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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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承精神一振,等到段明德到了跟前,便低声问,“怎么说?”

    “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段明德神情凝重,瞥着身后那些大臣,刻意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并用正常的音量说道,“皇上说,等空了的时候,便召殿下进宫说话。”

    墨承双拳一紧,这分明还是不想见。

    不想在众大臣面前失了身份,他慢慢起身,背过身去。

    众大臣见此,知他不想与他们照面,便直接离去。

    待所有大臣皆出了宫,墨承牵着马,望着金銮殿金光闪烁的琉璃瓦顶,久久沉默不语。

    还是头一回,皇帝对他真正表现出了冷淡,只是这冷淡,是为了让他反省,还是有了废黜之心?

    他向来知道,皇帝对于他这个储君,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之所以让他当了这个太子,纵容他一次次对墨离下手,不过是因为多年前的那一个预言。

    皇帝不忍心亲手杀了墨离,便由着他去杀。

    那个预言……呵呵,他当初凭着这个预言当上了太子,可是,那终究只是个预言而已。

    比起眼下就要谋害他性命的太子,皇帝宁可忽略那个未知的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成真的预言。

    “殿下,你……还是早作打算吧。”段明德突然低声说道。

    墨承蓦然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谕旨……”他顿了顿,沉重地道,“只怕这两天就要下了。”

    墨承一震,脸色顿时发白,这么快?

    “殿下,卑职不可久留,先走了。”段明德转了身便要走。

    “等等!”墨承将他低声喝住,眼中情绪错综复杂,极快地变幻着。

    矛盾,犹豫,不甘,愤怒,最终化成一种决绝。

    段明德静静地等待着。

    “明德。”墨承直直地盯着他,眼中光芒闪动,“如果我说,今晚我需要你的配合,你愿不愿意?”

    段明德的表情明显有所震动,但也只是一瞬。

    “殿下,明德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需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墨承一拍马背,翻身上马。

    最后看一眼阳光下闪亮得耀眼的重重宫阙,他眼中划过一道利芒。

    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从来不惜手段,何况,这是逼他的!

    回到太子府,正值午时。

    墨承直接去了书房,关了房门在内静坐片刻,便奋笔修书几封,命人秘密送了出去。

    又叫亲信进来吩咐了一些重要的事,分别让他们去传了一些口信,又对府里的主要管事嘱咐一番,待忙完这些,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

    夕阳西斜,红如血染,他推开书房的窗户,望着那片血色的天际,冰冷的眼角挑起一抹残酷。

    削了他的权又怎样?

    京畿护卫营他经营多年,里面至少有一半兵力是他的亲信带领,岂是皇帝说换就能换的。

    哪怕皇帝收回了他的权力,让京城兵马司接替了京畿护卫营,他亦不惧。

    严守宫门?段明德在几年前就已为他所用,这宫门守不守又有何区别。

    狠,他从来不缺,既然被逼到了绝处,便怪不得他不顾父子之情。

    他不怕仓促之间准备不够,他只担心时间一长则生变,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才是上上策。

    出了书房,他大步走向寝居方向。

    春梅夏荷守在门外,墨承眉头一皱,莫不是宁采诗心情还未好转,将她二人赶了出来?

    二人见他过来,连忙曲膝行了一礼,为他开了房门。

    他大步踏入,便听得屋内有人在说话,这声音虽则有段时日不曾听见,却立即听了出来。

    掀开珠帘,叮当作响,里面的人见着是他,立即站了起来,“殿下回来了。”

    “姨母无需拘礼。”墨承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看向旁边的少年,“轩儿又长高了。”

    “姐夫。”宁泽轩站在床边叫了一声,半边袖子空荡荡垂在身边,个子却已长高了不少,与墨承相差不过一个额头的高度。

    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也能催人快速成长,经过半年时间,将近十五岁的宁泽轩已褪去了毛头小子的急躁与青涩。

    手臂的缺失,宁桓的冷落,下人看似恭敬实则鄙夷的目光,令他的心智快速成长,更是在他娘亲的严厉苛责下,硬是将那一身娇骄之气敛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母子在自己的院子里几乎足不出户,忍受屈辱,只为等待扬眉吐气的一天。

    他在等着报这断臂之仇,在他有足够能力的时候。

    宁二夫人放下手中药碗,又拿帕子替宁采诗擦拭了嘴角,遂立在一旁。

    “诗儿不懂事,让殿下费心了。”她微微笑道,“她嫌一个人在屋里躺着闷,便叫人捎了口信来,让我与轩儿过来陪陪她,现在殿下回来了,我与轩儿也该回去了。”

    墨承伸手虚虚一拦,“是我考虑不周,诗儿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有及时通知姨母。”

    他顿了一顿,又道:“姨母与轩儿今晚就在这里住,宁府就不必回去了。”

    宁二夫人一怔,“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床上的宁采诗含着去苦味的蜜饯,看也不看墨承,不满地说道,“娘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反正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也想让娘陪着我。”

    “你这孩子。”宁二夫人嗔了一句,眼睛却看向墨承,心里有丝不安。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多年以来的经验所带来的直觉。

    “诗儿说得对。”墨承怜惜地望着宁采诗,“姨母就多陪陪诗儿,我这几日有事要处理,只怕抽不出空陪她。”

    “谁要你陪!”宁采诗转了个身,将脸朝向床内。

    “诗儿!”宁二夫人沉下了脸。

    墨承一笑,“姨母莫生气,诗儿是被我宠坏了。既然她已吃了药,你们且再说说话,我让人将晚膳送到这里来,你们也可以边用边聊。”

    深深地看了眼宁采诗的背影,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宁二夫人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想了想,对宁泽轩说道:“轩儿,你先在这里陪着你姐姐,我有点事去问问殿下。”

    说罢,也不待宁采诗与宁泽轩反应,便急急地追了出来。

    出了房间,她快走几步追上墨承,神色中已现焦急,“殿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墨承并不否认,默了片刻沉声道:“姨母,今日你与轩儿不能回宁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太子府一步。”

    宁二夫人身子一颤,已然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

    这半年来,她虽深居简出,但多年来的皇亲不是白当的,对于宫闱或朝堂上的事,见得多也听得多了,连她自己在当年也曾是某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又岂非闻不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她极为克制着情绪,但声音里还是免不了颤抖,“殿下,你,你是要……”

    “姨母,虽然你与我母后并非血亲,但我母后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妹妹看待,我也一样。”墨承转了身,负手望着院子里的花团锦簇,“这件事我不想瞒你,也相信你能站在我这一边替我保密。我的命,早已与你,诗儿以及轩儿的命都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姨母应该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宁二夫人撑住一旁的柱子,捂着胸口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只是殿下,这事……你可有把握?你该知道,一旦功败垂成,所有的一切也就毁了。”

    “既然要做,自然是有把握。”墨承霍然回身望着她,“姨母,其实你们不来,我也打算找个借口在天黑之后命人将你们接过来。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诗儿,也照顾好轩儿与你自己。”

    宁二夫人怔怔地点头,神情有些许震惊之后的茫然。

    “今晚之事,只许成,不许败,我也不允许败。”墨承神情严峻,眼神阴戾,“今晚之后,我便是东陵至尊,诗儿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姨母与轩儿再不会受制于谁,过去的种种屈辱,我都会替你们讨回来!”

    “殿下,我相信你。”宁二夫人眼里闪烁出泪光,“你母后听到这些话,也会感到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