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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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舱很窄,三排双人座位各占两边,中间有一条小小的过道,卡米拉坐在靠门的第一排。看到她时,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她怎么会在这里?押送回香港,亦或得到叶沙的应允向她耀武扬威?有这个必要吗。缪臻顿在舱口,脸色转为苍白,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色泽。

    “不进来坐吗?飞机就快起飞了。”她笑,以一个完全优胜者的姿态。

    缪臻默不作声,选离她最远的另一排的最末一张坐下,缩在角落里、不听,不看,预备进入自己的虚无世界。

    然而,卡米拉不愿就这样结束,移过来与她同一排,隔条过道,在另一边的角落。

    “你该庆幸,族长的宽容。他从未让欺骗过他的人有好日子过。”

    她就为了说这些?美丽、出众的小心眼女子,现在被赶走的人是自己,她还计较什么?缪臻微笑,嘲讽地迎视她。境况是尴尬,但她不愿输。

    卡米拉吃了一惊,被她无所畏惧的神情逼回气势,挫败的眼神让人看得分明。

    “他没有绞死我,你很失望,是不是?”希望她死,这什么还来?有事交待卡米拉?

    叶沙步步逼近,卡米拉紧张得将身子挪进里面,像是躲,也像是让出位子让他坐。他会不会坐?缪臻半垂眼睑不去看,不让介意的心思外泄。都被赶出界了,甚至无资格去介意。

    意外的是,叶沙一屁股挤人她的空间,熟悉的气味袭来,缪臻的心狂跳不已,来不及抬头,下巴便陷入他的掌握中,张皇的眼对上他的。他的语气中有困惑人的眩目的温柔,轻声问:“准备好了吗?飞机要起飞了。”

    “嗯”“族长!”卡米拉倏地站起,激动得忘了恭敬,忘了害怕。胜利的喜悦没有在缪臻身上得到膨胀也就罢了,叶沙竟然还滋长那个落败女人的气焰,她反倒是元地自容的那一个。他不是已经作出了选择?在他心里,她仍及不上她。

    缪臻从叶沙的肩膀看出去,卡米拉正双拳紧拟,忌妒难掩的双眼扫向他们,平日的敬畏与柔顺在此刻不知跑到哪个国度去了,她站着,恐怕连脸也气白了。而叶沙,既如以往,瞬间结成了冰,对她的冷漠既无多一分,也无少一分。爱上这个男人元疑是自虐。她该庆幸,也许叶沙对她是宽容的,以为他给了她难堪,其实与卡米拉相比,却微不足道。

    这情况真怪异。赶她走,又让她看戏。

    叶沙将她的头塞进怀里,怀抱住她,声音冻结。

    “坐到前面去。”

    “可我”卡米拉争辩。

    “走!”毫不留情的一个字。

    秀颜半遮的美人终于溃败地颤抖,惊惧盘踞心夹退后一步,她清楚该做什么。

    “对、对不起。”她欠身而退,现在惹怒他是极不明智的,好不容易在叶沙身边争得一席之地,不能功亏一篑

    叶沙的刚硬冷漠成功地唤醒了卡米拉这位传统的女子的顺从意念,乖乖地移回原位。他那一副嫌恶的表情,是绝对会刺痛一个忠心女子的芳心的。何必呢?既然选择了德拉的权力及地位,要遵从他的喜好的同时也接试屁米拉是他惟一的妻的事实,起码要做到相敬如宾,不知从小长在苏丹,接受男子权力至上的他是否懂得这一点?但看他对中文的理解程度,至少该有所闻。

    那么,他的态度只有一个解释。

    “谢谢你的待客之道,展现良好的风度,照顾到我的尴尬。”缪臻幽幽的语气中,虚假的谢意中嘲讽十足。的确,欺骗在先,错在她,依叶沙的性子,毁了她也不为过。

    如卡米拉所说,他从不善待欺骗他的人。可是,一想到他会与别的女人结婚,就不是滋味。

    口十沙将她的变化看在眼中。望穿她的心绪,扯起一边唇角,决定为刚才被她挑起的怒火打个折扣,她现在的表现算是对他的一种慰藉。她的心并非全无挣扎;

    他没有答话,因为格力亚已登机,格力伯则被玛格堵在舱门口。小丫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格力伯像在解释什么,然后,似乎妥协了,玛格终于乌云尽散,喜笑颜开。临离别时,还特意伸手向缪臻大大地挥了挥手告别。格力伯再交待两句,玛格直点头,突然袭击地在兄长的脸颊上轻啄一吻,然后偷笑。

    分明温柔呈现眼底,宠溺的笑容也未褪散殆尽,仍在转过身的刹那收敛情绪,恢复了平日不苟言笑的僵尸面孔。很难想象一秒前他还个关怀备至的兄长。

    榜力伯关上舱门,等候并以眼神询问,直到叶沙颔首后,才轻扣两下驾驶舱的门板,飞机开始启动。

    波动中缪臻有短暂的不适,叶沙体贴地调了杯薄荷饮料,加上两块冰,送到她面前,才接下适才的话题。

    “看来两年的英国贵族化教育将你调教得不错,处事不惊的矜持淑女表象下藏着一颗会冷嘲热讽的心。

    自始至终贬低我风度的女子,为何会有忽然间的赞扬?

    想不明白!

    环愧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尔虞我诈惯了的精明商人,理解力不同凡响。

    “笑话!我学医,对社会关系学科并不精通。在英国,学校只教治病原理,即便是你所谓的处变不惊的态度也是本性而已。如果你硬要歪曲我的谢意,我无话可说。”抿口薄荷酒,清凉的味道仍压制不住越冒越旺的无名火。她是怎么了?处变不惊还不够道行,但心里有波动却不外泄是她善长的。为什么现在有要与他吵上一架的冲动?咬了下唇,缪臻硬是翻起了旧账。“我看不惯的是,你轻易掌控人命运的手段。凭什么所有人该以你为中心打转?公平?全是一句空话。”

    “哦?你指什么“他竟没发火,心平气和地盯视她。

    “一对以你为天,可以撇开亲情的孪生子;一个疯狂爱你到可忍受你的冷言淡语的痴情女子;还有所有与你相关,为你卖命的人。”

    叶沙终于拧了一下眉,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

    “我从不强迫谁为我卖命。不否认格力亚兄弟从出生就有听命于我的命运,但我从未束缚过他们。若有一天他们选择别的道路,有了更好的前程,我决计不会绑住他们,甚至会帮他们一把。至于目前的关系。只是极普通的上下级关系,私底下,我们是朋友,说到亲情这一项据我所知,两兄弟相当孝顺双亲。尤其对玛格“宠爱?一转身之间改变表情,收发自如得让人不免怀疑前一刻的笑容是真是假。”这是她不能理解的,一个人的情绪真能在一秒之内变得南辕北辙吗?

    “错!这是训练有素的表现,他们是出色之极的帮手。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必须拥有的双重性格是你无法想象的。温情与理性必须完全分开,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永远立于不败的巅峰。”

    他的三弟叶之便是此中的校伎者。否则,不会二年来保持世界排名前五位的杀手头衔不褪色。平日整天嘻嘻哈哈,一旦接到任务,开始行动时,理智得酷死人,也因此,直到今天,他从未失过手。

    看她听得有丝呆滞模样,叶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以唇印上她的唇所沾过的边缘,轻嗯一口,亲密元间的仿似亲吻。缪臻一下子红脸。

    “如果你所说的痴情女子是卡米拉,那么,我不予发表意见。”

    “为什么?”缪臻紧迫地追问,有点失态。

    “你会明白,她尚无资格称上痴情。”

    “你根本不懂爱。”她在心底叹息,卡米拉会幸福吗?

    “也许广叶沙用透视的眼凝望她,不解释。其他的不重要,他知道要掠夺的是什么。她逃不掉的。轻轻抚住她的脸颊,戏谑地道“你不会在吃醋吧?”

    “没有广她差点跳起来。他怎么可以看透她?怒瞪一眼,脸却不争气地更红。叶沙大笑着饮下杯中物,瞄到她的行李箱。

    “你不带走我送你的东西?”满柜的衣物,还有首饰,起码要两大箱子才装得下。可她的行李仍是初来时的小小一箱。

    “不需要。”缪臻答得傲气。

    听听他的口气,这算是施舍吗?她才不稀罕。到了绝地,她就必须为将来打算。脱离父女关系,要再回英国继续学业就等于自立,断了一切经济来源,未来的日子可以预见是辛苦的,势必半打工半读书。没有办法,既然已口出狂言,就得为后果负责。但至少,她是自由的。

    本就不请打扮装饰之类门道的她,不为学杂费担心的同时,也不会用经费花在采购衣物的事上。在她的概念中,衣服只要够穿,式样得体大方就行。她从不自诩为名门望族,更不需与谁争奇斗艳,多余的流动资金宁可买些医学方面的著作来巩固知识。

    任何花哨虚荣都不适合她。以前的她不适合,以后的她更不需要奢华的东西来点缀。更何况,那些是叶沙买来送她的,带在身边,会抽痛地浮现似曾有过的恋情他们之间应该算有过爱吧。所以,她更有不要的理由。

    但,她仍是自私地保留了一点点。手不禁抚上颈项,贵重的“沙漠之星”是叶沙的传家之宝,理应在迟出局时退还给叶沙,让他交付给生命中的真正的“另一半”

    卡米拉。什么呀!他的另一半是谁与她何于?可是

    他会察觉到疏漏,要求她摘下还给他吗?毕竟,这条链子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偷偷抬眼迎上他的脸,想一觑他的神情,不料又被这个正着。他正闲适地托着下巴,支撑在扶手上,侧着脑袋,骛猛的黑眼睛从未离开过她的一举一动。

    他吸一口气,回应她的傲气。

    “说的也是。”确实不需要。他叶沙的财产遍布全世界,在总公司与分公司的设立地也同时配备别墅等固定资产,以供他巡察业务时作为栖身之地。结婚以后,不可能一辈子居住苏丹,她必定随他游走于每一处,那么衣物及首饰这类必需品也该是每处配备的。况且时装是随潮流衰退极快的,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也时时翻新。他果真问得傻。难怪她会刺他。

    看,是了吧!漫不经心的回答更让她彻底了悟当前现状。常常惊惧于他的霸道,如今,他强迫她的兴趣也没了,摆明了他与她划上句号的事实。

    所以,她的决心更强烈。

    “何不干脆送我回英国?”

    他会同意吗?然,出乎她意料,这次他的表情颇受震动,脸上有明显的怒火蹿升。迅捷地掠开她的发,擒住后颈项,轻轻捏住。

    “为什么?”他柔声问,但眉字问的不悦与语气成强烈对比,突兀地森冷。

    缪臻轻颤一下,他明知故问。

    “我没有多余的钱买机票回英国j口果你愿好心地送我一程,我会感激不尽。”他应该还记得他的恶劣行径一一将她仅剩的七百五十镑销毁,只为留下她。不好意思伸手问他要回,那么要他送她算是抵消。不过分,她也不吃亏,扯平,谁也不欠谁“再说,英国有我的朋友、同学、导师,还有、未完成的学业。”

    “你想读完医科?”这一点,他不曾料到。凝视她半晌,她真那么想逃脱?自知她冒名顶替之后,对她的过往也做了详细调查,在雷萨给的资料中,多多少少也明白她如此渴望自由的理由。二十一年的傀儡生涯中,为别人而活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能忍到今时今日,耐心可嘉,也难怪她会对他轻易掌握人命运的行径倍感憎恶,但,今后不再会了,他会让她像皇后般,尊贵骄做,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他会做到。

    捏她颈项的手改为轻抚,在她的肌肤上来回游移,喜悦地看到她瘫软于座垫,脸涨得通红。叶沙笑,搂她人怀的同时,在她耳边轻呢。

    “香港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事物吗?”

    没有?父亲、母亲要摆在什么位置?还有她的“实体”缪直,又怎样看她?是否为有她这样一个影子而开心?父母吝啬给她关爱,她也早对亲情死了心,那还奢望什么?按理,她该毫无留恋才对。

    但,为什么越靠近香港,心中的波动越汹涌难抑。

    怀抱她的这具躯体温暖、强壮,可以安全栖想,却不再属于她。她仍将变成了然一身去面对世问险恶。早习惯了,不是吗?

    叶沙没再开口,也没逼她回答适才的问题,他们共处,享受静谧,直到飞机震动几下。由窗口向外望,已在跑道上滑行。缪臻推开他,坐直。

    降落地是海岛。不足为奇,这是他的表现孝顺。德拉不喜欢香港,不允许他们兄妹踏进香港半步,做得对他不该惹老人家生气。身为家族未来的统治者。懂得尊老敬贤的道理是首要素。

    “飞机会直接送你回香港。在海岛有点事。我必须亲自处理,不能再陪你了。不过,我会让格力亚兄弟护送你回去。”他说。

    真是善始善终呀,好客套的一席话。瞧沉默地垂头不予回应。既然交待完了,干嘛还坐着不走?舱门已打开,卡米拉正守在门口恭候着呢,他吵嚏什么?

    静默着,叶沙仍是忍不住托起她下巴,逼她迎视,心中有所期盼。他不说理由,是怕骇着她。与卡费希的这场终结战,百分之百会涉及到她,所以,不愿她惦记着,季挂着,让她被恐惧牵绊着是他不乐见的。干脆什么也不说,让她安心地等到阳光普照的那一刻。她呢?当初父亲走时,母亲完全可以问清楚或跟随他到天涯海角,但她懦弱地维持矜持及妇道,不肯开口,才会有世纪大悲剧的结局。以为她是不同的,难道,到了节骨眼上,任何一类女子的思维都会走到一点上?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移近她的脸,鼻息呼在她的唇上。

    缪臻喘气:“没有!”

    “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她问,他未必会答。但如果她问的话,他的心里会开心很多,即使他是自私的。

    “不用了。”

    “你”一声低吼,伴随着的是他欺压下来的唇。

    近在飓尺的掠夺令人措手不及。只能任他主导,延续这个深沉且冗长的吻。

    她透不过气了,双手紧绞住他的衣领,窒息的感觉越趋越近。要害死她吗?昏昏沉沉地,他终于放开她。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补充氧气的当口,看到他冒烟的眼。

    “我”

    “这是惩罚!”

    撂下这句话,让她犹自在忡怔间不曾恢复,他大步踏出机舱。

    为什么又吻她?惩罚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指的是抵消由她欺骗而引起的震荡的话,她可否感谢他的皇恩浩大?大脑因长时间缺氧仍显迟钝,任怎么胡思乱想也理不出头绪。惟一印象深刻的是卡米拉临下飞机前,眼中闪现的羡慕,那深深的忧郁令人心痛。

    似乎有个模糊的感觉,卡米拉并不是真的恨她。处处与她作对,是与叶沙无关的。

    ***

    叶沙看着飞机再次启动,缓缓滑行。缪臻双手贴住机舱玻璃,隔着距离与他对望。空气波动,吹起风衣在风中飞扬。飞机起飞,终于,她消失在视线内。而雷萨的车子,准时准点泊于他身后。

    安排卡米拉坐另一部车子直奔早预备好的宾馆,才坐上后座,轻叹口气。凭卡米拉的敏锐度,应该已觉察了他的用意吧,乖乖地听了话,没多提要陪他之类的要求。肌然这场战火已挑起,他也开始伺机而动,她的行动不可能会在他的计算之外,隔离开始,至于她的下场,该由卡费希决定。

    雷萨由后望镜看他的表情,当然也没把那声叹息遗漏。

    “看来,她井未满足你的期望。”

    叶沙有些恼,语气不善。

    “她有轻微自闭,难怪会当别人的牵线娃娃。”

    “错!据可靠的内部消息,她有脱离父女关系的决心哦。”这一线索当然是诺提供的。看来最近她真的闲得很,居然连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做到。”不是瞧不起她,外冷内热是她的致命弱点。

    “你了解她。”

    不止缪臻,叶沙能掌握每个人的心理,这是他能在商场横行数年的原因之一。这一点让雷萨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星呢?”叶沙问。少了她的影子倒是大大的怪异。

    “哄她睡不容易。她的精力太过旺盛,要摆脱她的跟踪是我最头痛的事。”雷萨苦笑,但眼中的暖意又冉冉浮升“现在,匡隐正帮我看着她。”

    “办完这件事,你真的要离开?”辞呈是在他决定解决他与卡费希之间纠纷的那一刻提出的。既然雷萨开了口,他是不好拒绝的,更知道挽留不住。

    略微沉默一下,雷萨点头。

    “我知道,在你而言,没有什么是能构成危险的,但你们兄弟的纠纷迟早要有个结局。近几年来,卡费希对你的敌意始终存在,暗中的破坏也从未间断过,只不过一直未得逞而已。尽管你不在意。”现在,叶沙终于不再置若罔闻,痛下决心了结,那么,他除了尽心尽力帮一把之外也可以真正退开“我有我的事业,在你身边两年,是我的一个掩饰身份。但跟你一起工作很有挑战性,也很快乐。”

    “如果你走了,叶星会不习惯的。

    “不会!她的心里记得下我,但那个我并不特别。”

    算是他的失败吧。

    “离开算是对她的考验吗?”

    雷萨摇头,他不是傻子。叶星对他根本是未知夫觉,考验谁?他不会放弃她:“她想闯世界,我就给她一点时间,适当时候,会再回来。到那时,希望我在她心目中会有所不同。”“希望?可能吗?”叶沙自间。对惟一的妹妹,他一向没有把握。

    若只站在一边观望,雷萨永远只会是叶星“哥们”中的一员,无法攻城掠地霸占往她的心。她这怪异的性子,要引人正途恐怕不易。这也是他的错,常常忽略了对她的关注。“行!”雷萨斩钉截铁。当他行动时,当然不会让不行的事发生。

    结束这段谈话,雷萨转入正题。

    “海岛这边的事匡隐处理得差不多,叶漠从香港发来的传真件也表明一切正常,他已经赶来与你会合。”叶沙马上提出一个令人堪忧的问题。

    “叶星见到他的时候,不会出手吧?”

    “应该没问题的。”雷萨也持不确定的口吻,他和叶沙同样了解叶星的脾气。“所以,我哄她睡,希望我们赶回去之前,她不会醒。还有”

    雷萨从镜中看他的表情:“卡费杰从美国飞来,正在匡隐的办公室等你。”

    果然,不出所料,叶沙的眉字打了死结。

    “他来做什么?”他低吼。“不知道。”雷萨笑“反正,肯定不会是来向你作工乍汇报的。”

    然后,启动车子,优雅地转动方向盘,驶上大道。决心下定的那一刻,心中早该有面对周遭一切可能发生的蚤动的准备。大家心知肚明,卡费杰此次来的目的。跨进“德江”办公楼内充斥着变调诡异的气氛。所亨现状都表明一个事实叶漠到了,而叶星,也醒了。除了总经理室的大騒动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群“于职守的高效率员工集体跷班,三聚两群地窃语五楼夸出的奇闻。“匡隐于什么去了?”在直达五楼的电梯里,叶沙咬c。一手揉着额角跳动的青筋,努力压制上蹿的火气。到达五楼,电梯门一开,就见匡隐的专职秘书,手持文件,正伸长了脖子,拔尖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坐在矛子上的身体倾斜已然构成了一个角度,若再过一点的亏,铁定可以亲吻地面。“咳。”雷萨好心提醒“匡隐呢?”

    小秘书从梦中惊醒,看到叶沙那张铁青的脸,整个、差点没向后摔去。

    哇!总裁那。一年都难得莅临一次的总裁那。怎么办?才偶尔一次的小错,也会被现逮,有够背的。不知道会不会被炒。“总总经理,在里面。”再偷瞄一眼,更吓得不轻。委委屈屈地答,讲话都有点结巴。“看吧,匡隐向来尽职,这会儿准在安抚叶星,以免拆了他的办公室。”叶星看见叶漠,无疑上演火星撞地球的一幕。

    伸手揽过叶沙,拉他往里走。多呆一秒,恐怕匡隐明早要费事再请一个秘书。原因:前任秘书在上班期间,被突然莅临的总裁吓得窒息而亡。瞧瞧他的脸色,铁青如判官阎罗。

    “真的吗?”凉凉地甩过一句。远远地,总经理室门口站的是谁?叶沙眯起眸子。

    “匡隐?”雷萨傻眼。适才费心费力他说好话,为谁“伸冤”呀。

    他苦笑。这个“德江”集团中惟一纯华裔血统的领导人正闲闲地靠于门框边,除却西装外套的他相应地减弱了几分魄力,与叶沙同样高大身材的他存着另一份气势。见到总裁,没有诚惶诚恐地献媚,这份倡做也让雷萨欣赏。

    据说,海岛分公司的总经理一职是叶沙不顾众多族人反对,坚持在海岛当地招聘的,而匡隐更在众多的应征者中脱颖而出。两年来,他的确没有让叶沙失望,业绩直线跄升,年度利润已排人各分公司排行的前十位,让一向对华人有偏见的德拉也忍不住直点头。

    “对不起,好戏刚刚上演结束,下一场请赶早,现在,我正要清理场地。”匡隐摊一摊手,为幽默。

    称不上硝烟弥漫,至少也是面目全非,每一件物呆都被挪动了位置。将匡隐的办公室形容成战场一点也不为过。

    原本贴墙而置的朱色真皮沙发移到了中央做阻碍物,另附带几只黑色脚印添色;乳白色的墙壁也有“飞檐走壁”留下的功绩;两张客座转椅早被踢到角落哀位,只因他们太占地方;而办公桌不知被谁的铁拳打成残废,一角断木正碎尸于地。旋开门,叶沙就目睹了这片惨败景象。

    办公室中,惟一幸免的是匡隐专座转椅,它躲在角落里,被坐在叶漠的屁股下。瞧见他们,叶漠举一举手中的茶杯,朝他们致意。“抱歉,没位置了。”他笑。

    “怎么回事?匡隐想重新装修,所以找你们帮忙拆办公室吗?”只晚来一会儿,错过了哪场好戏?“也没什么。宝贝妹妹假借名义练拳头,做哥哥的只能奉陪,何况,还有监工在。你只错过了一场现代武打巨片,主角:叶星;配角:叶之是也。”配角,最倒霉,是只能闪不能还手的角色。要还手,头上一定多两个包。叶漠赏的。

    在墙上画了一个圈,隔开一定距离,以圈为目标扔球,发发必中圆心。对各类运动均精通的叶之,总能将其转变为应手的技能,看似漫无目的地玩,其实,若他专注一投的话,恐怕这一颗小小的球也会是一项杀人的利器。“叶星呢?”不见人影表示什么?畏罪潜逃?

    “有叶漠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叶星?她呀,说是饿了,出去找吃的。”叶之不失时机地糗叶漠,白皙的俊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是不是,二哥?”“她一个人?”这一回轮到雷萨皱眉。她应该没有来过t市,人生地不熟,她跑去哪里闲晃“我去找她。”“哦幄!比我这个哥哥还紧张嘛。”叶之收回投球的姿势,笑看雷萨的背影,猜想叶星发现“尾巴”时,会不会在发脾气,把某人揍一顿。毕竟叶星与其他二十几岁的女孩不同,更讨厌有人将她像娃娃一样保护着。那是瞧不起她。她独立惯了。

    “怎么,你有恋妹情结?认为雷萨抢走了你的宝贝叶星?”靠在窗边吹凤,始终不吭气的卡费杰终于加人他们。开叶之玩笑的同时,一双蔚蓝色的眸子盯在叶沙身上,犹豫着如何开口较妥当。

    “问吧!”最终还是叶沙启头口,他轻叹口气,有时真想不明白,卡费杰偏内向又略羞涩的性格是怎样在商场上立稳的“你千里迢迢从美国赶来,不就为了寻求答案?”

    “告诉我,你们预备怎么对付卡费希?”若非在苏丹安置有心腹,常“速递”消息给他,恐怕当得知哥哥与叶沙“火拼”时,只赶得及替哥哥收尸。这一次,叶沙居然动用叶漠与叶之的力量,非比寻常。不乖屁费希做了什么,他是真正惹火了叶沙。所以,他焦急,知道四兄妹在匡隐处会集时,马上赶了过来。此刻,匡隐办公室一片狼藉中有小部分是他暴躁下的产物。不动一动,宣泄情绪,怕自己会爆发。

    “事实上,你应该问问卡费希要怎么对付我才对。”

    以静制动是他的主策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出击的打算。他可以给卡费希机会,只要他不伤害缪臻。否a则,他决不会姑息。

    “如果,这一次哥哥做得真的出格,而触犯到你了呢?”叶沙会留情面吗?他太了解哥哥,与叶沙的权力之争,他不可能会手软。而叶沙,可以不在乎任何事,但也爱上了缪臻。

    “抱歉!”

    静默半晌,卡费希做最后的挣扎。

    “好。不管你让卡费希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只求你一件事,用我为你服务七年的忠诚求你让他活着。”

    说完,大步踏出去,不让叶沙有拒绝的机会。算是过分的要求吗?但这是惟一的救哥哥的办法。

    “从你有铲除卡费希的念头开始,该有所准备。卡费杰一定会参与其中,而你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他。”

    叶之捏住球,再一次用力投出。牵绊大多,不果敢利落是杀手的致命弱点。叶沙还是太感情用事“看不惯哥哥的所作所为,躲去美国是一回事,却不代表他会坐视不理任何伤害他血亲的行动。”

    “同感广叶漠抿一口茶。确实是个麻烦,所以叶星宁可出去漫无目的地晃,也不愿面对与她一同长大的卡费杰的痛苦“你欠他一个解释。”

    “我做了什么?需要解释?”叶沙还是皱眉。

    “没有!你只不过撒了一张网。”叶沙向来高段,不动手,媚样置人于死地。只要卡费希踏进网内,越动,窒息得越快。也许,叶沙是顾及卡费杰的情面,否则,依他的性子,哪能容忍别人在他背后搞小动作。十个卡费希也早归西了。

    在香港,他没帮上什么忙。尊照兄长的意思,通过渠道,篡改了缪臻从出生到大学来二十一年的档案纪录,让她过户到缪建秋的名下,成为他的养女,也让原本荒谬的调包事件有个合理的解释。说实话,他真对这名女子感到好奇了,能让叶沙重视到大费周章地修改身份,迁就族规而让族人认同,缪臻绝对了不起。

    “我替你请了陈子依律师,他随时为你做公证人。”

    “若卡费希提出异议,这是必备的防范。他得快上别人一万步,考虑得长远,才是掌握胜败的关键。陈子依是世界级顶尖的名律师,并不是每个人都请得动他。以分钟为单位,他开的是天价。但,他与叶漠是相交了十六年的挚友“我们还需要一个证人。真正缪家的人,缪建秋夫妇或是缪查?”

    “缪萱吧!”听雷萨提过缪臻顶替的原因,他不了解缪萱。至少,二十岁的小丫头比在商场上闯荡几十年的老狐狸好摆平得多。

    “好!我负责‘请’她。”叶漠也在猜测缪萱的脾性。

    等现状曝光之后,这位缪家真正的小姐会善罢甘休吗?

    若她也是金钱至上的女子,又怎么会与他合作,忍气吞声地将叶氏女主人的身份拱手让人?

    唉,看来他还得花去一点时间,对缪萱做个彻底的调查。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

    “决定让她冠上你的姓氏?”叶漠望向大哥,看他因想起心爱女人而漾起的一脸温柔。多可笑,一个女人真能让钢铁汉化为绕指柔?“听说,你以最古老的方式宣告她为你妻?”

    “第一颗‘沙漠之星’有了归属,这是事实。”方式只对族人,而信物却等于母亲承认媳妇。这一点,更正式。

    “那我接受事实。”再浅浅一笑,不多追问。

    叶漠就是叶漠,即便心中有好奇,也不会将它扩大以打探别人的隐私来满足自身的欲望。这是不激进的表现,怪不得旁人会将他形容成一摊毫无波澜的水,也可能不了解他。所以,叶沙气定神闲地回他:“随你高兴!”

    “随你高兴”不是为了堵叶之子邙随意说的,叶明白兄长的意思。卡费杰的恳求对叶沙井非没有压力。

    有那么多人为卡费希卖命,他是否该对这位以与他作对为己任的表兄另眼相待呢?叶沙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在不伤害缪臻的前提下,随叶之的兴致。就在回到旅馆后,叶沙更确定这一点。

    踏上匡隐为他预定的旅馆,直达十五层时,就见到纤细的红色身影仁立于他的房门外,不顾两名随从的劝阻及其他客人及旅馆服务人员所投去的对她衣着怪异表现出的惊异目光,执意地垂首守候。一手反旋于身后,见到叶沙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两名手下见到族长,行礼后在叶沙的示意下退去一边。

    叶沙不说话,越过她旋门进房间。与她实在没有话可讲,一个定位了自己角色的女人,不容他多言什么。何况,他从不做救世主。

    “族族长。”轻颤的声音令他顿足。叶沙沉默地看她,卡米拉更紧张得无法呼吸“您送缪小姐回去了吗?那,那接下来您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甚至不可以打电话?”还专派两个手下看着,算保护还是囚禁?“格力亚、格力伯兄弟呢?怎么不见他们?

    他们不用保护你吗?”

    卡米拉应该是有所觉察了吧,才会问两兄弟的下落。各方面的迹象都表明叶沙真正的目的决非如维奇预计中的那样,那叶沙带她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们?他们正守护着缪臻,以防她遭到突袭。”叶沙扯出没有笑意的笑容,给出的答案直截了当,毫不避讳。猜测总有错的可能,而叶沙的但白难道他已有了全胜的把握?

    好像是,他已经转身走进房间。如果是这样,卡费希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卡米拉咬住唇,慢慢移出藏在身后的手,下定决心,朝他挥出,那是维奇给她的证明忠于谁的武器,她真的爱卡费希啊。即使他不以掌握她家人生命的方式来要挟她,她还是会听从他的。

    叶沙似乎知道她下一步的举动,躲也不躲,切准时间地转身挥手,令钢笔飞了出去,人也站不住地倒向墙角。

    “就这些本事?”叶沙冷冷地瞥一眼落在角落的凶器,尔后又回到她惊呆了的脸上,开口“帮他的方式并不止这一种。”

    如果只有杀死他或通过伤害缪臻的方式来打垮他才能满足卡费希的话,也难怪叶沙会激起铲除他的念头。即使有人求情,令他的怒气有所压制,却并不代表会放过他。一定的教训是必要的。

    ***

    凌晨两点,叶沙坐在缪家缪臻的卧室,半倚在床头她的枕边,温柔地看她的睡颜。只不过分别三天而已,想念她的渴念让自己无法置信,直到看到她为止,才令渴盼的心得到略微安抚。她呢?可否也曾思念他?

    送她回来,不要她接触到任何一点的危险。如他所愿,她毫发元伤,她不会知道,在她安稳地休慈于缪宅时,外面已为她发生了好几场械斗。维奇暗杀,格力伯兄弟阻截,叶之最后出击;叶之轻而易举地获胜,但他放走了维奇,不说任何理由;而他也在这期间在美国与苏丹之间周旋,办妥了一切。当他挟其所有回到苏丹时,会让卡费希大吃一惊,也会在那一刻彻底打败他,不留丝毫余地。

    身边的女子突然翻转一下,变换睡姿地朝他存在的方向侧卧,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更贴近他的同时,也悄然从被单中伸出白皙的手搭上他的大腿,而毫无知觉。

    天,这女人!

    瞧着她纤细的小手,叶沙忍不住执起放在唇边亲吻一下,进而更俯身轻啄她的唇瓣,以慰相思。

    晤缪臻从睡梦中被騒扰惊醒,半睁开迷蒙的眼,看到近在飓尺的脸,惊讶地直眨眼,攀爬着坐起来,视线与他平升到同样高度,仍不能置信。

    “叶叶沙?”是她还在做梦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双手抚上他的脸,感觉分明的棱角。

    而他,怎么还会来?再见她。

    “不想再看到我?”他微笑着捉住她的小手,看来友善,眼神却含着怪异的隐怒。在她手心底吹气,惹得她麻痒地将手缩回身后。

    “不不是。”缪臻红着脸摇头,自是没有错漏他眼中的隐约怒气。与他相处这么久,多少明白他的脾气始未。他又怎么了?

    “那,这是什么?”他挑一边的眉,扬起手上的一片纸,质问。

    “呀”定睛看,才发现那是放在枕边明早九点的机票,缪黄替她买的。这次回来最大的收获是与缪萱进行推心置腹的深谈,解除了她纠结了二十一年的心结。

    她已经收拾好行李,一早就能出发。学校那边也打去电话补假,一切安排妥当。偏这个时候他“还我!”

    急着夺回机票,怕他一不高兴,又想出要销毁之类的主意。起身往他身上扑去,叶沙动作更快地将它揉成一团,在她近身之前,扔出窗外;而她,收不住身形地撞人他的怀中。叶沙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坐上他的腿。

    缪臻气得垂下头,就是不看他的脸。

    “看着我。”叶沙命令,不由分说地托起佳人的下巴“为什么要走?”

    原本坚决要别开脸的缪臻,在不小心撞上他严厉的眸子后,一腔隐塞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化成氖氢的薄雾浮上眼眶,声音也忍不住提高地向他叫嚣。

    “你干什么?那么凶?都把我赶出苏丹了,还来做什么?”双手也发动攻势,朝他胸口抡去。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我要回英国读书,你又来扔我的机票。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你!”

    叶沙一手钳制住她撒泼的双手,另一手撕开她的领口,野蛮的举动吓呆了正发脾气的缪臻,错愕之余白皙的脸皮“腾”地一下红到脖子根。而隐藏在睡衣里的紫色宝石,随着布料的散开在夜色中绽开炫目的光芒。叶沙的眼光在见到“沙漠之星”后转为温柔,大手抚上宝石的同时,也触到她的肌肤。

    难道他是为了要回他的宝石?缪臻为自己的认知心虚地软倒在他怀中。从头到尾都是她在骗他,叶沙不追究算是客气,还指望他会

    “对对不起”

    “我哪里赶你出苏丹了?我只是要你回香港住两天而已。”她依然将“沙漠之星”戴在脖子上,这一事实让他的心情大为好转。拉好她的领口,也替她擦去泪痕,圈住她单薄的身子,帮她取暖。

    ‘可是,你让我收拾行李,也让卡米拉陪你来香港”这一切都凑在一起,怎么能怪她不胡思乱想?

    她认定了想到的事实。

    “这期间我有一点事要办,所以先让你回来。你还是不记得我的话,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我说得不够明白吗?‘沙漠之星’是不会给我妻子以外的女人的。”他吻她的额角,为她不信任他而气恼“你也总得回香港才行啊,我喜欢按中国人的习俗,明媒正娶地迎你进叶家的门。”

    这是再但白不过的表示。缪臻欣喜,羞涩,却也唯唯暗暗。

    “可可是”他不怪她骗他吗?还是压根还不知道这件事?骗他呀,他怎么可能会不气她?

    “什么?”叶沙鼓励她讲。

    “你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只叫她收拾,什么理由也不说,难怪她会误会。

    “不说,是怕你会担心。”他解释。

    “担心?”疑惑的眼又瞧了上去。与她有关吗?

    “咳告诉我,你哪里来买机票的钱?”说漏嘴,赶,决转移话题。记得她走之前,他搜光了她身上仅剩的钱。依她的性子理应不会伸手向父母要,她还有积蓄?

    “是是”要对他说实话吗?坦白出缪萱的存在。靠在他的怀中,双手绞动他的衣角,鼓起所有勇气,开口“叶沙,其实”

    “臻,你还没有睡吗?”门被轻轻推开,一身雪白真丝睡楼的缪萱立于夜色中,及肩的黑发飘于身后,茬弱而纤细的身材加上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真像是偷溜下凡间的精灵,飘荡在黑色空间,美得足以夺去人的呼吸。她那向来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上这会儿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缪萱?叶沙”缪萱的闯入令她的告白彻底失败,偏偏在这个时候。缪臻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看门口的缪营,又看一脸深沉、若有所思的叶沙。天!一团糟,反正先从他腿上下来准没错。挣扎着再解释“其实,机票”

    话没说完,叶沙先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缪萱?缪建秋的女儿?”叶沙问,面对他,这个女孩没有一点羞涩与恐惧的表情,实在难得“机票是你替缪臻买的?”

    他得对她重新评估。没娇纵地对待身为自己影子的附属品,而善待如亲生姐妹,应该没有富家千金的蛮横及目中无人。在深夜看到有个陌生男子闯入她的宅子,有惊讶,却没有惊恐的尖叫,这会儿反倒露出了悟及欣喜的神色。有特殊的气质。

    在叶沙打量缪萱的同时,缪萱也在打量叶沙。以适才他们的亲密度看来,她已猜出眼前这个做然不羁的男子是谁。

    “叶沙广轻声却肯定的语气。她知道忠叔背着她所做的一切,也知道陪着她成长的缪臻受了多少委屈。原本以为叶沙伤了缪臻,使她捧着受伤的心回香港,但,看来他并没有伤她,是吗?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样,虽然有点刚硬,的确有大将之风“你有慧眼,懂得攫取真正的珍珠。”

    “谢谢!”慧黠的女孩。这声谢,包含了很多内容,相信她会明白“我会来娶她走。”

    缪萱终于露出浅浅的微笑。

    叶沙转身环住呆在边上的缪臻,她正看着以特殊方式交谈的男女。

    他们是刚认识吗?这是缪臻的疑惑。

    “你们”

    “明天我来接你。”轻轻吻她的唇瓣,道别。而明天,她会以叶沙妻子的身份重回苏丹。“晚安!”

    如来时一样,他又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