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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错献江荪羞惭子不孝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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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唐狂奔二、三十里,躺在路边喘气。

    他脑中—片空白,偶尔会记起霍金和归乡,还有崔永泰,当然也有燕子飞。至于这些人和他发生了何事?他已记不清了。迷迷糊糊地小睡了片刻,忽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分明是个美貌少女。

    “唐大哥,你怎么躺在这儿?”

    “这儿凉快。”

    “凉快?”少女仔细打量他,道:“唐大哥,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你你是谁?”

    江荪忽然发现唐耕心失去了记忆,她崇拜的人已成废人,应该已不具有吸引力了。但“情”之一宇,如果那么单纯,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痴情男女血染桃花了。

    她以前未得到的,还希望达到此一愿望。

    “唐大哥,我是燕雁呀!”

    “燕雁?燕雁”他搔搔头皮,道:“好像听说过。”其实他正在到处找燕雁。

    “我们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了呀!”

    “有吗?我们的感情有多深?”

    “哥,你怎么如此健忘呢?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吗?”

    “怎么,我们已经有了”

    “哎呀!你不是说我身上很软,像海棉一样吗?”

    “我说过这话吗?”

    “喏!这样你就会记起来了”抓起他的手,放入衣内,使他的手紧紧地捂在她的乳峰上。

    她自知已不具备接近小唐的资格了,但不甘心,就只和鲁钝有一次经验,那太委曲了她。

    她要以小唐的优越条件来否定鲁钝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幸和阴影。

    只要小唐和她有一次肌肤之亲,她的身价就不同了。

    当然,江荪除了这种想法之外,也有一种“品尝”的欲望。

    人人都向往“满汉全席”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口福的吧!

    “唐大哥,走吧!”

    “到到那里去?”

    “跟我走就是了,又不会让你吃亏。”

    在—家客栈中,江荪要了个僻静的跨院,叫了很多的菜。

    两个人“两人好”“三星照”地豁拳畅饮起来。

    小唐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和燕雁有交情,到底有多深的交情是记不清的。

    只不过在他的空洞脑海中还能记起这点交情,是很不容易,被击中那两掌太重了。

    小唐变成一个极单纯而没有历史的人,所以江荪放浪地半裸着坐在他的怀中,还有竟无意地扭腰摆臀,颇有“钻木取火”的架势,小唐并未介意。

    小唐只知道和这女人有交情,也无法评估和一个有交情的女人如此接近是否过火?

    江荪以前和她表哥,是第一次破身,但并不是只有一次,也许是她的表哥善解人意,第一次体贴腽柔。

    这和一个女人以后对房事的看法和体验有很大的影响。

    大多数男人予取予求,初夜狂热地需索,使女人对房事怯惧,而变成性冷感。当然,也有些女人天生性欲强烈。

    武则天七十七岁时还迫切需索,她七十六岁时还“重生眉”(长出新的眉毛来),成八字(八字型),百官皆贺。

    七十七岁时,据通鉴上说:太后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

    当时有位长吏叫侯祥的人,也设法接近武后,闹得朝野皆知,所以右祥补阙朱敬则入谏:

    陛下内宠有易之、昌宗,足矣!近闻右监门卫长史侯祥等,明白媒术,丑慢不耻,求为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仪,溢于朝听,臣职在谏诤,不敢不奏。

    七十七岁的老妇,还有人追求,虽可能是为了名利,总还有诱人之魅力吧!

    那时武则天已有张易之和张昌宗二兄弟内宠,还要选俊美少年人为奉宸内供奉,精力之强,令人咋舌。

    江荪还年轻,已经有这种趋向了。

    六七分醉时,在小唐耳边道:“哥,待会去找你”不等他回答,就去洗澡了。

    小唐对于“去找你”这句话还不甚明了,人到这种境界,颇似一张白纸。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小唐打量来人,似曾相识。

    “唐少侠,你不认识我了?”

    “你你”“我是燕姑娘身边的人,也是燕子飞少爷的忠仆。”

    “是吗?我记不大清楚了。”

    “唐少侠,这女人不是燕姑娘,她在骗你,她是‘人间天上’新帮主江欢老贼的孙女江荪!”

    “江欢的孙女江荪?”

    “对对,就是她,她不是个好女人,唐少侠你走吧!在镇西大槐树下等我,我会去找你!”

    “为什么要这样?”

    “我会帮助你找到燕姑娘!”

    “燕雁呢?”

    “她失踪了,夫人迄未找到她。”

    “好好!我到镇外等你”唐耕心离去,胡大舌头作了点手脚,然后脱了下衣,却连鞋袜都未脱,熄了灯等待。这小子是个点子极多的人,他离开“人间天上”很早,早在江荪祖孙未去代理帮务之前,他就不在帮中了。因此,江荪见了他也不认识。

    江荪此刻有男人小登科的喜悦心情,自被鲁钝玷污,她以为对小唐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只不过她还不死心,所以才会留下小唐一枚扣子。

    床上的小唐不出声,她也不想浪费时间。

    她感觉这小子很称职,似乎床上床下不一样,在床上比在床下活跃多了。大约半个时辰,尽兴而罢,小唐立刻下床穿上了下衣,江荪道:“哥,干啥紧三火四地”

    胡大舌头不出声,出了屋而去。

    江荪一想不对劲,唐耕心已失去记忆,他要去何处?至少她还十分需要他。

    这要分两方面来说,第一是小唐能使她称心如意,不必服什么“美鸣丸’就会号叫,又称“叫床”

    另外,她也需要以小唐来提升她的身价。的确,能有小唐这么一个入幕之宾,武林中的少女还挑不出几人。

    “唐大哥唐大哥”她边叫边匆匆穿衣,出来找了好一会不见人,追到街上不见影子。

    “走了?这个人可真是完蛋了,怎可玩完了一走了之?”她以为小唐既然失去了记忆,找他不难。

    她返回客栈点了灯,赫然发现桌上有一封信,一看内容,差点气炸了肺,把信撕得粉碎。

    信上说,刚刚和他上床的人不是唐少侠,而是另一个人,为了安全,不便直说,以后有适当机会再“认亲”为恐唐少侠没吃鱼弄了一身腥,所以必须留书说明。

    江荪虽不是三贞九烈之女,却也不是人尽可夫之辈,吃这哑巴亏,她会咽下这口气?

    她相信,小唐绝不会做了这事而推卸责任,他不是那种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应该不难找到。

    至少,此人和小唐有关连,是此人先把小唐打发走了才来这一手的。想起来不禁脸红的是,在那事进行中,她的两腿经常放在他的腰际,摆动、颠荡,全力以赴。

    大概在心理上也有讨好他的意思,希望他吃上甜头,以后遇上会主动找她。

    于是她连夜退房追出,当然,她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地方。

    口口口

    燕子翔一摇三摆地进入“瑶台”勾栏院大门。

    嫖对他来说,可算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他是个很挑剔的嫖客,必是勾栏中的红倌人才有兴趣。

    这一家他初来,龟奴迎上,见他衣着华丽,不像末见过世面的人,道:“公子有熟姑娘?”

    “没有。?

    “小的给公子介绍一位,刚破身不满一月。”

    “这是你们这儿最红的姑娘吗?”

    “这当然不是。”

    “最好最红的是哪一个?”

    “她叫银丁,只不过今天她已经有了恩客哩!”

    “爷们今夜就要睡她,叫她把那客人退了!”

    “退退了?”龟奴笑笑,道:“公子,您可能不知这儿的规矩,红姑娘可没有第一次接生客的”

    “爷们就要改一改这臭规矩”站起就往后走。

    “公子,你要干什么?”

    “找银丁姑娘。”

    “公子,我劝你别在这儿惹事”

    “怎么?那些八流打手想唬我?”

    “公子,就算是八流的好哩!有那么三五个”

    “好好!你告诉我,银丁在楼上哪间?”

    龟奴随便一指,燕子翔就上了楼。龟奴却派小厮自另一边绕道上楼传递了消息。

    燕子翔一上楼遇上两个,歪戴帽子斜瞪眼,一副吃生米的架式,道:“小子,你给我爬下去!”

    “爬爬下去?”燕于翔装出一副窝囊相,道:“哥们,我这就走下去成不成?”

    “不成,你一定要爬下去。”

    “怎么爬?能不能示范一下?”

    “就这样”这两汉之一边做爬状,且边“汪汪”做狗叫。

    燕子翔道:“你老兄真有点狗里狗气的!”

    这汉子牛跟一翻道:“x你妈!你敢骂人?”

    燕子翔道:“不是已经骂了”

    这汉子狂叫一声扑了上来。—般的嫖客,敢到这儿生事的太少了。真正有身份的武林高手却又不会炫露,至少他们不会在这种场合炫技。

    燕子翔很忌讳那句“x他妈”!在别人听来,不过是一句粗俗的口头浯,在他却有切身之痛。

    只是那么双手一托一送,这汉子竟飞下楼去。

    这可以想像,像这种货色,自然不会有什么轻功,更拿不稳桩,竖着下去,横着放平在地上。

    八成不会再糟蹋粮食了,楼下之人大哗,大叫:“死了人哩!”

    另一汉子往楼下一看,嘶号着再扑上来。

    这汉子敢上,却不能不佩服他的勇气。

    燕子翔未出三招,就把他砸昏在地。

    接着就有七八个抡刀舞棒,盖房架屋似地罩下。

    燕子翔对这些角色,自然不屑撤兵刃,也不过十来个照面,全部倒下。

    燕子翔要点火烧楼,鸨母可急了,跪下求饶:“公子,您是大人不见小人过这些混蛋有眼无珠,得罪了少爷您您就高抬贵手,我马上叫银了姑娘陪您一夜”

    燕子翔道“人肉摊子欺负客人,妈的!惹我火起,真的给你烧光!走,带我去见银丁!”

    “是,公子,请随奴才来。”

    下了楼来到后院,正好遇上了刚才那个龟奴,道:“王八蛋,你刚才不是说银丁住在那楼上?”

    “公子,我我”燕子翔一巴掌把他打出三四步倒在地上。

    这后院没有楼房,环境清幽,花木扶疏,鸨母呼叫着:“银丁,快来接待这位公子”

    银丁倒没有应声,却有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出现在一间屋门外,此人的衣衫比燕子翔的还要华丽,项上居然还有一具金锁,道:“今夜在下已经叫了银丁。”

    鸨母自然知道,已有人叫了银丁,只不过遇上这等客人,也只好孩子哭抱给他娘,让他们自己来解决。

    燕子翔“叭”地一声吐了唾味,道:“你包了?”

    这青年人点点头,道:“谈不上包了!只不过今夜嘛!她是属于在下的了。”

    “你他妈的有没有尿泡尿照一照?”

    这青年人冷峻地道:“燕子翔,你他妈的把眼皮子掳开看清楚,本爷不是勾栏中那些废物!”

    “你是谁?看你这副鸟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往上一扑,对方身子滴溜溜一转闪过。

    燕子翔一凛,这果然不是勾栏中的打手之类人物,甚至这身法比他还高明。怎么会呢?

    背运才会遇上这种人物。燕子翔自然不会服气,再次扑上。

    这一次不一样,没有一丝轻敌之意,不论是速度及出招的准确度都改进了,结果还是一样。对方又是那么一转闪了开去。

    燕子翔忽然心生怯意。

    他是名家之后,见过世面,知道遇上了硬手。

    这青年人一字字地道:“把你刚刚吐在地上的唾沫舔起来,滚出‘瑶台’勾栏院,如果要我动手,你会更难堪!”

    燕子翔拔剑攻上,这人也抽刀接招。

    不到五招,燕子翔就知道今天这个脸可丢大了。

    他在此处摔死了人,也打伤了很多人,万一被制住,可能被毒打一顿,如果是仇人,也可能丢掉生命。

    最后就算能保住小命,只怕也要包赔损失。

    十招后就落了下风,他估计接不下此人三、四十招。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从未见过?燕子翔道:“你是什么人?”

    “你还不配与闻!”

    燕子翔力攻三剑,一个“鲤鱼倒穿波”就上了墙头。

    再一跳,就在墙外了,逃出镇外,正在喘一口气,忽见林中走出—人,竟是刚才那个青年人。

    燕子翔道:“你真以为我怕你?”

    “希望不是!”“你不敢报上名来?”

    “南宫政!没听说过是不是?”

    “的确,我劝你还是为自己留点余地!”

    “你如果知道做事要留余地,也就不会在勾栏中杀人了!”

    “你可知我的身份?”

    “呸!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帮主之子而已!”

    “过气帮主之子,比你这无名小卒又如何?”

    “我这无名小卒能在三十招之内把你摆平!”

    “少吹”燕子翔明知不是吹嘘,只是因为没听说这号人物,仍以为是自己没有全力以赴之故。

    这一次他尽了全力,也用了最得意的招式,只不过在三十招内,仍被击落了兵刃,继而被制住了穴道。

    燕子翔躺在干硬的地上,仍似未产生真实感。

    “这小子真具有击倒我燕子翔的实力吗?”他闭上眼,内心仍恨父母,没有教他好的武功。

    “说!你为什么要迫害勾栏中的—些可怜虫?”

    “你说她们可怜?”

    “怎么?你以为她们不可怜?”

    “裤子一脱,大把的银子就来了,天下哪有这么轻松的行业!”

    南宫政一愣,道:“听你的口气,颇为羡慕这一行对不?”

    “倒也不是羡慕,总以为她们赚钱太容易!”

    “错!她们赚钱太难了,至少在下海时曾经过人格和自尊的鞭策。好!你以为这一行赚钱容易,我就成全你。”

    “你要如何处置我?”

    “不会让你失望的,但你干这一行,则不需要武功”闪电出手,连拍十余下,燕子翔满地翻滚,哀号不已。

    他的武功已经失去,刚才还抱怨道,那点武功太不管用,现在他多么重视那“一点点”

    的武功。

    口口口

    “后庭花”相公堂子门庭若市,难然大多数人对这一行及势中这一行的人万分蔑视,似也不妨碍他们的存在。

    有些人硬是喜欢这个调调儿。

    其实藐视这一行的人,主要是勾栏的窑姐,她们最瞧不起这些和女人抢生意的“大丈夫”她们如果知道某一嫖客光顾过相公堂子,她们拒绝接待。理由很简单,他们是逐臭之夫,钻过粪坑。

    燕子翔人品俊逸,个子又不甚高大,打扮成女的,还真抢去了“后庭花”原有相公的光采,不久就被誉为“花魁”了。

    这种侮辱男性的行业,最初由“狎优”而起“优”就是当时的“娼、隶、优、辛”四大贱民之一的戏子。“狎优”就是玩戏子,那时唱花旦的多是面目姣好的男童,极像女人,故称之为“像x”以后叫白了称之为“相公”也许另有原因,但迄无较合理解释。

    现在“后庭花’也正在选“花榜”龟奴到处张贴“花榜”更绝的是,为了宣传以广招徕,还叫榜首的状元、榜眼、探花及传x四名乘轿游街。燕子翔就坐在最前面的一乘彩轿中。

    推动这“花榜”盛举最有力的,正是进他来此的南宫政,他出钱出力,终于办成了这件事。

    南宫政为什么如此热心作这件无聊的事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表面上却仅是惩罚燕子翔残害勾栏中的妓女。

    四乘彩轿由一些无聊的人拥护着来到通衢大道上,人太多,轿子无法通行,只好暂时停下来。于是有人大叫,请四位“新贵”出轿一瞻丰采。

    真正是一呼百诺,大家齐声赞成,盛情难却。

    相公堂子方面的负责人自然愿意,难得有这机会让相公翻公开亮相。

    于是在千呼万唤之下,四位相公出轿了。

    最后出轿的自然是燕子翔了,一身的绫罗绸缎,浓装艳丽,花容月貌,立刻造成了轰动。

    甚至有些登徒子想近前去摸他一把。

    燕子翔羞怯地游目四方,突然他的目光与一位观众的两道目光一接,立刻低下头去。燕子翔一直轻视他的母亲,而现在他居然不敢正视自己的母亲,因为他现在的打扮不堪入目。

    只不过母子关系毕竟非同小可,况且他落到这地步,一直孤立无援,如今看到了亲人倍增亲切。

    甚至他在那一瞥之间,发现母亲目蕴泪光。

    于是他再次抬头望去,母亲已不在原先那位置了。

    他四下打量,不见了母亲。是了,他以前对他的母亲太绝了,他的母亲寒了心,况且在这场面上,也无法援手。

    燕子翔正自失望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细微之声,道:“子翔,我在你身后,今夜我去救你”燕于翔似乎想流泪,但他忍住了。

    口口口

    晚上,他没有接客,大约三更稍过,燕雨丝就出现了。

    他目前是挂头牌的红相公,—人独住一院。

    燕雨丝出现时,燕子翔的心情是很难形容,他恨母亲的走调,也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没有说半句话,就被燕雨丝救出,来到镇外七八里外在林中放下他,燕雨丝喘着,道:

    “子翔,怎公会这样?”

    “天生下贱。”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你如果是来糗我的,你自管请便!”

    “怎么会?”

    “那就不必问!”

    “我是希望知道,会不会有人强迫你?况且你的武功已废,总不会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吧!”

    “是一个名叫南宫政的青年人。”

    “他为什么要废你的武功?”

    “因为我在一家勾栏中闹事,杀了一个人。”

    “这就是了!要不,那个南宫政绝对不会如此狠毒。”

    “你是来讽刺我的?”

    “子翔,人总要检讨自己的过去。”

    “你的过去就光彩吗?”

    燕雨丝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她也不能不认自己过去的走调,虽然儿子不该如此对待她。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子翔,娘并没有否认自己做错了事,但作子女的,最好先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再责备父母,尽管娘并不迷信‘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那句话。”

    “你救了我,我会记住这笔帐,我走了。”

    燕雨丝对这个长子真看穿了,只不过检讨自己,确有不是之处,子女为她的行为抬不起头来。

    “子翔,我想试试看,还能不能为你恢复武功?”

    “已经三个多月了!还行吗?”

    “事在人为,试试看吧!”

    燕子翔虽然仍对母亲存有芥蒂,但武功太重要了,如他未失去武功,又怎会在“后庭花”

    受这种罪?

    在燕雨丝的居处,她为他恢复功力。

    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功力,为儿子复功有点不自量力,但冒这份险是值得的。如果为了儿子而中途死亡,她以为也死得其所。

    一天一夜,几乎是死去活来,她终于达到了目的。

    她这么做,主要是在儿子面前赎罪。

    绝对末想到,燕子翔功力恢复,打坐调息三个时辰之后,一跃而起,的确和以前一样了。

    大喜过望,是绝对意外的事。但是,望着一边打坐行功,—头虚汗,面无血色的母亲,却没有感激涕零的感受。他以为这是她该付出的,他对她的冷漠却仍是她罪有应得的,他居然未等母亲行功完毕就自行离去了。

    燕雨丝睁眼看着儿子不辞而别,刹那间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一股急气打心底升起,她的心神—松,忽然倒了下去,口鼻中大量流血。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想活了,就运功使“血不归府”如果不遏止而大量失血,不须半个时辰,必然不治。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无声无息地飘在帘内。

    二人向床上看了一会,女的立刻把燕雨丝扶起。

    二人都蒙了面,如果燕雨丝不昏迷,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谁了。两人打个手势,女的在前,双手按在燕甬丝的胸前,男的在后,双手贴在她的背上。

    不一会,燕雨丝浑身冒着腾腾蒸气,气色已经好转。

    不一会,燕雨丝隐隐感觉四只手由她的前胸与背后收了回去,浑身有无比的舒畅之感。

    睁眼一看,一男一女两个蒙面人站在床前。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该不该感激他们?或者是否还要继续恨他们?至少他们的表现比儿子燕子翔有人情味多了。

    她又闭上眼,颊上淌下两行清泪。

    稍后,她再睁眼,两个蒙面人已经走了,不由掩面而泣。儿子如此绝情,女儿失踪,迄无下落,丈夫救了她,却在别的女人身边。

    家庭破碎,前途茫茫,人生乏味。

    只不过想起燕雁和燕子飞,她又不想死了,她还有责任未了。

    口口口

    胡大舌头和小唐都化装易容。胡大舌头嘴角上有一撮毛,小唐留了短的胡子,眉毛甚浓,不是至亲的人,绝对认不出他们。

    这大镇上突然来了百十个乞丐,其实是“逃荒”的人,附近三个县大旱,七个月没有下雨。

    人们填不饱肚子,只有离乡背井了。

    “唐少侠,百万人‘嗷嗷’待哺,咱们也该尽点力。”

    “尽点力?有什么办法?”

    “弄钱赈灾。”

    “咱们不偷不抢,如何弄钱?”

    胡大舌头道:“你的赌技如何?”

    “牌九和骰子还凑合。”

    “跟谁学的?”

    “好像是马大风阿姨!”

    “咱们只要合作,保证大有收获。”

    “诈赌?”

    胡大舌头道:“唐大少,何必说得那么难听!玩点花稍而已,再说,我选的这家赌场和‘人间天上’的江欢有点关连。”

    “人间天上’?”

    “怎么?连‘人间天上’也不记得了?他们以前的帮主就是谭起风,现在是江欢哪!江荪是江欢的孙女,而江荪上次要占你的便宜,不是我代你解围的?”

    “是有这么回事!”

    胡大舌头道:“江欢主持‘人间天上’,食指浩繁,他们要开销,当然要广开财源,就在吃喝嫖赌这些方面敛财。”

    “他们开赌场?”

    “当然,这镇上就有一家,他们还开了多家勾栏,那家‘后庭花’相公堂子,就是江荪的表哥南宫政开的。”

    “南宫政?怎么没听过这名字?”

    “以前在西北,刚来中原不久,也是江欢招兵买马,广召志同道合的心腹人才,南宫政自是适当人选了。”

    “武功很高?”

    “当然,听说不在谈天仪之下。”

    “我们要到江欢的赌场去。”

    “对,弄他们的钱,去救灾民。当然,咱们自己也需要开销”教了些手法及花稍给小唐。

    这家大发赌场已有七、八年的历史,经常门庭若市,即使在最淡的季节,也是川流不息,自有其原因在。

    他们会发动部下,拉拢赌客,如不捧场,可能会有些麻烦,赌客们惹不起,反正到哪里都是赌,何不作个顺水人情。

    这儿是个四合院,牌九,骰子、红黑实、麻将、十三张等样样都有。

    胡大舌头事前试过,小唐的骰子和牌九这方面的技巧,比一般赌徒精练多多。就凭这份精练,以胡大舌头自己的“技术”大概可以玩点名堂出来。他们不是一起进入赌场,也不是一起来到这一桌抬面最大的豪华赌局前的。

    定桌上的赌注,毛估一下,大约有三四万两之谱。

    当然,这还不能算是最大的赌局。

    正好这时庄家通赌了两次,赌资不足,把位子让出,胡大舌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天门”的中年赌徒看看这个三十左右,嘴边长了一撮毛的家伙,衣著是够光鲜,要说作庄嘛,似乎不大够份量,道:“老弟,作庄嘛!总在有三五万两的赌资吧!”

    “这是当然!”

    “请亮一下好吗?”

    胡大舌头掏出一张银票,上面是“凭票祈付肆万九干七百两整”字样。大德通的票子全国通用,铁票。

    这票子很唬人“出门”和“末门”也看到了。

    这工夫“出门”也出了局,小唐坐下来。

    他的记忆失去,并不是任何事都忘了。

    如果任何事都忘了,武功也会忘记的,但他的武功未忘,赌也未忘。他只是忘了一小部份,也就是被重击之前那一段短时间内的事物。

    胡大舌头洗了牌,砌好,把两枚骰子字到面前,道:“下注,下注!鸡零狗碎地免上。”

    “出门”背后有个瘦子三十五、六,一看就是个内外兼修的人物“天门”四十出头,大概练过“黑砂手”

    “末门”却是个颇斯文的青年人,三十出头。他押了一万“天门”两万“出门”小唐押了五千。

    胡大舌头瞪了小唐一眼,道;“哥儿这么精打细算,到赌场来干啥?”小唐身后的汉子“叭”地一声,丢下一叠银票,道:“可别狗眼看人低,爷们不是没有!”

    胡大舌头翻了一下,整整是三万五,这人道:“通赔够吗?”

    胡大舌头道:“要是不够,人头留下!”

    那汉子不出声了,胡大舌头打出了骰子—一“七对门”

    胡大舌头分了牌,轻轻一掳,这才把落在公牌上的两枚骰子收回来放在面前,把配好的牌推出。

    “出门”是前七后八点“天门”是前六后九点。“天门”一、二开步走,最小。胡大舌头一翻,观者哗然,前面是地九,后面是天杠(又称天罡),这当然是通吃的牌。

    一把就有五六万的进帐,三门检查骰子。

    毛病出在那里?不是假骰,也未见做其他手脚。

    随后又查点牌数,一张不多也一张不少。

    毛病出在胡大舌头收白骰子时,手中预先扣了一张牌,极为熟练地在公牌上调换了一张,收骰子应在未发牌之前才对。

    当然,他砌牌时知道那是一张什么牌。

    这固要相当的技巧,也要找机会。要是众目睽睽,大家几只眼睛都盯着他去捡骰子,技术再高也换不了牌。

    当时另一屋中在吵架,满口脏话,最后大打出手。在赌场中这种事司空见惯,众人回头张望,在分神之际,胡大舌头趁机下手。

    有所谓“十赌九诈”还有“久赌无赢家”之说。钱进进出出,转来转去,最后都进了赌场的荷包之中。

    第二把牌未用,洗了重来。

    这一次小唐又押了五千“天门”三万五“末门”三万,小唐背后那汉子不押了,胡大舌头打出骰子,分了牌。

    大家都配好了牌,而且“天门”和“末门。也都翻了开来。

    “天门”是七八点“末门”二六点。

    只有“出门”小唐的还扣在桌上来翻,胡大舌头为他翻了过来,道:“为什么不亮牌?

    见不得人吗”

    这一翻,当然又换了牌。

    牌九也有所谓药水牌,不让扑克专美于前,在中药铺可以买到,三十二张牌各有其做暗号的记号与位置。

    推牌、开门及送牌都可以做手脚。

    刚才小唐故意不翻牌,胡大舌头代他翻开,就是预定的玩假手法,他手中又扣了一张牌。

    哪知这一次不灵了,原先站在小唐身后下注的精瘦汉子,突然自胡大舌头身后窜上来,一把扣向他的脉门。

    这人的动作真快,胡大舌头一惊。

    即使不被此人扣住脉门,手中扣的那张原属小唐的牌如何处理?手法再高超,也无法掩人耳目。

    这工夫小唐的动作更快,道:“你的手脚不大干净吧”一把抓住了两只手,他指的是胡大舌头。

    小唐的手比常人大得多,而且时间又拿捏得好,正好是精瘦之人堪堪扣住胡大舌头脉门的瞬间,抓住了二人的手。他手上一加劲,两人的手都受不了“叭哒”一声,一张牌九掉落在桌上。

    “看到没有?”小唐现在是倒打一耙,大声道:“他们是同伙,本要换牌,被我抓住了。”

    这人气得脸都绿了,明明是他们二人作假,居然把他扯上了,他厉声道:“这张牌是自他手中掉出来的。”这点子是胡大舌头以“蚁语蝶音”指点他的。

    “对!”小唐道:“的确如此,你想把这张牌交给他,他没有接好!你还想狡赖?”

    小唐一松手,胡大舌头双臂一圈,台面上所有的银票都到了他的手中,往袋内一塞,大声嚷嚷:“诈赌!”

    这是贼喊捉贼的把戏,由于观看的人无人看到刚才的一些小动作,也无人敢说谁在诈赌?

    有的观众却以为是这精瘦汉子输了钱找碴。

    这工夫赌场管事的走过来道:“朋友们,是怎么回事?”

    胡大舌头指着精瘦的汉子和小唐,道:“他们诈赌!”

    在七嘴八舌之下,自然弄不清楚,这工夫另一边有人嚷嚷:“我的一张四万九干多两票子被人摸去了。”

    精瘦汉子出了手,胡大舌头一接被震退了两步。

    二人的差距很大,小唐立刻攻向精瘦之人,两掌一接,精瘦汉子臂痛如裂,踉跄退了两大步。

    “你你们是一伙的?”精瘦汉子这才体会到,他们都上了当。

    小唐道:“他们才是一伙的,看!那小子溜了!”

    众人张望之下,果然胡大舌头已不见了,再找小唐,好快,也失去了踪影。

    这么一来,共赌的人固然吃了大亏,赌场的头钱一文也没捞到。这一场赌在十万两以上,按规矩,赌场可抽头一万之谱。

    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的货色,被别人吃了那还得了,立刻分头去追。出了镇,小唐以绝顶轻功带着胡大舌头疾掠了半个时辰,已在十五、六里之外了。

    胡大舌头喘着道“唐少侠,我跑不动了!”

    小唐停下来,胡大舌头坐在地上查点银票。

    “唐少侠,一共是十三万三干两,咱们捐出五万两赈灾。”其中四万多两是胡大舌头摸来的。

    小唐道:“不,捐出十四万两,零头留着花用。”

    他们以“无名氏”捐出十四万两。

    两天后,他们在酒楼上小酌,有个人竟坐在小唐的右手边座上。这人三十左右,衣着考究,人品也很不错。

    胡大舌头道:“老兄,空座位多得很,你凑什么热闹?”

    这青年人道:“两位大发利市,就是不给我吃红,请请客总是应该的吧!”

    “你是准呀?”

    “我是有心人,我倒希望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胡大舌头指指小唐道:“他是张得功张大哥,我叫李得胜。”

    青年人世故地笑笑,道:“我看你叫欠揍!”

    胡大舌头道:“哥们,你行吗?黑吃黑也得有两套才行”两人伸腿一勾“呛啷”

    一声,胡大舌头倒在桌下。

    小唐道:“你要找碴?”

    “你们两个小子,竟敢到大发赌场去诈赌!”

    “大发是你开的?”

    “你算说对了!”

    胡大舌头道:“这么说你是江荪的表哥南宫政了?”

    “能知道我的身份,你绝对不叫李得胜,他也绝不会是张得功!”

    胡大舌头道:“造孽钱弄几文花花有何不可?”

    南宫政一字字地道:“听着,现在马上吐出那十余万两,既往不究,其中四万多两是你这小子妙手空空摸了来的!”

    当时是有人大声嚷嚷被摸走了四万多两银票。

    胡大舌头道:“你可别血口喷人!”

    南宫政立刻出了手,胡大舌头这两套很有限,不出三招就挨了一下,大声道:“唐少侠,快点!”

    唐耕心道:“你退下来!”

    胡大舌头想退可没有那么容易,小唐往前一滑,贴得很近,大擒拿出了手—一“藕断丝连”

    唐云楼和严如霜的武功虽然各有专精,却也博杂,他们都兼及其他技艺,擒拿是其中主要的一种。

    一下子就敢贴得这么近,南宫政知道厉害,不敢硬接,也以小巧工夫闪过,胡大舌头这才抽身退下。

    南宫政少年得志,不免心高气傲,江欢对他说过,谈天仪只怕也不如他,唯一的对手可能是唐耕心。

    本来南宫政还未注意胡大舌头刚才对“唐少侠”这句话的称呼,接了七八招,心头大震,果然了得。

    “他刚才叫你唐少侠?”

    小唐道:“不错。”

    “莫非你就是唐云搂的独子唐耕心?”

    “正是!”“哈”南宫政大笑一阵道:“武功嘛!的确算是一流,可是格调嘛!可能是三流!”

    胡大舌头道:“唐少侠乃是武林青年奇侠,正人君子”

    南宫政又大笑一阵,道;“青年奇侠,正人君子也会诈赌?”

    胡大舌头大声道:“‘人间天上’开赌场、勾栏、酒家,甚至还开设‘福寿膏店’(鸦片店),只愿敛财,不管别人的死活。对付这种人,这是不是除恶务尽?算不算替天行道?”

    胡大舌头没读多少书,却可以应对几句。

    南宫政道:“君子就是君子,不是君子应做的事,君子永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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