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翡翠船 > 第二十五章难兄难弟

第二十五章难兄难弟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对!对极了!”

    灰衫文士连连点头首之后,又殊感讶异地问道:“老丈你怎会知道?”

    青衣老者长叹一声道:“因为,老朽是过来人,如果我的猜想不错,咱们还算得上是‘同仇敌忾’,也是‘问病相怜’。”

    灰衫文士注目问道:“老丈以为我是谁呢?”

    青衣老者目光深注地道:“你,应该是那位失踪已久的长春谷现任谷主,生死不明的许元良。”

    灰衫文士始则一愣,继则注目问道:“老人家何以见得?”

    青衣老者笑了笑道:“想当然耳!”

    灰衫文士蹙眉说道:“‘长春谷’向与人无忤,与世无争,更不为江湖人物所知,老丈又是怎会知道有‘长春谷’这一所在的?”

    青衣老者笑道:“这是表示老弟你,已承认是许谷主了?”

    灰衫文士长叹一声道:“我承认是许元良。”

    青衣老者自我解嘲地笑道:“好!好!吾道不孤,又算是多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许元良蹙眉接道:“小可还没请教老丈您?”

    青衣老者含笑接道:“老朽纪治平。”

    接着,又深长地一叹说道:“老弟,如非是在你这位同病相怜的人面前,这纪治平三字,我是打算让它永远埋葬的了。”

    许元良也长叹一声道:“鉴于我自己的遭遇,我倒是不便再问你什么啦!”

    “不!”

    纪治平正容接口道:“你我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可言,也不应该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过,这么站着说话,未免太费劲,咱们还是就地坐下来,慢慢地谈吧!”

    许元良点点头,两人就地坐下之后,纪治平讪然一笑道:“许老弟,先说我自己那一段‘光荣’往事,也算是‘抛砖引玉’吧”

    接着,他才娓娓地将他与公冶如玉那一段艳史,一直到目前为止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许元良于静静地听完之后,才一挫钢牙道:“这狗彘不如的妖妇”

    纪治平苦笑着截口问道:“老弟想想看,咱们之间,算不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与‘同仇敌忾’?”

    许元良点点头道:“不错。”

    接着,又注目问道:“那‘翡翠船’还在纪老人家手中?”

    纪治平道:“‘翡翠船’目前在我那二徒弟手中,老弟请放宽心。只等这一场大劫平定之后,一定原璧归赵。”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正容接道:“‘翡翠船’如何在老朽手中,此中还有一段因果,但老朽以人格保证,决非以不光明手段获得。”

    许元良点点头道:“这个,小可自足信得过。”

    纪治平接道:“关于这一段经过,待会儿再行详告,现在,我希望先行知道老弟与那妖妇结识的经过?”

    许元良苦笑道:“提起这件事,可比纪老人家的遭遇,更要丢人得多。”

    纪治平笑道:“咱们‘难兄难弟’之间,准还能笑谁吗!”

    许元良忽有所忆地注目着问道:“纪老人家,方才曾提到两度对朱姥姥和小女解危之事,不知她们现在”

    纪治平含笑截口道:“许老弟清尽管放心,有关令嫒与朱夫人的安全,老朽已交待小徒邵友梅,偕同徒孙柳如眉,暗中跟踪照顾,纵有危险,也当能逢凶化吉,目前,还是先说你过去的艳史吧!”

    许元良微一沉思之后,才注目问道:“有关‘翡翠船’失踪的经过,纪老人家想必已经由朱姥姥口中听说过了?”

    “是的。”

    纪治平笑了笑道:“说来,我是由一旁暗中偷听来的。”

    许元良道:“那么,我只好偷点懒,由我离开长春谷的那一段时间开始说起了。”

    纪治平点点头,许元良却长叹一声说道:“这是孽,也是一笔糊涂得无以复加的糊涂账了。”

    纪治平不禁问道:“是怎样一个糊涂法呢?”

    许元良苦笑道:“有关贱内裴玉霜与令徒百里源之间的关系,纪老人家已经知道了?”

    纪治平点了点头,许元良轻轻一叹道:“事实上,他们两人在我婚后不久,就已经勾搭上手。”

    纪治平讶问道:“难道那畜牲竟敢公然跑到‘长春谷’去?”

    许元良道:“那倒不是,纪老人家当知道,先父弃世之后,我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继承他老人家遗志,搜寻被人家窃走的‘翡翠船’。”

    纪治平道:“这个,我也可以想象得到。”

    许元良沉思着接说道:“当我安置就绪,准备出发时,裴玉霜却也曾嚷着要同我一起出去”

    纪治平含笑接道:“这一嚷,就嚷出毛病来了?”

    许元良微微点首道:“当时,次女双城才满月不久,我本来不答应的,但她一再纠缠,说的理由也很动听,于是,我只好答应下来,想不到这一答应,却促成了她与百里源勾搭的机会,等我发觉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顿住话锋,长叹一声道:“纪老人家,请想想看,‘翡翠船’始终如石沉大海,却还要赔上自己的老婆,此情此景,我还有脸皮再回‘长春谷’吗?”

    纪治平笑了笑道:“你不回‘长春谷’,对奸夫淫妇而言,那正是求之不得啦!”

    许元良苦笑一声,又娓娓地接了下去:“纪老人家当能想象到,当时,我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世间还有比自己老婆偷人更窝囊的事吗?”

    自然,纪治平只有报以同情的苦笑,许元良轻轻一叹道:“当时年纪还轻,心里一想不开,就常常有自杀的冲动,也就在这种极端痛苦的心情之下,公冶如玉却乘虚而人,征服了我的一切。

    “当然,那时候还不能完全怪公冶如玉,因为我自己也需要,我需要麻醉,我需要刺激,也需要向百里源、裴玉霜二人报复。”

    纪治平禁不住长叹一声道:“这委实是孽,也委实是一笔糊涂得无以复加的糊涂账。”

    许元良沉思了一下之后,才幽幽地一叹道:“可是,这段昏天黑地的荒唐生活,前后也不过年把时光,那妖妇就将我一脚踢开了。”

    纪治平讶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许元良苦笑道:“因为我放纵过度,已经是疲不能兴啦!”

    纪治平轻轻一叹,没接腔。

    许元良也轻轻一叹说道:“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了无生趣,这,也就是我今天跑到‘梵净山’来的原因。”

    纪治平注目问道:“是找那妖妇算账?”

    “不!”许元良摇头接道:“事先,我根本不知道那妖妇在这儿,纵然知道她在这儿,自度也没力量找她算账。”

    纪治平注目问道:“那么,老弟此行是”

    许元良讪然一笑道:“此行目的,是找一种能够恢复青春的‘回春草’。”

    纪治平点点头道:“不错!传说中,这梵净山是有这么一样灵药,可是,也仅仅是止于传说,而不曾有事实证明。”

    许元良苦笑道:“不论如何,我总得为自己尽尽心力。”

    纪治平喟然一叹道:“怪不得今晨你曾说那妖妇,毁了你的一生幸福。”

    许元良苦笑着,没接腔,纪治平忽有所忆地一愣说道:“按情理,那妖妇听到你这话之后,应该想起你是谁的了,可是她”

    许元良截口接道:“这可分两方面来说,一方面是她毁去人家一生幸福的人太多了,拿不准我是哪一个,另一方面,当她弃我而去时,我几乎已不成人形,她冷笑着告诉我,最多只有三个月好活,所以她想不到我还会活着。”

    顿住话锋,回忆了一下之后,才长叹一声道:“当时,我几乎想一头撞死,免得丢人现眼,但那股复仇的怒火,却支持我活了下来,到如今,我不但还活着,也差不多已恢复了原有的功力。”

    接着,又一挫钢牙道:“那妖妇的功力,本来差我甚远的,但如今,我知道,我已不是她的敌手了,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踏遍三山五岳,搜寻能增进功力以及能恢复青春的灵药的工作上。”

    纪治平微微一笑,道:“老弟,照你今晨对她的情形而言,纵然你的功力强过她了,恐怕你也下不了杀手。”

    许元良咬牙恨声说道:“我会下手的!”

    纪治平接问道:“当你们交往时,那妖妇没向你透露过‘翡翠船’就在我手中的消息?”

    “没有。”

    许元良沉思着接道:“一直到她弃我而去时,才说出这消息来。”

    纪治平道:“这多年来,你一直没回‘长春谷’去过?”

    许元良道:“我恨裴玉霜那贱人,更无面目见‘江东父老’,所以,尽管我心中非常想念两个女儿。却是始终欲行又止。”

    纪治平接问道:“对于搜寻灵药的工作,是否已有所获?”

    许元良摇头苦笑道:“没有。”

    纪治乎正容接道:“老弟,前面已经说过,你我二人,算得上是‘同仇敌忾’、‘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尽管你我才是初逢乍识,但基于上述的三个因素,咱们是否可以真诚地来合作一番呢?”

    许元良微微一呆道:“如何合作法?”

    纪治平沉思着接说道:“你帮我解救林志强,我帮你搜寻灵药,必要时,合咱们两人之力,也未尝不可以解决那妖妇,如果像今晨那种机会能够重演的话。”

    许元良点点头道:“好,我同意。”

    纪治平正容说道:“那么,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从现在起,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的事,也就是你的事。”

    许元良连连点首表示同意,道:“好,好,不过,纪老人家方才还有两件事情,说得语焉不详,能否请说详细一点?”

    纪治平笑问道:“老弟所指,是哪两项?”

    许元良道:“第一,是获得‘翡翠船’’的经过,第二,是纪老人家被令徒软禁之后,如何脱险的详情。”

    “好!我先说获得翡翠船的经过。”

    纪治平点首沉思着接道:“老弟!如果我不加以说明,你永远不会想到,那盗取‘翡翠船’的人,是你们‘长春谷’的家贼。”

    许元良一愣道:“家贼!那是谁?”

    纪治平道:“是一个叫许精忠的人,应该算是令尊的忠实仆人之一。”

    许元良微一沉思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朱姥姥曾经说过,此人人如其名,非常忠实,因而每次出谷采购日用品的差使,先父都是派他,想不到忠实的人,却偏偏出了毛病。”

    纪治平意味深长地一叹道:“这世间,多的就是外貌忠顺,而内心奸诈的人物。”

    “可是,”许元良蹙眉接道:“据朱姥姥说,此人于‘翡翠船’失踪之前,就已患急症死去。”

    纪治平笑道:“他如果不先行‘死’去,‘翡翠船’又怎能运出谷外,更如何脱得了嫌疑?”

    许元良不禁张目讶问道:“难道说,‘翡翠船’是由棺材中运出谷外的?”

    纪治平点首笑道:“应该算是由‘尸体’上运出谷外的。”

    许元良接问道:“这些,纪老人家又是怎样知道的呢?”

    纪治平笑了笑道:“说来,该算是那位许精忠的贼运欠佳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沉思着接道:“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当时,我正因事途经‘伏牛山’区,在一个偶然机会中,听到一处密林中,有人在窃窃私语着。那时候,我还年轻,好奇心特强,对于深山密林中,有人窃窃私语,自然不会放弃偷听的机会”

    许元良截口苦笑道:“想不到这一偷听,就引出你我二人,今天这无限的烦恼来。”

    纪治平也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偷听结果,知道他们一个叫许精忠,是‘长春谷’谷主的家奴,一个是伏牛山飞虎寨中的一个头目,许精忠因为不甘永为奴仆,乃伺机窃取主人重宝,并事先在谷外联络好那个头目,在谷内,则收买两个意料中必然会替他办理善后的同事,然后,诈死将重宝运出”

    许元良不禁为之一挫钢牙,恨声说道:“好一个狗奴才,倒真是做得天衣无缝。”

    纪治平接道:“许精忠的计划,算是很顺利地完成,他事先与那‘飞虎寨’的头目所谈条件,是以黄金千两为酬,但那头目却因贪心不足而临时变了卦,他认为不管对方窃出的是什么重宝,他不想过问,但仅凭其挖坟开棺,等于救了对方一命的这一点上,也不止值千两黄金,因而他坚持将酬金改为黄金百两,否则,即向对方主人检举。”

    说到这里,纪治平轻轻一叹道:“那两个,讨价还价,僵持不下之间,倒真成了‘鹤蚌相争’,便宜了我这个‘渔翁’。

    “不过,平心而论,当时我之所以强行出头,是好奇心多于贪心的,当时,天已薄暮,密林中更是显得暗沉沉地有如黑夜。

    为了收先声夺入之效,我取出手帕,将面孔蒙住,蓦然出现,并故意哑着嗓子,沉声喝道:‘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纪治平顿住话锋,含笑问道:“许老弟猜猜看,当时,他们两个,作何反应?”

    许元良苦笑道:“这事情,可没法猜。”

    纪治平也苦笑道:“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也不知是凭哪一点,许精忠竟把我当成令尊,我的话声未落,他已突然矮了半截,磕头如捣蒜地连声说道:‘谷主开恩,谷主开恩!’”

    这情形,使我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而这当口,那个飞虎寨的头目,已拔足飞奔而去。当时,我也不知是哪来的灵感,竟不假思索地大喝一声道:

    “鼠辈留下命来!’当时,那个‘鼠辈’是跑得更快了,我,一方面禁不住心头暗笑,另一方面,也在筹思着如何发落跪在面前的许精忠的办法时,却是忽听到‘噗’地一声,但见血花四溅之下,许精忠竟已自碎天灵而死!”

    许元良点点头道:“他既已将你当成先父,除了自裁之外,已别无他途可循。”

    纪治平接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许元良道:“因为本谷戒律极严,尤其是对叛逆的处置,更足严上加严!”

    纪治平苦笑道:“那么,他又是凭什么错把我当成令尊的?”

    许元良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你身材同我先父近似,而先父的嗓音,也是有点沙哑,兼以黑夜中,你又蒙着面孔,诸般巧合之下,才把他给吓死了。”

    纪治平“哦”了一声之后,才苦笑着接道:“不瞒老弟说,当时那情形,不但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也着实使我吓了一大跳,我-怔,愣了半晌之后,才一挫钢牙,俯身在许精忠的尸体上搜索起来。但那搜索的结果,不但使我又吓了一大跳,也使我大大地为难起来”

    许元良截口讶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纪治平苦笑说道:“老弟想想看,‘翡翠船’是只闻传说,而不曾有人见到过的武林瑰宝,如果一下于到了你的手中,你会做何感想呢?”

    许元良笑道:“这倒委实是一件值得惊喜的事。”

    纪治平长叹一声道:“当时,我脑海中,足足经过了顿饭工夫的天人交战,终于贪心战胜了理智,一手把‘翡翠船’吞没了。”

    说到这里,才歉意地一笑道:“老弟,这是我惟一感到抱歉的地方,当时,我没将‘翡翠船’送到‘长春谷’去”

    许元良截口笑道:“如果当时你将‘翡翠船’送回去了,今天,你我就没事情做啦!”

    纪治平含笑接道:“老弟真是达人,真是达人。”

    许元良正容说道:“纪老人家,自私之心,人皆有之,我想,许多人处在当时你那种情况之下,也不会比你做得更漂亮。”

    纪治平笑道:“如果是圣人,就不同啦!”

    许元良抿唇一笑道:“圣人也是人,可不是神。”

    一顿话锋,又注目微笑道:“纪老人家,请继续说另一个故事吧!”

    纪治平笑问道:“就是有关我如何脱险的问题?”

    许元良点了点头。

    纪治平含笑接道:“其实,这倒没甚可说的。”

    许元良截口笑道:“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至于是你那两个逆徒,自动放你出来的吧?”

    “那当然不会,”

    纪治平笑了笑,才沉思着接道:“老弟,在说出我脱险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你算是正牌的‘翡翠船’原主,这秘密,我却断定你必然还不知道。”

    许元良注目讶问道:“那是怎样的秘密呢?”

    纪治平道:“那就是‘翡翠船’上的武学,是因持有者资质、禀赋以及悟性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成就的,也就是说,它在我手中,我所获的成就,可能不同于别人,而在你手中的,则其成就,可能又不同于我。”

    许元良呆了呆道:“这倒是闻所未闻的说法。”

    纪治平道:“我绝对没有故意耸人听闻。”

    许元良道:“这点,我当然信得过,只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纪治平正容说道:“那是因为‘翡翠船’上的武功心法,因习练者颖悟力之不同,因而有多种解释,这就是说,朝东、南、西、北,都可以走,每一条路都走得通,但每一条路,都各有其不同的成就。”

    许元良这才“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纪治平接着说道:“现在,回到我如何脱险的本题上,当我发觉那两个畜牲的狰狞面目之后,我自己也不能不亡羊补牢地用上了心机,那就是故意在公冶如玉面前,装成一副郁伤过度的萎靡神态,藉以松弛他们对我的戒备。”

    许元良笑问道:“他们居然相信了?”

    纪治平道:“开始是有点怀疑的,但他们终于斗不过我的表演天才,而不得不相信了。”

    许元良笑道:“相信了以后呢?”

    纪治平笑了笑道:“那自然是对我的戒备,松弛了下来,前面已经说过,那两个畜牲之所以没向我下毒手,是想以水磨功夫,逼出我手中的‘翡翠船’来。

    “当他们久久劳而无功之后,才不得不显出狰狞面目,将我软禁起来,并点住我两处偏穴。

    也就是因为上述原因,他们认为我已没力量自行运气冲穴,而幽禁之处,又是一个非常险峻的天然石洞,一般普通高手,纵然不加禁制,也不易逃脱,因而他们的戒备方面,也更加松弛,只派了一个心腹死党看守着”

    许元良含笑接问道:“在此种情形之下,于是你轻易地脱逃了?”

    纪治平苦笑了笑,道:“哪有那么轻易的,老弟,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中,我足足呆有十余年哩!”

    许元良讶问道:“为何要那么久的时间呢?”

    纪治平含笑反问道:“老弟,山你自己所受的教训,你应该知道公冶如玉的厉害呀!”

    许元良方自尴尬地一笑,纪治平又接着说道:“老弟,当时,我那感伤过度,萎靡不振的神态,一半固然是伪装,另一半却也是事实啊!”许元良深表同情地,讪然着点了点头。

    纪治平微一沉思之后,才长叹一声,接道:“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心头仍有余痛”

    许元良改以轻松的语气接道:“纪老人家,别心痛了,还是把它当做别人的故事说吧!”

    “你倒说得轻松。”

    纪治平笑了笑道:“为了节省时间,我只好长话短说了。”

    许元良微笑地道:“我不反对就是。”

    纪治平苦笑着接道:“当时,我委实是功力大减,没法脱困,于是,在百无聊赖中,只好将记在心头的那些武功心法,一再地反复推敲,终于,我发现了它另外还有好几种练法,于是,我选择了自认是最好的一种练法,暗中痛下苦功,于是,我的功力得以逐渐增进,终于使我逃脱了那两个畜牲的魔掌。”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声,道:“老弟台,故事已说完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许元良笑了笑道:“-时之间,倒是想不起要问些什么了,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老人家目前的功力,是否已高于从前?”

    纪治平苦笑道:“老弟,哪有这么简单的事,目前,我的功力,不但没超过从前,连要想恢复从前的标准,也至少还得下一年苦功才行哩!”

    许元良不禁长叹一声道:“但愿我们能找得到增进功力的灵药,就好了。”

    纪治平淡淡地一笑道:“那就得看你我难兄难弟的福缘如何啦!”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老弟,不论是找寻灵药也好,解救林志强也好,可能都不是十天半月所能解决的事,但我们必须有信心,有耐性,暂时潜伏在这‘梵净山’中,以待机缘了。”

    许元良点首接道:“是的,这道理我懂得。”

    纪治平笑了笑道:“老弟,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咱们一同前往瞧瞧”

    纪治平、许元良这一对难兄难弟,以守株待兔的精神,在梵净山中静待机缘的事,暂行按下。

    且说那位来自“长春谷”的朱玫,率领着许双文、许双城两姊妹离开“梵净山”山区之后,仍然循原路向川、湘、黔三省接界处的“茶洞”进发。

    这三位,并未隐秘行藏,也仍然是原来的装束,可能是心情太沉重,也可能是一时之间,并无目的地,而不知何去何从,因而等于是以一种游山玩水的姿态,随遇而安。

    一直到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她们才到达茶洞,一行三人,仍然是投入那曾经住过的“兴隆馆”中。

    因为是老主顾,店家对她们特别巴结,将该栈中最好的两间上房腾了出来,两位姑娘共住一间,朱玫则独用一间。

    盥洗更衣,进过晚餐之后,朱玫才向二位姑娘,以真气传音说道:“晚上睡眠时,要特别提高警觉。”

    许双文一愣之后,也传音问道:“难道姥姥有甚发现?”

    朱玫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这一路行来,我已发现暗中至少有两位在跟踪。”

    许双城接问道:“那是两个怎样的人呢?”

    朱玫沉思着接道:“好像是一男一女,身手都很高明,我之所以故意要你们延缓行程,原来是希望有所发现,可是,那两个人都狡猾得很”

    许双文接口问道:“姥姥您判断那两人,也到了这儿?”

    朱玫笑了笑道:“可能住在隔壁的‘悦来’栈中,也可能同我们住在这一家。”

    两位姑娘黛眉一挑,美目中呈现一片杀机。

    朱玫连忙传音制止道:“记住,在敌人未发动之前,我们必须仍然装出若无其事似的。”

    两位姑娘强忍心头怒火,轻轻地长叹一声之后,许双文才以正常语声,低得只有三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姥姥,我们究将何往?”

    朱玫幽幽地一叹道:“我也不知道,目前,我们是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许双文注目问道:“我们不先回家去一趟?”

    朱玫苦笑道:“家?孩子!目前,你是有家归不得啦!”

    许双城蹙眉接道:“姥姥之意,是说那个百里源”

    朱玫截口接道:“现在,暂时不要胡猜,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能玩些什么花样出来。”

    许双文美目深注地问道:“姥姥,关于我们的目的地,我想您心中,一定有腹案?”

    朱玫笑了笑,道:“既然是腹案,自然还不便公开了。”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双文、双城,你们两姊妹,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地信任姥姥?”

    二位姑娘同时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朱玫正容接道:“既然你们还信任姥姥,那么,姥姥可正告你们,只要姥姥有一口气在,决不容许有人欺负你们,也不会使你们受一丝委屈。”

    二位姑娘的美目中,涌现一片泪光,但两人都没接腔。

    是的,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比沉默更能表达她们的心声的呢?

    朱玫人目之下,禁不住鼻端一酸,满腔热泪,也几乎要夺眶而下,但她强忍住了,只在心头暗叹着:可怜的孩子,你们虽然从小就养尊处优,不知人间有疾苦,但你们自幼就失去父亲,母亲却是虽有实无,可以说,不曾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严格说来,你们该算是世间最可怜的人,如今,更是有家归不得,遍地荆棘,前途茫茫

    “姥姥”

    许双城的一声娇呼,打断了朱玫的思路,她,微微一愣之间,许双城又娇声接道:“姥姥!您哭了”

    朱玫一怔道:“没有啊!”“还说没哭。”

    许双城接口道:“眼泪都掉下来了哩!”

    原来朱玫眼眶中的热泪,已于沉思时不自觉地顺颊滚落,此刻,一经许双城点破,才“哦”了一声道:“这个”

    当然她“这个”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好向着许双文挥挥手,话锋也随之一转说道:“双文,带妹妹回房去歇息。”

    许双文毕竟比乃妹大两岁,懂得的事情也多一点儿,她自然知道朱玫为何掉眼泪,但她却强忍心头酸楚,没有发问,直到这时,她才美目中泪光莹莹地接道:“姥姥,您也早点安歇吧。”

    话声中,已盈盈起立,携住乃妹的手,低声说道:“妹妹,我们去”

    朱玫又连忙接道:“记好我方才所说的话。”

    “是”

    目送这两姊妹的背影消失于门外之后,朱玫忍不住发出一声深长叹息,两行热泪,也簌簌地滚落下来。

    无独有偶。

    当朱玫发出一声长叹的同时,不远处的沉沉暗影中,也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在一钩新月的微弱清辉照映之下,发出这一声幽幽长叹的人,是一个全身包没只有一双精目露在外面的黑衣怪客,他是盘膝坐在一株距“兴隆馆”约莫十五六丈远的大树上,居高临下,对“兴隆馆”附近的一切动态,算得上是一目了然。

    茶洞,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甸,这黑衣怪人所藏身的大树,也就是在山坡与街道之间的。

    这位黑衣怪人的幽幽长叹声未落,他背后的山坡上,却传出一个富有磁性的娇甜语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何偏偏要学娘娘腔,唉声叹气的。”

    黑衣怪人漫应道:“这与尊驾何干?”

    那娇甜语声道:“我听了有点不舒服。”

    黑衣怪人笑道:“没人强迫你听啊!”接着,又“哦”了一声道:“对了!尊驾为何老是阴魂不散地暗中跟踪我?”

    那娇甜语声“格格”地荡笑道:“你倒会先发制人,我正准备这么问你,你却抢先问出来了。”

    黑衣怪人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暗中跟踪你?”

    “是啊!”那娇甜语声笑说道:“你说我跟踪你,我说你跟踪我,但是谁也提不出证明来”

    “我有证明,是你在跟踪我。”

    那娇甜语声道:“好!说出事实来。”

    黑衣怪人接道:“方才,你说我不该学娘娘腔,唉声叹气的,这还不能算证据吗?”

    那娇甜语声笑道:“这理由虽然有点似是而非,但我不能不佩服你那随机应变的辩才。”

    黑衣怪人冷笑一声,道:“这算是承认你在跟踪我了?”

    “就算是吧!”

    那娇甜语声笑道:“虽然,我有充分理由,但我嫌它太过俗气了,所以不屑用它来申辩。”

    黑衣怪人笑了笑道:“我是一个俗人,倒不会嫌厌什么俗气的理由,反正你我现在都闲着,又何妨提出来申辩一下,只要你理由充分,我自然不致认为你是在跟踪我。”

    那娇甜语声笑应道:“其实,我才不在乎人家怎么说哩!

    不过,你既然有此雅兴,咱们就聊聊也好。”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娇笑一声说道:“阁下,阳关大道,你能走得,我也能走得,还有:风月无今古,山川孰主宾,你能来得,我也能来得对了,这理由不能算俗气,不过是太‘老生常谈’了一点,你说,是也不是?”

    黑衣怪人“唔”了一声道:“不错,虽然是老生常谈,但我还是承认你有理。”

    那娇甜语声道:“那是说,你并不认为我是在跟踪你了?”

    黑衣怪人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那娇甜语声发出一串银铃似地媚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好说话嗨!

    阁下,夜色如此美好,你一个人呆在树上,多无聊。”

    黑衣怪人笑问道:“依尊驾之见呢?”

    “下来谈谈多好。”

    那娇甜语声接道:“反正你我都是一个人,又闲着没事。”

    “我不反对。”

    话声中,已由树顶上长身而起,成一个斜升的半弧形,投落十余丈外的山坡上。

    只听暗影中传出一声娇笑道:“‘潜龙升天’,好轻功!好身法!”

    黑衣怪人冷笑一声道:“咱们彼此彼此!”

    那暗中语声讶问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