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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竞折腰(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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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话, 嘉柔倒清醒了, 抿着嘴地笑, 推他一把:“大将军快去呀,说不定, 她想招大将军当羌王呢!”

    这么一打趣, 桓行简狠狠在她脸上掐了下:“惯的你说话越来越放肆。”嘉柔笑着往里边躲了躲, 眼帘垂下, 手指无聊揪着被角,“阿梅嘎也是个美人,大将军不准备收了她吗?”

    瞧她一副小儿女拈酸吃醋的模样,桓行简接的很自然:“哦, 柔儿提醒的好, 我怎么没想到呢?要是早收了她, 你又何苦冒那么大风险去见羌王?”

    嘉柔下巴一扬, 整张脸毫不畏惧地对着他,轻呸了声,脸热热的:“大将军这会去也不迟, 你去呀。”

    不再理他, 躺进被窝翻过身佯装要睡了。很快,肩窝那有温热的气息扑洒到耳畔,怪痒的, 嘉柔缩了下身子,紧闭着眼。

    只察觉到他嘴唇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再无多余动作, 脚步声远去后,嘉柔方慢慢转过身来坐起,有点发呆。

    她穿好衣裳,一个人,在军帐外托腮坐下了。天上有星无月,军营里除了偶闻骏马咴咴打着鼻息,便是虫鸣了。偶尔有一二流萤飞过,点点绿光,衬得四下里静寂平和,若不是有巡查的兵丁来回走动,火把亮着,这身处的就是田园乡野般的静谧了。

    一路走到关押阿梅嘎的帐子,石苞早小跑过去,一撩帐子,桓行简施施然进来了。

    一见他来,本蔫蔫不振的阿梅嘎顿时来了精神,手被反绑着,咬牙站起,把个高耸的胸腹挺得更诱人了。

    大约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的,自己的族人就这么中计了,阿梅嘎气急,尤其当她看到桓行简好一副悠闲闲雅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得意,更加愤恨,因此那双大眼睛跟着涨得发红:

    “大将军,你既然捉了我父亲来,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说着,不自觉地扭动了身子,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可骄傲的资本。细腰,长腿,该结实的地方结实,该柔软的地方柔软,虽然猜测魏国的大将军应当不是个利令智昏会被美色迷惑的男人,但还想试试。

    她眼波妩媚起来:“只要你答应我,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着,火辣辣的目光定在他脸上,“大将军试一试就知道了,我好的很。”

    桓行简笑了笑:“是吗?不知道姑娘的好,跟我想的是不是一种好?”

    心口一跳,阿梅嘎喜出望外,觉得有戏,愈发做出个娇俏动人的表情。一点都不扭捏,径自走到他跟前,腰身一软,一边跪倒,一边抬头两只眼流露出个臣服的情态,碧光流转,在他腰带上驻停:

    “大将军想要哪种好,我就给哪种好,我会比大将军所有的女人都要好。”

    眼神已经不言而喻,她渴求地看他,桓行简噙着笑,居高临下的,道:

    “你汉话不错。”

    马鞭一垂,鞭柄抬起她的脸,再往下,粗糙的鞭子在肌肤上形成一种奇异而刺激的触感。阿梅嘎呼吸微促,大胆而热烈地望着他难耐地叫了声:

    “大将军。”

    桓行简却把眉头轻轻一蹙,摇头道:“你的确有几分姿色,可惜,你总让我想起牛马那些畜生,这难免让人倒胃口。”鞭子一收,对着阿梅嘎恼羞成怒的眼,他依旧笑得温和,“不过,你要是真耐不住寂寞了,我帐中勇士多的是,我可以喊人来陪你。”

    简直要被气死,阿梅嘎叽里呱啦用羌语骂了一通桓行简,一张脸憋得通红。无奈,他一句没听懂只能从表情上判断对方在骂自己。

    “你不必如此,要怪,只能怪你的父亲已经是一头老了的狮子,而你的堂兄胡车儿,正是爪牙尖利的猛兽。”桓行简浅浅含笑,单膝一折,蹲了下来,手肘撑在膝头鞭子重新抵上她柔软的胸脯,意味深长望着她,“阿梅嘎,女人的身体确实是很好的武器,可是,像你这样的姑娘男人也比不上,只用来勾引男人,大材小用。你堂兄明日跟我们的人去打姜维,你的父亲,现在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个机会,是胡车儿的,还是你和你父亲的,现在似乎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听得太阳穴直跳,阿梅嘎两眼血红牙齿错地格格响,没错,她就知道她那几个堂兄早等着亮出雪白尖利的牙齿了。这群短视的猪!她心里俨然将父亲的那些侄子辈全都深深记恨上了。

    桓行简站起,朝大帐外看去:“我听闻你能骑马,能拉弓,除却是个女儿身,也算个勇士了。明日,你也随我大军出征吧。”

    两人目光碰上,阿梅嘎头一昂:“一言为定!”

    桓行简无声笑了笑,绕过她,走去帐外了。身后,阿梅嘎忽然喊住他:“大将军!”

    他回首:“你还有事?”

    阿梅嘎嗤地笑了:“我明白,你是在利用我去对付我的堂兄,因为,你不好直接下手杀他,怕引羌人骚乱。这样我们部族自相残杀,受益的,正是你们洛阳汉人朝廷。”

    一语中的,桓行简确实是又多考量了层,才走这一趟。冷不防被个女人点破,他波澜不惊弯起唇角:

    “你既然看透了,那么,明日这个机会还要不要呢?”

    “要!”阿梅嘎没有犹豫,“因为现在我已经别无选择,既然胡车儿想夺走我父亲的王位,我不得不为他而战。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雍凉的土地,从来就不只是你们汉人的,我的族人早在此定居。”她倨傲冷笑,满是挑衅。

    桓行简懒得跟她理论这些,一笑而已。出了大帐,喊来石苞,低声交待几句,石苞一溜烟跑去了陈泰的军帐。

    人往回走,远远的,瞧见个人影似乎跪在帐前。近了,看清楚是卫会,以额触地,恭敬极了。旁边,站着个表情古怪的嘉柔。

    卫会的衣襟上其实簪着一朵小小的金黄野菊,金戈铁马,羌管悠悠,虽然离京洛甚远,可一向金贵的世家子不忘风雅这档子事。他知道桓行简来了,耳聪目明,大将军的脚步声都与别人不同。

    不知是跪了多久,桓行简眯眼一瞧,哼笑了声,信步走过来对着卫会就给了一脚,力道不轻,卫会咬牙承受,说道:“请大将军降罪,属下该死。”

    桓行简眉头一挑:“哦?你哪里该死?”

    大将军是宠爱他的,卫会清楚,也许,大将军也喜欢明媚青葱的少年人。或许是因为,大将军的少年时代被生生截作了两半,人总是分外怀念青春的。

    “属下不该善做主张,”卫会咽咽唾沫,“大将军的手令,是会仿写的。”

    他不敢不认,毕竟,指望姜令婉这个撒谎功力十分薄弱的人,是不可靠的。这当然是上位者的忌讳,可作死罪,卫会正因为太清楚了,所以冷汗不断。

    然而,他同样清楚大将军不会舍得杀他,但触到底线的事,总不太好化解。

    “出汗了吗?”桓行简又给他一脚,直踹胸口,卫会顿悟,从地上爬起来答道,“出了。”

    “不是战战栗栗,汗不敢出吗?怎么,你这又汗如雨下了,如何解释?”桓行简提及他的早慧逸闻,眼睛里,有笑意,可寒气凌凌。

    卫会仍匍匐他眼前:“回大将军,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文皇帝前会尚一丝巧思,可面对大将军,会不敢卖弄。”

    桓行简哂笑:“你卖弄得还不够?”说着,瞥了眼嘉柔,少男少女,绿鬓红颜,是他最喜爱的一对少年人,合起来演这么出惊险好戏。

    他负起手,马鞭一叩一叩地颠在掌心,语气清淡:“卫会,”桓行简总是很爱才地称呼他的字,自含亲昵,卫会脊背上便不由得一颤,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唯恐错过了大将军的一个字。

    “李闯跟你年岁差不多,他很莽,是个痴儿,犯了几回错。刚不久,他又犯了一回,我本要砍了他的手,但将功折过,打了他五十军棍。至于你,和他不一样,你如果下次再犯,我一定会杀了你,记住了吗?”

    一席话,不咸不淡的,他连严厉的口气都没有,卫会听得一阵心悸,很明显,这次自己真的胆大包天僭越了。逆鳞不可碰,大将军的印绶、大将军的手令……大将军的底线就在那,卫会仿佛连呼吸都已凝滞,头不敢抬,“是,会记住了。”

    旁边,嘉柔脸色苍白,她攥紧了衣角,听桓行简低斥了声“滚”卫会便利索爬起依旧耷拉着脑袋,垂首退下。

    “慢着。”桓行简突然叫住他,卫会抬首,对上他那双洞若观火深谙人心的眼,又一阵心慌,“以后,不准你做借刀杀人的事,尤其是我的人,我给你的信任和倚重是有底线的。”

    像打机锋,可卫会明白,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桓行简,他额头上的汗,悄无声息滴落,应道:“是,会谨记,再不敢了。”

    目光收回,桓行简已经笑吟吟看向她:“你都听到了?”

    嘉柔心绪微乱,她当然知道桓行简很纵着卫会,他喜爱这个轻佻又实在是聪慧的少年人,可他说要杀他,她信,一点都不怀疑。

    “我也不敢了,大将军。”嘉柔莫名有些后怕,虽然不悔,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惶惶不安。

    显然,她没明白桓行简和卫会的那番对话,桓行简看看她,摇了摇头,面上重现温柔把嘉柔手一牵:“傻姑娘,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我知道你是为我,我也领情。但我的私人物件,尤其关涉军政的,你要是再碰,我真的只能不客气了。”

    嘉柔面上难堪,像做错事的孩子,声音嗡嗡的:“是,我记住大将军的话了。”

    看她惘惘的,桓行简忽手在肋下一抄,拦腰抱起她,低笑道:“别不高兴,你这回也是有功有过,我不过说你两句,让你日后行事有个准头。”

    嘉柔低眉不语。

    他便颠了她一下:“我说你两句还真生气了?”

    嘉柔还是不吭声。

    桓行简作势要松手,嘉柔忙抬起手朝他脖子上一圈,小声嘀咕:“没生气,大将军在生我的气,我知道。”

    “我不早消……”话到嘴边,又变了,桓行简坏坏地重新抱紧她,往温暖烛光里走去,“那就再给我消消火罢?”

    似有若无的,胸膛挤压了下她绵软的一处,嘉柔脸腾地红了,羞涩地朝他颈弯里一贴,瓮声瓮气的:“大将军不累呀?”

    “累什么?”桓行简大笑,到了帐子里,把人放下来,胳臂一伸,懒洋洋地略仰了仰头,“你来伺候我更衣吧。”

    嘉柔撇嘴,一边上前替侍候,一边说:“刚刚大将军还说累什么,转头就连衣裳都脱不动了。”

    笋尖般的白指,就在眼皮子底下晃,桓行简一把抓住了嘉柔,恨恨的:“我看你今天想找事。”嘉柔躲不及,笑着推他,两人纠纠缠缠滚到床上去了。

    翌日,陈泰张既带军出发,桓行简稳如泰山般坐案前等消息,嘉柔起来时,惑然不已:“大将军不去吗?”

    “我去干什么?”桓行简一笑,眼不离书,“羌人都解决了,他们要是再打不了姜维,就自裁谢罪好了。”

    嘉柔不好说什么,她女孩儿家,到底爱美,仔仔细细在那开始洗漱。瞥眼他,正专心读书,嘉柔遂解开小包裹,拿出胭脂水粉,把铜镜一摆,对着打扮了。

    看她梳妆,桓行简手中书轻轻一放,含笑欣赏着,她手抬起,露出娇嫩的一截皓腕,雪似的晃眼,再一放,一头青丝跟着缎子般滑了下来。

    点口脂时,嘉柔透过镜子冷不防瞧见了他,两人四目一对,相视而笑,并未说话。

    这边,她梳妆未成,桓行简起身过来想给她梳头发,外面有侍卫匆匆进来,呈了封书函。

    他只得把梳子先还给嘉柔,上下一扫,忽而笑了。嘉柔抬头,看着他嘴角尚未消散的笑意,征询的目光投了过去。

    桓行简把信一丢,重新拿起梳子,按下她肩膀,对着镜子里的那双明眸微微笑道:

    “士季猜对了,诸葛恪回了吴国,宫变被杀。”

    一代权臣转眼间身死族灭,这其中,很耐人寻味,嘉柔对这个消息倒没太多想法,只说道:“诸葛恪一死,吴国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什么动静了。”

    “孙主死后,吴国内政不平,斗得厉害。当然,他们斗得越凶越好。”桓行简握着她一把凉滑乌发,爱不释手,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只觉芬芳醉人。

    两人一时无话,桓行简忽抬了抬眉,梳子一放,捡起那封信又认真看了遍。

    这个消息,想必不日就会传回洛阳。他凝神想了想,拿定主意,对嘉柔笑道:

    “不急着回洛阳,等陈泰你姨丈他们回来,看看战果如何,我陪你再去凉州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