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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烨枫一鞭子照着他的脚前挥去,倒也不是真的打他们,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大飞很配合的拧着眉,咬着牙,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嗯……还不快去!”

    “去去去,我们这就去,”赵天霸拖着不情不愿的徐睿,在烨枫的鞭策之下,往后院去了。

    赵天霸凑在徐睿耳边,“好汉不吃眼前亏,进了人家的地盘,就别端着架子了,这小丫头跟她姐姐一样,真的敢动手,咱还是忍忍吧!”

    徐睿还是不服气,小声的嘟囔,“小爷长这么大就没干过活,粗活那是粗人干的,是奴才干的,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怎能干,小爷的脸都丢尽了!”

    赵天霸脸色很怪,心道;您的脸面还有吗?早在被人扒了裤子,爆打屁股时,面子都用完了,现在是把屁股当脸来用,还好意思提面子。

    “嗳,啰嗦什么,还不赶快走,”刘烨尘很正经的催着他俩,那模样像极了苛刻的包工头。惹的烨枫跟大飞跟在后面偷乐。

    康伯自然也看见了,笑着摆头。这俩小子,今天可有罪受了。

    襄王府里玩的热闹,然而此时的赫连家老宅,气氛却僵持的十分严肃。

    赫连明德坐在首位,两边各摆了两把太师椅,分别坐着俩老头,总共五个人,弄的跟三堂会审一样,人人摸着胡子,眼睛似睁非睁的瞄着宁九九。

    东方楼蕴被安排坐在一旁,悠闲的品着茶。他家小娘子,应付这几个老顽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他的不担心,赫连明德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在那四位长老看来,这是对新王妃不重视的表现,若是重视的话,又怎能放任她受欺负呢?

    再看这位穿着普通,不华丽,也不贵气的新王妃。

    模样倒是很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些凌厉摄人的光彩。

    身材瘦小,腰杆却挺的笔直。

    孤孤单单的立在那,不卑不亢,亦不紧张,淡定的够可以,要知道,他们四位长老,就连皇上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族里的人,谁见着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他们四人说一句话,都得叫人回去揣摩上好几天。

    赫连明德很满意宁九九的这一份淡定,也是啊,她见皇上也这个模样,见这几个老不死的,没有搬个板凳,坐到首位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赫连明德担心宁九九不认识,万一把她惹毛了,一个不爽,又扭头走人,便先给她这四个老头,从他身边依次,按着顺序来。

    “这位方坤,方老伯!”

    老爷子指的那一位,长着一双招风耳,这是他身上最显眼的地方,而且从他的面相上,也能看的出,这位方坤老人家,是一位做事很严谨,不苟言笑的一类人。

    方坤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打招呼,便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赫连明德忙打圆场,“呵呵,方老弟不善言词,丫头莫怪,再来见过这一位,你称他范老即可。”

    这一位倒是没再给他冷脸子看,点头对宁九九笑笑。

    只是这笑没达眼底,还透露着算计跟窥探,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宁九九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她不说话,也不问安,倒叫白坤跟范老不悦了。头一次见面,连尊老这个礼都不懂吗?

    “呵呵,无防,这丫头也不善言词,性子内敛,丫头啊,再来见过这两位老伯,他俩是亲兄弟,这位是赫连守信,这一位是赫连守诚,你叫他们二老太爷跟三老太爷即可!”总算介绍完了,赫连老爷子已经是一身冷汗,一个东方楼蕴坐在那,气场就够强大的了,再来一个孙媳妇也是如此的气场,谁能受得了。

    他介绍人的时候,无数次的担心这二位甩手走人。

    宁九九静静的听着老太爷说完话,等他说完了,又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说话,她忽然转身唤着门外的喜鹊,“给我端把椅子来!”

    以为不给她椅子坐,便是下马威了吗?几个老顽固,有够幼稚的。

    喜鹊自从进入老宅之后,一直都谨记宁九九对她的叮嘱。

    到这里,只管听她一个人的话,旁的,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她都不必听从。

    “是!”喜鹊退了出去,跑到隔壁厅房,搬了个大椅子就过来了。

    四位自认德高望重的长老,纷纷直起腰,面露不满与诧异之色。

    赫连守信与赫连守诚两个老头,面容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的气势却不同,前一个更偏向于刻薄,看他脸上笑就知道了。

    穿着干净的白袍子,上面一尘不染,肯定有几分洁癖。

    赫连守诚却是一身土黄色的袍子,也微微的笑着,却是阴冷的笑。

    “夫人,椅子摆在哪?”喜鹊扛着椅子,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的问她。

    见婢女真搬了凳子,四位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范老笑容里带着嘲讽,“看来新夫人身子不太好,竟跟我们这帮老家伙一样,久站不得,改日老夫请个郎中给夫人瞧瞧吧,毕竟赫连家一脉,传承接代比一般的小门小户更为重要,若是主母身子不好,影响了繁衍子嗣,也是罪过。”

    坐在他对面的赫连守诚紧接着插进话,“老夫记得范老家的二孙女刚刚及竿,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初一那天我倒是见过,生的端庄秀丽,个子很高,还会武功,谁家娶了她,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听人夸赞孙女,范老笑的眼角皱纹能夹死一只蚊子,“不敢当,论起福气,哪有您家的大孙女更有福的,生的富态,她小时候不是算过命吗?说是旺夫命,若是能入得了家主后宅,我赫连一族定能更加旺盛!”

    赫连守诚也乐的眉开眼笑,“襄王府后宅大,家主贵为襄王,多娶几个侧妃良娣,也无可厚非,既然家主娶了夫人,那便一同娶了侧妃良娣,让她们姐妹好好的相处,早日为赫连家繁衍子嗣,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一直没吭声的方坤,听到这,忽然冷冷的搭话,“老宅许久没热闹过了,新夫人虽在襄王府办过喜宴,但毕竟不合规矩,按着赫连家的规矩,该在祠堂拜天地才是,你们几个回去,从各家再挑一个女娃,同新夫人一起拜堂,以免了日后的麻烦。”

    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为了宁九九考虑,免了她的麻烦,也不问她是否愿意,直接就定下了。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宁九九跟东方楼蕴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是啊,多少可笑,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居然自己就决定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决定,能做得了吗?

    赫连明德属于旁观者,自然看的更清,更知道,那对笑的两个人随会拍桌而起,再把他们暴打一顿的可能。

    所以,他得赶紧我浇水,免得火势越烧越旺。

    “那个……娶侧妃一事,还得问过晟儿,他是家主,该自己决定,咱们几个都老了,做不了年轻人的主,对吧?呵呵!”

    老爷子自说自话,老杜藏在他身后的屏风,干着急,却插不上嘴。

    昨晚,襄王妃在自家院里,把太子揍了一顿,这事他是刚刚听石头闲聊说的。

    若是让这几个老顽固知道,人家连太子公主都揍了,不知还敢不敢擅作主张,把子虚乌有的事,说的跟真的似的。

    范老装作听不懂老爷子的话,“襄王虽功高,地位也高,可再怎么说,他也是赫连家的子孙,在我们几个老头子面前,他还是孙子一辈的,咱们替他张罗婚事,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正妃他自己选也就选,不管合不合格,我们也不计较了,但是侧妃一事,可再容不得推辞。”

    他一说,赫连守诚立马跟上,“不错,娶几个侧妃而已,我们几家也不讲究排场,彩礼也无所谓,说到底,咱们几个都是为赫连家的血脉考虑,只要子嗣得已繁荣,其他的,都不重要!”

    赫连守信到这里就再坐不住了,“什么叫不重要,彩礼聘礼这些东西能少吗?若是连京城一般人家都比不过,自家的面子过不去,赫连家的面子更过不去,老太爷,您说是吧?”

    皮球又踢完老太爷脚下,再看看,置身世外,眉目传情的两人。他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屁股在板凳上,挪来挪去,怎么也安稳不了。

    “这……”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冷眼的方坤又来了意见,“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老太爷如此为难,是不是新王妃对此事有意见?”

    方坤话音一落,四个老头都将目光放在了宁九九身上。

    终于,把矛头指向宁九九。

    这是赫连明德跟宁九九共同的心声,前者松了口气,这皮球交了出去,他尽等着看戏就好了。

    后者笑颜如花,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心情竟越来越好了。

    四个老头都在等着宁九九的反应,前面说的那些话,有一半是在试探她,另外一半,也是真有那个想法,毕竟能入襄王府为妃为妾,也是关耀门楣的事。

    反正他们家子孙众多,这家塞一个,那家塞一个,他们还准备往太子府跟五皇子府都塞几个,就算一边倒了,至少还有另一边可以依靠。

    试探她,如果她跳起来反对,便是善妒。

    若是同意,那更好了,省得费他们口舌。

    她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村姑,如何能跟他们比,往后襄王府里,谁当家,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宁九九搁下茶杯,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眸光在四个老头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方坤脸上。

    她看出来了,这人才是四个里面,说话最有份量的。

    “几位谈的很有雅兴,本夫人听的也很有雅兴,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你们说了这么多,到最后,才问到本夫人,似乎乱了顺序,不是应该第一个问过我?难道我不是襄王妃,不是赫连家的主母吗?”她说话之时,脸了始终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方坤总算正眼看她了,“只凭一块主母玉佩,当不得主母的位置,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笑话!”

    坐他旁边的范老,此时呵呵笑了,“夫人,我称呼你一声夫人,你便要当得起这个称呼,若要我们称你主母,你便要当得起主母的称呼,我且问你,家在何处?父亲官居几品?诗词歌赋懂得多少,琴棋书画会几样?每年宫中盛宴,各家夫人都要献艺,夫人若是拿不起,便会丢了赫连家的脸,听说,你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呵呵,凭着家主的地位,要一个封号,确实不难。”

    宁九九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却也没有暴怒,这让东方楼蕴都要对她刮目相看。

    “比起范老,我的确愧之不如,听说范老的小女儿去年腊月里刚满月,”说到此处,宁九九特意停顿了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范老神色在一瞬间,变了。

    宁九九满意的笑了,“我们夫妇刚刚才得知,真是不应该,为了表示一点心意,来的路上,差府里的下人,给你家宅子送了一筐喜面跟喜蛋,东西虽然不值钱,但聊表心意,想必范老不会见怪!”

    “你!”范老飞快的站起来,一张原本布满笑意的脸,此时变的有些狰狞。

    东方楼蕴冷冷淡淡的开口了,“范老,你反应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夫人一番心意,即使不领情,也不该如此态度,本王带着夫人来拜祖,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讲上一堆废话!”

    他的声音虽轻,不似范老的咆哮,却震的几个老家伙,神色收敛了不少。

    尤其是范老,忿恨的握拳,花白的头发,气的都快竖起来了。

    赫连家的人,谁不知他家老太婆,当年是山匪出身,两家的亲事,是老太婆一捭强硬促成。

    这样说似也不对,因为范老连入洞房都是被绑着入的。

    婚后,范老婆子一手揽下家中大权,生儿育女,教育子嗣,都是她一肩挑,也因此在家族之中,拥用极高的地位跟声望。

    范家的下面两辈子孙都十分听她的话,有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在朝中任职,官职虽不高,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不仅如此,范老太婆子因为脾气火爆,范老在家没少挨批受虐。

    这也是他活该的,谁叫他色,只要逮到机会,便要去青楼耍上一番,十回有八回,是被范老太命人押回府。

    碍于妻管严,范老这一辈子也就一个结发妻子。

    范老太那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再生小娃娃,所以这满月的小闺女肯定不是她生的,可想而知,范老这回费尽心思的隐瞒,若是被范老婆子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范老头光是想想,都觉得身子发虚,后背发凉。

    他害怕了,他惶恐了,宁九九乐了,“范老,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出那么多汗,身子这样虚,想必这位小千金来之不易,您护若珍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哎呀,本夫人突然想明白了,您是怕老太太知道吧?看我这个脑子,早说嘛,早说的话,我给你送私宅去!”

    她说的越多,范老额上的汗就越多,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另外四人,包括赫连明德在内,都纷纷别开脸,不看他。

    太丢人了,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整出个小闺女,他就不想想,那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随便借个种,怀个娃,给他认,他就认了,这不是蠢吗?

    范老头掏出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那个,你们慢坐,我先回去了。”

    “回去也晚了,老夫人应该快来了,我都听见她拐杖杵地的声了,”宁九九低头看了看指甲,一脸懒散的说道。

    范老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又赶紧扶着板凳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也不计较为什么老太婆来的这样快,这丫头又捣的什么鬼,一心想跑路。

    “老哥哥,你们家老宅有后门吗?让我先躲躲,等老太婆气消了,我再回来!”

    赫连明德正要说话,方坤看不下去了,“你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跑有什么用,小娃都生了,该来的总会来,今儿当着家主的面,弟妹不至于对你动手,先坐着吧!”“你说的轻巧,打的又不是你,我家老婆子那拐棍,可是用楠宁做的,一棍子下去,桌子都得粉碎!”

    范老这几十年估计被打的不少,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宁九九好心提醒他,“您这骨头碎了也没关系,反正也长不起来,顶多等您入棺材时,我多送几个纸人纸马,亭台楼阁也是要送的,您要喜欢美人,到时多烧几个!”

    方坤怒喝道:“襄王妃过份了,范老即使有错,也与你无关,你怎可咒他,太没规矩了。”

    宁九九眼露寒光,“他不得罪我,便与我无关,得罪我了,便与我有关,我这人便是如此,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几位别着急,等把范老的事情忙完,咱们再好好算算帐!”

    一句,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轰隆隆秒杀了一干人等。

    赫连守信两兄弟心里都一突,两人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找到了‘心虚’两个字。活了七八十年,谁还没几个见不得人的事。

    要真的掰扯出来,他们这面子……

    赫连明德也偷偷捏了把汗,这丫头很记仇啊,这么狠的话都敢放出来,幸好他早早的站对了队伍,否则最后一个被批判的,可能就是他了。

    东方楼蕴始终面带宠溺之色,他家小娘子威胁人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可爱,盯着她的小脸蛋,东方楼蕴神游天外,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时,是如何的妖娆妩媚,申吟的如何动听。

    范老太杀进来大宅院子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并且她手里的蛇形拐棍也很威风。

    “范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净干些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龌龊事,还不快给我滚出来,”老太太在门口一吼,范老又瘫软在地上。

    宁九九走到门口,对着老夫人福身,“婆婆,范老在里面腿软出不来,不如您进来说吧!”

    范老太精神抖擞,虽是一头白发,却不见老态龙钟,仍然很精神,看向宁九九的时候,眼神十分锐利。

    身穿金花宽袍,很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气势。

    “丫头不错!”这是范老太对宁九九的评价。

    宁九九倒没听出什么,赫连明德却十分讶异。要知道,从范老太嘴里听到不错两个字,简直比看见嫦娥奔月还难。

    “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进去把那老东西揪出来!”范老太对随行的几个大汉命令道。

    “是,”那几名大汉守大门两边,个个跟门神似的。

    进到厅中,范老太一眼就看见瘫坐在椅子上的范老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拐棍狠狠的往上一杵,“就你这样,也配坐在这里审问新主母,其身不正,何以正人!”

    范老太的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同时也让宁九九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不少。

    赫连明德见局面僵持不下,只得起来打圆场,“今儿是襄王妃入祠堂的日子,你们的事,还是回府去说吧!”

    “还不跟我回去!”范老太一声爆喝,震的屋顶的瓦片都在抖动。

    范老扒着椅背,吓的面如土色,“老,老婆子,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是挺好的嘛!”

    “哼,你老不要脸,老身还要脸,子孙们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来人啊,把他抬走!”

    老太婆一声令下,外面的彪形大汉立即进来,四个人把范老举起来,就往外面边走。

    范老太走到东方楼蕴面前,气势收敛了不少,“襄王莫怪,老身回去之后,一定好生管教,依老身看,这长老一职,早该撤了,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当长老,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她斜看了其余三人一眼,眼中尽是轻蔑讥讽之色。

    方坤跟赫连守信被她激的坐不住了,都骂到头上了,谁还能漠视。

    方坤黑着脸,隐忍着怒火,“你这话太欠妥当,长老一职,宗祠里的族谱几百年前就有了,这是祖上的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的,说撤就能撤的?”

    “本夫人也觉得可以撤,夫君,老爷子,回头咱们商量下,撤了更好,人多嘴杂,来,还不如不听,咱们自己拿主意即可,”宁九九故意抵着方坤的话,霸权宣誓。

    范老太对他们之间的纷争不感兴趣,“你们慢聊,老身先去了,丫头,老身看好你,有几分老身当年的气势,好好干,这几个老东西,不必在意他们,若是说不过,那便打,打到他们不敢吭声为止,有襄王给你撑腰,何惧他们几个快要入土的人!”

    老太太舞着拐棍,朗声笑着走了,老远还听到她的大嗓门,似乎打了范老,只听范老头嗷嗷直叫唤。

    宁九九收回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方坤,“现在轮到您了!”

    方坤面色依旧冷,却有几分破裂的迹象,“老夫行得正,坐的直,你真以为凭几句话便可以打击到老夫吗?妄想!老夫若是不同意你做这个主母,你便做不得!”他家可没有恶婆娘。

    “哦?是吗?”宁九九看向东方楼蕴。

    接到小娘子的目光,东方楼蕴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听说最近有一批在运送到京官银,在中途被劫了,方老可曾听说?”

    “这种事,老夫怎么会知道,家主莫要胡说,”方坤面色不改,眼神亦不回避。

    可是宁九九却注意到,他的手在悄悄的收紧,这是紧张与不安的表现,虽然他隐藏的极好,身体的不自然,却背叛他的内心。

    宁九九忽然笑了,“方老,您怎么流汗了?”

    方坤面色一怔,抬手便去擦拭额头,手心摸到的,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汗,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

    “方老,你紧张什么,开个玩笑罢了,老爷子,官银被劫是不是大事?万一被抓到了,会判多重的刑法?”宁九九状似无知的问。

    “这个……若是证据确凿,是要株连九族,主犯腰斩,从犯割喉,女眷发配赛外,终身为奴……”赫连明德一看方坤的神态,便已猜到七八分。

    他清楚的知道,东方楼蕴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

    赫连明德了解东方楼蕴的为人,方坤又岂会不知。

    他已由原先的故作镇定,到此时的坐立不安,表现的并不明显,心虚是肯定的了。

    “方老,您家该不会有人跟此事有关吧?”宁九九的一句话,戳破僵局,直戳重点。

    方坤又急又怒,“胡说八道,老夫不过听到消息之后太过震惊,我方家一门忠烈,岂会与匪盗为伍,老夫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得回去,把有可能会牵扯到方家的线索,一一斩断。

    子孙多了,他总有疏于管教之处。

    没错,犯下劫官银大罪之人,正是他家的子孙。此事发生时,他并不知情,是在事后才知道的,因怕牵连,就秘密将事情处理了,有关的人统统灭了口。

    并放出话,栽赃给了其他江洋大盗。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哪里想到,当着赫连明德,已经另两位长老的面,被东方楼蕴点名指姓的说了出来。

    虽知道他们不会上报朝廷,可是从今以后,他便有了把柄在那三人手上。

    线索非除不可,需得除的一干二净。

    范啸走了,方坤也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四个长老便已去了俩。

    赫连守诚与赫连守信都有些坐不住了,气氛好像不太对。

    走了两个人,宁九九便让喜鹊将凳子挪到方坤坐的地方。自然不是坐他的椅子,而是将他坐过的椅子丢开,放上她刚刚坐过的椅子。

    故意而为的动作,让对面的两个老头,表情异常难看。

    这是想取而代之,又嫌弃他们几人。

    在此之前,他们几人在京城,是多有威望,多有地位,谁见了不得请安问好。

    怎么今天完全颠倒了,四个人加在一起超过三百岁了,竟被一个小丫头逼到了绝路。

    宁九九看着他们二人,浅浅的笑了,“你们二位要不要也来议议,我对你们二老的秘密也很感兴趣,谁叫我家夫君的情报网太发达,只要是本夫人想听的秘密,便没有听不着的,这个……先从谁开始呢?”

    “呃,不了,我们两个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对对,府中还有急事,不能久待,真得走了!”两人站起来就想走。

    想走?又岂是容易的事。

    “急什么,再说几句吧,之前你们不是还主张给我家相公纳妾的吗?说的那么认真,只差没把你们家的孙女塞到我相公怀里了,怎么?一遇话锋不对,就想溜,然后过几日,来了兴致,又整幺蛾子,你们真以为本夫人吃素的?”

    她突然站起,起脚踢飞面前的矮桌,桌子砸在两位长老的脚下,碎成了一堆渣。

    “你!你竟要跟我们动手?”赫连守诚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站起身便开骂。

    赫连守信也一脸愤然之色,“反了反了,老王爷,这就是新主母吗?这分明是土匪,是强盗,我看你们孙爷俩是受了妖女的迷惑,乱了心智,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啥,老夫要请道士驱邪,让这妖女显形!”

    赫连明德捂着脸,不敢再看。

    爆脾气的丫头,终于爆发了。就知道她肯定要发火,先礼后兵,先对他们笑,再对他们怒,从策略上说,好像也对哈!

    东方楼蕴终于肯站起来了,只见他走到宁九九身前,满眼关切的盯着她的脚,“夫人脚可疼?以后踢桌子这等粗活,还是让下人去干,夫人大可不必亲自动手,以免伤了自己!”

    “咳咳!”那俩老头,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就憋死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情况?

    那丫头在这里放肆,反过来,却要担心她是否受伤,这个男人真是曾经的家主,东方楼蕴吗?

    “太不像话,成何体统!”

    俩老头真是快要被气死了,但一想到此前,方坤跟范老的离去,却又不敢把话说的太绝,万一触到襄王的逆鳞,他会做出什么事,可真不好说。

    赫连明德再也待不下去了,“呃,老夫先去祠堂打理一下,你们随后就来。”

    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

    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两位长老,面对宁九九跟东方楼蕴,就显的势单力薄。

    此情此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本是奔着打压新主母来的,顺便再为自己谋取利益,可正应了那句,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谁能想到,一个时辰之后,情势逆转,他们成了弱者。

    宁九九笑看着他们,“两位老人家可想好了,以后怎么做,如何做?”

    迫于情势,两人不得不转换话锋。

    “既已拜过堂,我等也不便多说,”赫连守信首先开口。

    宁九九挑眉,“哦?您刚才不是还说,我配不得主母这个称谓,还说要找几个女子同我一起拜堂,这话我可一直记着,不光现在记,以后都会记得,今天你们四位老人家说过什么话,我都记在脑子里!”

    她就是记仇又怎样,竟敢提出让他们几家的孙女跟她一起进祠堂拜天地。

    当她是什么?谁人不知,能进祠堂的,只有正妻,让她们进,岂不是坐实了她们的身份,跟她平起平坐?

    两个老头脸面已经挂不住了,他们步步退让,她却步步紧逼,是要逼他们上路吗?

    “既然我们认下你是新主母,以前的事又何须记着,为人大度,方能得人心,日后反对你的人,还多着呢,难不成你要把你们全灭口吗?以德服人,什么叫以德服人,你不懂吗?”赫连守信强撑着最后一点面子,试图教导她一点点的道理。

    东方楼蕴寒着脸,道:“除了你们几个,吃饱了撑的,跑出来阻拦之外,还有谁敢如此?”

    宁九九差点要给自家相公点赞了,瞧这话说的,多给力,多有范。

    两个老头被一通劈头盖脸骂懵了,想想也怪可怜的,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辈,不给面子的骂一通。

    东方楼蕴在临走之前,最后说了句,“你们好自为之,本王放任你们几家做大,并不表示本王可以容忍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规矩是人定的,赫连家的规矩是本王定的,你们有本事撤掉我的家主地位,若是没有,就都给我闭嘴!”

    说完,襄王大人拉着夫人,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老人家。

    等他们都走远了,赫连守信抬手抹了把汗,“反对的事,怕是不行了,跟他讲道理,也讲不通,动武咱也动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看看地上的桌椅碎片,他暗暗心惊。看来,这位新王妃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本事还不小呢!

    赫连守诚眼珠子一转,“咱把宁老找来,他家有个小孙女,名叫宁月岚,小时候跟家主见过,也算有几分交情,听说粮草一事还没定下,如果家主想争取粮草,势必要对宁家他们以礼相待,纳妾一事,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这个办法可行,你快些派人去通知,反正他们家老宅这儿也不远,坐着马车,小半个时“那我这就去!”

    两人密谋商量的起劲,却仍应了那句话,猜得了开头,猜不到结局。

    赫连家的老宅是依山而建,宅子后面,连着山,山虽不高,却也是绿意葱葱,呃不对,这个季节,山顶光秃秃,除了几棵松柏还有绿叶子之外,其他的都是灰秃秃的。

    宅子占地面积也不小,庭院堪比练武场,至少可以容纳上百人在此习武。

    东方楼蕴自打进了老宅之后,除非是跟宁九九说话,否则始终都板着脸。

    祠堂位于宅子最后方,靠着一半的山壁而建,里面供奉着赫连家的列祖列宗,灵台上设了长生牌位。

    里面长年九九烛不息,有专人打理。

    赫连家的族谱刻在一块石碑上,高达两米,一块没能刻的下,又刻了另一块。

    在另一块上,宁九九找到了东方楼蕴的名字,与他名字相隔一个人名的,是老爷子,赫连明德,他俩中间的位置,还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模糊了,看不清。另一个应该就是东方楼蕴的生父,赫连晋。

    东方楼蕴目光略过石碑,拉着宁九九进了祠堂,拿了三柱九九,“娘子,拜过祠堂,你便是我赫连家的人,生不能同日,死亦同穴!”

    宁九九也从仆人手里拿了三柱九九,“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一旁的仆人,看着他们磕头起誓,欣慰的笑了。

    赫连家这一支九九火,总算不会断了。

    当初,他们都很担心,东方楼蕴不近女色,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会不会有问题,现在看来,他们家大少爷,一直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出现,这是专情哪!跟老爷子一样。

    拜过祠堂,宁九九拦下东方楼蕴,“相公,带我去看看你娘亲的坟吧,人不在了,什么都过去了,何必还耿耿于怀呢?”

    东方楼蕴闭上眼睛,眉间痛苦之色尽现,“不去也罢,她没资格葬在赫连家的祖坟,弃尸荒野,也不会有人怜悯她!”

    宁九九伸手抱着他的腰,头依着他的胸口,“别这样说,别被假像蒙蔽了双眼,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并不知情,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东方楼蕴仰头看着天空,“你真的想去吗?”

    “嗯,去看看吧,”宁九九从他颤抖的身体,可以感觉得到,其实他也想去,只是迈不出那一步。

    他娘的墓埋在了后山上,在一处低洼的坡地中,四周种着松柏,将坟墓围了起来。

    站在墓碑前,东方楼蕴背过脸去,不看那石碑,背影冷漠又孤寂。

    宁九九忽然疑惑道:“咦,这里经常有人来吗?”

    东方楼蕴皱起眉,“也许是老头派下人打理过。”

    “可是不像啊,下人会在坟上种杜鹃花吗?这坟上的土很显然是刚翻过的,这里野杜鹃,肯定是从山上某个地方移栽来的,还修剪过,肯定是人为的,你娘生前喜欢杜鹃吗?”

    东方楼蕴终于肯将视线投在墓前的杜鹃花上,低喃道:“她喜欢,从前满院子种的,都是杜鹃花,我爹只喜欢兵器,最热衷打仗,钻研兵法,从我记事起,便从没见过他们俩个待在一起,我娘只是赫连家繁衍子嗣的工具,一旦她完成了使命,便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宁九九忽然想起他曾说过,为了让他长大之后,更强更冷酷,便下了去母留子这种变态的决定。

    东方楼蕴之所以对老太爷敌意这样大,想必也跟此事有关。

    也不知老太爷当初是怎么想的,这种馊主意,他都能想的到。

    嗳,不对啊!如果这是赫连家的祖训,那她呢?

    宁九九咬咬牙,“夫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我可不想跟我的孩子分离,如果真是那样,我还不如不生娃呢,这样更省事!”

    东方楼蕴被她调皮的表情逗笑了,以刮了下她的俏鼻,“不可能了,从前我太小,没有能力反抗,如今不一样了,老爷子快入土了,那几个老顽固今天被你这么一闹,元气大伤,短期之内,不敢再插手我们的事!”

    宁九九转念一想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哪个敢打她的主意,估计真是活腻了。

    再说了,孩子的教育虽然有家庭的因素在里面,可也不一定非要用母子分离这一招,瞧瞧太子就知道了。

    听说当初在很小的时候,也曾被送到寺庙之中,修习武功,修身养性,如今不还是这个吊样,草包一个。

    从山上下来时,天气晴朗,浓云散去,露出壁色的天空。

    山里空气清新,东方楼蕴随手便抓到几只野味,谁叫人家武功高呢!

    听见响声,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再一回来时,手上抓着活蹦乱跳的野味。

    “这个回去烤着吃,先用酱料腌一下,然后再架上炭火烤,肯定很九九,”宁九九乐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