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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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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迫切想找个支点:“你还爱我吗?”

    他的眼睛是沉恸的:“我很爱你,但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和你再继续。”

    云欲晚一直以来都希望他爱她如同自己爱他一样,爱意浓烈,深不见底。

    只有这一刻,竟然渴望他只有一点点爱她。

    那样他就不怕她的越界,不会战战兢兢于她何时回离开,不害怕依赖她信任她,不怕背叛或者不专心。

    可以和她结婚。

    为什么越爱越不可以在一起,世界上会有这样的道理。

    造物主怎么会创造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理,祂难道根本没想过这自相矛盾?

    她越过养兄妹这层边界去追求他,以为父母的抵制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却没想到真正铜墙铁壁的边界在温仰之身上。

    她凝视着他专注深邃的眼睛,感觉说每一句话都是被动的缓慢,像山在起浪:“所以我们真的没办法结婚是吗?”

    温仰之如山高挺的身影立在她面前,走到这一步,他无法自救地承认:

    “我不想结了婚后和你相看相厌,消磨光现在的爱意,我没办法接受和你成为一对世俗夫妻。”

    毕竟世界上没有他更爱的人了。

    他爱她,只爱她。

    不想见到以后对她满眼失望的自己。

    他只想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宠她爱她任她撒娇,不想有朝一日觉得她惹人厌烦,觉得她吵闹不休,觉得她朝三暮四让人疲惫。

    云欲晚低头,一滴眼泪从眼眶坠落。

    她那么努力,以为他们已经如此爱对方了,就不会有任何波折。

    可他们的爱意正停泊在一片没有水的海,

    要如何才能登船前行?

    但她刚抬起头要和他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嘲弄,楼上有宴会厅正在办婚礼,竟然响起了悠扬的婚礼进行曲。

    宽广的旋律旋入耳际,她全身僵硬,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何时,他眼底已然发红,是成熟而平静的无奈。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

    所有人都觉得云是轻飘飘的,看云欲晚开开心心也许也会觉得她很轻松。

    但实际上,一朵云起码都有五十万公斤。

    五十万公斤的重量,此刻全部都压在云欲晚单薄的肩膀上,逼得她只能落雨。

    她含着泪细声道:“温仰之,我很难受。”

    他哑声道:“我知道。”

    温仰之大步上前,将她拉过来,紧紧箍在怀中。

    云欲晚靠在他宽厚的怀抱中。

    温仰之听着婚礼进行曲掩盖了她的哭声。

    她或许应该恨他,恨他不负责任,恨他不能给她未来却和她在一起,恨他为了贪图和她在一起的三个月从不坦诚。

    他收紧手臂抱着她,但他真的爱她,爱到不舍得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云欲晚抱着他的腰,却一秒比一秒更清楚这个男人不可能和她有未来。

    现在她一直过界,他可以忍,她把他的东西翻得一团乱,他可以跟在后面捡,等到以后,爱意越来越消磨光,她碰他的东西,也许他都会觉得不耐烦,觉得她过界。

    还有太多太多,现在她不能收异性朋友的礼物,往后是不是她与别人多说一句话,他都会觉得是不忠?

    甚至现在,他连结婚都做不到,那她一直以来都是在一厢情愿。

    她不想永远沦陷在自我感动中,只有一个人在付出,往后变成讨厌的人,变得这么廉价。

    过了许久,终于她安静到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甚至算温柔的,抬眸红着眼和他说话:

    “我先回家,你过一会儿再回来,我想自己先静一静,好好想想以后。”

    她纤瘦的手掌落在他脸上。

    温仰之声音低哑发涩:“好。”

    云欲晚松开他,踏在鹅卵石小道上的脚步好像越来越踏在现实中,呼吸的风在越远离他的地方越自由。

    她走得不算慢,但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仰之站在身后看着她离开。

    云欲晚回到老宅,立刻去找行李箱,一点都不耽搁,平静又快速地收拾了几样需要的东西之后,打开手机查当夜的机票,比利时的已经错过了,幸好有飞伦敦的。

    她把自己的东西从温仰之的房间里收拾出来,不占他一点地方,有她的痕迹全部擦除,突然想起陆家嘴也有她的东西,让司机在楼下等着,她要去一趟陆家嘴。

    幸好温渭赵琴都不在,不必多耽误时间解释。

    出老宅的时候远远看向静楼,只开了门口寥寥几盏灯。

    渡鸦是独栖的,将所有同类,异类,拒之门外,划出一道边界线不允许任何人跨入。

    其实她早就不应该踏入,她也是cheap,自己送上门作践自己。

    人家六年都没有任何表示,就说明不需要她,她还急着回国,像是得了什么神谕,一开始就是自以为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为可以让对方完全投入这段感情。

    连结婚都没可能。

    云欲晚去陆家嘴取下来正对着床的相框,把自己的衣服首饰全部取走,打电话叫祝弄璋帮忙保管。

    祝弄璋被叫出来还一头雾水:“你要干嘛?”

    “我去一趟欧洲。”她风轻云淡,语气温和。

    祝弄璋惊愕,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这都多少点了,要去也明天去吧,而且我今晚有个鸡尾酒酒会,你不去吗?”

    云欲晚笑了笑:“来不及了,下次吧,回国一定约你。”

    祝弄璋觉得这未免太突然了,尤其是在求婚之后不久:“你是不是…和温仰之吵架了?”

    云欲晚却只是体面地温柔道:“没有的事,是我欧洲那边突然有点事得回去一趟,你先帮我把东西收着,等我回国来找你拿。”

    祝弄璋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小的要求:“那我送你去机场吧,刚好我开车来了。”

    “好。”云欲晚收拢了一下自己的碎发,像是她平时光彩照人时一样,完全看不出她刚刚哭过。

    祝弄璋帮她提起行李箱:“你去哪个机场啊,要不要买点什么带过去?”

    “虹桥,不用再准备什么了。”她笑眼盈盈。

    她却忽然想起那个半仙,说应验了去还愿,停顿了一瞬:

    “要不送我去见见之前那个半仙吧,还有时间,我想再问问。”

    祝弄璋感觉明明有事发生,但是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行,这边过虹桥刚好顺路,我送你去见见。”

    到了弄堂里,云欲晚敲门没多久,半仙的女儿开门,看到她就喊:“姆妈,那个美女来还愿了。”

    那个半仙像是早就猜到了,招了招手:“过来吧。”

    云欲晚回头看了一眼祝弄璋。

    祝弄璋感觉哪都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云欲晚点头,跟着半仙进去,半仙开口:“是分手了吗?”

    云欲晚应道:“是。”

    半仙坐下来,满是皱皮的手端着一个旧茶碗,反而开门见山:“其实第一次算的时候,我并没有问仙,听到你说你们的情况,我大概猜到了。”

    云欲晚不理解竟然还有自砸灶台的神婆,只是浅笑:“您在开玩笑吧?”

    半仙的声音带点口音:“你当时写出生年月日,看见比你大四岁,大概率不是你念书圈子里的,你又说认识了七八年,大概就是父母认识。”

    难怪半仙当时就直接问是不是家里认识。

    原来是识人之术,不是算的。

    对方的老脸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有一点,你应该现在都不知道。”

    云欲晚不解:“不知道什么?”

    半仙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起:“你说你们家是世交,你妈妈对他们家有恩,但是男方妈妈不同意,事实上一般不太可能,这种结合一般都是被祝福的,你可以试探一下,你妈妈和他爸爸到底是什么交情。”

    云欲晚本来还心平气和听着,忽然有些凝滞:“…有问题是吗?”

    半仙只是依旧死寂,眼皮半耷拉着:“具体是什么情况,需要你自己去问。”

    云欲晚不解:“那是怎么看出来性格不合的?”

    “因为这个男孩子二十八了,没有谈过恋爱。”对方笃定。

    云欲晚刚刚也意识到这一点,但没想到,一个完全没见过温仰之的人,却早早看出了这一点。

    甚至还早早提醒了她这个男人有问题。

    半仙看了一眼她出众的外貌和质量上乘精致的衣着:

    “照理来说,能配你的男孩子,大概率都是出类拔萃的,一个这么出挑的男人,就算他再喜欢你,他都不可能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不出挑都会再找,更何况出挑?”

    一般来说,哪怕再深爱,男人身边一个,心里怀念一个才是常态。

    女人可以做到一直为一个心上人守节,男人很难,不是说不可能,而是基本不会。

    所以,谈不了恋爱,那基本就一定是有问题。

    云欲晚回忆着星星点点。

    对面的人继续:“问你,他是不是有遗传病,你说没有,住在一起没发现任何不正常,那就说明病不在身体上,在心理上。”

    云欲晚实在不懂:“那问我他是不是很爱干净是什么意思?”

    半仙开始点香:“是问你他有没有洁癖,洁癖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表征,说到底,性格不合,是因为从你的肢体语言里能感觉你看重自尊,不会为难自己强行迁就男人,他既然有问题,大概率就成不了。”

    云欲晚:“……”

    唯物主义,这神婆还讲科学。

    云欲晚想擦擦不存在的汗:“那你上次还点香念咒的。”

    半仙:“增加一点氛围,不能让你们觉得钱白给了。”

    云欲晚:“……”

    还知道氛围感。

    她想起身,对方却叫住她:

    “但一般回来还愿的,我都会真的替你们算一卦。”

    这一次她却拒绝:“我好像没什么可算的了。”

    半仙直接道:“我替你算你的缘分吧。”

    都未等她拒绝,半仙就开始念咒了。

    云欲晚看还有时间,干脆看她想卖什么关子。

    这次对方念的咒比上次有节奏,甚至云欲晚朦朦胧胧都可以听清她在问哪个神仙。从东君问到东华帝君问到土地。

    过了片刻,半仙睁眼开口:“你的缘分和水有关。”

    云欲晚不解:“什么水?”

    半仙淡定:“三点水。”

    云欲晚一时之间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温吗?”

    对方只是指了指窗边过的江河:“是这个。”

    江水滔滔。

    云欲晚往外看,刚好看见黄浦江边的广告路牌。

    是温氏银行的广告。

    她沉默了一下,只是体面地莞尔一笑:”好,我知道了。”

    祝弄璋在门口等,忽然接到江应聿的电话:“鸡尾酒会你请了millie吗?”

    祝弄璋慢悠悠道:“millie今晚要飞欧洲啊,我请不了。”

    江应聿动作停住:“现在飞欧洲?”

    “是啊。”

    江应聿追问:“哪个国家?”

    祝弄璋百无聊赖踹弄堂老房子墙上的苔藓:“听她说好像是伦敦吧。”

    江应聿刚刚才在网上看到了求婚仪式,猜是向她求婚的,但转眼就飞出国,就说明没有求婚成功,也许甚至有争执。

    millie直接就要出国。

    他立刻道:“你们在哪?”

    祝弄璋左右看弄堂来往的人:“我们准备去虹桥,现在在一个弄堂里,哦,她出来了。”

    云欲晚从房子里出来。

    祝弄璋连忙问:“怎么样?”

    云欲晚无语:“……又骗了我五千块。”

    祝弄璋:“?”

    电话那头的江应聿追问:“你们现在的地址能发给我吗?”

    祝弄璋连忙道:“我们再走不久就到虹桥了,你要赶来送millie,那就只能在机场等她,不如直接去机场。”

    江应聿那边答了一个好字,挂掉电话。

    立刻开始查等会儿从虹桥飞伦敦的航班。

    云欲晚听见祝弄璋说行程,警惕道:“是谁?”

    祝弄璋把手机拿下来:“江应聿,他说要来送你。”

    云欲晚猛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实在是不想见到温仰之。

    刚好她手机响,温仰之给她发消息,问她好点了吗。

    云欲晚不想在她没进机场前,让他发现她离开。

    完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发出去的信息语气温和:“你等会儿再回来,我想自己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