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元徵宫词 > 第十六章 锦衾冷

第十六章 锦衾冷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明帝原本有些抱恙不快,又因着凉添上咳疾,整日处理政务便要耗费大量心神,因此对后宫嫔妃愈发冷淡。冬日的两、三个月里,大都在天禧宫独处,虽然隔三差五去泛秀宫坐坐,也并不曾留宿过。倒是朱贵妃分外勤谨,自皇贵妃病倒不理琐事后,数她位分最为尊贵,故而每日必要去探望皇帝一回,颇有担负重任不辞辛苦之意。

    宫中的流言蜚语传的最快,不过数日,上上下下都知道风向有变,如今皇贵妃娘娘与皇帝怄着气,而朱贵妃年轻貌美、体贴圣意,渐有打破以往一人独宠之势。那些被皇帝冷落多年的嫔妃们,并为因冬日寒冷而沉寂,反倒渐渐活络起来,淳宁宫也一日比一日人声盈沸。

    朱贵妃总算心满意足,心情愈畅,因而装束也比从前明快艳丽,脱掉外罩的桃红色金线压边羽纱披风,掸着身上细雪笑道:“皇上,臣妾特意折了几枝胭脂红梅,等会亲自插好,皇上不用出去也能赏梅。”

    明帝倚在长尾龙椅上养神,闻言睁眼瞧过去,果见文绣手里捧着大束红梅,被窗外的霭霭白雪反光一衬,格外红艳夺目。因看朱贵妃满面期许之色,不愿太扫她的兴,于是颔首道:“开的不错,难为你如此细心。”

    “皇上,今儿外面特别的冷。”朱贵妃将双手放在嘴边呵气,又搓了搓,带着年轻女子的娇憨神情,轻声抱怨道:“臣妾怕别人折的不好,亲自过去挑的,这会手上还是僵硬不能动呢。”

    明帝一刹那恍惚失神,怔怔凝目。

    “好冷,臣妾的手都冻僵了。”慕毓芫捧着满手梅花,俯身放入青瓷瓮中,双手微蜷踏雪走过来,嫣然一笑,“旻旸,替臣妾暖一暖罢。”

    “都说让你别动,还不快把手拿过来?”

    “好……”慕毓芫眼中泛出狡黠光芒,含笑低下头去。将双手放在明帝嘴边等着呵气,忽然间趁着不备,从手中散开两把早先藏好的细雪,自领口悉数洒了进去,然后赶紧往后闪了几步。

    那雪花遇到体温迅速融化,寒水浸着肌肤,明帝不由猛地打了个激灵,又气又笑追上去道:“朕早知道你不是好意,今天还想跑么?”

    “啊呀!”慕毓芫呼了一声,只因冬日积雪深厚,退着踏步更是没留意,二人追逐之间齐齐绊倒,笑声灿烂,惊飞一地雾腾腾的素白雪花。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添满自己的心,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她的笑靥身影,教人如何能够不想起?一旦她抽身离去,整个人便仿佛被掏空似的,空落落的如同抓心般难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皇上?”朱贵妃等待良久,小声询问。

    “嗯?”明帝微惊跳出记忆,稍稍迟疑了一会,侧首吩咐道:“多禄,去把朕的手炉拿过来,给贵妃暖一暖手。”

    朱贵妃正要谢恩,只听帘外一串细碎脚步声传来,转身回看,原来是四公主领着人过来请安,瞧了瞧红梅道:“好漂亮的梅花,仿佛比去年开得更好些。”

    明帝让人搬来椅子,含笑赐坐道:“你朱母妃亲手折的,还没来的及拿下去。寅雯插花最有眼光,今天也摆个新鲜样式,免得糟蹋了这些花儿。”

    四公主招呼身边少女,起身笑道:“只要父皇高兴,儿臣自然尽力而为。”

    朱贵妃看着二人穿过珠帘,回头笑道:“臣妾瞧着寅雯和杜家丫头,两个人甚是要好,整天都形影不离的,倒像是孪生姊妹两个。”

    明帝稍有唏嘘,叹道:“佩缜不在,有人陪着寅雯也好。”

    四公主去不多时便回,与杜玫若说笑着,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小太监,正合捧着天蓝釉海水纹双龙耳瓶过来。内中梅花分两头对插,一高一低、彼此对映,原本太过红艳的梅花与素净瓶身相衬,反倒变得雅致宜人起来。

    “果然,还是寅雯会搭配。”朱贵妃盈盈含笑上前,先赞了一句。

    四公主笑了笑,拨弄着花枝位置道:“本来有个西番莲白玉双耳瓶,方才问人,都说中秋节时东西太多,已经收起来了。一时间怕是找不到,殿内只有这个颜色素净,谁知道也还不难看,只好勉强先用着。”退后瞧了一会,又问,“父皇瞧着如何?若是还有哪儿不妥当,儿臣再修整一下。”

    “已经很好了,先放着罢。”明帝心意懒洋洋的,默了一会,“朕等会还要到启元殿一趟,不知道弄到几时,你们坐会儿就告安罢。”既然皇帝开了口,朱贵妃和四公主不便多留,稍稍说了几句闲话,遂一并起身告安而去。

    明帝连跟前宫人也全部摒退,愈发觉得清净。自己找出新制的雪绢素纸,看着梅花微微出神,提笔思量良久,只堪堪写了四个字,便再没有心思继续写下去。于是撂下手中的玉管狼毫,推开窗扉看天空落雪纷飞。细雪一层又一层,恍若无物落在宫殿的琉金璃瓦上,悄无声息积累,渐渐将往日的盛景掩盖下去。

    “皇上,侍读杜玫若求见。”

    “什么事?”明帝不耐蹙眉,转念想到可能是四公主出事,不由担心道:“出什么事了,快让她进来。”

    “皇上金安。”杜玫若穿过水晶珠帘进来,蹲身行了请安礼,微垂螓首道:“四公主方才走得匆忙,路上想起手炉找不着,因此让臣女过来瞧一下。”

    明帝“哦”了一声,遂放下心来,侧首往高瓶旁边瞧了瞧,高几上放着一个钮金珠鹦鹉纹云头手炉,释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个小丫头来拿就是,朕还以为是寅雯摔倒了。”

    杜玫若欠了欠身,身上藕色锦绣裙摆柔软委地,声音也是轻软无痕,平缓说道:“这个手炉是从前皇后娘娘用的,四公主一直都很爱惜,臣女见公主甚是着急,所以赶着过来寻一下。”

    “是么?”明帝留意瞧了一眼手炉,依稀有几分印象。

    杜玫若自幼长在宫中,并不拘束忸怩,大大方方上前取了手炉,正要裣衽告退,恰时一阵冷风送进,将御案上的雪绢纸吹落在地。上面的字迹虚脱飘浮,完全不似皇帝平日刚毅有力的风格,只有“知谁与同”四个字,剩下一大片孤零零的空白。赶忙将手炉放在旁边,拣起来小声问道:“皇上,是在担心皇贵妃娘娘么?”

    “嗯?”明帝心下微惊,不由仔细看了一眼。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谁与同?”杜玫若小声吟出半阙词,却在明帝目光下紧张的低下头,等了半日不闻声音,愈发显得惴惴不安。

    “呵。”明帝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何样情绪。伸手捻起雪绢纸,“呼哧”一声,胡乱揉成一个纸团,丢到旁边暖火熏盆里,转瞬之间便化成一痕灰烬。

    杜玫若神色惊慌跪下,叩首道:“臣女胡乱揣测圣意,还请皇上恕罪。”

    明帝负手转过身去,淡淡道:“没事,你跪安罢。”

    冬雪渐渐厚实起来,不仅将宫殿树木掩盖成一色,连空气里的声音,也仿佛被那无形的白色妖兽吞噬,日子静得波澜不惊。泛秀宫因着皇贵妃养病的缘故,有些不如先时热闹,原先只有谢宜华照旧常来,另外便数沐华宫陆嫔来得最勤。皇帝得知以后,当着众妃的面嘉许了陆嫔,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因此嫔妃们虽然心思各异,前来探望的人数却又渐渐多起来。

    谢宜华冷眼看着周遭一切,如常前来请安,加上如今协理着六宫事宜,每日逗留的时间越加更长一些。新竹上前让小太监进去通报,不刻里面便有人相召,走到内殿却见一对宫装丽人,二人齐齐蹲身行礼道:“见过贤妃娘娘,金安万福。”

    “不用多礼,起来罢。”

    那二人抬头起身,彼此模样十分相似,都是小巧脸面、乌圆眼珠,正是延禧六年入秀的杨氏姐妹花。彼时与萱妃一同进宫入选,若论在皇帝面前的情分,自然远远及不上萱妃得宠,差不多是被遗忘的两名嫔妃。杨氏姐妹位分低微,入宫四、五年都只是最末流的才人,如今萱妃已然逝去,二人却保全性命至今。到底哪一种遭遇更幸运一些,恐怕也要让人重新掂量了。

    新竹待二人离去,方小声道:“皇贵妃娘娘一病,宫里倒似多出许多人来,从前都安安分分的,今后只怕难免要生出事端。”

    “多嘴,你又懂得什么。”谢宜华低声喝斥了一句,放轻脚下步子。

    慕毓芫的身形渐显,虽然穿着宽松的蜜合色起花八团云缎锦袍,仍能看出微微隆起的腹部,大约因为补胎安气的缘故,脸色还算尚佳。椒香殿的寝阁原本装置特殊,比之其他宫殿更暖,加上殿内两个偌大黄瓷炭盆烤着,更是不住生热,连窗纱上的点点雪花都被融开,化作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浅淡水痕。

    谢宜华含笑请了安,拣了边上的椅子坐下道:“瞧着娘娘养了几个月,脸上气色似乎好转许多,等到开春一暖,自然就好的更快了。”

    “承你吉言,但愿如此罢。”慕毓芫淡淡微笑,眸光清澈犹如一泓春日池水,只是没有丝毫涟漪,仿似突然静止了一般。

    谢宜华只做不见,又笑道:“方才进来时,在门口看到祉儿几个,仿佛正商量着什么似的,还生怕被人听见似的,都不让嫔妾靠近呢。”

    “还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淘气罢了。”慕毓芫端茶浅饮了一口,摇了摇头。

    “母妃,母妃……”七皇子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因隔了双层窗纱,再者外间风雪声音甚大,有些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宫人赶忙上前支起窗扉,原来三个孩子都在外面,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何时一起跑了出去。慕毓芫将衣袍紧了紧,领口细茸茸的貂毛被风吹乱,在她脸上拂来拂去,微微蹙眉道:“怎么又带着弟弟妹妹胡闹,外面那么冷,当心受凉染上风寒,还不赶紧回来暖和一会?”

    “母妃你瞧----”七皇子不理会喝斥,笑嘻嘻蹲下去,半日才探头站起身来,双手捧着一个小小雪人,小心翼翼举放在窗台上面。侧脸朝九皇子努了努嘴,很快又捧了一个上来,比先前那个更小一些,头上还戴着一朵黄盈盈的腊梅花。

    慕毓芫侧首挪开视线,淡声道:“母妃已经瞧见了,都回来罢。”

    “母妃,是儿臣想的主意,让小九和棠儿帮忙堆的,一会就把手凉透了。”七皇子看不透大人的心思,喜滋滋指道:“这个大的是父皇,这个戴着梅花的是母妃,两个人正在一起赏梅花,母妃你喜不喜欢?”

    “让你们快回来,不听话是么?”

    七皇子的笑容停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十公主赶忙上前推了推,低头悄声道:“七哥哥,别在这儿站着,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谢宜华起身上前,小声劝道:“娘娘,别吓着孩子。”

    七皇子垂着脑袋走进来,不敢如平日那样撒娇,委委屈屈道:“母妃别生气,儿臣再也不淘气了。”说完也不见慕毓芫言语,更是一脸怯怯,“儿臣见母妃闷闷的,所以才想着堆雪人的,只是想让母妃高兴……,儿臣真的听话……”

    “傻孩子,母妃都知道。”慕毓芫眸中生出濛濛水雾,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还是一点点忍了回去,努力微笑道:“母妃很高兴,只是怕你们几个冻着了。”

    七皇子有些抽抽噎噎,小声问道:“母妃,真的没有生气么?”

    “都说没有,母妃为什么要哄你?”慕毓芫挨个拉起三双小手,都捂了一会,“手都冻凉了,到那边炭盆暖一暖,小心些别烫着,不然长上冻疮就不好了。”

    “是。”三个孩子齐声答应,一并围拢过去。

    待慕毓芫情绪渐渐平复,谢宜华也放下手中茶盏,先是请示了几件后宫琐事,末了方才说道:“近些日子,娘娘一直抱恙将养着,不如先头那么有精神,管的也比从前松懈多了。”

    慕毓芫瞧着不远处的孩子,轻声说道:“我虽病着,倒也还不算太糊涂。后宫的人素来赶热怠冷,那些琐碎事懒得挂心,不过平白让自己添气而已。”

    “可惜嫔妾的话不甚有效,也帮不上多少。”

    “你的话,怎么会没效呢?”慕毓芫反倒笑了笑,沉吟了一会,“照着平日情形来看,底下的妃子们都还算敬你,便是熹妃脾气不好,与你也并无什么过节。再者,她近些年平和许多,又有寅馨相劝着,断然不会跟你太过为难。你今日如此说,能够不理会你的人,也就是朱贵妃罢了。”

    “娘娘心思剔透,再没有瞒得过的事情。”谢宜华也是一笑,不再多说。

    二人都是淡静不多话的人,慕毓芫病后更显沉默,只取出棋盒出来对弈,随意下了两、三局,悠悠半日辰光也就过去。稍时午膳送上来用毕,孩子们按时去课学,谢宜华也要回去照看十一公主,殿内又是空荡荡的静下来。

    慕毓芫被炭炉熏得发热,混混沌沌歇了一会。隐约听见外间有人低声言语,正要询问,只见双痕打起珠帘进来,轻声禀道:“娘娘,二公子进来探病了。”

    “嗯,宣他进来。”慕毓芫淡定如常坐下,抬头看见兄长进来,先免了礼,又指了边上的座椅,方道:“前些日子只是没空,如今已经养得差不多,也有精神随意说说闲话,所以才让兄长今日进宫。”

    “是,四妹妹安康就好。”

    慕毓芫懒得转弯抹角,索性直说道:“宫里头的事,想必二哥在外也有所闻,外间定然已是流言纷纷,也不知误传成什么样。”

    “倒没甚要紧的,流言本就是止不住。”慕毓藻随意带过去,又道:“上次四妹妹的消息一到,便立即让人料理了薛夫人,果不其然,没隔半日宫中就有人来,还好没出什么纰漏。”眉色颇有疑惑,低头踌躇了一会,“只是奇怪,皇上怎会突然知道薛夫人?这些日子,我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不知明里,生怕自己不慎做错什么。”

    ----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知道的好。慕毓芫心内苦涩,更不愿意提及那件事来,见兄长一脸担心,因此劝慰道:“二哥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调停的。今日特意召兄长前来,只是想亲自嘱咐一件事----”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舒缓了一口气,“从今往后,要对朱锡华留一份心思。”

    大约是听她直呼名讳,慕毓藻神色诧异,吃惊道:“你是说朱家二叔,怎么突然有这般想法,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毓芫摇了摇头,只道:“因为两家素来亲近,许多事情都不避忌,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还是多一份心眼的好。二哥不必再多问,只管私下留心就是,总之,我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是。”慕毓藻答应下来,面上仍带迷惑。

    慕毓芫心内烦乱,不愿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揉了揉额头,转而说道:“听说青州的战事吃紧,虽然胜多败少,伤亡却也一样不小。眼下严冬寒雪的,不便开战,只怕两边都要修整一段时日,不知道云琅怎么样了。”

    “朝廷谍报三日一传,若是有事,纵使皇上忙些政事来不及,为兄也会紧着让人传消息进来,四妹妹只管放心好了。”

    “这仗一时是打不完的,由不得不悬心。”

    “嗯,还是没有消息的好。”慕毓藻也是感慨,忽而一笑,“上次允琮进宫回来,说是姑母待自己很好,还懊恼匆忙之间,没有带上什么好的礼品呢。”

    慕毓芫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那般虚礼客套。”

    慕毓藻点了点头,又道:“我听允琮说,仿佛碰巧撞见四公主来着,想问一下四妹妹,莫非有什么别的缘由。”

    那日慕允琮进宫请安,的确“碰巧”见到四公主,转眼月余,慕毓芫的心情已与当日迥异,只是这场戏还得唱下去。沉默思量了一会,颔首道:“正是,先时皇后托付我照顾寅雯,这么些年过去,也当是自己的半个女儿。若是将来嫁给外人,难免担心被人欺负了,我瞧着允琮人品还算相配,所以让两个人见一见。”

    慕毓藻想了想道:“四妹妹想的周全,只是四公主不比别的公主,一直由皇上亲自抚养着,格外矜贵一些。将来不知她瞧上哪家公子,未必看得上允琮,反倒辜负了四妹妹的一片心。”

    “二哥不必担心,寅雯自幼养得矜贵不假,可是品性也还好,断然不会像乐楹公主那般任性,成日闹着要出宫什么的。依我看允琮气度不错,四公主又未见过别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也很投契,将来定然错不了。”

    与皇室子女联姻,原本是世家稳固势力常做之事,况且也是合情合理,慕毓藻也就不再多问,笑道:“既然娘娘这般笃定,那允琮今后也算有福气了。”

    “二哥回去,先跟允琮知会一声罢。”慕毓芫心情沉重,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又询问了些家中近况,遂让吴连贵将兄长送出去。忽而想起刚才七皇子堆的雪人,起身推开窗扉,两个雪人早融了大半,头顶的腊梅花也歪斜坠落下来。伸手拈起花朵对着阳光细看,一小滴雪水滴落在掌心,那寒凉之意迅速的蔓延散开,不由冷颤一下。

    慕毓芫静静看了良久,眼睛被反射雪光刺得难受,遂伸手关上窗户,转身从书架取了一本旧书下来。微黄书页一张张在指间翻飞,扇得那幽幽腊梅花香四处飘溢、沁人心脾,随手丢进一页夹好,合上书本放回去,再不去想那融化成泪的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