第二日。

    祝修远、寇婉婉,当然,还有一起去凑热闹的董淑贞,率八万人马北上出发了。

    “梁军十万人马,驻扎在蜀中庐州的曲水县,桐梓河的西岸。而桐梓河东岸,就是黔中道的播州地界。”

    行军大帐中,祝修远、寇婉婉,还有神雷军众将,聚在一起商量行军路线。

    “我军从矩州出发,往北经过功州,进入播州地界,干脆就在桐梓河东岸安下营寨,与梁军大营隔河相望!”

    祝修远指着舆图说道。

    寇婉婉和神雷军众将都点头同意。

    ……

    与此同时,梁军大营中,那梁军主将第一时间就探知到了神雷军的动向,并下令做好一切准备。

    隔日。

    祝修远率八万大军赶到了桐梓河东岸。

    就在梁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中,祝修远又亲笔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阐明了大陈已经收复了黔中道的事实,并提及梁陈两国间,十余年的“友谊”。

    祝修远说得比较好听,这所谓的“友谊”,其实就是陈国每年向梁国上贡的贡品。

    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的存在,梁国没有理由觊觎陈国的黔中道!

    所以祝修远再次劝梁军退兵。

    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桐梓河对岸,梁军主将的手上。

    梁军主将看完后,拿不定主意,他驻兵在此的目的,除了防范大蕃夺得黔中道之外,其实,也有谋夺黔中道的意图在里面。

    这也是先前祝修远送信之后,梁军主将并没有任何表示的缘由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神雷军都驻扎在桐梓河对岸了,一幅剑拔弩张的样子。

    并且,平南侯及神雷军的威名,自祝修远平定东南五州之乱后,名头就响亮了起来……

    还有一点,祝修远在信中所说之事,也的确在理。

    人家陈国每年上贡那么多贡品,你梁国又有什么理由,去侵占陈国的地盘呢?

    梁军主将拿不定主意,只得将此事奏成一本,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入长安城,请梁帝定夺。

    然后,梁军主将派出使者,渡过桐梓河,进入神雷军大营,见了祝修远。

    说他做不了主,已经上奏陛下等,最后请祝修远稍安勿躁,保持克制。

    祝修远同意了。

    待使者离开后,祝修远也写了封奏折,将此事告知给了陈皇知晓。

    ……

    梁国都城,长安。

    乾王府。

    书房。

    梁国乾王李继业,正像往常那般,听取属下汇报祝修远的动向。

    没错,李继业一直关注着祝修远的动向。

    当然,这并非监视。

    李继业纯粹是出于好奇,与担心。

    好奇,是好奇祝修远的言行。

    比如前段时间,祝修远平定东南五州之乱,在李继业看来,这件事就十分不简单。

    神雷之利,李继业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神雷军这么厉害,竟是摧枯拉朽般的,就平定了东南五州之乱。

    这让李继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然后是担心。

    这是站在朋友的角度。

    他担心祝修远身陷险境,亦或者被陈国朝廷那帮人给害死了之类。

    李继业始终都认为,祝修远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招揽之心,从来就没有熄灭过,所以李继业自然不希望,这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就那么“夭折”了。

    李继业也养成了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听取属下汇报一次祝修远的动向。

    最近一段时间,黔中道混乱,他身为梁帝最器重的皇子,自然知道梁帝对黔中道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庐州屯兵十万之举,并非心血来潮。

    接着,是祝修远改封平南侯,率帐下五万神雷军入黔的消息……

    这条消息,让李继业心里产生了一抹担忧。

    令人遗憾的是,李继业的担忧竟成了现实。

    乾王府的书房中,李继业听完属下的汇报后,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数日来,本王就担心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大梁将士,与平南侯的八万大军,于桐梓河两岸对峙,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李继业背着两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显得非常焦急。

    这时,一个下人来报,说梁帝召他即刻入宫议事。

    “对!”李继业拍手,“去见父皇,或许能避免桐梓河之战。来人,更衣……”

    不一时,李继业入了宫,在御书房见到了梁帝。

    梁帝五十余岁,身体十分硬朗,略显清瘦,精气神充足,他端坐在龙案之后的椅子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相比之下,陈皇更胖一些,但精气神没法与梁帝相比。

    “儿臣拜见父皇。”李继业行礼。

    “皇儿来了。”梁帝抬眸,将手里正翻阅的一份奏折合拢,递给李继业,说道:“皇儿,这是李将军从蜀中庐州发来的奏本,你先看看。”

    龙案旁伺候的老太监,忙躬身接过奏折,双手捧着,小心翼翼送到下面李继业手中。

    李继业躬身,双手接过,然后当场翻看起来。

    “皇儿啊,事关黔中道,你有什么看法?”待李继业看完,梁帝立刻便问,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容。

    威严的梁帝,在面对这个最看重的皇儿面前,也不时显出慈父的一面。

    类似今天这种情况,梁帝经常召李继业入宫,表面上问他看法,实则是指点李继业如何处理这些事务。

    “父皇。”

    李继业不动声色,双手奉还奏折,那老太监忙接过,送回到梁帝的龙案。

    李继业接着说:“儿臣认为陈国平南侯所言在理,我十万梁军,应立即撤回,以免擦枪走火,破坏梁陈两国间十余年以来的友谊。”

    “嗯……”

    梁帝沉眉思考了一会儿,说:“皇儿啊,朕知道,你对陈国颇有好感,但……”

    “父皇,儿臣斗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说说看吧。”

    李继业深吸了口气,在心头快速梳理了一遍思路。

    这才拱手说道:“父皇,那黔中道不比蜀中,就算我梁国勉强拿下了黔中,但若要将之治理好,并不容易。”

    “并且,还极有可能拖住我梁国的后腿,现如今,我大梁南北皆敌,一旦被黔中拖住后腿,将对我大梁极为不利!”

    梁帝凝着眉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继业悄悄观察了一下梁帝的脸色。

    进一步说道:“黔中的局势,本就十分复杂,各州世袭土官谁也不服谁,若要将之彻底征服,那就得需要将所有世袭土官全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