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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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灵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贫民区的低矮房子里见到这个男孩子和他的家人，她甚至都已经脑补出了那小子苍白病态的面容和那些家长焦急、期盼却又畏惧的神情。
就像她以前所看到的每一个存在“异样”的家庭一样。
但是现在……她看着矗立在眼前的这座气派非常的别墅，有些难以置信。闭着眼睛又回忆了一遍那个地址，确定无误之后复又睁开眼睛打量着这座房子。
她在犹豫。
以这户人家的财力和势力，他们完全可以私下里找个精通玄学的人来解决孩子的事情，怎么还会大张旗鼓的登报求助呢？而且被记者配上那样耸人听闻的标题，难道不会觉得有辱他们所谓的门风么？
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纪灵仔细观察着这座房子，过了大概五分钟以后，终于在房子东南方的角落里看到房檐上隐隐冒出的黑气，直窜向灰色的天空。她左手中指指尖动了动，然后慢慢的蜷缩成拳，站在那里思忖了一番，还是决定放弃这桩生意。
虽然心里有些挣扎，但是这些有钱人家的事情，还是能避则避的好。他们给出的酬劳确实很高，但她现在更担心自己可能会有命赚没命花。
多年的保命经验告诉自己，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参合了，纪灵转身就往回走去，却在刚走出了没两步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大门发出“咯吱”的一声响。
铁质的大门，被推开时候的声音听起来沧桑又古老，硬生生的穿透了周边寂静的空气，然后窜进纪灵的耳朵里。
她心里也“咯吱”的响了一声，开始有不好的预感，约莫着可能……走不了了。
果然，身后有老人的声音传过来，苍老的仿佛同那扇铁门一样：“小姐，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纪灵在原地站定，不是很想回头。那老人追上来，站在她面前，笑容满面：“小姐是看了报纸才来的吧，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
纪灵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短款棉布对襟衣，下面是丝绸的白色裤子，脚上蹬了黑色缎面的手工布鞋。整套衣服干净整洁的就像刚从展示柜里取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褶皱。
再看老人的气色，虽然已上了年纪，顶了一头花白的银发，但脸上的皮肤却是红润光洁的过分，很直观的就能让人感觉到他满满的生命力。
就是……她把视线放到了老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上。
这双手枯瘦如柴，手背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皱纹，青筋微微显露，略微有些恐怖。跟整个身体极不协调，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
纪灵无话的站在那里，视线越过老人和他身后的房子，投射到那个蕴藏黑气的角落里。她睁大的眼睛里漆黑一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开始慢慢的暗下来，属于夏日的晚风打着卷吹过来，拂过周边成群的爬山虎，发出沙沙的声响。纪灵展开左手，按住头上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遮阳帽，在老人和蔼的目光里，她吝啬的把嘴角上扬到一个堪称微笑的弧度：“走吧。”
老人笑着转身在前面带路，她落后一步，在后面慢慢的跟着，那个看起来生锈，但防盗设施做的很好的大门自动在他们面前打开。老人停下来，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
纪灵穿过老人，迈进了门内。抬脚的那个瞬间，她仰头看向天空，天边属于落日的那一丝红线好巧不巧的正被一朵乌云吞进了身体里。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天黑了。
老人又走到了她面前开始带路，纪灵心里暗叹一声，依然无话的跟着往前走。她走路的时候极规矩，眼睛看向前方，视线微微下垂，丝毫不东张西望。不管身边有多少人经过，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她的表情都不会有一丝变化，眼神也不会向旁边看上一眼。
走了大概三分多钟的样子，纪灵随着他进入电梯上了二楼。
到了客厅的门口，老人停在了那里，和蔼的开口：“我就不陪小姐进去了。”
纪灵点点头，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可能是由于天气有些暗沉，客厅里开了一些壁灯。不过昏黄的灯光被外面灰色的天空映衬出了一种极昏暗的朦胧感。
屋里最深处的沙发上坐了个人，正在安静的打量着纪灵。
纪灵站在客厅的入口处，目光淡淡的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形轮廓。
那人看了半晌，只看到一个个子虽高，但身形非常瘦削的身影，那姑娘的整张脸都被头上那顶宽檐帽遮了进去，连脖子都看不到丝毫。
他斟酌着开口：“不知道纪小姐可不可以……”
“可以取下帽子。”
纪灵知道他要问什么，这样的问题已经被问了太多次。她说话的同时右手扬起把帽子拿了下来。随着帽子一同滑下来的，还有被盘在里面的那一头长发。
黑色的头发流线形的从帽子中扑簌簌的滑出来，晃晃悠悠的垂在了脚踝处。
“你……”
“头发从小就长得有点快，让庄先生见笑了。”
老庄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女孩子，不过20上下的年纪，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个半大的娃娃而已。可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让人再也无法忽视。
虽然离得很远，可是老庄还是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可以带给人一种沉静的力量。
他把目光从那一头让他震惊的长发移到她的脸上，只和她对视了一眼，便把视线停留在了对方鼻子那里。
这姑娘的眼睛太亮，更甚他那个才3岁的小儿子。
“纪小姐，请过来坐吧。我腿脚不太方便，没办法过去请你了。”
纪灵温和的开口：“您客气了。”
她走过去，轻轻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老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过来的。”
纪灵露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微笑：“我今天主动来这里，是你请我。要是等到明天才过来，恐怕就是你强迫我了。”
“他没说错，你真的很聪明。”
“只是因为报酬很诱人罢了。”
老庄笑了笑，手掌摩挲了下自己的裤子，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是否知道我要求助的事情呢？”
纪灵平淡的目光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昏暗的灯光下她盯着东南角那里看了片刻，最后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目光清冽的像把刀子，可偏偏里面毫无想要表达的内容。
被她这样盯着，老庄眼皮很急促的跳动起来，肥胖的身子有些颤动：“纪小姐可是看出了什么？”
纪灵不答反问：“我能看看您的孩子么？”
老庄努力的笑了笑：“天太晚了，他已经睡着了。”
纪灵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很轻很轻的呼出来。
“庄先生，”她忽然开口“您是准备放弃那个孩子了么。”
老庄被她突兀的话吓了一跳：“这，这怎么说？”
纪灵挑了挑嘴角，看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开口：“您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吧？”
“年轻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眼睛就落下了毛病。”
“那您的腿呢？”
在朦胧的光线里，老庄额角有看不到的汗流下来：“小的时候，感冒没来得及看，有些小儿麻痹，年纪越大，病越严重，这双腿就这样给废了。”
纪灵沉默了一下：“先是给了他一双腿，又给了他一双眼睛，您现在，又准备把自己的孩子先给他，我很好奇，他到底许诺了你什么条件么？”
老庄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竟然结巴了一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纪灵看着他，眼睛里有暗淡的光芒闪过“庄先生，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但前提是你先跟我坦白，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老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空旷的客厅里忽然变得安静的要命，连呼吸声都仿佛要一并消失。
窗外灰色的天空已经完全黑掉，狰狞的黑色犹如一只桀骜的野兽，吞掉的所有的星光。腥热的风吹动厚重的窗帘，拂过两人的面颊。
纪灵闭上眼睛，听到天边有滚滚的闷雷声响起。
她轻轻的开口：“放过你的孩子吧。”
老庄没有说话，苍白的脸满是犹豫。
纪灵心里盘算了下时间，眼中开始显出一点不耐的神色。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男人如此窝囊，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走到这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厅里依旧毫无声响。纪灵对旁人的耐性本就少的可怜，再加上她一直不乐意做这桩生意，终于再也没有心情陪他这样耗下去。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至膝盖的头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向上卷翘起来的发尾划过黑色的空气，然后贴在裤子上不再乱动。
“既然庄先生不愿意合作，那我只好先说再见了。”
老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纪灵嘴角轻轻向上挑动，转身就要离开。
“纪小姐，先生正在考虑，何不再等他一下。”电梯门却在这时候“叮咚”一声开了，下午见到的那个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纪灵嘴角轻佻，有些讽刺：“是你们自己不想合作，怪不得我。”
“先生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罢了。”老人叹了口气，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沉思的老庄，脸上露出颇不同意却又无奈的表情。
“老人家，每个人都很忙的。”纪灵走到电梯口，把手指放在电梯门的开关上，顿了下，又接着开口：“更何况还有你在这里，如果他想通了，也并不是非我不可。”
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蔼的开口道：“吴某活了大半辈子，纪小姐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如此有天赋的人。眼力如此毒辣，就连“他”也是比不上的。”
纪灵平静的看着他。
吴老头继续说道：“可惜，吴某在三年前给自己下了血咒，没办法再帮先生做任何事情了。”
“你很聪明，废了一双手，延长了二十年的寿命。庄先生要是有你一半的智商，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境地。”
“吴某只是方术士，和先生不一样。”
“术士也是可以规劝人的。”
“明人不说暗话，纪小姐最是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吴某废了一双手才保住的一条命实在不想就这样折在别人手里。”
这位老人家倒是坦诚的令人无言以对，纪灵在沉默的时间里转头看了一眼老庄，见他像失了神志一样，呆愣的坐在那里不动，轻声对着吴老头说道：“你也看到了他那个样子，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我帮不了他。”
吴老头没有说话，有些神伤。
“你年纪比我大，我尊称你一声吴老伯。我不喜欢在别人的地方过夜，如果第二天他想清楚了，你们就再去找我；又或去的晚了我不在，那我们缘尽于此。你是术士，或多或少都了解我们的规矩，我真的要走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纪小姐的。”
纪灵把头发盘进遮阳帽里，对着吴老头摆了下手：“客气了。”
老吴按照礼节对着纪灵浅鞠了一躬，然后替她按开电梯门：“纪小姐慢走。”
纪灵轻轻的点头回礼，抬脚就踩进了电梯里。两扇不锈钢的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她伸出手指按亮了那个“1”的按键。
一秒、两秒、三秒，几十秒过去了，电梯竟然毫无反应。
纪灵后退了两步，把背靠在电梯壁上，轻轻的仰起头看向了头顶的空气。
纪灵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贫民区的低矮房子里见到这个男孩子和他的家人，她甚至都已经脑补出了那小子苍白病态的面容和那些家长焦急、期盼却又畏惧的神情。
就像她以前所看到的每一个存在“异样”的家庭一样。
但是现在……她看着矗立在眼前的这座气派非常的别墅，有些难以置信。闭着眼睛又回忆了一遍那个地址，确定无误之后复又睁开眼睛打量着这座房子。
她在犹豫。
以这户人家的财力和势力，他们完全可以私下里找个精通玄学的人来解决孩子的事情，怎么还会大张旗鼓的登报求助呢？而且被记者配上那样耸人听闻的标题，难道不会觉得有辱他们所谓的门风么？
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纪灵仔细观察着这座房子，过了大概五分钟以后，终于在房子东南方的角落里看到房檐上隐隐冒出的黑气，直窜向灰色的天空。她左手中指指尖动了动，然后慢慢的蜷缩成拳，站在那里思忖了一番，还是决定放弃这桩生意。
虽然心里有些挣扎，但是这些有钱人家的事情，还是能避则避的好。他们给出的酬劳确实很高，但她现在更担心自己可能会有命赚没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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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质的大门，被推开时候的声音听起来沧桑又古老，硬生生的穿透了周边寂静的空气，然后窜进纪灵的耳朵里。
她心里也“咯吱”的响了一声，开始有不好的预感，约莫着可能……走不了了。
果然，身后有老人的声音传过来，苍老的仿佛同那扇铁门一样：“小姐，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纪灵在原地站定，不是很想回头。那老人追上来，站在她面前，笑容满面：“小姐是看了报纸才来的吧，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
纪灵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短款棉布对襟衣，下面是丝绸的白色裤子，脚上蹬了黑色缎面的手工布鞋。整套衣服干净整洁的就像刚从展示柜里取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褶皱。
再看老人的气色，虽然已上了年纪，顶了一头花白的银发，但脸上的皮肤却是红润光洁的过分，很直观的就能让人感觉到他满满的生命力。
就是……她把视线放到了老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上。
这双手枯瘦如柴，手背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皱纹，青筋微微显露，略微有些恐怖。跟整个身体极不协调，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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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灵无话的站在那里，视线越过老人和他身后的房子，投射到那个蕴藏黑气的角落里。她睁大的眼睛里漆黑一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开始慢慢的暗下来，属于夏日的晚风打着卷吹过来，拂过周边成群的爬山虎，发出沙沙的声响。纪灵展开左手，按住头上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遮阳帽，在老人和蔼的目光里，她吝啬的把嘴角上扬到一个堪称微笑的弧度：“走吧。”
老人笑着转身在前面带路，她落后一步，在后面慢慢的跟着，那个看起来生锈，但防盗设施做的很好的大门自动在他们面前打开。老人停下来，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
纪灵穿过老人，迈进了门内。抬脚的那个瞬间，她仰头看向天空，天边属于落日的那一丝红线好巧不巧的正被一朵乌云吞进了身体里。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天黑了。
老人又走到了她面前开始带路，纪灵心里暗叹一声，依然无话的跟着往前走。她走路的时候极规矩，眼睛看向前方，视线微微下垂，丝毫不东张西望。不管身边有多少人经过，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她的表情都不会有一丝变化，眼神也不会向旁边看上一眼。
走了大概三分多钟的样子，纪灵随着他进入电梯上了二楼。
到了客厅的门口，老人停在了那里，和蔼的开口：“我就不陪小姐进去了。”
纪灵点点头，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可能是由于天气有些暗沉，客厅里开了一些壁灯。不过昏黄的灯光被外面灰色的天空映衬出了一种极昏暗的朦胧感。
屋里最深处的沙发上坐了个人，正在安静的打量着纪灵。
纪灵站在客厅的入口处，目光淡淡的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形轮廓。
那人看了半晌，只看到一个个子虽高，但身形非常瘦削的身影，那姑娘的整张脸都被头上那顶宽檐帽遮了进去，连脖子都看不到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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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灵知道他要问什么，这样的问题已经被问了太多次。她说话的同时右手扬起把帽子拿了下来。随着帽子一同滑下来的，还有被盘在里面的那一头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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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从小就长得有点快，让庄先生见笑了。”
老庄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女孩子，不过20上下的年纪，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个半大的娃娃而已。可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让人再也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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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灵温和的开口：“您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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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过来的。”
纪灵露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微笑：“我今天主动来这里，是你请我。要是等到明天才过来，恐怕就是你强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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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报酬很诱人罢了。”
老庄笑了笑，手掌摩挲了下自己的裤子，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是否知道我要求助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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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清冽的像把刀子，可偏偏里面毫无想要表达的内容。
被她这样盯着，老庄眼皮很急促的跳动起来，肥胖的身子有些颤动：“纪小姐可是看出了什么？”
纪灵不答反问：“我能看看您的孩子么？”
老庄努力的笑了笑：“天太晚了，他已经睡着了。”
纪灵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很轻很轻的呼出来。
“庄先生，”她忽然开口“您是准备放弃那个孩子了么。”
老庄被她突兀的话吓了一跳：“这，这怎么说？”
纪灵挑了挑嘴角，看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开口：“您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吧？”
“年轻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眼睛就落下了毛病。”
“那您的腿呢？”
在朦胧的光线里，老庄额角有看不到的汗流下来：“小的时候，感冒没来得及看，有些小儿麻痹，年纪越大，病越严重，这双腿就这样给废了。”
纪灵沉默了一下：“先是给了他一双腿，又给了他一双眼睛，您现在，又准备把自己的孩子先给他，我很好奇，他到底许诺了你什么条件么？”
老庄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竟然结巴了一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纪灵看着他，眼睛里有暗淡的光芒闪过“庄先生，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但前提是你先跟我坦白，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老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空旷的客厅里忽然变得安静的要命，连呼吸声都仿佛要一并消失。
窗外灰色的天空已经完全黑掉，狰狞的黑色犹如一只桀骜的野兽，吞掉的所有的星光。腥热的风吹动厚重的窗帘，拂过两人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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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的开口：“放过你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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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灵心里盘算了下时间，眼中开始显出一点不耐的神色。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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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至膝盖的头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向上卷翘起来的发尾划过黑色的空气，然后贴在裤子上不再乱动。
“既然庄先生不愿意合作，那我只好先说再见了。”
老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纪灵嘴角轻轻向上挑动，转身就要离开。
“纪小姐，先生正在考虑，何不再等他一下。”电梯门却在这时候“叮咚”一声开了，下午见到的那个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纪灵嘴角轻佻，有些讽刺：“是你们自己不想合作，怪不得我。”
“先生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罢了。”老人叹了口气，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沉思的老庄，脸上露出颇不同意却又无奈的表情。
“老人家，每个人都很忙的。”纪灵走到电梯口，把手指放在电梯门的开关上，顿了下，又接着开口：“更何况还有你在这里，如果他想通了，也并不是非我不可。”
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蔼的开口道：“吴某活了大半辈子，纪小姐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如此有天赋的人。眼力如此毒辣，就连“他”也是比不上的。”
纪灵平静的看着他。
吴老头继续说道：“可惜，吴某在三年前给自己下了血咒，没办法再帮先生做任何事情了。”
“你很聪明，废了一双手，延长了二十年的寿命。庄先生要是有你一半的智商，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境地。”
“吴某只是方术士，和先生不一样。”
“术士也是可以规劝人的。”
“明人不说暗话，纪小姐最是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吴某废了一双手才保住的一条命实在不想就这样折在别人手里。”
这位老人家倒是坦诚的令人无言以对，纪灵在沉默的时间里转头看了一眼老庄，见他像失了神志一样，呆愣的坐在那里不动，轻声对着吴老头说道：“你也看到了他那个样子，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我帮不了他。”
吴老头没有说话，有些神伤。
“你年纪比我大，我尊称你一声吴老伯。我不喜欢在别人的地方过夜，如果第二天他想清楚了，你们就再去找我；又或去的晚了我不在，那我们缘尽于此。你是术士，或多或少都了解我们的规矩，我真的要走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纪小姐的。”
纪灵把头发盘进遮阳帽里，对着吴老头摆了下手：“客气了。”
老吴按照礼节对着纪灵浅鞠了一躬，然后替她按开电梯门：“纪小姐慢走。”
纪灵轻轻的点头回礼，抬脚就踩进了电梯里。两扇不锈钢的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她伸出手指按亮了那个“1”的按键。
一秒、两秒、三秒，几十秒过去了，电梯竟然毫无反应。
纪灵后退了两步，把背靠在电梯壁上，轻轻的仰起头看向了头顶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