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认国，只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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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树站在书房的书桌旁，不敢做声。许常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随意的看着一本剑谱。许南树已经站了有一个时辰了，从母亲那里出来，来到书房，父亲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他。晾的差不多，许常吉总算开口了。
"南树好武艺啊，为父竟不知你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许常吉的口气有一些揶揄。
"父亲，我只是先射死了他们的头领，他们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并未废多大功夫。"许南树本以为他在意的是自己擅自收了戎族，逆了皇上的心意，结果却是为自己的藏的功底。
"上万戎兵，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你，你说你没废多大功夫？"虽然消息来报是他一人屠城，但并没有人看见，就连唯一在场的活人沈秋卓都被黑幕遮住，着实有些刻意而为，若是他私下养兵，或是与戎族勾结演了一场大戏，那他将是祁云的一大祸患！
平常人家的父亲，哪里会这样怀疑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许常吉对待沈秋卓都要比对许南树亲切，或许是因为他一半的第一氏族血统让他有所忌惮。他不知第一族的男子会有什么本事，夫人也不告诉他，只说这是族中机密，从来都是同性相传，她并不知道。
许家世代尽忠于祁云，这个儿子对祁云却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虔诚。许南树自幼就天赋异禀，文武双全，若他有反心，许常吉要用什么来保卫祁云。经此一战，父子间的芥蒂更深了，也可以说是许常吉单方面隔阂了许南树。
"父亲，您是见过我杀人的，出剑快准狠，他们是没有吐口水的机会的。"任许常吉怎么问，许南树都是平平淡淡的答，他的实力也撑得起这样的气定神闲。
"罢了，你回去把，若是让皇上觉得如鲠在喉，为父可救不了你。"觉得问不出什么来，许常吉也就放弃了。
"孩儿知道。谢父亲挂念。"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放他回府了。
皇上加封时又赐了他一块牌匾，挂在新府大门之上，许南树索性就迁进了新府。搬家时没带什么人，也没带什么东西，顶大个宅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入夜寂静得很，哪怕一丝微风将地上的落叶吹的晃了晃，也可以听见动静。
许南树在床上睡得很浅，手里握着缠在腰上的软剑。一人翻窗而入，往门口探了探，无人察觉，便走向许南树的卧榻。行至床边，许南树翻身就是一剑。
"少主，是我。"第一冲功夫不到家，许南树这一剑他躲不开，只得抬手接住，不然就是一剑封喉。
许南树看清来人，急忙收了力，但是剑出难收，擦破了第一冲的肩头。"再叫少主我要罚你了！不是说找我在门边留记号就好，我会及时去见你的。"走到门边再次看了看没人过来，才翻出柜子里的医药箱，给第一冲包扎伤口。
"是，师兄。师兄换了住所，我不敢随便留痕迹。也是事出紧急，耽误不得，师兄回去看看师父吧。"第一冲胡乱的裹了一下，赶紧说正事。
"师父？前些日子你来不是还说师父身体硬朗，出什么事了。"
"师兄前次神志不清，师父用血冥石给师兄护法，压制了你的心魔。"
"我不是让告诉师父说我无碍的吗？你如何跟师父说的？"许南树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住心神，原来，还是师父帮的忙。
"是……是夫人，传信给师父。我回到凤鸣山，师父便询问我师兄的去向，我就……师父功力大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冲进师门后，许南树已经久不用枪，他便没经历过这种事。他本是第一檀汐遣散在外的下人，后得第一微行收留，准备日后留在许南树身边。
第一微行以纯正的第一族之血注入功力，滴在以许南树之血炼制的血冥石上，方可压制许南树失心疯魔。但是此举耗费功力气血，许南树越强，消耗越多，第一微行年过百岁，功力尚足气血却虚弱。身体大大亏损，第一冲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来请教师兄。
"我这里有些药，你先带回去，我需得跟皇上告假才能离开，随我来。"别的东西没有，易气补血的药许南树可有的是，随便披了件外衣，领着第一冲悄无声息的进了一间小屋，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药味。药柜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大约五尺长。许南树挑了些药，给他分装成直接煎熬的分量，让第一冲把那个盒子拿了下来。
"跟这些药一起，把这个拿回去。"
"师兄，这是何物。"
"是沉龙枪，拿回去给师父保管吧。"
"沉龙枪……"第一冲不自觉打开盒子，眼神锃亮的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沉龙枪。
沉龙枪，是双头枪，枪身分两截，中间接口处似两条黑龙纠缠。传说是第一族的祖先用此枪歼灭了两条黑龙，但此枪也未能幸免，断为两截，枪魂吸收了两条黑龙，他们便纠缠在接口处，修复了此枪。
传说自然有些奇幻色彩，但这枪，也是真的很邪。唯有第一族人能用，外人所拿，便将为其所控，失心疯魔，嗜血如狂。沉龙枪传到第一檀汐手里，就失了主，她是个女子，用不得这枪。就又传给了许南树，可她嫁了个外族人，许南树染了外族的血脉，握起这枪，就再也放不下了。以至于最后邪气侵体，随便拿一把枪杀人，也难以自控。
静看了片刻，第一冲合上了盖子，双手举着盒子，跪于许南树面前。"少主，第一冲受夫人少主恩惠，绝无二心。"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少主身边不知被人埋了多少颗棋子，小人被夫人遣散多年又突然回来，形迹可疑，少主一直有所防范也是应该的。若我拿着这沉龙枪跑了，少主将如何呢？"第一冲说着似是有点赌气。
许南树摇头笑了笑，把药袋放到枪盒上。"我身边探子千千万，但是绝不会有人姓第一。约你在外面见面是怕你被父亲发现，他疑心重，恐怕容不下你。不让你突然来找我，是怕我伤着你。刚才若不是我收力，你这只手怕是要废了，若是换个人，头都要掉了。"
"少主我……"第一冲一时语塞，他一直以为少主是为了防他，才让他多般隐匿。
"我从未把你当做我的仆，你也不必称我为主。邺城不安全，这将军府里的眼睛不比许府的少，往后不要冒失行事，稳重点，你早晚要独当一面的。"许南树想要把第一冲藏起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存在。
"是，少……师兄。可是许将军为什么会怀疑你？"第一冲不懂，这邺城虽然有很多人盯着许家的位子，但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都会怀疑自己。
"师弟，如果祁云和玄墨开战，你会帮哪一国？"
"当然是祁云了。"第一冲答得干脆。
"为何？"
"师兄在祁云啊！"回答依旧很干脆。
"那如果我在玄墨呢？"
"那就帮玄墨。"三问三答，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是第一冲细细回味了一翻，却渐渐锁住了眉头。
"发现问题了？"许南树笑着等他，像往常一样勾了一边的嘴角。
"第一族人，不认国，只认人。"
第一族人，他们身处于各个国家，却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他们在那里，只因那里有他们想要追随，陪伴的存在。若让许常吉知道有这样一个忠心追随许南树的人存在，那么就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一个军队。一支不属于祁云，只听令于许南树的军队。他虽然是许家的儿子，但是他身上流着第一氏的血，那是不忠之血。他许家世代忠良，势必守祁云安宁。
"父亲现在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他也许会让我杀了你，以示忠心。沉龙枪我用不了，反而养了他的邪气，你筋骨不弱，却也受不住它，拿回去让师父封起来吧。"拿枪的许南树天下无敌，但是他已经不愿再提枪了。
"师兄，既然他不放心你，为何还用你。"第一冲还是不明白，所谓荣耀，清白，竟然可以胜过骨肉亲情。
"因为只要我在，就没人能破祁云的城门。"因为只要有娘在，我就不会背叛祁云。
"那何苦管他祁云城门破落几成，我们回到凤鸣山不问世事。"许南树笑着把整理好的药包放在沉龙枪盒盖上，将两者系在了一起。
"回去吧，师父在等你呢。"许南树嘴上没有回答他，心里知晓，"从娘亲嫁出来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
许南树站在书房的书桌旁，不敢做声。许常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随意的看着一本剑谱。许南树已经站了有一个时辰了，从母亲那里出来，来到书房，父亲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他。晾的差不多，许常吉总算开口了。
"南树好武艺啊，为父竟不知你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许常吉的口气有一些揶揄。
"父亲，我只是先射死了他们的头领，他们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并未废多大功夫。"许南树本以为他在意的是自己擅自收了戎族，逆了皇上的心意，结果却是为自己的藏的功底。
"上万戎兵，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你，你说你没废多大功夫？"虽然消息来报是他一人屠城，但并没有人看见，就连唯一在场的活人沈秋卓都被黑幕遮住，着实有些刻意而为，若是他私下养兵，或是与戎族勾结演了一场大戏，那他将是祁云的一大祸患！
平常人家的父亲，哪里会这样怀疑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许常吉对待沈秋卓都要比对许南树亲切，或许是因为他一半的第一氏族血统让他有所忌惮。他不知第一族的男子会有什么本事，夫人也不告诉他，只说这是族中机密，从来都是同性相传，她并不知道。
许家世代尽忠于祁云，这个儿子对祁云却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虔诚。许南树自幼就天赋异禀，文武双全，若他有反心，许常吉要用什么来保卫祁云。经此一战，父子间的芥蒂更深了，也可以说是许常吉单方面隔阂了许南树。
"父亲，您是见过我杀人的，出剑快准狠，他们是没有吐口水的机会的。"任许常吉怎么问，许南树都是平平淡淡的答，他的实力也撑得起这样的气定神闲。
"罢了，你回去把，若是让皇上觉得如鲠在喉，为父可救不了你。"觉得问不出什么来，许常吉也就放弃了。
"孩儿知道。谢父亲挂念。"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放他回府了。
皇上加封时又赐了他一块牌匾，挂在新府大门之上，许南树索性就迁进了新府。搬家时没带什么人，也没带什么东西，顶大个宅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入夜寂静得很，哪怕一丝微风将地上的落叶吹的晃了晃，也可以听见动静。
许南树在床上睡得很浅，手里握着缠在腰上的软剑。一人翻窗而入，往门口探了探，无人察觉，便走向许南树的卧榻。行至床边，许南树翻身就是一剑。
"少主，是我。"第一冲功夫不到家，许南树这一剑他躲不开，只得抬手接住，不然就是一剑封喉。
许南树看清来人，急忙收了力，但是剑出难收，擦破了第一冲的肩头。"再叫少主我要罚你了！不是说找我在门边留记号就好，我会及时去见你的。"走到门边再次看了看没人过来，才翻出柜子里的医药箱，给第一冲包扎伤口。
"是，师兄。师兄换了住所，我不敢随便留痕迹。也是事出紧急，耽误不得，师兄回去看看师父吧。"第一冲胡乱的裹了一下，赶紧说正事。
"师父？前些日子你来不是还说师父身体硬朗，出什么事了。"
"师兄前次神志不清，师父用血冥石给师兄护法，压制了你的心魔。"
"我不是让告诉师父说我无碍的吗？你如何跟师父说的？"许南树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住心神，原来，还是师父帮的忙。
"是……是夫人，传信给师父。我回到凤鸣山，师父便询问我师兄的去向，我就……师父功力大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冲进师门后，许南树已经久不用枪，他便没经历过这种事。他本是第一檀汐遣散在外的下人，后得第一微行收留，准备日后留在许南树身边。
第一微行以纯正的第一族之血注入功力，滴在以许南树之血炼制的血冥石上，方可压制许南树失心疯魔。但是此举耗费功力气血，许南树越强，消耗越多，第一微行年过百岁，功力尚足气血却虚弱。身体大大亏损，第一冲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来请教师兄。
"我这里有些药，你先带回去，我需得跟皇上告假才能离开，随我来。"别的东西没有，易气补血的药许南树可有的是，随便披了件外衣，领着第一冲悄无声息的进了一间小屋，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药味。药柜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大约五尺长。许南树挑了些药，给他分装成直接煎熬的分量，让第一冲把那个盒子拿了下来。
"跟这些药一起，把这个拿回去。"
"师兄，这是何物。"
"是沉龙枪，拿回去给师父保管吧。"
"沉龙枪……"第一冲不自觉打开盒子，眼神锃亮的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沉龙枪。
沉龙枪，是双头枪，枪身分两截，中间接口处似两条黑龙纠缠。传说是第一族的祖先用此枪歼灭了两条黑龙，但此枪也未能幸免，断为两截，枪魂吸收了两条黑龙，他们便纠缠在接口处，修复了此枪。
传说自然有些奇幻色彩，但这枪，也是真的很邪。唯有第一族人能用，外人所拿，便将为其所控，失心疯魔，嗜血如狂。沉龙枪传到第一檀汐手里，就失了主，她是个女子，用不得这枪。就又传给了许南树，可她嫁了个外族人，许南树染了外族的血脉，握起这枪，就再也放不下了。以至于最后邪气侵体，随便拿一把枪杀人，也难以自控。
静看了片刻，第一冲合上了盖子，双手举着盒子，跪于许南树面前。"少主，第一冲受夫人少主恩惠，绝无二心。"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少主身边不知被人埋了多少颗棋子，小人被夫人遣散多年又突然回来，形迹可疑，少主一直有所防范也是应该的。若我拿着这沉龙枪跑了，少主将如何呢？"第一冲说着似是有点赌气。
许南树摇头笑了笑，把药袋放到枪盒上。"我身边探子千千万，但是绝不会有人姓第一。约你在外面见面是怕你被父亲发现，他疑心重，恐怕容不下你。不让你突然来找我，是怕我伤着你。刚才若不是我收力，你这只手怕是要废了，若是换个人，头都要掉了。"
"少主我……"第一冲一时语塞，他一直以为少主是为了防他，才让他多般隐匿。
"我从未把你当做我的仆，你也不必称我为主。邺城不安全，这将军府里的眼睛不比许府的少，往后不要冒失行事，稳重点，你早晚要独当一面的。"许南树想要把第一冲藏起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存在。
"是，少……师兄。可是许将军为什么会怀疑你？"第一冲不懂，这邺城虽然有很多人盯着许家的位子，但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都会怀疑自己。
"师弟，如果祁云和玄墨开战，你会帮哪一国？"
"当然是祁云了。"第一冲答得干脆。
"为何？"
"师兄在祁云啊！"回答依旧很干脆。
"那如果我在玄墨呢？"
"那就帮玄墨。"三问三答，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是第一冲细细回味了一翻，却渐渐锁住了眉头。
"发现问题了？"许南树笑着等他，像往常一样勾了一边的嘴角。
"第一族人，不认国，只认人。"
第一族人，他们身处于各个国家，却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他们在那里，只因那里有他们想要追随，陪伴的存在。若让许常吉知道有这样一个忠心追随许南树的人存在，那么就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一个军队。一支不属于祁云，只听令于许南树的军队。他虽然是许家的儿子，但是他身上流着第一氏的血，那是不忠之血。他许家世代忠良，势必守祁云安宁。
"父亲现在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他也许会让我杀了你，以示忠心。沉龙枪我用不了，反而养了他的邪气，你筋骨不弱，却也受不住它，拿回去让师父封起来吧。"拿枪的许南树天下无敌，但是他已经不愿再提枪了。
"师兄，既然他不放心你，为何还用你。"第一冲还是不明白，所谓荣耀，清白，竟然可以胜过骨肉亲情。
"因为只要我在，就没人能破祁云的城门。"因为只要有娘在，我就不会背叛祁云。
"那何苦管他祁云城门破落几成，我们回到凤鸣山不问世事。"许南树笑着把整理好的药包放在沉龙枪盒盖上，将两者系在了一起。
"回去吧，师父在等你呢。"许南树嘴上没有回答他，心里知晓，"从娘亲嫁出来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