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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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切伤了手指头!

    她愤恨不平地拿起第三个ok绷贴绕在食指上。

    放回菜刀,她决定自己受的罪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的伤口来点缀;她掀开锅盖,将排骨跟蔬菜全丢进稀饭里。

    “哦”她吃痛一声,稀饭因她粗鲁地丢食物进锅而溅上她的手臂。

    她连忙走到洗手台边冲水,眉心紧拧着。

    半个小时后,她提着稀饭出门,她一开门,就见曾逸煌站在门口抽烟,他听见声嫌邙回头,黑眸紧锁在她脸上,贪婪地凝视她每个细微的表情与细致的五官。

    她压下内心颤动的情绪,没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仿佛他是隐形人般地绕过他,走上马路。

    “你的手怎么了?”她之前进屋时并没有贴ok绷。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往前走。

    他想触碰她,最终却是缩回手,她手上提着东西,他担心她一激动会打翻了食盒。

    佩嘉在马路上等了一会儿计程车才来,她快速地坐上车,无情的将他甩在后头。

    她盯着手上的食企,克制着不回头,一路上,她的脑袋纷乱,恍恍惚惚地,等司机提醒她该下车时,她才发现医院已经到了。

    走上二楼,她依然有些心神不宁,还差点错过病房;进房后,原本坐在铁椅上看国中英文的文雁马上起身。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不是要你休息一下的吗?”

    “我不累。”她将食盒放在床头旁的矮柜上,弯身为母亲拉了一下床单。

    “她刚刚才睡。”文雁说道。

    佩嘉起身,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啊?”佩嘉回神。“没有。”

    “还说没有,脸色看起来好糟,你还是回家睡一觉,这儿我来就行了。”文雁将她往病房外推。

    “我没事。”

    “不管有没有事,你都回家休息。”文雁皱起眉。

    ““我”她迟疑了一下。她不想回去,因为担心会再碰见他。

    “快回去吧!”文雁将她推到外头。“五点以后再来。”

    “不用。’佩嘉摇头。

    “你”文雁叹口气,实在拿她没辙。“你自己的身体不顾好,怎么照顾你妈?”

    “我知道。”佩嘉袭紧后心。

    “佩嘉。”文雁注视着她心不在焉的神情。“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她止住话语,正当文雁要继续追问时,她说了一句“他回来了。”

    “嗯?”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文雁踌躇了一下。

    “阿煌曾逸煌回来了。”

    她张大嘴,随即拉拉耳朵,还打了几下。“什么?”她一时之间好像没听清楚。

    佩嘉转开视线“他回来了。”

    文雁倒抽口气。“他”她不放心地挖挖耳朵。“他?曾逸煌?”

    她颔首。

    文雁再次抽口气。“我还想说是我的耳朵出毛病了呢!他还敢回来?他在哪儿?”她一脸杀气腾腾的,嗓门也不觉拉高。

    “不知道。”

    “啊?”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什么不知道?你别护着他。”

    “他之前在我家门口,后来我坐计程车来医院,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她不确定地一笑。“说不定是我的幻觉,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什么幻觉?你没揍他吗?”文雁不可置信地说。

    “我不想再跟他有牵扯”

    “你说什么!”文雁咬牙切齿。“什么没牵扯?你竟然竟然就这么放了他”她生气地走来走去。“没错,是没牵扯,不过也要先揍他一顿啊!连本带利的,这几年他”

    “别说了。”佩嘉长叹一声。“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我不想再”她深吸口气。“就当一切都只是幻觉吧!”

    “幻觉?”她冷哼一声,望着走廊尽头走来的身影。“幻觉会这么真实吗?”她气冲冲地往前走去,带着万夫莫敌的杀人气势。

    佩嘉疑惑地看着文雁,而后再次见到了他。

    眼看文雁就要冲上来,走在曾逸煌身旁的扬汉强马上跨步上前。

    “你走开。”文雁怒声道。

    杨汉强上前,左手一勾,环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文雁气愤地挣扎,双腿乱踢。“杨汉强,你放开我”

    “这里是医院,小声点。”杨汉强抱着她远离。

    “揍他两拳不会弄出多大的声音。”文雁的声音逐渐远离。“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她的声音消失在转角处。

    佩嘉也没多说废话,转身就走进病房,他则堵在房门口不让她关门;她气愤地推他,但他仍是一动也不动。

    “请你出去。”她语气严厉。

    他叹气。“嘉”

    “不要叫我!”她转身背对他。“你走。”

    “给我一个机会解释。’他沙哑地说。

    “我一直一直在给你机会。”她的声音有些破碎,深吸口气,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握紧拳头,有口难言。

    “啊”母亲的声音让佩嘉暂时抛下他,走到床边。“吵醒你了们事,你再睡。”

    郑秀玉睁开眼,偏头转向女儿。“你怎么来了?不是才回去吗?”她挣扎着想起身。

    “你躺着。”佩嘉拉好她的床单。

    “我又没病,老躺着干嘛!”她打个呵欠。“睡得腰都酸了她坐起身,察觉病房内似乎还有其他人存在。

    她抬眼望向来人,随即有三秒的停顿。“你”她皱一下眉头。

    “我是曾逸煌。”他直接报上姓名。

    “我知道。”郑秀玉的不悦写在脸上。“你来这儿做什么?”

    “妈。”母亲的直言不讳让佩嘉莫名觉得烦躁,虽然她想让他知难而退,但绝不是这样,母亲的语气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仿佛他们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

    “我回来重新追求佩嘉,我要娶她。’他同样直言不讳地说。

    他的话让两个女人错愕,郑秀玉随即涨红睑,恼怒全写在脸上,佩嘉则是无法置信,不敢相信他会在母亲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红晕满布,却不知是羞是怒。

    她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比以前多了份自信,而这自信让他显得不可动摇。

    佩嘉恼火地打断自己的思绪,他变得如何已与她无关,她与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你说什么!”郑秀玉严厉地道。“你休想。”

    曾逸煌没有在她的厉言下退缩。“我说过我会再回来。”

    “你――”

    “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搅了。”他无意与生病的她起冲突。

    曾逸煌转向佩嘉,眼神顿显柔和。“我在外面等你。”

    佩嘉原本要说什么,但终究没出言,只是看着他走到病由外。她眉心紧晤,想着他对母亲说的话。

    “看他那什么样子――”

    “妈。”佩嘉截断母亲的话。“你是不是瞒着我找过他?”

    郑秀玉没应声,身子靠向床头。

    “妈?

    “我是找过他。”她揉揉太阳穴。“怎么?我不能找他吗?”

    佩嘉沉默着,伸手向前为母亲按摩。“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不饿。”她闭上眼睛。

    佩嘉静静地为母亲按摩,两人各怀心事,五分钟后,郑秀玉才又开口“妈知道你已经不是小孩了,可你的见识、看人的眼光怎么都比不上妈,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不适合你――”

    “别说这些了。”佩嘉打岔。“爸说他晚点会过来看你。”

    “哼!晚点。”郑秀玉摇头。“他眼里就只有公司、生意,屁股还没坐热就说又要去忙了。”她忽然叹口气。“够了。”她轻推开地的手。“我有些饿了。”

    “那先吃点东西。”她打开食盒,为母亲盛了一碗粥,而后在床边坐下开始削梨。

    “没买苹果吗?”郑秀玉问。

    “你想吃苹果?我去买。”佩嘉起身。

    “不用,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摇摇手。

    佩嘉坐回椅上,沉静地削着水梨,但内心却是杂沓纷乱,她甩甩头,不让自己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

    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伤害她。

    而这时的文雁正忙着推杨汉强的肩,忙着抗拒他别有目的的吻。

    “汉强”她在他唇下挣扎。“快放开唔”她拍打他“唔”当他终于退离她的唇时,两人已是气喘吁吁。“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要揍他一顿。”文雁恼火地说。

    他微笑。“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先冷静一下”

    “用这种方法冷静”

    “嘘”他轻掠过她的唇。“这里是医院。”

    她瞪他。“快放开我。”她捶他。“不要每次都用蛮力制服我。”他壮得快跟山一样了,她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先听我说几句话。”他揽紧她,深怕她挣脱。“阿煌他给他点时间解释,这几年他也不好过。”

    “我知道他不好过,我也知道这都是他的自卑感在作祟,这些你都跟我说过了,我气的不是他的离开,而是他用了最差的方式离开!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要佩嘉怎么办?”她越说越气。“他不好过,难道佩嘉这几年就好过了吗?”

    “文雁”

    “曾逸煌是你的哥儿们,你当然为他说话、站在他那一边。可你们一点也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伤了人还说有苦衷――”

    “我知道、我知道。”他堵住她的嘴。“别跟我生气。”他可不想为了这件事跟她打仗。

    “我没气你,我是气他。”她终眉,不再试着挣脱他。

    “你要打他随时能打,先让他跟佩嘉说说话。”他抚摩她柔软的脸颊。“要打的话,佩嘉也该排在第一位。”

    她皱皱鼻子,气消了点。“佩嘉才不会打人,我可是她的第一号打手。”

    他咧嘴笑。“你是打手,我是沙包,行了吧?”

    她让他逗笑了。“说什么啊!”她捶他一下,而后将脸贴在他颊边,用力抱紧他。“如果你不吭一声的丢下我,我一定会拿关刀砍死你,然后一辈子不理你”“你都砍死我了,还怎么理我?”他抓住她的语病取笑道。

    她抬眼瞪他。“这是比喻,比喻,ok?”

    他笑着又亲她一下“好了,别想这些‘如果’。”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她的,她可是他的生命。

    说到“闷”没有人比得上佩嘉跟曾逸煌。

    以前两人的个性还不会这样,后来不知是“女(男)十八变”还是“突变”两人的个性越来越闷。若再加上两人闹别扭,那种”闷”度,都能把一锅生猪肉闷烂了。

    而现在,大概就是处于这情形,都三天了,猪肉都要闷坏了还不见两人掀盖透气,最起码也得把锅里的东西清一清、倒一倒,可两人没动作就是没动作。

    佩嘉努力对曾逸煌视而不见,曾逸煌则耐心等候,除了睡觉外,他一直在她身边;文雁在旁干着急、坐立难安,恨不得能将他们两个关在一起,强迫他们开口。

    自曾逸煌回来后,医院顿时热闹起来,蔡永健从别家医院转来,高祝宏和洪启华则在下班后出现,一群人就像在开同学会似的,吃吃喝喝,吵吵闹闹。

    “34c,准没错。”高祝宏吃口布丁。他的头发旁分,抹了些发油,身材又比学生时代胖了些,肚子上的皮带紧紧地勒住他的游泳圈。

    “没想到护士小姐这么有料。”蔡永健邪笑道,他跟随时代潮流,染了一头红发,身形壮了些。“至于长相,给个78不为过。”

    “72分。”洪启华纠正,他依然戴着金边眼镜,身高比几年前又高了些,穿着白衬衫、黑长裤,一副上班族的打扮。“你的审美观还是没改进。”

    话毕,三人哈哈大笑起来,开始玩着高中时三人最爱玩的游戏“女人完美评分指数”或者粗俗点,称之为“下半身冲动指标。”

    杨汉强跟曾逸煌一踏进病房,就听见他们无聊的游戏。“你们别把医院的护士都给得罪光。”

    “不会啦!”蔡永健微笑。“其实她们爱听得很。”

    杨汉强翻翻白眼,这群人再过八百年也不会有多大的长进。

    “阿煌,你怎么没去守着佩嘉?”高祝宏扒完最后一口布丁。

    “她在听医生报告。”他打算十分钟后过去。

    “佩嘉还没消气?”洪启华语带同情,看来,这地狱之火有得烧喔!

    “不是叫大嫂去劝了吗?”蔡永健询问道。

    “文雁站在佩嘉那边。”杨汉强简短地说。

    “哦”三人不由得打个冷颤,非常同情地望向曾逸煌。

    “好了,警察要来问你一些事。”

    杨汉强对蔡永健说道。

    “还问?不是都问过两次了吗?笔录也做了啊!”蔡永健受不了地哀叫一声。“阿煌,你不是也做警察吗?叫他别再问了。”

    曾逸煌扯出一丝笑。“我们单位不同,管区也不同,我没法插手,顶多帮你说些好话。”

    “好话就行了。”蔡永健长吁口气。“你不知道他问话的品气,摆明了就是在暗示我可能监守自盗,拜托!我好歹也跟他扭打了一下,要不是看到他的脸,他会开枪打我吗?”

    斑祝宏吃吃一笑。“那也不能怪人家,谁教你中弹的地方是脚掌,这也太离谱了,哈”“死胖子,中脚掌还不够掺用?你要我心脏中弹留个纪健康情况是不是?”他没好气地说,谁像他这么倒霉,挨枪没人安慰,一直让人取笑。

    “我可没这么说。”高祝宏仍是笑。

    众人又抬杠了几分钟后,曾逸煌才离去,当地经过医院大厅时,瞧见佩嘉静静地坐在角落,长发遮住她的容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走近,在她面前蹲下,瞧见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怎么了?”他低声问。

    她震了一下,这才发觉他近在眼前。她急切地想起身,却让他按住。“怎么了?是医生说了什么吗?”

    “没有。”她马上武装起自己。

    “嘉――”

    “不要这样叫我。”她别开脸。

    他叹口气。“听我说好不好”“我没兴趣。”她又想起身,却让他再次压回椅上。“你――”

    “只要几分钟。”

    他的喉咙又开始紧缩。“我爱你,嘉。”

    她再次转开脸,假装无动于衷。

    “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离开你是我的错,我没有任何借口”他顿了一下,整理自己的思绪。“我只是想要你了解,我一直害怕会失去你你知道吗?你让我很害怕,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害死你。”

    她动了一下,眉宇深锁。

    “这听起来很好笑,但我一直很担心这一点,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学历、不在意我的背景、还有我父亲,可是我毕竟是他儿子,他喝酒、我爷爷也喝酒,他打人、我爷爷也打人,就像一个诅咒,它从小苞着我,他们都在背后说,我长大了也会像我爸一样,喝酒,然后打老婆我没有办法想像自己会伤害你,但你看过我父亲事后忏悔的模样,他也不想,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想戒酒,却怎么也戒不掉。”

    “你不喝酒。”她突然出声。

    他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很高兴她终于有了反应,却见她懊恼地咬着下唇。

    “我到现在还是不喝。”他因激动而哑了声音。“这是我唯一想到脑控制自己的方法,但这不能消除我的害怕,那时候,我妈刚去世,我的恐惧开始扩大,我担心你也会因为跟我在一起而发生不测。

    “可我没办法跟你说,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而我越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就越陷越深,像漩涡一样,怎么也绕不出来。”他轻触她的手背,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反射性地缩回手,听见他叹息一声。

    “几分钟已经过了。”她起身。

    这次他没再阻止她,当她离去时,他坐在椅上长叹一声,但随即振作起自己,这次她肯听他说几分钟的话,也算有进展,他不该操之过急。

    五年他都熬过来了,这点小挫折不算什么,他不会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