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浮萍朵朵123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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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苍苍3.1

    眼看出了正月,展昭也从松江回到了常州,展母从展昭的话语里听出了这两个孩子似乎都对彼此有意,心中狂喜,她准备趁热打铁,早早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展母嘱咐展昀,请来常州最好的媒人,并由展昀亲自相陪去松江丁家商议展昭与丁月华的婚事。

    经过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一套程序下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两月,最终将婚期定为六月初六。展家上上下下忙的不亦乐乎,展昭却又不见了踪影。

    李云峰第一次来长安城,不是为了闲逛,而是来定做一件东西。他以给婉儿置办生辰贺礼为由,求了父亲又求了义父,这才准许离开华山。但对他的要求是不可张扬,速去速回。

    李云峰用了十余天的功夫才定做好他的礼物,终于在婉儿生辰的当天赶了回来。

    屋内,酒菜早已上桌。赵卓微醺拉着婉儿的手道:“女儿,这些年,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你,请你原谅,以后的路还要走下去,过了那个坎,一切就都会好了。”婉儿不语。赵卓取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道:“婉儿,你已经十五了,一个姑娘家最美的年纪便开始了,爹只愿我的婉儿一切顺利。”婉儿接过盒子,打开,里面一只精致的玉镯,通体洁白,透着温润油亮的青色。婉儿把镯子戴在左腕上,道了声:“谢谢爹。”便又归于沉默。李海山赶忙打破沉默道:“云峰,你去了长安城十几天,准备的什么贺礼?”李云峰打开布包袱,里面除了一只老虎布偶,就是各色点心。李海山摇头道:“这就是你的贺礼?这十几天你只怕是去浑玩了吧,这些东西一天就能置办齐全,这孩子,唉!”

    李云峰苦笑道:“爹,师父,我出去走走,你们都在屋里,我拘的很。”赵卓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不一会功夫,只见一盏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婉儿兴奋的跑了出去。

    屋内的赵卓幽幽的道:“云峰是个有心的孩子,是我眼中最中意的女婿人选,只可惜了这两个孩子终是有缘无份。”李海山叹了口气道:“王爷放心,云峰能想明白,他不会坏了计划。”赵卓道:“云峰明年也该行冠礼了,到时候给他物色个合适的姑娘,别耽误了孩子。”李海山沉默了,他心里明白,若没有了婉儿,他这儿子注定是一生孤独。

    “比星星还多,比月亮还亮,真好看。”婉儿高兴的道。云峰笑了笑道:“许个愿吧。”婉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睁开眼睛。云峰急忙问道:“许的什么愿?”婉儿笑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说完一溜烟跑了。李云峰随后追上来道:“伸出手。”婉儿乖巧的伸出了手。李云峰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一根金簪,没有太多复杂的修饰,唯有簪子上那朵祥云美而不俗。婉儿道:“云峰哥哥,这簪子我不能要,你知道的,我今年十五了,可我不能……”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云峰打断了:“婉儿你多心了,你看这是什么?”说完使劲捏住簪子上的祥云,双手一拔,簪子那头的黄金外套脱了出来,簪子宛然变成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李云峰道:“婉儿千万要时刻带着这枚簪子,不要被人发现,关键时候可以防身。”婉儿躲开了李云峰坚定的目光,收下了簪子,缓缓进了屋子。李云峰站在原地,望着婉儿的背影,心里道:我怎可不知在你及笈之年送你簪子的涵义,不管什么理由,既然你收了,我就许你一个未来,等事成之后,我要亲手用这簪子束起你的长发,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新娘,我李云峰此生唯有你。

    婉儿回到房中,看着簪子,潸然泪下。她今天许的愿是希望师兄早日娶妻生子。她收下了簪子是为了不让他失望,可她也不能给他希望,因为她是没有希望的。婉儿哽咽着自言自语:此生我只能当你是兄长,一切,只愿来生。她拿起剪刀,寻着她绣好的那方丝帕,可丝帕真的拿到手里,她心里又充满了不舍,呆了良久,她放下了剪刀。

    安徽,天长县。

    展昭一早就到了,不过他没有去县衙,而是坐在茶社里耐心的等。待夕阳西下,展昭才进了县衙。包拯见到展昭赶忙迎进厅中。包拯道:“熊飞贤弟几年不见,越发的气宇轩昂了。”展昭摆手笑道:“希仁兄这话倒让熊飞无地自容了。”展昭喝了口茶道:“希仁兄可曾习惯这里?”包拯道:“初来乍到,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接清楚。”两人聊到深夜。

    包拯未出孝期,只能遗憾的推辞了展昭的邀请,只是提笔写下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作为了贺礼,赠予展昭。展昭在县衙又住了三日,方才离开。

    朝廷规定,办公时间不得会客,这三日里展昭也只能在傍晚跟包拯叙旧,白日里可是把展昭给闷坏了。

    展昭跟包拯算是忘年交,当年展昭曾救过包拯一命,对于包拯这个人,展昭是佩服的。

    蒹葭苍苍3.2

    包拯二十九岁中进士,曾三次拒官,回乡侍奉双亲十年,如今老人都已故去,这个已届不惑之年的人终于可以施展抱负了。可是与他同期的欧阳修早已是重臣,而包拯却只是个小小知县。欧阳修曾经弹劾包拯“素少学问”,说包拯不懂人情世故。但在展昭看来包拯只是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待他人还是挺宽厚的。

    松江,白府。

    丁氏兄弟在厅中落座,边喝着茶边和江宁婆婆聊着。陷空岛五人他们已经邀请过了,这次是特地来邀请江宁婆婆的。江宁婆婆对半年前白玉堂在丁家的所作所为依然耿耿于怀,托丁氏兄弟再次代她向丁家二老致歉。随后江宁婆婆拿出了那块玉佩,托丁氏兄弟帮忙打听另一块玉佩的下落,因为展昭也见过那块玉佩,所以江宁婆婆叫他二人带话给展昭,叫展昭也代为打听。

    蒹葭苍苍3.3

    自正月过后,江宁婆婆就托卢方通过镖局的关系打听另一块玉佩的下落,她并未说明和那姑娘的渊源,只说事关要紧,务必谨慎。

    她可以等待赵卓漫长的计划,但她等不及荻儿的下落,荻儿若是还在的话差不多也该行及笈之礼了,不知道她的养父养母给她寻了好人家没有,她甚至不记得荻儿的样子了,分开时荻儿只有两岁,只会奶声奶气的叫“爹,娘。”每到这时六岁的玉儿总会一脸不高兴的说这妹妹没良心,连声哥哥都不会叫,平时白陪她玩了。过不了一会,玉儿就又会巴巴的跟在荻儿屁股后面逗她。

    这些年白玉堂依稀记得爹和妹妹,却也十分模糊,可母亲却说他是独子,父亲早亡。白玉堂也不敢多问,害怕触及母亲的伤心事,他最怕的就是母亲的眼泪。

    江宁婆婆自言自语道:荻儿,你知道爹娘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你生来体弱,爹娘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希望你能像芦苇一样,在哪里都能活。

    泪水打湿了玉佩,更打湿了她的记忆。

    长安城,宅子里。

    赵卓收到消息:五日后,华山接人。

    赵卓看着手里的玉佩,思量着这玉佩该不该给她?她完全不知道玉佩的存在,更不知道关于这玉佩的一切,在她的记忆里,唯一的亲人就是他赵卓。如果给她玉佩,不管她会不会试图打听母亲和哥哥的下落,他的儿子都有可能暴露在危险之中,他不能暴露儿子的存在,他的儿子只能作为他的继承者,在胜利之后出现,在这之前他们只能保持着“死亡”的状态。

    赵卓自言自语道: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妙啊。说完他打开书桌里的暗隔,把玉佩放了进去,锁好,然后离开。

    赵卓的到来,预示着一切即将开始。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仿佛连打破沉默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赵卓检查了婉儿要带的所有物品,没有刀没有剑没有任何利器没有任何药丸药粉。

    同行的除了婉儿和两名车夫之外,还有一个姑娘,姑娘跟她年纪相仿,但看得出来这几个人的功夫不俗。

    今晚就要启程,可婉儿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师兄了,她有种预感,师兄今晚依然不会出现,她更预感到不管给师兄留下什么,他都不会收到。

    婉儿趁人不备捡起石块,用布包住石块,布外边包着丝帕,丝帕外面又包了一层布。紧紧包好后,她把石块藏在了那棵最粗最大的银杏树下。

    天刚擦黑,就要启程,临走前婉儿和众人依依告别,可她始终没有看见师兄的身影。

    婉儿上了马车,除了行李,她还带着师兄送的那只老虎布偶。

    马车渐行渐远,婉儿狠狠地望着那几棵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银杏树,仿佛这狠狠的目光能将这大树刻在眸子里一样。婉儿心里道:云峰哥哥,你曾送给婉儿满地的落叶,婉儿没有什么可以回赠,唯有把这几棵银杏赠予你,待到秋天,你再把落叶相赠可好?

    蒹葭苍苍3.4

    天完全黑了下来,马车里也是黑漆漆的,赶车人默不作声,只管赶路。

    婉儿掀起帘子,皎洁的月色从小小的窗外照进车里,婉儿的身上顿时一片银光。婉儿在想,前面车里的姑娘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迷茫的望着这月光?

    婉儿下意识的捏了捏老虎布偶,又放心不下的抠开老虎的脖子,直到探到了那朵祥云,她才长舒一口气,复又把布片揶好,心里道:还好,还和以前一样。

    天还未亮,吴妈早早的出了院门,在银杏树下仔细寻着什么,她昨晚分明看见了婉儿在树下停留,不可能只是为了寻几片被风吹落的绿叶。

    果然,吴妈发现了树下的异样,她捡起小小的布包快步跑回院里。

    婉儿在马车摇摇晃晃中醒来,天刚泛白,婉儿就开始担心,那块丝帕师兄会发现吗?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倒不如交给吴妈,也许交给了吴妈师兄还有收到的可能。可是父亲检查她行囊的时候吴妈分明就是帮手,吴妈比父亲还仔细的搜寻着行囊中不该出现的东西。

    这些年,吴妈伴随着婉儿长大,在婉儿眼里吴妈是个能干又沉默的人,不识字,不言语。总是低头忙着她手里的活计,有时候安静的能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吴妈对这个小院里的所有人都言听计从,这些年她从一个年轻的寡妇变成了一个布满皱纹的老妇人,只是她依然还是那样木偶般的活着。

    婉儿虽然不知道这几日师兄去了哪里,但她并不担心师兄的安危,她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

    到了一个小镇,马车在小镇唯一的客栈外缓缓停下,客栈老板早已殷勤的候在门外。进了客栈,一个壮硕的背影转了过来,婉儿打量着他,这人须发浓密,肤色黝黑,面容虽不凶狠,但那高大健壮的身形,尤其是腰间那把宽宽的刚刀,令人望而生畏。

    客栈是特意准备的,除了他们五人并无其他客人。壮汉大手一挥,客栈老板识趣的带着他的人关上了大门,退在大门外不远处听候差遣。

    壮汉开了口:“在下王皓,奉主人之命一路护送二位姑娘。”还没等婉儿回过神来壮汉又开口道:“两位姑娘赶紧相互认识一下。”说完目光转向婉儿,婉儿刚准备开口壮汉又道:“这位是林婉昕林姑娘,长安人氏,自幼丧母,因父亲年前病故,特前去投靠江南叔父家。”壮汉又把目光投向另一个姑娘道:“这位是罗绮瑶姑娘,是林姑娘的贴身侍女,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你们自幼习琴,不曾习武。”壮汉看了看她二人道:“都记住了吗?”婉儿点了点头,那位姑娘也点了点头。婉儿知道,那姑娘跟她一样,名字,身份一定都是杜撰的,也一定跟她一样在临走之前被叮嘱过“只听,莫问,莫言。”

    婉儿不禁同情起了那个姑娘,她又有什么故事呢?

    婉儿的确不知道,这位罗姑娘只比她早半日离家,跟她一样背负着沉重的仇恨。

    华阴。厅内。

    “王爷,小女她……”一个中年男子急切的问道。赵卓明显不悦道:“区区两日你就如此急不可耐?”“属下实在担心小女的情况,请王爷原谅。”中年男子连忙解释道。“跟你女儿同行的是我的女儿,你还担忧什么?”赵卓怒不可遏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且耐心等着,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再来找你。”赵卓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狠狠地撂下一句:“不要再去那祭拜了,暴露了身份你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