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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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若有些生气了,觉得他这是在戏弄自己。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着,她走得很快,穿过月门时没留意,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过来,她看着司马容秀被她撞到了,脑袋磕在地上。

    地上铺着青石板,她还没反应过来,磕在地上的人眨巴眨巴着双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顿时把她吓醒了,连忙弯腰去抱她。

    一双手比她更快,一把把地上的孩子捞了过去,紧张的检查孩子的伤口,看见鲜血直流,大少夫人顿时变了脸色,掏出手绢暗着伤口,乳母连声哄着大哭的孩子。

    大少夫人扭头看来,目光恨恨,责备道“若娘这是怎么走路的,这么大一个孩子都没看见吗?你看看把她磕的都流血了!”

    陶若理亏,赔礼道“对不起大嫂,都是若娘的错,若娘走得急没瞧见,让容秀磕着了。”

    大少夫人不理会她的道歉,气冲冲道“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么不知轻重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陶若被她说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知道她这是护犊情深,加上确实是她没看见,总不能怪小孩子没看见吧。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听着她责备,道“对不起,都是若娘的错,还请大嫂见谅。”

    乳母怀里的孩子依然哇哇的嚎啕大哭,手绢压着伤口,磕在额头,没染湿手绢,想来不是特别严重,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看大少夫人的架势,她若是说一句可不是跟她闹起来。

    她可不想进门每一个月就和大嫂拌嘴,被人说出去还以为她是个容不得人的人,一进门就挑事。

    “若娘啊,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对着大嫂就好了,容秀还是个孩子,她要是磕着哪儿了,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大嫂,你想必误会了,若娘并没有什么意见,撞着容秀也是一个意外,还请大嫂明白,这事情应该不是一回事,若娘也没存心想撞着容秀的。”陶若见她言语冤枉,为自己辩解道,觉得她说的话很伤人,她什么时候表现得对她意见了?

    “瞧你说的,大嫂也没说你存心的,这可是你说的,倒是别说是我冤枉了你。”大少夫人存心接着今日的事情好好为难她一下,让她在自己面前不要太失礼了,进门十多日,出了前两日,后来可是一直没上门点脚,她这是多看不起她这个大嫂啊?

    陶若发现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说辞,似乎并不是针对孩子,而是另有其他原因,她仔细想了想,她出了去主院请安之外,就是去沐雪的园子坐坐,似乎并未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怎么就像是被她记恨上了呢?

    “大嫂误会了,若娘并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容秀磕着了怎么说我是大人,自然不能和小孩子计较是不是,我长着眼睛没看路,才会撞着容秀,现在还是别说那么多,赶紧请大夫看看要紧。”

    大少夫人不傻,听出她话语里的意思,觉得是容秀的错,她小孩子喜欢乱跑,长了眼睛跟没长一眼撞着她了,只是她是孩子不好责怪,就只能把责任推在她身上。

    她明白这一点,当场变了脸色“若娘,你这是在骂容秀没长眼睛是不是?”

    “大嫂,我可没这个意思?”陶若想她没做错什么,方才已经道歉了,她还一味的责怪,后来又言语刺她,她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了,否则她觉得自己是软柿子,轻易拿捏呢。

    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免不和她们冲突了,只是没想到,不去走动也是一种错,她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了什么得罪了她,想来想去大概就是一直不登门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大少夫人咄咄逼人。

    陶若正要开口,身后传来司马玦冷淡的声音“怎么了,大嫂,若娘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动怒了?”看着她身后的司马玦,大少夫人微微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躲在乳母怀里哭泣的孩子,又看看身前的人,道“大嫂,若是若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嫂多指点一下,她刚进门很多事情都不懂。”

    “三叔客气了,只是走路不小心把容秀撞了一下磕着头了,倒也没什么事。”碍着司马玦的脸面,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陶若是他的媳妇,若是说了什么可不是当着面打他的脸,虽然不喜欢眼前的人,对这个三叔子,大少夫人孩子有些顾忌的。

    “那就好。”司马玦淡淡道“天黑了,小孩子怕黑,大嫂还是先带着容秀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不妥就请大夫瞧瞧,今日倒是若娘的不是,三弟在这给大嫂赔礼了!”

    陶若看他拱手作揖,一副分明示弱服软的模样,她看着有些难受,她们的事情他一个男人是不应该插手的,再说了,她现在可没觉得自己错了。

    这个大嫂分明是接着孩子的由头给她下马威而已,别以为她傻得看不出她的用意。

    见他都赔礼了,大少夫人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和乳母抱着容秀离开,小孩子我在乳母怀里哭得眼泪汪汪。

    看她走了陶若也要走,司马玦却拉住了她,道“有没有撞着哪儿?”

    明白他的意思,她嘲讽的笑“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让孩子撞着?你多心了!”

    “若娘,大嫂也是护犊情深,你别跟她一半见识,好了,别赌气了,大不了你也给我戴一次吧,我们就两消了。”说着从身后拿出青翠柳枝编织的环状柳枝塞她手里,然后低着头在她面前,轻易就能把柳环戴在他头上。

    她意外了一下,随即毫不迟疑的拿着柳环戴在他头上,他含笑直起身板,带着环状柳枝,几片叶子垂着,配上他的笑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可是一点状元郎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模样都没有。

    她看着忍不住偏头掩嘴吃吃的笑着,司马玦见状跟着笑了,也不拿下柳环。抓着她的手腕笑眯眯道“还生气吗?”

    她含笑不语,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

    司马玦见她让自己抓着手并未挣扎,心里一喜,拉着她的手朝玉玦园走去。陶若让见淡定的带着柳环道“你不取下来吗?”

    “你帮我!”说着他偏头让她取下来,陶若迟疑了一下,摘下柳环在手中把玩着,想着他方才在大嫂面前护着自己,其实他可以不插嘴的,他还是插嘴了。

    走了几步,发现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松,她也假装没察觉让他抓着,反正周围无人。待得看见提着的灯笼,他松了手,她也松了口气。

    提灯笼走来的是乳母,看见他们福了福身,大概瞧着他们一直没回去便出来看看。

    乳母看她手中拿着柳环有些好奇,道“少夫人怎么还喜欢这些东西,上面有小虫子,若是爬在身上怎么好?”

    “无事!”反正她不是第一个拿着的,要是有虫子肯定不会在她身上,她把柳环放在桌上,去了隔间沐浴。等她出来司马玦也洗漱好了,他去了里间休息,而她漱了漱口,打散头发准备休息,乳母叮嘱几声关上门出去。

    她梳理了头发爬上床,司马玦照样睡在外面,她躺在被子里,身上穿着里衣,肚兜,用被子裹着自己闭上眼。

    身旁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一只胳膊隔着被子把她搂住,整个人靠了过来,安抚的低语“别怕,今晚不闹你了,睡吧!”

    她暗暗松了口气,放心的闭上眼睡着。

    夜里他果然没闹自己,一觉睡到天大亮被乳母叫醒,看架势都知道司马玦已经去了翰林院了,她有些心虚,赶紧梳洗去给司马夫人请安,好在她园子里都是些不爱嚼舌根的人,倒也没听见疯言疯语。

    去主院的路上看着大少夫人抱着容秀走来,额上缠着白色的布,额头处还有一点血迹隐隐透出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她想着不会是昨日傍晚磕着吧,过了一晚了怎么也结疤了吧?看她这架势倒是像去给司马夫人诉苦的。

    “大嫂,容秀怎么样了?”终究和自己有关,她主动开口道。

    大少夫人淡淡摇头“没事,已经好多了。”她方才已经在娘面前说了一遍,想必她等会去请安肯定会被说教几句,别以为老三护着就能相安无事。

    再说老三那人还真是护短,对这个媳妇儿看着也不是不喜欢。

    “那就好!”陶若道“瞧着这纱布绑着都松了,我来给容秀重新包扎一下。”说着不等大少夫人阻拦,她就抓住了纱布拉了一下,纱布松了落在手上,而容秀小小的额头上,昨日磕着的地方已经结疤了,再说不过是小小的破了点皮,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愈合得看不出磕了一下,她可真是借题发挥啊!

    眼看着被揭穿,大少夫人抱着女儿面红耳赤,陶若一副不解的道“大嫂,都结疤了怎么还给她裹着纱布啊,容秀得多不舒服啊。”大少夫人尴尬不已,她继续道“再说了。着纱布上的血怎么那么像朱砂啊,大嫂是不是拿错了纱布?”

    “这个……那个……时间不早了,若娘还是先去请安吧,容秀的伤不重,你愧疚啊!不是什么大事。”大少夫人被她问得脸上挂不住,可不就是朱砂,她染上去的。

    “大嫂,有些事情吧大家都心知肚明行了,若娘年幼,不懂的地方大嫂多指点一下,若娘一定会听从教诲,但是呢,若娘不是傻子,也不是软柿子,不是任人随意捏的,昨日的事情是若娘没留意让容秀吃了苦头,可大嫂今日这做派,倒是让人笑话了。”

    见她责备自己,大少夫人沉脸道“若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嫂什么做派了?”

    别以为黑着脸就怕了,她可不是懦弱的人,她说“大嫂这话问得好,本不想挑明白的,今日大嫂问起,那若娘也就不客气了。大嫂看看着纱布上,这是血迹吗?”

    大少夫人见她指着朱砂红的地方质问,就知道她今日放了一个错误,她不是老二媳妇,不是三言两语好拿捏的人,眼前这个看似乖巧柔弱的人反而是根刺,碰不得。

    见她不语,她继续道“连若娘的眼睛都逃不过,大嫂巴巴的抱着容柔去找娘诉苦,倒是让人笑话了,大嫂以为娘会看不出来?”说罢把纱布塞她手里道“若娘不是个爱出风头,爱惹事之人,只要不惹着若娘,若娘也不会咄咄逼人,想必大嫂也是一样,毕竟是一家人,大家还是相安无事吧!”

    “不早了,若娘要去给娘请安了,改日有时间再去大嫂的园子坐坐,顺便看看容柔。”不理会绿着一张脸的人,她坦然自若的朝主院走去。

    大少夫人看着手中的纱布,恨恨的咬牙切齿,居然被她摆了一道,自己还落得被嘲笑,在娘面前丢脸,娘要是真的看出来了,那不是知道她故意在她面前说若娘的不是?

    想着,大少夫人头疼了,这个若娘可真是不能小觑,居然刚辱骂她,以后找着机会看不好好的教训一顿,让她神气得意,不懂得尊敬长嫂。

    司马夫人果然一句都没提起容秀的事情,她都看得明白,相比司马夫人也知道大少夫人那点心思。

    司马夫人叮嘱了几句让她回去,陶若也没多说,行礼回去。

    上午文瑜要过来,府上一直打扫着的,倒是不用特意打扫,只等着她上门了。

    她回去用了早饭没多久沐雪就过来了,两人说了几句话,沐雪好奇道“三嫂,昨日傍晚是不是和大嫂闹得不愉快了?”

    “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这个大少夫人可真是个碎嘴,难怪生不出儿子,都是这张嘴造的孽。

    “倒也没听说什么,就听大嫂和二嫂说三嫂把容秀给撞了,额头上磕了一个块,出了不少血,早上看着大嫂抱着容秀去请安,白纱布上都带着血迹呢!”

    “大嫂可真是……。”

    陶若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已经早上跟她见面说的话一说,沐雪顿时反应过来,道“大嫂也真是,三嫂这又没得罪她,好好地怎么就早上三嫂的麻烦了,好在三嫂发现了,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三嫂把容秀怎么了。”

    “算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明眼人看着容秀额头的疤痕也知道不可能流多少血。”陶若不在意的道。

    “三嫂说的是,这个大嫂就是心胸狭窄,又爱欺负人,嘴巴又碎,难怪大哥不怎么喜欢她,倒是她自找的。”见陶若看着她,沐雪想了想都是一家人,道“大哥当初不乐娶大嫂,大哥心里有人,就是现在的姨娘刘氏,大嫂生下容秀肚子没了动静,大哥便向娘说要纳妾,娘答应了就纳了刘氏,大嫂不知道这个刘氏是大哥的心上人。”

    说着沐雪叮嘱道“这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三嫂听听就算了,别说出去啊!”

    陶若点点头,原来大房那边还有这样一事,若是沐雪不说他可真是不知道呢!暗想其实大少夫人还是挺可怜的。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倒也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