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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免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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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本距京城甚近,不消一个时辰,便自赶到。这晚京城内异常热闹,令谢云岳大出意外,因为今日正逢元宵灯节,风雪弥漫,可阻住不了北京居民的赏灯雅兴,到处都是人群,无论老的小的均披着一袭风罩出外观灯,街中心舞龙戏狮,八仙过海,龙宫水妖

    等等,各灯齐备,加上锣鼓喧天,爆竹震耳,人声笑嚷,将这个北京城,顿成不夜之天,与静寂的昌平一比,不啻天渊之别。谢云岳心想:“元宵灯节,千古旧俗,大概昌平移民因今晚风狂雪浓因此取消了也说不定。”

    殊不知宫门二杰密令昌平县令今晚不准闹灯,恐傅青在人群中逃逸,此诚专制时代官场上笑话。

    谢云岳哪会有心赏灯,一颗心全系在博婉身上,自忖三贝子既是满清宗室,府内定有不少高手,何况他们是有意诱己,宫门二杰早有安排,设下天罗地网等他束手被擒,闯荡江湖一年间,除了吃亏在宝昙魔僧手中外,顺利已极,他却丝毫不敢自满,深知天下之大,奇才异士不乏其人。俗语说:“名高遭忌,树大招风。”

    他一思及此,不觉惴瑞自危,是以欲寻觅一丐门之人,找上九指神丐苍玺,干坤手雷啸天两人相助。但他走完两条街,却不见一个化子形迹,不禁暗暗称奇。他绝不料及丐门三长老,令全城化子潜隐不得露面之事。

    谢云岳心想:“这倒是怪事,化子总是过年逢节,遇上婚丧喜事,成群出外乞求赏钱,今日元宵佳节,反而形踪杳然。”

    不怕他聪颖过人,也有糊涂一时之时。他转念到:“天桥就在不远,我何不至天桥一行,其地在都城最是龙蛇余众之处,可能寻觅得到。”

    想着,遂往天桥走去。天桥比之汴京开封相国夺更形热闹,在天桥之北有莲花池一泓,池内中心有土畦,可种稼禾,四月碧水环绕,植有荷花,夏日荷立水面,香风扑鼻,于今水面浮冰,断梗零乱。

    而莲花地占地特广,可称作湖,湖堤相接处,则跨以石梁,其下可通舟缉,乘舟至陆地,设有茶轩,可以品茗,最著名者如天外天,水心亭,绿香园,绮榭等,皆清素而幽静,榭中并有点心款客,又设有游艺,大鼓双簧,女校书清唱及坤书。

    夏秋两季,都城人士,无不趋之若骛。天桥之西及东南两处,皆为戏院书场,酒肆茶社鳞比而列,北有小街五条,为摊贩集中地,医卜星相,远远望之,密若繁星,其热闹之概况,有非锗墨可以纪实者。

    今晚虽然冽风盛雪,可也是火树银花,人群如蚁,途为之塞,谢云岳挤在人群中,费了个把时辰,依然见不到一个化子踪影,不由紧皱眉头,此刻。他心急着救出傅婉祖孙两人,也无暇寻思,他走出入群行至僻处一掠身形,独闯三贝子府邸。

    三贝子府邸在内城东南,谢云岳如无翼蝙蝠一般,沿着昆明湖飞掠,此时,约莫三更时分,城楼更鼓频催,清晰入耳,谢云岳突见七八条疾如流星黑影,在追打一人,迎面而来。

    他身形微闪,即掠入树阴黑暗中,追踪的人与被赶的人,由其身法判断,显然都是武林高手,谢云岳看出被赶的人有点气浊步浮,当是疲累不堪,寻见追踪者有九人由两分超越,将被赶的人包围着。

    这人知无可再逃了,索兴立足不动,冷笑道:“我金仲寒做梦也想不到三贝子府中,竟厮养一班都是江洋大盗。”继听得一声厉喝道:“朋友,你死在临头,还要口舌逞能,你夜入贝子府中非奸即盗,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物。”一声凄厉的长笑起自被赶者口中,笑骂道:“三贝子在你们是衣食父母,金某看来无异是沐猴而冠,形同禽兽之辈,金某与三贝子有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不过有你们这班掩护庇着,算他命大,只要金某今晚不死,则他别想安枕。”接着一声狞笑道:“咱们可不能让你死咧。”说着七八条身形扬着兵刃,纷纷扑攻金仲寒。

    谢云岳窥见这些人都是内家能手,出招步法,暗含生克变化,金钟寒却也一柄剑使得招数精奇,寒光如电,但以一人之力似嫌螳臂挡车,慢慢即有力不从心之感,人总是同情弱者这一面,何况三贝子府中之人,与自己也是敌对之势,不禁泛起同仇敌忾之心情,身形一掠而出,口绽春雷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一着,可收了吓阻之效,三贝子那一边人闻声忙止手不攻,跃出圈外,练武人都讲究昏夜见物,虚室生白,均看清树阴中掠出一怪面中年人来,只见谢云岳目光闪烁,沉声问道:“你们为何不遵守江湖交手规矩,群殴一人,是何理由?”

    这群三贝子府中的一班能手,却是明眼人,目睹谢云岳身法之快无与伦比,七八丈距离,一撩而至,倘非绝乘轻功,无法臻此,心内不无畏怯,这一群人之首,名唤铁背鹰唐尘,连同一干人等号称大内八鹰,这八人昔年均为闽粤大盗,名震南边疆,后以犯案太多,又得罪正派高人,非剪除不可,无法容身,被三贝子网罗门下。

    铁背鹰唐尘答道:“阁下不明个情由,妄自加责,此非江湖恩怨可比,何况此贼为唐某打中子午闷心针,纵然放却也活不了多少时候,反不如束手持擒,送上问明情由,如从轻发落,送交当地官府,还可落个活命,再则我等也可复命卸责。”

    谢云岳冷笑道:“我老人家向来不听这些,只凭自己喜怒伸手,本来以多袭少就看不惯,你说出已打上子午闷心钉还要围袭,我老人看得更来非伸手不可,你若看我老人家个面子,将解药送上,咱们各走各的岂不是好得多。”

    铁背鹰唐尘暴怒道:“你是谁,唐某就不信你能在八鹰下中救出此人。”谢云岳尚未答话,突然八鹰中一人撮口长啸,响声清彻,这么大的风犹不能掩住,谢云岳眼明闪身一掠就欺近那人身旁,一抬手风快地扣那人右腕脉。

    那人也是一等高手,怎会让他擒住腕眼,左掌并戟,电闪地往谢云岳袭来的手一划,指尖带起劲厉锐风,这一式金刚沉指若容划上,谢云岳这只手必然重伤。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谢云岳虽未把他这一招金刚沉指放在心上,却也心内微惊,北京究竟是藏龙卧虎之地,武林能手齐为大内收罗,看这八鹰当非一流好手,但由此可见一斑。

    此时,谢云岳右掌倏地一翻,便错出来掌之上,电光石火地向下一压一拿,忽地那人一声惨叫,左腕脉业已被谢云岳掐住,谢云岳此种招式,就是他那奇绝天下的轩辕十八解中的制龙手法五岳镇龙,去势之奇,着实玄妙难测。

    正在谢云岳向那人出手之时,金仲寒被子午闷心钉毒迫延全身,已呈不支之势,摇摇欲倾,强力逼穴支持。

    铁背鹰唐尘狡猾如狐,暗使眼色命同党速退,自己一欺身两手奇正并施,疾点上金钟寒的“哑”、“昏”诸穴,一把挟住,往林阴内遁去,其余六人已先一步溜走。

    那被谢云岳擒住之人,见同伴一个个溜走,竟让自己陷入绝地,视危不救,这一着无疑问他远较谢云岳制住自己腕脉还要沉痛十倍,更恍然认出酒肉朋友的虚伪可怕,他真不敢想,三十年过命刎颈之交竟如此对待他,不由神色大变,双目噙着泪珠。

    谢云岳也发觉铁背鹰唐尘挟着金仲寒遁走,他心想:“这样也好,金钟寒被打中子午闷心针,反正他们不会让他死去,先要用上解药,自己此时救走,还得费上好些手脚,便先由他们走去。”

    此时一见这人神色,遂笑道:“你此时明白了吧,替人家做走狗奴才是否值得,我老人家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交情彼此间深浅,但知你们都是些句心斗角,见利负义之辈,纵然我老人家放过你,看你有何颜面返回三贝子府,中”

    话声未了,谢云岳手一扯,将那人带隐入树丛中。狂风怒吼中,蓦落下四条身影来,望了望四周一眼,接着又掠身飞去,谢云岳看出那是高黎贡山四老。被擒那人是八鹰中名唤南海鹰庞泰,见谢云岳听觉这么灵敏,心中十分骇然。

    谢云岳微微一笑,道:“现在我老人家要制你死命,只是反掌之劳,不过念你尚存悔悟心理,免去一死,现在你可说出傅六官及傅婉两人禁在何处,便任你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