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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受宠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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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智高跟着说道:“听说在那时候,贾大侠已经占了上风,尚文烈那厮的剑法都显得乱了,贾大侠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贾天绅摇了摇头道:“其实江湖传说得夸张了一些,严格说来,尚文烈的剑上造诣,与在下相差有限。”

    胡策接口道:“以老弟的估计,那时候还须多少招,就可取胜了?”

    贾天绅含糊其词道:“这个这个很难说”

    胡策注目道:“不知‘金龙剑法’共有多少招?那时候,老弟和尚文烈已经拼斗了多少招了?”

    贾天绅答道:“家传‘金龙剑法’四百二十招,但那天比剑时,大概只使了几十招,小弟也记不清楚了!”

    话声微顿“哦”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小弟和胜姑娘要告辞了!”

    胡策忙道:“时候还早得很,老弟何必着急,请告知在哪家客栈安顿,愚兄这就叫人去把二位的行李搬到舍下,好好玩几天再走,本集附近颇有些名胜古迹,值得一游的。”

    贾天绅连连摇手道:“胡大哥盛意,小弟心领了,改日有机会再到尊府拜候便了。”

    胡策正色道:“这样说来,莫非老弟瞧不起你这大哥?”

    贾天绅慌忙欠身道:“小弟怎敢,的确有要事待办,不能耽搁,请大哥多多原谅!”

    胡策义形于色地说:“什么要紧事情?交给愚兄就是,水里火里,一句话,包你老弟满意,愚兄自信还有这点能耐。”

    贾天绅怎能把寻找小迷糊赵红英的事说出,当下只好再次婉谢道:“不是小弟不相信大哥的本领,这件事,咳咳!实在非要小弟和胜姑娘亲自处理不可,请大哥多包涵!”

    胜夷光也跟着解释道:“绅哥哥说的都是实在话,请胡大哥不要多心,说句老实话,像胡大哥这样豪爽好客的人,江湖上还真不多见,若不是有紧要事情的话,奴家的确愿意多叨扰几天的。”

    胡策怔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既然二位坚持要走,愚兄自然不好勉强。”

    说着,亲自拿起酒,朗声笑道:“愚兄要亲自敬二位一杯,来纪念今宵之会!”

    右手一晃,脸上神色略微显得不大自然地将酒壶递给许智高,沉声道:“怎么搞的,没有酒了,快去装一壶来!”

    许智高“喏喏”连声,接过酒壶,匆忙下楼而去。

    贾天绅笑谢道:“胡大哥不必费神了,一切盛情,小弟心领就是。”

    胡策正色道:“那怎么成,二位既然不肯到合下盘桓,愚兄敬的这杯酒就非喝不可的。”

    说话之间,那许智高已端着酒壶,急急上楼来了,恭恭敬敬地递给他的主人。

    胡策接过酒壶,将贾天绅、胜夷光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朗笑道:“干!祝二位一路顺风!”

    贾天绅、胜夷光一同干杯,连声称谢。

    胡策吩咐许智高道:“许先生代我送贾老弟二位回客栈,路上小心些。”

    贾天绅、胜夷光双双起身离座正待谦谢,谁知

    一阵昏眩之感涌上头来,浑身一软,俱不由自主地重又坐了下来,眼前顿觉一片迷糊

    胡策“哈哈”大笑道:“二位酒量怎地这般不济,多喝一杯就醉了。”话声微顿,一掉头,目光一扫四名侍婢,沉喝道:“拿下!”

    春兰等四传婢眼见主人醉倒,还未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俱觉腰间一麻,便都爬伏在席桌上,人事不知!

    一阵强烈的光线,刺激着贾天绅的眼帘,使得他很不舒服地微微把眼皮抬了抬,只觉得进入眼中的并不是灯光,而是白白的阳光,不由心头一震,霍地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十分考究的卧室!

    窗明,几净。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名人手笔的仕女嬉春图,角落里摆着华丽的衣柜,精致的更衣屏风。甚至还有一张巨大的梳妆台!

    他躺在床上。

    这是一张舒适、宽大、华贵的床,床上铺着厚厚的丝棉垫褥,一床轻柔温暖的锦缎薄被,轻柔地盖在他的身上,他的头,枕在软绵绵而高低适度的绣花枕头上

    这一切,明显地告诉他

    现在不是睡在客栈的客房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问

    昨晚,不是在酒楼上唔!好像是喝了胡大哥敬的最后一杯,就有点陪唔!是了,大概是那杯酒有问题

    可是,问题在哪里呢?

    他现在又是睡在什么地方?

    胜夷光她们呢?

    他再也躺不住了,掀开被子,一骨碌翻身下床,却不禁一怔!

    原来他身上穿的乃是全新的内衣裤,他的外衣和原来穿的内衣等等,都给人换下来,不知藏到何处去了!

    他方自发怔,只见房门开处,进来了两名丫环,分别捧着洗脸用具,袅袅行入房来,摆置妥当,这才娇声道:“请贾爷盥洗!”

    贾天绅嘴皮动了一动,勉强把到了唇边的话咽回腹中,举步行过去,净脸盥洗,先收拾干净再说。

    他知道,就算问这两名丫环也是白问,谜底终究是要自行揭露的,急也没有用处。

    盥洗完毕,两名丫环端了用具,出房去了。

    紧跟着,又是两名丫环捧着食盒进来,在几上摆开四碟精致的小菜,一盆银丝卷,一碗莲子稀饭,娇声道:“请贾爷用早点。”

    贾天绅也不客气,坐下来尽量吃了个一干二净。

    两名丫环收拾碗筷,出房去了。

    贾天绅抹抹嘴唇,暗忖:这一下看看又是什么花样?

    只见房门开处,一名丫环捧着一套簇新的抱服,行入房来,娇声道:“侍候贾爷更衣。”

    贾天绅正合心意,暗道:衣服换穿好了,就可以到外面走走,看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他一面思忖,一面接过袍服,在屏风后面穿着整齐,那丫环收拾了换下的内衣,出房去了。

    他方自步出屏风,就听有人“呵呵”一笑,道:“贾大侠昨宵睡得可好?”

    随着话声,走进一名身穿淡蓝长衫的中年文士。

    这时候就算再笨的人也猜得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贾天绅却仍然是一点也猜不出来,他笑着点头招呼道:“许先生早!像这样漂亮的床铺,哪有睡得不好之理,请坐请坐!”

    许智高连声称谢,在几旁的锦墩坐下,含笑道:“敝上的确是仰慕贾大侠的丰采,而贾大侠又不肯留驾在敞地多玩几天,敝上只好略施狡狯,冒读之处,待会儿敝上自会来当面负荆!”

    贾天绅怔了怔道:“许先生的话,在下仍是有点糊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智高“呵呵”一笑,道:“贾大侠端的是正人君子,难怪敝上敬仰有加了!”

    话声微顿,神色一整,凝目问道:“昨晚在酒楼上,贾大侠坚持要走,敝上再三挽留不果,遂亲自敬了二位一杯,贾大侠还记得么?”

    贾天绅眨眨眼睛道:“怎么不记得,那杯酒好像力量特别大,在下喝完,好像似乎唔就醉了,是不?”

    许智高笑道:“那杯酒不过是普通的陈年竹叶青而已,只是酒中另外加了些作料,所以贾大侠容易醉了。”

    贾天绅仍有些不大了然地说:“可是胡大哥也一道喝下去的,为什么”

    许智高笑道:“敝上早就预先服过解药了。”

    贾天绅恍然道:“原来如此,胡大哥倒是有心人了!”

    许智高满脸抱歉的神色,道:“这是敝上仰慕贾大侠丰采,意欲留驾在敝地多盘桓些时日,好多恭聆一些教益,乃不得已出此下策,望贾大使千万不要责怪才好!”贾天绅笑道:“事情说明白了,在下是无所谓的,反正四海遨游,多在一个地方耽搁几天,也没有什么!”

    许智高大喜道:“难得贾大侠如此大度包涵,在下谨代敝上先行谢过!”

    贾天绅笑道:“许先生用不着多札,老实说,像这样漂亮的房间,舒服的床铺,精美可口的早餐,还有这一身华丽的新衣,在下还未曾向主人道谢呢。”

    许智高也笑道:“这是敝上敬贾大侠的一点微忱,但愿一切招待都能令贾大侠满意,敝上就会感到万分荣幸了。”

    贾天绅笑容一敛,道:“在下的女友胜夷光小姐大概也蒙贵上如此热情款待的吧?是么?”

    许智高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胜小姐和她的侍婢,安顿在内宅,由夫人亲自接待,舒适的享用,恐怕比贾大侠所想像的还要好得多咧。”

    贾天绅笑道:“许先生说得这样好,在下就放心了,哦,时候不早了,贵上大概已起来了吧,在下理应向他问候早安的。”说着,就站起来

    许智高忙伸手虚拦,笑道:“贾大侠用不着多礼,敝上咳咳今天上午,敝上有些要紧事务亟待处理,所以”

    贾天绅“哦”了一声,截口道:“许先生刚才不是说过,贵上要向在下多聆听些教益的么?”

    许智高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所以敝上特地命在下与贾大侠聊聊,也是一样,嘿嘿!也是一样。”

    贾天绅重又坐下,含笑道:“不知许先生有何指教?”

    许智高也不答话,掉头对门外高声道:“烹茶来。”

    话声一落,只见两名丫环捧着精致的茶具,袅袅行入房中,在几上将茶具摆好,躬身退出。

    许智高执壶替贾天绅斟了杯香茗,笑道:“这是道地福建武夷岩茶,贾大侠请品尝一下。”

    贾天绅笑道:“喝茶大概不会醉吧!”端起茶杯,浅浅地品了一口。

    许智高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笑道:“贾大侠例会取笑,嘿嘿!”

    干笑了两声,自己也喝了一杯,清了清喉咙,庄容说道:“敝上承祖业余荫,颇有赀财,平日除对起居饮食相当考究之外,就是浸淫于武艺的探访”

    贾天绅“哦”了一声,插嘴道:“原来贵上倒是文武全才,在下失敬了。”

    许智高微笑点头,续道:“所以敝上对江湖中已成名的高手都特别敬仰,平时逢有武林高手莅境,必定竭诚邀请至庄中款待,并敬聆教益,因此,多少年下来,敝上对现今各门派的武功,都能略窥门径”

    贾天绅“呵呵”一笑,插嘴道:“这样说来,贵上就身兼天下各家之长了!”

    许智高笑道:“那倒不见得,不过都知道一点罢了。”

    贾天绅含笑道:“那么,这次贵上打算向在下聆听些什么教益呢?”

    许智高歉然道:“敝上本来不好意思启齿的,既然贾大侠垂询,那就只好厚颜奉告。”

    话声微顿,神色一整,一字一字地道:“金龙宝典!”

    “金龙宝典?”贾天绅讶然反问。

    许智高点了点头,道:“敝上久慕‘金龙宝典’乃武功秘芨中之秘芨,典中所载武学,无一不是绝学中的绝学,多少年来,一直梦寐着有一天能一窥奥秘,可是,最初仅知道这部宝典在‘无名堡’堡主公孙彦手中,而公孙彦却如天际神龙,根本令人无从拜识,那座‘无名堡’更不知坐落何方,故此敝上始终未能如愿”

    贾天绅含笑插嘴道:“但如今不是多了一位‘金龙大侠’尚文烈么?”

    许智高喟叹一声,道:“不错,可是尚文烈那厮挟‘金龙宝典’的绝学,志在称霸武林,又怎肯对敝上赐予教益呢?”

    贾天绅笑道:“因此,贵上就看中在下了!”

    许智高正色道:“贾大侠言重了,敝上仰慕贾大侠超然的身份,且对武林又一无所求,因此敝上相信贾大侠必不会秘技自珍,所以厚颜邀驾,万望贾大侠不吝赐教才好。”

    贾天绅摇摇头,道:“不可能!”

    许智高愕然道:“为什么?”

    贾天绅神色一整,道:“一部‘金龙宝典’的内容,其深阔犹如瀚海,贵上虽然不耻下问,而在下也有相互切磋之心,但却不知道应从何处着手,是以在下认为贵上的心愿,乃不可能达到的。”

    许智高哑然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一层请贾大侠不必顾虑,因为敝上也没有窥全豹的意思,只不过想请贾大侠赐教其中一二而已。”

    贾天绅“哦”了一声,道:“不知贵上想请教哪一二呢?”

    许智高含笑道:“如果贾大侠能赐示四百二十式‘金龙剑法’,敝上就感激不尽了。”

    贾天绅“嘿”了一声,笑道:“贵上的胃口倒不小!”

    许智高庄容道:“尚望贾大侠能俯允敝上所请,则彼此有益!”

    贾天绅摇头道:“恕在下歉难俯允。”

    许智高脸色一变,道:“为什么?”

    贾天绅缓缓道:“四百二十式‘金龙剑法’的名称,说出来容易之极,但要一一绘出来,嘿!在下哪有这许多时间?”

    许智高微笑道:“这倒不成问题,在下相信贾大侠有的是时间。”

    贾天绅摇头道:“在下的时间准备跟胜小姐到关外寻幽探胜,岂能耽搁在这里?”

    许智高“嘿嘿”冷笑道:“这个恐怕由不得你贾大侠了!”

    贾天绅脸孔一板,道:“在下有两条腿,难道贵上能留得住我不成?”

    许智高笑道:“贾大侠的尊足,恐怕连房门都走不出,遑论关外?”

    贾天绅冷然道:“在下却是不信。”

    许智高含笑道:“贾大侠要是不信,何妨试一试!”

    贾天绅哼了一声道:“坐了半天,出外走走也好。”说着,站起身来,大踏步向房门走去

    谁知

    左脚才踏出房门,突觉胸腔气促,心跳加剧,双脚陡然间变得软绵绵的,似乎有千斤之重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赶紧站稳,略一定神,暗自行功,默运真气

    岂料,一口丹田真气,竟然无法提聚起来!

    换句话说,他这时的身体状况,甚至比普通未练过武功的人还要差一些!

    贾天绅勉强按住心头的愤怒和惊恐,装成泰然自若地缓缓返回座位,坐下来喝了口茶,冷然道:“贵上这手狡桧,可把玩笑闹大了,那位胜小姐是不是也一样?”

    许智高迟疑道:“大概是吧。”

    贾天绅变色道:“贵上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

    许智高笑了一笑,道:“敝上为求达到目的,这是无可奈何之事,请贾大侠千万不要生气。”

    贾天绅“哼”一声,冷冷道:“贵上认为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贾某人会答应?”

    许智高含笑点头道:“敝上深知贾大侠乃是聪明人,一定会俯允的”

    话声微顿,掉头对房外声道:“把文房四宝拿来!”

    两名丫环应声行入房来,各人捧着纸张笔墨等文具,恭敬地放在几上,躬身退出房去了。

    许智高笑道:“喏,贾大侠请看,敝上早就准备好了。”

    贾天绅冷笑道:“这倒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许智高神色一整,道:“那又不然,如果只有你贾大侠一个人,敝上就不会这样有把握,但如今多了一位胜小姐,情形就不同了,这一点,贾大侠是聪明人,谅必十分清楚的,是不?”

    贾天绅默然半晌,抬目道:“贵上在我们身上弄了些什么手脚?抑或是服食了什么药物?”

    许智高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贾大侠不妨猜一猜!”

    贾天绅又自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冷冷说道:“这件事情,我贾某人得好好考虑一下。”

    许智高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似,像这种事情,当然马虎不得”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抱拳含笑说道:“贾大侠好好考虑,在下不打扰了。”说完,作了个揖,转身向房外行去,但左脚刚踏出房门,忽然“噢”了一声!停步回头,凝重地说道:“在下忘了一样事情”

    贾天绅冷然插嘴道:“又有什么指教?”

    许智高缓缓地说:“在下忘了告诉贾大侠,敝上为人样样都很好,就只有一个缺点”

    贾天绅“哼”了一声,又插嘴道:“什么缺点?”

    许智高神色一整,冷声道:“就是没有耐性!”

    傍晚时分,天马集的“悦来酒楼”上,几乎又是座无虚席,食客们又都像平日一样,划拳行令,高谈阔论,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靠窗的左角,就是贾天绅和胜夷光昨晚坐过的那一副座头,这时候正分踞着四名大汉,面对着满桌的佳肴,展开一轮快攻

    坐在上首的乃是一名脸团团,身材富态的胖子,他更是筷不离手,杯不离口,攻势最为猛烈。

    不多一会儿,已有好几只菜盘见了底,桌上的空酒壶也排了一条长龙

    “哗!”右首一名黑衣大汉长长地吐了口气,首先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大口酒,摸摸肚皮,满足地笑道:“奔波了好几天,这一下总算把五脏庙修好了!”

    在他对面的一名膀阔腰圆,身穿淡蓝劲装的大汉也跟着撤招换式,放下了筷子,笑道:

    “可不是,自从钱老总的那一句‘好消息来了’,就把咱们的两条腿害惨了”话声微顿,转眼望着上首那位胖子,喂了一声,笑道:“你闵兄也该歇一歇了吧!”

    那名胖子“嗯”了一声,又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人嘴里,拿起酒杯“咕嘟”一大口,等那块红烧牛肉被冲下喉咙,这才鸣金收兵,晃了晃脑袋,笑道:“身体胖的人,必定吃得多些,不然的话,就要消耗他体内的脂油,哈!那就胖不起来引这道理非常简单,你陶兄难道不知?”

    淡蓝劲装大汉笑道:“俺又不是胖子,怎知这狗屁道理。”

    坐在胖子对面的灰衣汉子把头往前一凑,低声问道:“闵兄,钱老总只把锦囊交给你,咱们别的不管,只想问问你闵兄,带着咱们还要跑几天?”

    胖子闵兄笑了笑,又皱了皱眉头,也放低声音,道:“事情就是有点奇怪,本来根据指示,说那小伙子可能跟那小妞儿要在这条道上出现的,可是,直到这里还不见影子,你说怪不怪!”

    灰衣汉子冷冷道:“俺根本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怎知怪不怪?”

    胖子闵兄眼睛一翻,正待开口

    那淡蓝劲装大汉抢着问道:“你闵兄说的什么小伙子,小妞儿,究竟是些什么人?咱们找他们干什么?”

    胖子闵兄略一沉吟,眯起眼睛掉头四下一打量,低声道:“事情是这样”

    “哈哈哈哈”一阵哄然大笑,从正中央那一副座头爆发出来,打断了胖子闵兄的话头,同时吸引着他瞟眼朝那边望去

    正中央那副座头,高高矮矮,老老少少的坐了一桌,各人的穿着打扮都极为普通,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都不是武林中人。

    这时,只见一名穿着薄绸袍服的中年人,用手中的筷子指点着一名肥头胖耳的麻子大汉,笑着说:“你牛皮大王吹牛皮简直吹得没有谱儿了,昨晚上的事,这楼上的人既然都跑了个一个干净,难道你王二哥就没跑?”

    麻子大汉点点头,十分得意地说:“不错,就是我王二麻子没跑,所以看得真,听得明,刚才说的句句是亲眼目睹,亲耳所闻,绝非吹牛。”

    中年人道:“那么,你说那位什么大侠,是假的?”

    王二麻子道:“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反正两方面的人都叫做假大侠,想必不会错的。”

    另一名食客插嘴道:“为了想证实一下你王二哥的话是真是假,俺倒要请问一下,当时你王二哥是在哪一个位置上亲眼目睹的?”

    王二麻子显得有点儿尴尬地迟疑道:“这个这个当时”

    他这一吞吞吐吐的模样,同桌的人又是“哄”然大笑,那中年人笑道:“怎样,你王二哥总不会是坐在那个什么胡大爷的席上吧?”

    王二麻子被逼不过,只好涨红着脸,一指靠角落的一副座头,嘎声道:“我王二麻子就在那桌子底下”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二麻子忿然道:“有什么好笑,须知昨晚的那种阵仗,能够像我王二麻子一样躲在桌子底下看戏的人,嘿嘿!不是我王二麻子吹牛,恐怕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位咧。”

    那名中年汉子止住笑声,又问道:“你说那个假大侠的本事既然这样好,怎地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给那个胡大爷弄走了?”

    王二麻子“嘿嘿”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就叫强中自有强中手,高人之外有高人!”

    那名中年人怀疑地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大概是你王二哥当时没有看清楚吧?”

    话声一落,突然另有一个肥肥腻腻的声音接着说:“对对对!这一点鄙人深有同感,可否请王二哥说得详细一点!”

    众人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王二麻子的身后竟多了一位脸团团,身材富态的胖子。

    就是那胖子闵兄!

    初夏的夕阳余辉,斜斜透过窗纱,洒在贾天绅的身上,他就像老僧入定一般,盘膝坐在那铺设华丽的大床上,垂眉合目,动也不动。

    他这样子坐着,已经坐了一天,一份丰盛的饭菜摆在几上,他对那酒菜的香味,也直如无觉。

    夕辉渐淡,房门“呀”然推开,进来了一脸笑容的许智高,但是,当他一眼瞥见那些原封不动的饭菜时,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冷峻地皱了皱眉,缓步行近床前,忽又换上一副笑脸,轻轻唤道:“贾大侠!贾大侠!”

    贾天绅缓缓张开眼帘,道:“什么事?”

    许智高赔笑道:“贾大侠还未用晚饭哩!”

    贾天绅摇头道:“我不饿!”

    许智高一脸关切之色,道:“贾大侠已经快一天水米不曾沾牙,怎会不饿?快请起来用饭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饿坏了身体更不好。”

    贾天绅冷冷道:“这倒用不着替我担心!”

    许智高神色一整道:“在下怎能不担心,万一将来贾大侠饿坏了,敝上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贾天绅冷冷道:“贵上的心血本来就是白费了。”

    许智高笑道:“那也不尽然,只要贾大侠还有三寸气在,希望总是有的,除非嘻!

    相信贾大侠不会那样傻吧?”

    贾天绅“哼”了一声,道:“我当然不会傻得去自杀,同时,借用你许先生一句话:

    ‘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希望总是有的。’”

    许智高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不管你贾大侠的气有多长,你的希望是不会有的了。”

    贾天绅冷笑道:“我倒不相信。”

    许智高神情一整,庄容道:“贾大侠若是不相信,且待在下分析一下,贾大侠就相信了。”话声略顿,扳着指头,续道:“第一,敝上款待贾大侠的这一座庄院,根本不沾半点江湖关系,换句话说,江湖中人根本就不晓得有这座庄院,所以,就算贾大侠的高朋贵友如何厉害,也绝对找不到这里来救你。第二”

    贾天绅冷哼一声,截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相你们能永远龟缩在这里。”

    许智高笑道:“当然不会,可是,当我们离开此地之时,敝上必定已获得了他想要的”

    贾天绅冷冷道:“简直是在做梦!”

    许智高也不理会,继续道:“第二,就算贾大侠能够幸运地被人救出去,但你的一口真气就永远恢复不了,须知,那一身经过无数艰辛苦练才得来的武功,倘若一旦没有了,那种滋味,恐怕是谁也无法忍受的,是么?”

    贾天绅泰然道:“我对武功本来就看得十分平淡,有没有都不要紧。”

    许智高“哦”了一声,道:“那么,贾大侠为何对敝上如此吝啬呢?”

    贾天绅冷笑道:“我贾某人曾经说过,我最不喜欢在任何情况之下和别人谈条件的。”

    许智高露出一丝希冀之色,道:“那么,假如敝上把目前的情况加以改善呢?”

    贾天绅道:“可以,但必须改善到像昨晚在酒楼上未曾喝酒以前一样,才可以谈谈。”

    许智高摇头道:“这种情况恐怕是不能达到的了。因为敝上做事一向都谨慎得很,贾大侠还是提别的情况吧。”

    贾天绅也摇头道:“除了这个,旁的一概免谈。”

    许智高沉吟道:“不过,不过在早上,在下好像对贾大侠说过,敝上的耐性相当差,如果贾大侠再拖下去”

    贾天绅朗声一笑,道:“没有关系,贵上有什么绝招,请他尽管放马过来就是,贾某人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许智高赔笑道:“贾大侠这样说,岂不是逼得敝上要走极端了么?”

    贾天绅神色一整,冷冷道:“许先生你说错了,应该是贵上逼我才对。”

    许智高也脸孔一板,冷然道:“贾大侠当真不再考虑了?”

    贾天绅冷笑了两声,默然不答。

    许智高也冷笑了两声,右脚倏然一踢大床的右柱。

    “哗啦啦”一响!这张华丽的大床突然一个翻身,贾天绅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黑,连人带被褥就顺着一条峻陡的斜道,滑落下去

    这时候的贾天绅因为真气无法运行,一身武功也无法施展,又饿了一天,哪还有力挣扎?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身子已碰到又湿又冷的地面,一道强烈的灯光“唰”地照射过来,几乎令他睁不开眼睛。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一阵阵不同的笑声在四周响起,震得上上下下,回音不绝!

    贾天绅略一定神,挺身站起来,避开那耀眼的灯光,凝目向周围望去,不由心头一凛!

    这是一间三四丈见方的地窖,四角墙壁上插着几支熊熊的火炬,地面上陈列着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各种刑具,八名精赤着上身,笼着黑布头罩的彪形大汉,抱肘环立,十六道冷厉的目光,从那头罩的孔洞里射出来,狞视着贾天绅,那各种笑声,正自头罩内迸发出来

    正对着贾天绅的一方墙壁前面,是一座高出地面尺许的土台,台上摆着一张交椅,椅上赫然坐着那许智高!

    贾天绅屹立在灯光照射之下,他心中明白,对方见软的不成,要来硬的了!

    那许智高大刺刺地坐在交椅上,静待贾天绅把环境看清楚了,这才一摆手,命八名大汉止住笑声,然后目注贾天绅,含笑问道:“贾大侠,这是敞上特地为你改善的情况,不知贾大侠满不满意?”

    贾天绅冷哼了一声,道:“贵上以为凭这些玩意儿,就可以把贾某人唬住了?”

    许智高笑道:“这不是敞上以为,而是这些玩意儿的确有相当功效,倘若贾大侠不相信的话,不妨一试,便知在下不是吹牛了”

    贾天绅冷笑道:“就算是刀山油锅,也奈何不了我贾某人,何况”

    许智高连连摇手截口笑道:“贾大侠错了,这些玩意儿虽然不是刀山油锅,但弄在身上的话,嘿嘿!就算是铁铸铜浇的好汉,也得乖乖告饶哩!”

    贾天绅冷哼一声,道:“那你还等什么?”

    许智高赔笑道:“在下敬重贾大侠,不想看见那些血淋淋的惨象出现在你贾大侠身上,所以一再等待贾大侠回心转意,俯允敝上所请!”

    贾天绅心头一动,冷然道:“贵上当真对那四百二十式‘金龙剑法’如此看重么?”

    许智高连连点头道:“这当然是真的,不然的话,又怎会费这许多工夫来款待贾大侠?”

    贾天绅微微一笑,道:“像贵上这样的款待,我贾某人领受之余,在心情激动之下,万一写错了几个招式岂不糟糕?”

    许智高笑道:“这一点你贾大侠请放心,敝上自有方法查证的。”

    贾天绅突然道:“贵上真的是胡大爷?”

    许智高冷不防有此一问,不由一怔,道:“这嘿嘿!当然是真的!”

    贾天绅冷笑道:“这样看来,你许先生还不配和贾某人说话,你去叫胡大爷来,我贾某人要当面问问他。”

    许智高正容道:“敝上命在下处理这件事,在下就有资格和贾大侠说话,一切由在下负责,贾大侠有话要问就问在下好了。”

    贾天绅“哈哈”一笑,摇头道:“你是奴才的奴才,不够资格!”

    许智高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地连变了几次颜色,终于一咬牙,道:“好吧!在下去请敝上来向贾大爷当面讨教就是。”

    转身启开另外一道暗门,匆匆而去。

    过了一盏茶之久,那道暗门缓缓开启,现出胡大爷胡策的修伟身影,许智高恭谨地随在后面,步入地窖。

    胡大爷踏上土台,一眼瞧见贾天绅站着当中,登时不悦地“哼”了一声,目光左右一扫,沉声道:“许管事!”

    许智高慌忙疾步转到土台前面,躬身道:“属下在!”

    胡大爷沉声道:“让贾大侠站着说话,成何体统,还不赶快为贾大侠看座!”

    两名大汉轰应一声:“是!”快步走到地室的一角,抬了一张巨大的扶手交椅过来,放在贾天绅身后。

    胡大爷抬手让了一下,含笑道:“贾大侠请坐!”

    贾天绅回首瞥了这张巨大交椅一眼,目注胡大爷,微笑道:“胡大爷太客气了,这副座位恐怕不大好坐吧?”

    胡大爷笑道:“也不见得,只看贾大侠赏不赏脸罢了。”

    贾天绅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敢当,同时,以贾某人看来,这副座位我贾某人就想不坐,你胡大爷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胡大爷右手大拇指一竖“呵呵”笑道:“贾大侠果然聪明得很,请坐请坐,不必客气!”

    贾天绅泰然坐下,立即有两名戴黑头罩的大汉行过来,抱肘屹立在交椅的两侧。

    胡大爷咳了一声,瞧着贾天绅,含笑道:“听说贾大侠有话要问老夫,不知贾大侠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请说出来让老夫参详参详!”

    贾天绅冷然道:“贾某人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得到‘金龙剑法’?”

    胡大爷“呵呵”笑道:“贾大侠这话问得就不大聪明了,须知‘金龙剑法’乃武林一绝,凡是学武的人,谁不想要?”

    贾天绅“哼”了一声,道。“就算你胡大爷得到了我贾某人的‘金龙剑法’图式,又怎能知道其中有没有错误呢?”

    胡大爷笑道:“这个倒不劳你贾大侠担忧,老夫自然会查证出来的。”

    贾天绅冷冷道:“阁下到哪里去查?尚文烈?抑是公孙彦?”

    胡大爷神色一变,峻声道:“贾大侠似乎问得太多了!”

    贾天绅也把脸一沉,冷冷道:“阁下不把话说清楚,贾某人拒绝合作!”

    胡大爷“嘿嘿”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贾大侠吧,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贾天绅冷冷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阁下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

    胡大爷呵呵大笑道:“好!好!好!有种,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笑语声倏落,目光冷厉地左右一扫,沉声道:“来!替老夫好好服侍贾大侠!”

    那两名抱肘屹立在交椅两侧的大汉轰应了一声:“是!”一齐伸手在交椅背后轻轻一拍。

    “咔嗒咔嗒”一串机括之声响处,贾天绅搁在交椅扶手上的一双手腕,立刻被两道铁箍箍住了,交椅的双腿也同时冒出两条软链,将他一双脚踝缚紧了

    最要命的是从交椅的靠背上升起了一个像枕头般的架子抵在他的后脑勺上,又从架子里穿出一条细小的钢索,勒住他的前额!

    这一切的变化,贾天绅似乎早就料到了,所以他动也没动一下(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挣扎的),任由交椅上的机关将他锁得紧紧的,当真是动也不能移动一下!

    胡大爷两道冷厉眼神凝视着贾天绅,沉声道:“贾大侠!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贾天绅“哈哈”一笑,朗声道:“这点儿阵仗,吓不倒贾某人的!”

    胡大爷“哼”了一声!目光向许智高一扫,头微微一摆,许智高点了点头,转对那两名大汉,右手一举

    站在交椅右侧的大汉伸手在椅后的按钮上一按

    只听一阵轻微的“轧轧轧”响声不断传出,那几道锁勒在贾天绅额上、腕上和脚踝上的钢条,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