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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太后病危,风暴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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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章

    雪粒子随着冷风密集的落在秦莞的肩头,白樱在旁撑着伞,主仆二人走的很慢。

    一夜的雪也给皇宫披上了一层缟素,在气氛格外压抑静谧的深宫高墙里,秦莞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今日宫中的禁卫军明显变多了,禁卫军们来回巡逻,遇到秦莞的时候也要多看几眼,走到第二道仪门的时候,秦莞一转眸看向坤宁宫的方向,往常名灿灿的琉璃屋脊此刻焦黑一片。

    收回视线,秦莞往寿康宫而去。

    今日的寿康宫和往日一般,然而秦莞见到陈嬷嬷的时候,陈嬷嬷却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她福身行礼,又叹了口气,“郡主到了,您先别进去,太后娘娘一夜没睡,这会儿刚合眼。”

    秦莞方顿住了脚步,点点头,“嬷嬷,您的面色看着也不太好。”

    陈嬷嬷长长的呼出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下来,她眼底是深深的担忧,目光都苍凉了许多。

    秦莞知道自己不能多问,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尤其秦朝羽也不见了,这一点让她十分不安,虽然她并非真的九小姐,可入京以来她住在侯府,也的确享受到了秦述夫妇的照顾,于情于理,她不能视而不见。

    “嬷嬷,昨夜……皇上可来过?”

    秦莞临了话锋一转,问到了皇上身上,陈嬷嬷摇了摇头,“不曾,皇上只怕顾不上太后娘娘这边。”

    陈嬷嬷见秦莞眼神犹豫,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叹气道,“郡主不要担心,这次的事只要和侯府没有直接关系,短时间内就不会危及侯府,不过……不过还得看皇后和太子殿下的打算。”

    是啊,要看皇后和太子的打算,如果她们只是离开皇宫,或许就是一桩无头公案,大周没有哪条律法规定皇后和太子不得出宫,最多便算违抗皇命,可如果他们想做点别的,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恭亲王一脉便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这一点,秦莞心底又止不住的泛起了冷意。

    她想到了燕绥,忙问道,“九殿下呢?”

    陈嬷嬷看向燕绥住的方向,“九殿下今日很乖,在自己屋子里呢。”

    不管出什么事,燕绥都是很乖的,秦莞便道,“那我去看看九殿下,若是太后娘娘醒了,嬷嬷便来叫我。”

    陈嬷嬷点了点头,秦莞方去找燕绥。

    燕绥果然在屋子里,他小小的身子趴在窗沿上,正打算伸手去够外面的雪花儿,门开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一转身看到进来的是秦莞面上顿时露出惊喜来,他从窗沿下下来,吧嗒吧嗒的朝秦莞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为了皇祖母的病吗?”

    秦莞看着燕绥的心思很复杂,此前她和燕迟怀疑到皇帝身上的时候,还无法相信皇帝会杀了瑾妃,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理由能让本就站在九五之尊位子上的皇上动手杀人。

    可看到了那把匕首,秦莞忽然就明白了。

    如果皇帝是真的洛亲王,那他的确不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妃嫔。

    可如果他不是,如果有一个秘密,足以让他从九五之尊的位子上跌下来,足以让整个大周天翻地覆,那他任何恶事都能做得出来,哪怕像最亲近的宠妃下手。

    璇玑阁的宫人说过,瑾妃在出事之前总是去借画看,甚至还在借皇上登基之前皇子时期的画作。

    瑾妃是江南才女,精通书画,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甚至连这把匕首也发现了,所以她觉得恐惧,甚至希望燕绥离开皇宫,可最终,她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秦莞摸了摸燕绥的发顶,“是啊,太后娘娘身体不好,我来给她看病。”

    燕绥眼巴巴的望着秦莞,“皇祖母会好的对吗?”

    秦莞牵了牵唇,“是呀,会好的,你刚在做什么?外面很冷,你得把窗户关上。”

    秦莞说着话上前将窗户掩上,回身便看到燕绥站在她身后,“昨夜着火了,很大的火。”

    秦莞没有经历过昨夜,可是看到坤宁宫的屋顶,秦莞也知道昨夜的动静一点不小,秦莞牵着燕绥的手坐下,“可吓着了?”

    燕绥摇了摇头,又眼巴巴望着秦莞,“为什么?”

    燕绥这一问让秦莞心底一跳,好似燕绥知道她了解内情似的。

    秦莞苦笑一下,“这个我可不知,你不用管那些,这两日大概也不必去进学了,太后娘娘醒了你多陪陪她,若是寻常,就在自己屋子里习字可好?”

    燕绥“嗯”了一声,却又道,“很多侍卫在外面。”

    秦莞只觉得燕绥十分不安,于是又倾身安抚于他,看着燕绥稚气的面容,秦莞心头微沉,她不知皇后要做什么,可论起去岁的案子,皇帝算是第一元凶,自己是一心想要复仇的人,可如今面对皇帝是凶手的现实,她却只有无力和惶恐,可如果有朝一日皇帝站在自己面前,而她手中有刀,这一刀,她刺的下去吗?

    燕绥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信任,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她迟疑了。

    正觉心乱如麻,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却是苏嬷嬷的声音,“殿下,郡主,恭亲王殿下来了。”

    秦莞的背脊顿时一僵,想到燕离,秦莞便又想到了那日的怪异之感,难怪她会觉得燕离和燕绥有些相似,现在知道了那个秘密,这感觉也解释的通了。

    燕离进门的时候,秦莞的笑容便有些僵硬。

    燕离的面色也不佳,看到秦莞便道,“皇祖母的身体是不是受不得刺激?昨夜的事……哎……”

    秦莞浅吸了口气才道,“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燕离走上前来,先在燕绥发顶摸了摸才道,“昨天晚上……皇后和太子离宫了,还有太子妃。”

    秦莞当着燕离,倒也不隐瞒,接着道,“我大伯,还有三哥四哥,都被带进宫了。”

    “应该是查他们和这件事有无关系,不过我猜测应该无关,倘若无关,便暂时不会定罪。”

    燕离虽然这样说,秦莞心中还是没底,“昨日京城在戒严,所以……是在找皇后和太子吗?”

    燕离点了点头,一时没再多说,秦莞心底也是一沉,皇后必定早就做好了安排,她带着太子离开,绝非是逃离宫廷这般简单,这些年她一直想让太子登上皇位,为的便是让皇位承袭走上正统,可没想到皇帝一年之前的立储只是顺水推舟,只是为了掌控权力,甚至,还有可能是为了试探皇后。

    皇帝的城府万钧燕迟早前便说过,这样的皇帝精通帝王之术,皇后和太子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思及此,秦莞忽而心神一震,皇后可是有北府军在手的人啊!

    北府军在背景驻守,虽然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可只要皇后和太子到了北府军范围之内……

    秦莞不好再想下去,再这般想下去,侯府的结局又该是哪般?

    “你不用太担心,有皇祖母和姑祖母在,你不会有事的,还有七哥呢。”燕离安慰道。

    秦莞却只能苦笑,皇帝对燕离母子存着容忍之心,而今皇后和太子离开,皇帝便确定皇后和太子知道了当年的事,皇上必定是要赶尽杀绝的,而自己和燕迟也决不能暴露。

    秦莞意识到京城非久留之地,看着燕离,她却只能苦笑,燕离只怕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而这么多年,皇帝看着燕离母子过的那般清苦,他心底作何感想?

    秦莞觉得脚底寒意蹿上,掌心忍不住的一层层冒冷汗。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皇帝的可怕。

    “你没事吧?我怎么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秦莞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太后娘娘醒了没有。”

    秦莞说完就朝外走,到了正殿,太后刚好醒来,陈嬷嬷正要去叫秦莞,却见秦莞自己来了,立刻请秦莞入内,进了内室,秦莞觉得一夜之间太后仿佛老了十岁。

    太后精气神全都被抽走了,此刻花白的鬓发微散,整个人犹如一截枯木似的靠在床头。

    秦莞忍不住鼻酸,“太后娘娘?”

    秦莞放低了声音,饶是如此,还是惊的太后身子一颤,转眸见是秦莞,太后才眉目一舒,“丫头,你来了。”

    秦莞上前行礼,又要给太后问脉,太后不做声的伸出手,目光却有些枯槁的落在窗外的方向,“下雪了,冬天真的来了,这么大的雪,京城见的不多,一转眼,一年又到头了……”

    太后语气恹恹的,秦莞摸完了脉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不显,“是啊,下雪了,第一场雪呢,再过几日,御花园的梅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我陪着您去看梅花?”

    秦莞摸完了脉,便将锦被拉的更高了些,将太后半身都该的严严实实。

    太后闻言笑了下,忽而问道,“你的嫁妆都备好了吗?”

    秦莞点头,“备好了,您的赏赐送去没几日就备好了,我去看了看,占了好几个库房,简直比当初八姐的嫁妆还要殷实,府里人都说我有福气。”

    太后笑起来,“你是有福气的,心善的人就会有福气的。”

    秦莞陪着太后说了两句话燕离和燕绥也来了,秦莞便起身去开药,陈嬷嬷忧心忡忡的跟着秦莞去暖阁找纸笔,一边走一边道,“郡主,怎么样?昨天晚上太后娘娘呕了一口血……”

    秦莞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跟来才驻足道,“情况不太好,我要开个有些烈性的方子,方子用了太后娘娘可能会出汗燥热,要配温补清热的膳食,一定不能让太后娘娘着凉,也不能让她不进食水。”

    陈嬷嬷明白过来,眼眶不由得微红,太后身体本就差,又经过了昨夜那一下,自然叫人担心。

    秦莞开好了方子,陈嬷嬷命人拿去煎药,这会儿功夫,太长公主和岳凝却到了,二人都是知道了昨夜的事,特意入宫来看看的,一见到太后,太长公主眼眶便红了,太长公主命小辈们先退下,她留在屋内和太后说话,岳凝一出门便拉着秦莞走到一旁去,道,“皇后和太子真的不见了?”

    秦莞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的了。”

    岳凝的眉头顿时一皱,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今晨皇上下了一道命令。”

    秦莞疑问的看着岳凝,岳凝轻声道,“皇上送了一道密令去锦州,让我父亲带着锦州的七万驻军北上。”

    秦莞眼瞳微颤,岳凝的面色也格外的凝重起来,“皇后的父亲掌着北府军,赵小将军也早就到了北府军中,五公主已经出嫁,如今只怕已经到了大周和北魏边境,皇后选择这个时候离宫,分明是要北上的,今晨皇上还送了许多密令出去,北边所有的驻军都有变动,今日之内,皇上只怕还要派人去北边下了赵大将军的兵权。”

    岳凝说完这些,好似终于道出了心底最大的秘密似的长呼出一口气,又语声凝重的道,“赵大将军若是交出兵权也就罢了,如果不交,甚至还……还要学当年的恭亲王,那大周便要乱套了,十万北府军在北境多年,赵大将军一脉门生故旧也颇多,这般算起来比之朔西军也不差,如果他生了反心,皇上很难办……”

    岳凝本就好武,父亲又是武将世家出身,她自然对这些十分敏锐,说完这些,岳凝叹气道,“你马上就要大婚,这个节骨眼上,真不是时候……皇后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朝堂之上刚出了废太子的波澜,还没有个定论,她竟然走了这么一步棋,如果北府军真的反了,侯府也危在旦夕,谋逆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秦莞心头颤了颤,不仅谋逆之罪要株连九族,皇帝对知道了那个秘密的人也要赶尽杀绝,

    秦朝羽已经走出了那一步,那她呢?

    纵然她没有和皇帝抗衡的力量,可真的要让她揣着这个秘密苟且偷生一辈子吗?

    她不能,燕迟也不能,她们都不是会苟且偷生的人。

    秦莞看着岳凝,忽然意识到,或许距离她们再次分离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