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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长命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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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尖着了实处,却是打滑的淤泥,她不敢重重踩踏,怕弄浑了水,轻轻点着泥面一个方向一个方向查找过去,心里已凉如湖水。

    墨离,如果你是在报复我对你的作弄,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出现,否则,你我之间就算玩完。

    体内的气息渐渐薄弱,身体冷得似乎连脏腑都冰结起来,她没有想到上岸换口气,依旧憋着一股子劲在湖面不断搜寻。

    蓦然,前方绿影一闪,随着湖水摇曳摆动,墨离?

    她奋力游过去,伸手就将那团绿影抓在手中,扯住钩住它的残枝,心里却是一沉。

    这是墨离的外袍,但,只是一件外袍。

    心里好似惊涛涌过,她双手紧紧捏着这件熟悉的衣袍,既惊又痛。

    人呢?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猛地扔去外袍,双臂用力一划,潜向更远处。

    她不信,墨离这样的祸害是要长命千年的,怎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湖底幽深,光线很暗,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胸肺如撕裂般疼痛,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涣散。

    朦胧中,似乎又回到十六年前那个无望的夜晚,那一双沉静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越离越远……

    也好,这一次,就让她随他一起去吧。

    十六年前,他为救她而放弃了自己生还的希望,她转生,从不敢轻言一个“死”字,那是他以他的命换来的,她需好好活着。

    这一世,有人与他有着相同的眼睛,她无数次将两人重合,然而却一次次告诫自己,他,不是他。

    从不敢违背誓言,无论是对别人的,还是对自己的,或许,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

    “天歌,天歌……”

    低低的呼唤虚无而遥远,若隐若现,似有若无……

    冰冷的寒意已远去,身边是柔软而温暖的云,软软地包裹着她,不过处,是一双温柔而宁静的眸子,静静凝视……

    她沉沉地闭着眼睛,不愿醒来。

    如果这是梦境,那就让她多停留一会儿,如果她已死去,那就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有一种微凉的感觉贴到唇上,有一丝痒,嘴唇被一个滑软之物撬了开来,之后便是暖暖的气息渡进,入了咽喉,沁入心肺,结成冰的脏腑渐渐融暖……

    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想要更多。

    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过,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细细呵护过……她不知道这种气息从何而来,只知道她不想让它离开。

    双手不自觉地向上环起,想要将它紧紧抱住,而手臂处传来的温热,则让她微微地笑了起来。

    多少年渴望而不得的这种温暖,终于还是被她捉住。

    臂弯处的温暖一僵,唇上的气息也离了开去,她眉头一蹙,嘴里不满地嘀咕一声,手臂用力压下,头已抬了起来主动索取,精准地找到了气息的源头。

    满足地轻轻叹息,她轻启双唇,那气息却似乎停住,再也不肯渡过来,她“唔”了一声,伸出舌尖自己去索要。

    身上传来轻轻一震,她不去管,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温暖,深深地探了进去,缠着那份温热,又勾又点,不想让它静止不动。

    气息一荡,唇上一重,有什么压了下来,先前那份滑软在她的牵扯之下终于不再沉默,反而以一种比之前还要急切的姿态挑开她的唇舌。

    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与之一起交缠起舞,缠绵悱恻。

    身上一凉,有什么穿过云絮贴上了她的腰背,如抚摸一件珍稀之宝,缓慢而小心,在她的肋骨之间游走。

    一种颤栗之感从脊椎尾骨处迅速蹿起,流经整个背部,再通往四肢百骸,酥麻阵阵,她不禁一颤,喘息出声。

    身上一紧,整个背部被托起,唇舌间,气息更为急促,清晰可闻。

    也正是这一声轻喘,她思绪渐渐明朗,如拨云出月,雾散风清,徐徐睁开眼眸,入眼处,一双羽睫轻垂,颤动如振翅的蝶。

    缓缓放开双臂,她自嘲一笑。

    原来并非梦境。

    她就知道,这个祸害不会死,而她偏偏还象个傻子一般在湖里找。

    他顿住,长睫轻扬,眸底皆是动情。

    “幸好殿下还活着,否则我罪过真是大了。”她抿去眼中的那丝迷蒙,将手放回被中。

    底下,寸缕未着。

    “本来是要死的,可一想到有人会以身殉情,我又舍不得死了。”墨离慵懒地支起身子,被子下的手依旧来回游离。

    “殿下觉得这样很好玩?”她的声音深凉如水,“不过也好,我把殿下推入湖,殿下又如此捉弄我一回,此事我们就算两清了。”

    “怎能算两清?”墨离不能认同地卷起袖子在她脸上贴了一下,中衣的袖子还很潮湿,他的眸光落在她裸露的颈窝,“你现在躺在干爽的被子下,而我身上还穿着能拧出水的衣服,这已是你占了便宜。而你推我下水是事实,我捉弄你却是无从说起,这件事,明显就你欠了我。”

    她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殿下若未捉弄我,现在好端端地在这里又如何解释?”

    他慢慢敛起懒散之意,专注地凝着她的眼睛,“天歌,若我说,之前我确实怕水,并且不识水性,你可信?”

    她不置可否地望着他。

    “就知道你不信。”他叹息一声,“你知道我经历过数次暗杀,却不知暗杀并非刀剑这一种方式,有时候,将一个孩子无声无息地推落入水,也是一种杀人手段。”

    “那时我母妃已不得出漪兰殿,身边只有乳母与几名宫婢,我乳母的儿子……也就是墨迹,他也不过十岁左右,尚未进宫与我作伴,因此想要将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推入水并非难事,也幸亏乳母及时发现,才捡回一条命,只是……从那时起,我便再未入过水。”

    宁天歌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瞬间的负疚之色。

    嗯,若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心结,她一定找个别的法子。

    “落水之时我确实有些慌乱,气息也未调整好,当时就沉到了湖底。若非有内息支撑,只怕真会淹死在湖里。”墨离苦笑了一下,“之后被水流推出去一段之后,我已慢慢适应,从九曲桥的另一边上岸,结果看到你脱在岸边的鞋袜,便又下水去找你……”

    “于是我这个救人的反被你给救了上来,是么?”宁天歌又不禁自嘲。

    “嗯,我救了你,你应该怎么谢我?”他忽而极为温柔地问,眸中漾起点点弥璨之光。

    她扬眉看他,“殿下怎么不说,我帮你摆脱了困扰多年的阴影,让你再不怕水,你该怎么谢我?”

    “那你想让我怎样谢你?”他的眸光久久流连于她脸上,那手又带着暧昧之色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摩挲起来。

    她禁不住浑身轻颤了一下,引得他低低一笑。

    她抿着唇,被下的双手陡然一动,一手抵住他的脉门,一手将他手背反折,淡然道:“殿下若是不想这只手废了,就让它安生些。”

    墨离定定地凝视片刻,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将手抽了回来,抚上她的脸。

    她的脸……她无奈一笑,抬手摸去,果然已是手感不同。

    “别摸了,在水里那么久,难道你还指望那些东西能留得住。”墨离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她的眉眼,眸子漆黑深邃望不到底。

    淡如远黛的眉,明月清波的眸,琼鼻下朱唇不点而红,肌肤凝如羊脂,容颜清丽如月下雪莲,在这暮色渐笼的云纱罗帐中,尽显优雅脱俗之态。

    如此惊人的美,却只能掩藏在苍白平庸的面具之下。

    宁天歌静静地感受着柔软指尖上的温柔缱绻,这一刻,她不想推开他,也不想打断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这难得的片刻安宁中。

    “天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以真实身份行走在天地间,没有负担,没有顾虑,做真正的你!”

    天色擦黑,宁天歌坐着安王府的轿辇回到宁府。轿子直接抬进了宁府大门,在众多惊讶的目光下,径直抬进了宁天歌所住的院子,之后,又很快离去。

    四喜总是在睡它睡不够的觉,连它的主子进来也只能让它动动耳朵,发出一声比小猫叫大不了多少的哼哼,翻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