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幽冥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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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死!”

    幽冥永夜脸色骤变,身形闪电般疾退,同时身后无数藤蔓如凶猛毒蛇般,争相窜出,似是要把玄澈撕成齑粉。

    玄澈所在的位置,一道长长的巨大黑影冲天而起,伴着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吼叫声,携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般将铜墙铁壁般的巨藤冲得寸寸断裂。

    那是……龙!一条紫黑色的巨龙!!!

    那龙伸出一只巨爪,扼住幽冥永夜的脖颈,拎着他腾入云霄再流星般直直砸到地上,一时碎木断枝纷飞、尘土飞扬,地面被砸出一个数十丈的巨型深坑。

    幽冥永夜被死死按在坑底,动弹不得。

    尘土散去,他面如死灰地盯着那巨龙,嘴角鲜血狂涌,“是你?竟然是你?怎会是……你?几百年了,你终于来杀我了?”

    巨龙瞬间变回玄澈的模样,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懒懒道,“还要多谢尊驾成全!”

    他样貌变了回来,气场却与往日大不相同。

    平日里的玄澈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逍遥谪仙,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现如今的他,依然是那张俊美到极致的容颜,却令人不寒而栗,如同慵懒逗弄猎物的王者,带着霸道危险的气息,仿佛随时就会把猎物的喉咙一口咬断。

    “没想到,我借着和樱千雪这千年樱花妖的真身合二为一,藏身于这无恙之境,运筹帷幄,可谓万无一失,竟还是被你找到!”

    幽冥永夜恨声道:“你为了杀我,着实用心良苦!先是假借修仙界的身份来到丹霞宗,取得那个小丫头的信任,再利用她带你进入无恙之境找到我!哼!想必那丫头怎么都想不到,她身边的是这样一个狠角色!”

    投影面前的沈星染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玄澈的真身,竟然是一条龙?

    他接近她,对她百般好,都是为了利用她?

    一直以来他做的那些令她感动的事,救她、照顾她、给她做好吃的,无条件支持她、为她挡下致命一击,这一切都只是演戏!

    因为她对他有利用价值!因为只有她才能带他进入这无恙之境!

    所有的相处,都是算计好的!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的!这一切的筹谋,甚至远从他混入修仙界就开始了!

    她沈星染何德何能,值得这种大人物如此大费周章?

    亏她还傻傻地被他感动到不行!

    沈星染脑中天旋地转,多么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荒唐的梦!待明日一觉醒来,她还日日在西极峰给师尊送饭。

    亦或者,这丹霞宗的一切,统统都是南柯一梦,她现在,说不定正躺在学校寝室的床上呼呼大睡!

    投影中的玄澈似是感应到什么,深若寒潭的眸光朝她的方向扫视过来,衣袖一挥。

    揽月剑的投影不稳定地闪了闪,然后消失。

    沈星染不停尝试让揽月剑再次投影,始终无法成功。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由想起另一个世界那场带走她所有亲人、使她成为孤儿并丧失记忆的车祸。

    一时又想起十岁时,因在门派试炼中使用空间瞬移之法,被师尊罚跪在西极峰时的那场大雨。

    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莫名其妙的各种追杀、暗算,门中弟子的冷嘲热讽,与娘亲的离别、玄澈的算计利用。

    一时哀伤、无奈、委屈、无助、愤懑,各种情绪在心口糅杂在一起,不停地冲撞,似要将她撕碎。

    “啊~~~~”沈星染捂着似要胀破的脑袋嘶声狂喊,一大口黑血喷出,眼泪滚落一地。

    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刚刚还是晴空朗月的天气,似是感应到沈星染的情绪,瞬间已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揽月剑嗡鸣着在沈星染周身踌躇游走,似是在极力安抚她。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染渐渐平静下来。她将揽月剑揽入怀中、抱紧,哽咽道,“揽月,我只有你了!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揽月剑用嗡鸣声回应她。

    她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努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吧?就当……从来没遇到过那个人,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这么些年,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明明说着自我安慰的话,泪水却再次迷住双眼。沈星染懊恼地蒙住眼,任泪意汹涌。

    “咚咚!”敲门声自门外骤然响起。

    沈星染惊惧地瞪着门口,不敢出声。

    “咚咚!”敲门声很克制,伴随着玄澈的声音,“阿染,是我,开门!”

    他来做什么?

    沈星染心脏骤然狂跳,全身的血液如被冻住一般,僵在当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明都已经达到目的了,她应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何还要回来找她?

    是了,能自由进出这个无恙之境的,只有她沈星染一人。所以,他要离开这里,还需要利用她一次!

    利用完之后呢?会杀她灭口吗?

    沈星染浑身僵冷,在玄澈那恐怖的实力面前,她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他真的……会对自己动手吗?

    沈星染根本控制不住纷乱的思绪。

    “阿染,你在生气?”玄澈在门外轻声问。

    他的语气很温柔,还有一丝担心,就从前分明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他还不知道沈星染已经看到方才的一幕,知晓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还妄想着像以前一样,哄得她团团转!

    想到这里,沈星染怒意陡生。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畏畏缩缩也没用!

    她鼓起所有勇气,朝门外大吼道:“我不-想-见-到-你--!”

    门外安静了,没了声息。

    沈星染提心吊胆地等了很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玄澈,就这样走了?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放过她了?

    沈星染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走了,更没勇气开门去确认,就这样抱着剑一直坐着。

    她这夜情绪大悲大喜、太过激动,渐渐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屋外的雷鸣电闪声渐息。

    一觉醒来,天已放亮,雨不知何时已停了。

    沈星染握紧揽月剑,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贴着门听了半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她鼓足勇气,猛地将门打开。

    “阿染!你醒啦!你终于肯见我啦!”门口笔直立着的人开口道。

    那人浑身衣衫湿得不能再透,发丝湿哒哒地搭在脸侧、颈间,不时有水珠滴落。看到沈星染出现,登时满脸欣喜之色。

    “你怎么变得……”沈星染盯着眼前的人喃喃道。

    眼前的人,虽长着一张和玄澈一样的脸,眼神却如小鹿一般清澈,亮晶晶地盯着她,一脸青涩稚嫩的表情,少年气十足。

    天空碧蓝如洗,不见一丝杂质,纯净澄澈。被大雨洗刷过的空气裹挟着一丝晨间的凉意,沁入心脾。

    “阿染,你不生我气啦!真是太……好……”

    少年青涩地一笑,直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