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叔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得知茵茵想翻修木工房,陈长庚带着几个弟弟,开始脱土坯,茵茵让鸭蛋去劝过他们。

    “陈大哥,小姐说活儿也要一下一下干出来,你这么着,会累着了的。”

    “不会,我们悠着干,累了就停下。”陈长庚和小弟长命合在一起脱土坯。他蹲那儿,把墩瓷实的土坯从作为模子的木框里取出,摆整齐,然后再给木框边上刷上水,在脱土坯的平石头上摆正,长命抓一把草木灰匀匀地洒在木框里,长贵用铁锨把已经洒过水有点湿的土铲进木框,装满,用石头杵子(一种带T形木柄的石头墩子)夯瓷实,他站到一边,陈长庚又把脱好的土坯取出来……

    鸭蛋见他俩干起来配合默契,并且这么着,都可以每干一下,休息一下,也觉得他们不那么累,就不再坚持,而是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小红姐,你大概没见过这个吧?”老二长富和老三长贵在另一块埋在地里的平光的石头上,脱着土坯,见鸭蛋看得入神,就和她说起话来。

    “我是没见过这个。我觉得你们配合地挺好,跟有人喊着令一样,这个动作,那个让开,嘻嘻,怪好玩的。”

    “你想玩一下不?”长命墩着土,笑着问。

    “长命!”陈长庚语气有点愠怒。

    “让我试试。”鸭蛋绕开陈长庚,走到长富和长命的那里:“让我来一下吧。”陈长命松开石头杵子,鸭蛋好奇的双手抓住,她抬抬胳膊,虽然能提起来,但根本不能像个男的一样,灵活地把杵子咚咚咚地砸在木模中的湿土上。

    “嘿嘿嘿”鸭蛋不好意思地笑。

    “我来,来做我的这个。”长富站起来,从鸭蛋手里接过杵子,鸭蛋收手时,长富的食指从鸭蛋的手背上滑过,一种滑腻柔软的感觉让长富的心跳骤然加快,他觉得脸上也火辣辣地烧起来,幸好天已经黑下来,月光朦胧,看不清这些。

    鸭蛋对长富的异常浑然不觉,她学着陈长庚的动作,小心地用旧扫帚沾上水,在木模四周刷了一下,准备把它摆到石头上。

    “把水刷匀,不然一会儿土沾到模子上取不下来,撒这灰,也是为了防沾呢。”长贵提示鸭蛋。

    鸭蛋赶紧把扫帚沾上水,把木框重新刷了一下,这才在石头上摆正,长贵用铁锨铲土,长富用杵子来拍,三个人一会儿也默契起来了,就是鸭蛋有点慢。

    “我来,你铲土。”长贵和鸭蛋换了一下。

    三个人当然比两个人轻松,长贵嘴巴不停地说话,鸭蛋和长富却是一声都不吭。

    “好了,我们够了,回去啦。”长命在那边说了一声。原来他们说好每晚脱一百个,陈长庚和长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们也只差一个了。”长贵接声,他摆好木模,站起来拿起杵子墩起来,长富则低声给鸭蛋说“收工了,铁锨给我。”

    鸭蛋似乎有点不舍得一样,长富小心接锨,唯恐再碰到鸭蛋了。他把散乱在地上的土铲到土堆上,最后还用铁锨拍整齐,鸭蛋赶紧用竹扫把把地扫了一下,几个人这才提着工具,送进荒宅的门洞里放好。

    鸭蛋等这几个离开,才关上大门,她洗了手,脚步咚咚地跑进内院。

    “小姐,脱土坯挺好玩的。”茵茵正忙着织毛衣,闻言抬头:“你去看他们干活儿了?”

    “嗯,我还脱土坯了。”她眨着大眼,一脸兴奋。

    “就你?捣乱还差不多。”

    “我没捣乱,帮他们铲土呢。”她想到三个人还比两个人干得慢,脸儿不由得臊红了。

    “小心明天腰酸背疼。”茵茵这件毛衣已经到最后,她低头在油灯底下,仔细地收着领口。

    “嘻嘻,不会。”

    海叔今天还要在那边住最后一晚,茵茵嫌房子好久不住人,有点潮湿,她要把房门打开通通风,还让鲁妈晒了一床半旧的褥子给海叔。

    茵茵想着海叔第二天一早就会过来,没想到吃早饭时,还没见人影。

    “鲁妈,你到老宅那里看一下,海叔怎么还没过来,说好在这儿吃早饭的。”

    鲁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她答应一声,解下围裙,走到大门外,用围裙把自己上上下下拍了拍,抬脚往村里走去。

    鲁妈没想到,海叔正和太太吵架,周围一大堆人端着饭碗看笑话。

    “你个老奴才,见我孤儿寡母,欺负我。这是想当强盗哩,啊,强要从我家把牛拉走。”张焦氏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分家清单明明写着给老大,老大让我来牵牛,你凭啥挡着不给?”无奈海叔年纪大了,声音压不住张焦氏,张焦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不停地哭喊,翻来覆去说着:“老奴才欺负人,我不活了啊,欺负我孤儿寡母,乡亲们,你们看呀,这让人怎么活呢,呜呜——”

    海叔气得脸色铁青,他和张焦氏都拉着牛缰绳,谁也不肯让步。鲁妈一路小跑回去报告给茵茵。

    茵茵开了屋里的板柜,取出帷帽带上,匆匆往外走。

    “二少奶奶,等会儿带上陈长庚他们。”

    “不用,你跟着我就是。咱们又不是去打架。”茵茵出门往里正家里走去,张焦氏不讲理,有人讲呢。

    里正一家正准备吃饭,茵茵开门见山说了事儿。“肖大叔,又来麻烦你。那头牛还是你看不过去,帮着说服婆婆给了我,她现在又耍赖了。”

    “咱们这就走。”里正放下手里正编的竹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碎屑,抬脚往外走去,“你这个婆婆,一点也不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

    茵茵跟在后面没说话,她婆婆是公公的丫鬟,真正的婆婆死了,她又生了两个儿子,公公死了,太公公想把这一家人送到乡下,抬了婆婆为正室,作为交换的条件。

    围观的人见里正来了,就让开一条道儿,张焦氏还在那里哭喊,海叔已经蹲在那儿了,不过,他手里还紧紧攥着牛缰绳,茵茵心里一阵儿感动,海叔对她太好了。

    “张家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儿?”里正站在人圈里,声音并不大,张焦氏却不再哭喊了。

    “这海叔,一声不吭,就要把牛拉走。”张焦氏声音有点嘶哑。

    “我给你说了,我要是不说,你怎么知道的?”海叔声音里带着气愤。

    “老海,怎么说话的,走,家里说话去。”里正是想让看热闹的人散了,茵茵示意海叔跟里正走。张焦氏放开牛缰绳,由海叔牵着牛,从院里的角门走进去。

    “瞧瞧你们这是什么事儿,啊!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里正先把人都打倒。

    “呜呜,欺负我孤儿寡母。”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这牛分家单子写得清楚,是老大家的,你凭什么拦住?”张焦氏不哭喊不休,海叔终于说出憋了一早上的话。

    “我没说给她,就还是我的,你凭什么拉着走?”

    “分家的字据一签,就不是你的了,凭什么还要你来说?”海叔胡子翘着,目眦尽裂,他实在是气坏了,如果张焦氏不是女人,他估计都动手了。

    “别吵了。当我是什么?”里正不悦地呵斥这两位。

    茵茵搬了个杌子给里正,里正坐下,斯条慢理地捻捻胡子,咳了两下清清嗓子,这才说道:“张家太太,这你就不对了吧?既然分了家,写了字据,就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怎能拦着不让把牛牵走呢?”

    “我也不是不让他牵走,他总得要我点头吧?”

    “老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也是主子说话算数呢。你们主子,大户人家的,体面总是要有的,瞧你,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茵茵站在张焦氏背后,摆手不让海叔说话。

    “张家太太,你看,这老海也是倔的很,让他给你赔不是,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你大家户出来的人,心胸宽,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吧?”

    “嗯,谁和他一样啊。”张焦氏赶紧点头,一脸得意。

    “这一头牛,也就庄稼户能看在眼里,想必你不会当回事的,今天也就是你生老海气才不让她带走的。是吧?”

    “就是,谁在乎一头牛呀,老奴才欺负我孤儿寡母。”张焦氏刚才哭喊了半天,一张脸跟个花猫似得,这里几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发笑,也不明说。

    “那,你不在乎,咱们就散了吧,这早饭我还没吃呢,大概都凉了,走了啊!”里正背着手,悠悠地往外走,茵茵紧跟着里正,海叔则跟着茵茵,他手里牵着牛。

    “哎——”张焦氏下意识地喊。

    “怎么了?你请吃饭吗?”里正已经到了大门口,他半扭着脸儿,问张焦氏。

    张焦氏赶紧闭嘴。

    里正见她不说话,扭头出去了,茵茵海叔也鱼贯而出,把张焦氏气得脸色铁青,她又哭又叫了一早上,却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嫌丢人,父亲怎么也是个六品的游击,不就一头老牛嘛。”张焦氏的大儿子张海青一脸不悦地看着母亲。

    “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还不是为了你们?”焦氏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她指着儿子哭喊起来。

    “为了我们,每天去抹纸牌?你看嫂子,都不出家门,鲁妈说,手里活计就没停过。”

    “哎呀,这没法活了啊啊——”张焦氏坐在小凳子上哭天抹泪地叫唤上了。

    “哭啥?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你看弟弟,都跟着你学些啥?在学堂天天挨先生板子,我都不敢说他是我弟弟。”张海青气呼呼地把手里的书包放在房门口的桌子上,他猛一拍桌子:“吃饭了,吃饭!”又抬头看看母亲的花猫脸,“你看看你,哭得一脸花呼哨,丢死人了。”

    张焦氏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气狠狠地瞪着儿子。

    秦妈赶紧摆饭菜。她听鲁妈说,茵茵对她们很好,一家吃的都一样,心里懊悔地不行,太太动不动就给她脸子,让她没少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