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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银子阑州的重建就快起来。官民一心,一天三班倒,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新阑州建成了!

    皇上大喜,但凡在抗洪重建中有功的官员一律官升一级,桦老爷自然也高升了。涟儿等人得了消息高兴极了,桦氏更是直念阿弥陀佛,打算收拾包袱回去了。

    桦萧却不愿意回去,“先前因为家乡发大水,所以大考也没有张榜。估计这几日便能知道结果了,好歹也要看了才走啊。”

    “看不看都是一样,我还能指望你榜上有名?”虽然桦氏如此说,可是心里还是存着侥幸心理的,听到儿子想要等放榜,也就不着急回去了。反正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等看了结果再走也不迟!

    没过两日,京都各大街道最显著的地方果然张出了告示。桦萧没有上榜这在意料之中,可是徐家却再一次成了众人的焦点。

    林春生竟然中了第一名,就连二房的致双、致全也中了一百三十名和二百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立即有官爷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红花去西府道喜,涟儿出手很大方,打赏了不少银子。再一打听,庞启轩也在榜上,涟儿更加高兴起来。庞姨妈一片苦心没有白费,不知要怎样欣慰呢。

    前面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林春生在畅书苑听得真亮,不过却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书。丫头跑进来兴奋的直结巴,嘴里嚷着:“少爷……高……中……第……第……一名!”

    春生一怔,却没有太多的惊喜,他放下手里的书吩咐丫头准备祭品。

    涟儿打外面进来,微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要去祭拜义父,东西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马车就停在外面。虽然我想去给义父上柱香,不过这个时候你一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就不去添乱碍眼了。”

    “涟妹妹。”春生是个内敛的人,此刻面对涟儿却有些激动,他望着涟儿支吾了半晌就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虽然只有三个字,涟儿却感到了里面蕴藏的千言万语。他父亲为了救涟儿丧命,涟儿为了报恩认了干亲,春生勤奋苦读不负众望,一招高中成为人上人。他对涟儿心怀感激,生了报答之心。因果循环,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本来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却成了相互依靠的亲人!

    涟儿不放心春生一个人去墓地,打发知夏跟着前往。

    春生喜欢安静,也没有带其他小丫头,他见知夏拎着大篮子很费劲忙接过去。

    “怎么敢劳烦准状元郎呢?还是让奴婢来吧。”虽说春生在榜上是第一名,不过还要经过皇上金殿御考,现在称呼他状元为时过早。

    春生拎着大篮子在前面走,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不管是林春生还是状元郎,我都是涟儿的义兄!”

    知夏一怔,随即跟上去。马车就停在门口,春生把篮子放上去吩咐知夏上车,他则坐在车沿上,撵了车夫下去要亲自赶车。

    “少爷,这可使不得!”车夫攥着鞭子不撒手。

    春生见状说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我本就是车夫的儿子!”说罢把鞭子拿过来,在马背上轻轻一甩,车子动起来。

    坐在车里的知夏听得清楚,她悄悄揭开轿帘,春生的背影近在咫尺。得知他高中的那一瞬间,知夏是既高兴又难过。从此一个小车夫的儿子平步青云,是她这个丫头不敢再平视的了。现在看着他拿着鞭子赶车,知夏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见到春生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前面的路不好走,你坐稳。”春生扭头这道。

    “哦。”知夏对上他清澈的眼睛心忽闪一下,忙答应着松开手里的轿帘。

    林福的墓地在城外十里的卧灵岗,四周种着松柏,墓碑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雕刻成的。坟墓上面的土还很新,一看就是今年的新坟。春生站在墓前感慨万分,半年前,他还是个上不起私塾的穷小子。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京都街知巷闻的人物,马上就要进宫参见皇上!别说是父亲,就是林家老祖宗也会想不到吧。

    人生真得很捉摸不定,经历了穷富两重天的春生告诫自己要有一颗平淡的心。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只是个车夫的儿子,苦读考取功名一则是为了光耀门楣,二来是为了报效国家。国之根本为民也,阑州闹灾皇上悲天悯人不放弃一个百姓,春生打心眼里敬重,他愿意效忠这样的皇上!

    知夏把祭品摆好,香炉等物准备齐全,见春生立在墓前发呆,轻声说道:“少爷,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开始祭拜了。”说着把香点燃递过去。

    春生接过去,跪在墓前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中。他靠近墓碑坐着,伸手慢慢抚摸粗糙的碑文,似乎摸到了父亲那双长满老茧的手。

    眼前浮现出父亲慈祥的脸,往日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情形出现在眼前。春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墓前,一遍又一遍用衣袖擦拭墓碑。

    知夏见了却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别过脸去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滴。她打小就跟在涟儿身边,深深明白孤儿内心的悲伤。涟儿是一天到晚掉眼泪,自从大病一场才转了性格。春生在他父亲临终前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哭泣,他的悲伤全部憋在肚子里该多难受啊!

    她真想走过去劝慰几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扰。太阳西斜,春生这才起身。一扭头瞧见知夏还陪在一旁,不由得歉意的说道:“怎么不到车里等?”

    “没关系。”知夏的声音略带嘶哑,边说边上前收拾香炉。

    春生听着不对劲,细细打量这才发现知夏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道。

    “没事,刚刚风大迷了眼睛。”知夏笑笑回道。

    哪里起过风了?春生也不刨根问底,反正女孩子的心思很复杂。他看着知夏把东西装在篮子里接过去拎着。

    来得时候竟然忘记把春凳放上来,知夏只好费力的往马车上爬。春生见了想要托她一下,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才好。

    “哎呦!”正在他迟疑的时候,知夏手没抓住侧歪下来。他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接住知夏的身子,两个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知夏见自己整个人躺在春生怀中,顿时满脸通红,心跟着“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呃,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只是……”春生是破天荒第一次和姑娘近距离接触,也是尴尬万分。

    他低下头,知夏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娇羞的样子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俏丽动人。入府半年多,他除了读书别无他想,对知夏有印象还是从她在畅书苑给丫头们讲课开始。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让个性有些木讷的他自叹不如。

    “少爷……”知夏的声音小的听不清。

    春生这才发觉自己抱着知夏,右手掌就放在她胸部附近。呃!他怎么会做出如此流氓的举动,赶忙松开手。

    “哎呦!”知夏一声惨叫,她被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地上。她只觉得腰和脚脖子都钻心的疼,想要站起来却动弹不得。

    “我不是故意的!”春生见了慌忙上去搀扶,知夏没有心思抱怨疼得不住吟呻,“往前迈一步试试。”

    “不行……疼!”知夏半点动弹不了,腰被地上的石头硌了一下不算严重,只是脚脖子扭到了一挨地便钻心的痛!

    这下不抱也不行了,春生说了一句“得罪了”把知夏抱上车。赶着马车往回走,不过速度放慢下来,他担心太颠簸知夏会吃不消。

    天快黑,马车才停在西府的后门。春生叫开门,见左右无人这才把知夏抱下车,一路抱回了听雨轩。涟儿正在担心,怎么去祭拜父亲就去了一小天?刚想要派人去找找,小丫头进来回禀说是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春生抱着知夏打外面进来。

    “她的脚扭伤了,看样子要看大夫。”春生把她放在床上,朝着涟儿说道。

    涟儿赶忙吩咐丫头脱掉知夏的鞋子,春生忙扭过头去。只见脚踝红肿,一碰就听到知夏叫唤,涟儿吩咐人去延寿堂找靖鹏。

    天已经完全黑了,延寿堂没有什么病人正准备打烊。靖鹏见小丫头来找,跟着知春和孟嫂子一同回来了。

    不过是扭伤,他开了几付药,吩咐知夏要静养,见春生在又连声恭喜。

    涟儿早已经命人备好了喜宴,白日里来了不少贺喜的人,府里乱哄哄的不得清净。现在关上门都是自己人,要坐下来好好庆贺一下了。

    “今个儿知夏不受伤,我还要派人去请你过来。咱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都是自家人,义兄高中最起码要喝上一杯才是。”涟儿不让靖鹏离去,说到“自家人”三个字还特意瞄了知春一眼。她可是心里明镜似的,知春对靖鹏是动了真情,这靖鹏也是有意,只差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延寿堂开业的这段日子,涟儿暗暗观察这李靖鹏。见他医术高明,品行端正,不是贪婪奸邪之辈。而且他出身贫寒,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虽说每个月银子不少赚却一文都不乱花。听知春念叨,好像都存在她手里,没有事情不往外拿!两个人还没怎么样,这银子就上缴了,都说这李大夫见了姑娘不会说话,可是这动作可够快的!

    靖鹏听到涟儿这样说只好留下来吃饭,他心粗,对涟儿的话不求甚解。倒是知春闹了个大红脸,转身去厨房张罗饭菜。

    不一会儿,一桌子饭菜都准备妥当。涟儿把孟总管夫妻,还有知春几个都喊来入座,知夏受伤只好在房间里躺着。不过涟儿吩咐厨房特意熬了粥给她,吩咐小丫头精心照顾。

    众人迟迟不肯落座,最后涟儿只好板着脸说道:“今个儿这屋子里没有主仆之分,咱们都是共患过难的一家人!细细想来,我徐绮涟能走到今天,少不了你们的帮忙。你们要是再矫情不肯坐下,就是故意想要疏远我!”

    孟总管性子本就豪爽,第一个坐下,众人见了也就跟着坐下了。

    涟儿见状笑着端起酒杯,“我不胜酒力,可是今天是义兄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我也要敬他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奴婢知道姑娘高兴,不过要慢点喝。”坐在她身旁的知春赶忙夹了一箸子菜递过去。

    春生不善言谈,心中有许多的感谢却说不出来。他端着酒杯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林春生能有今日都是义妹的功劳!话说得再漂亮也不如做得漂亮,今个大伙都是证人,就看我以后如何行事吧!”说完接连喝了三杯。

    他酒量不佳,加上又喝得急了些,顿时满脸通红头有些发晕,坐下就不说话见谁都笑起来。

    大伙见了也不再敬他酒,吃完饭,涟儿命丫头扶着他回了畅书苑。众人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春生走到廊下,一阵风吹过来顿时让他清醒了很多。听雨轩四周是湖,碧绿的荷叶上蹲着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声让夏夜多了几分兴趣。荷花开得正好,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满天星光倒映在湖水中,圆圆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多少个夜晚,春生都是在灯下苦读,从未发现夜晚是如此美丽。他让小丫头退下,一个人沿着长长的回廊漫步起来。

    突然,蛙声中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细细一听是知夏在喊疼。

    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透过打开的窗子瞧见她就躺在床上,一边喊疼一边抱怨着:“少爷高中,大伙都在大厅里喝酒庆祝,偏生我脚崴了。说起来,这全都怨少爷。”

    “姐姐崴了脚,怎么怪到少爷头上了?”小丫头自然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

    知夏听了脸略微一红,“说了你也不明白,算了。”

    “少爷……”小丫头一回头看到春生就站在窗外,笑着说道,“好在奴婢没有偷偷说少爷的坏话,不然就被逮个正着。”

    春生本来想要离去,不想被发现,只好踱进去。

    知夏闻到一股酒味,见他略有些醉态,吩咐小丫头去泡清淡一点的茶来。

    顷刻间,屋子里只剩下春生和知夏二人。一时间,两个人找不到话题,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恭喜少爷高中!”知夏想到自己还没有正式恭喜过他。

    “谢谢。”

    简短的对答之后,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今个在我父亲墓前,你为什么哭了?”白日里春生就要问,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借着酒劲倒说了出来。

    知夏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他有此一问,随即有些害羞。她总不能说看到春生伤心所以很心痛吧。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春生见她不言语,觉得自己问得太无礼。这小丫头泡茶去了一会儿子,怎么还没回来?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知夏赶忙回道:“奴婢不是不愿意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也无法用言语形容当时哭泣的理由,也许是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原因吧。

    “少爷和姑娘虽然出身不同,但却有着同样的经历。先是母亲去世,接着父亲也去世。姑娘寄人篱下三年多,每日以泪洗面,奴婢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可恨自己只是个人微言轻的丫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欺负!”知夏说起曾经的过往,还是充满了对蔡氏等人的怨恨。

    她瞧了一眼春生继续说道:“姑娘是个世间少有的主子,一场大病便大彻大悟,不仅自己挑起了没落的西府,还开了好几家商铺做生意。换成男儿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今个儿少爷在林老爷墓前面露悲切,让奴婢想到了仙逝的老爷、夫人,倘若她们地下有知也会为姑娘骄傲!”说到此处她不免有些动容。

    “大病初愈的姑娘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悲伤的情绪,可是奴婢知道有时候她心里很难受。姑娘和徐公子的事情人尽皆知,别看姑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奴婢陪房的时候,有几次就听到她叹气的声音。有话不能说,有泪不能流,奴婢深深体会到了少爷心底的悲伤啊!”说了一通,最后一句话却是知夏最想要表达的。她生怕春生误会什么,赶忙又接道:“因为姑娘也是同样的心情!”

    春生闻言不禁多看了几眼知夏,当日在父亲面前发誓再不掉眼泪,可心里的悲伤又有谁能够明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开朗、粗枝大叶的丫头竟然明白他!

    知夏把一肚子话都倒出来,瞧见春生盯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太露骨。她扭过头,脸红心跳起来。

    “姑娘吩咐今晚上可以随性一些,那些小丫头都喝醉了。找了半晌才翻出茶叶,这……”小丫头端着茶壶进来,瞧着气氛似乎不对劲。

    春生忙站起身,“天不早了,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说罢掉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