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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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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满面笑容地走了上来,怀里的孩子被绫罗绸缎包裹着,白白胖胖的,正转着乌黑的眼珠四处张望着。“小薇,这是咱们的三阿哥,二月份满的周岁,最得爷疼的。”我一怔,没想到开口的竟是一旁的钮祜禄氏,不自禁微转了头看她,见她脸上笑盈盈的,已无方才的半点冷漠。心里来不及再细想,只是转头笑着对李氏说:“好有福相的孩子。”李氏眉开眼笑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又抬眼对我笑说:“小薇,你抱抱。”

    “啊。”我一顿,干干地笑了笑“我没抱过孩子,怕伤了他”话未说完,李氏早笑着把孩子递了过来:“早晚你都是要抱的,今儿先练练好了,再说这孩子也没娇气到那地步儿。”

    其实在二十世纪我不知道抱过孩子多少回了,亲朋好友的不知凡几,只是心里本能地对李氏的孩子有些抵触,不想平白地惹什么麻烦。言语间,孩子已塞入了我的怀里,我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才低头仔细看这孩子。面如满月,肤色白皙,面部轮廓长得像李氏,只是一双乌黑的眸珠像极了四爷,他正好奇地盯着我看,又一手抓了我的旗围玩着,看着那双眼睛我不禁有些恍惚,可转念又想到了这孩子的下场,心中一冷

    “小薇?”李氏轻碰了碰我。“啊。”我一哆嗦,抬眼看去,李氏和钮祜禄氏正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怎么了,恍恍惚惚的,想什么呢?”李氏见我看她就笑问我。我暗自定了定,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真好,香香软软的跟块儿点心似的。”

    “呵呵。”李氏她们都笑了出来“这么喜欢,那就赶紧自己生一个,给十三爷开枝散叶呀。老话儿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我脸一红,‘呵呵’傻笑了两声儿,就把这话题遮了过去。钮祜禄氏也在一旁笑闹,只是笑意却没到了眼底。

    “哟,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呀。”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大家的笑声一顿,立马儿安静了起来。我回过头去,看见年氏正扶了小丫头的手,缓缓地走了过来。李氏把手里的孩子交还给了奶娘,笑说:“妹妹,你怎么过来了,今儿风大,你身子重,小心受了风。”

    “多谢姐姐关心了,小阿哥年纪小,恐怕也受不得风,倒是别四处走的好。”年氏走了上来,立定了脚步,脸上似笑非笑地对着李氏说。李氏脸色一硬,转眼又笑起来:“妹子说的是,刘家的,你带着小阿哥回屋去吧,小心伺候着。”奶娘行了礼,带着丫头太监们退下了,我和钮祜禄氏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听出了年氏言下之意,无非是嘲讽李氏有了儿子就四处显摆,其实她还不是一样,带着个半成品四处乱走。我抿了抿嘴角儿,转了眼看向一旁的垂柳,这时候只需要装傻充愣也就是了。

    “侧福晋,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一顿,转过头来,看见年氏正盯着我,刚想客气地笑笑,眼风一扫,却看见了她已然突起的腹部,一怔,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年氏见我眼光放在她肚子上,倒是笑了起来,刻意地捏了捏腰,对我说:“这身上还真是怪酸疼的,你以后有了身子就知道了。”我淡淡笑了笑:“是吗?”说完走上前一步,清晰地说“德妃娘娘口谕,要你好好休养,你身子重,生产之前就不必再拘那些虚礼,去宫里给她请安了。”年氏一愣,忙得弯腰行礼:“臣妾知道了,让娘娘惦记了,请侧福晋代我谢恩。”我见她弯腰弯得辛苦,一时间真想让她多难受会儿,可终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只是轻声说:“娘娘吩咐了,你不必多礼。”丫头扶着她起了身,年氏脸上甚有得色,原本她在德妃面前也没有什么地位儿的,这会儿子德妃亲问起居,于她那是莫大的荣耀,给她长足了脸面,就是一旁的李氏、钮祜禄氏,脸上也是讪讪的,隐有妒色。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李氏在德妃面前甚是受宠,不光因为她的八面玲珑,更是因为她给四爷生了个儿子。就算在现代也有的是人因为想要个儿子而倾家荡产,更不要说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了,没有生儿子的女人可能什么价值也没有吧,以前我从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这个问题,不禁想到要是我没生儿子的话,那胤祥他忍不住皱了眉头。

    “侧福晋想什么呢?”年氏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抬眼看她一脸的得意“看你的脸色不好,有什么不好就说出来,大伙儿聊聊,那也比闷在心里”听她喋喋不休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厌烦浮上了我的心头,我淡漠地打断了她:“也没什么,还请侧福晋多休息为是,话说多了也是会伤身的。”年氏的脸刷地白了起来,胸膛上下起伏,可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李氏眼中闪过一丝解气的神采,脸上却还是一副关心的表情:“既然这样,那妹妹快回去休息吧,你现在身子贵重,这儿有我们呢。”说完扭过头笑问我和钮祜禄氏“要不请妹妹去绛雪轩坐吧。一来福晋还没回来呢;二来妹子难得来一趟,也是要多坐坐的。”我点了点头,一旁的李氏又关照了年氏几句,就领着我往花园子那边走去,钮祜禄氏向来寡言少语,也是默不作声地随了我们去,明着客客气气,暗里其实是把年氏一人晾在了那里。年氏早就看我不顺眼,我对她好或不好,敬与不敬,在她心底里根本没区别,所以也不太在意是否又得罪了她,倒是李氏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耳朵里听着李氏和钮祜禄氏闲话儿家常,心里也暗自警醒自己,万万不能变成她们那样的女人,总觉得最近日子过得别扭,难道说只要掉在粪坑里,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小薇。”钮祜禄氏叫了我一声儿。

    “啊?”

    钮祜禄氏看我愣愣的,不禁抿嘴一笑:“又想什么呢,总是见你这样,人在这儿,魂儿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我尴尬地一笑,还未及说话,李氏一笑:“那还用问,肯定是飞到十三爷那儿去了。”周围众人都笑了出来。我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个小丫头子从月亮门那边快步走了过来,给我们行了礼,又上前几步在李氏耳边说了几句话,就退过一边儿了。李氏回头对我笑说:“妹子,容我先退一步,小阿哥那儿有点事儿,我得过去看看。”我忙得伸手:“姐姐请便,不必客气的。”李氏点点头,对钮祜禄氏说:“那妹妹你陪着吧,就是晚膳”钮祜禄氏温文一笑:“有我呢,你快去吧。”李氏又对我点点头,带着丫头们走了。

    钮祜禄氏带着我进了降雪轩,丫头们上了茶,拿了些果品,我们就聊起天来,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儿来,只是随性地聊,无非是些衣饰、打扮、绣功、饮食什么的,我心里倒觉得轻松。过了一会儿,钮祜禄氏要去看顾晚膳,毕竟我是代表德妃来的,不能马虎从事,她就先去了。我一时无事可做,只是吩咐了丫头们把我带来的东西,先整理好放在这儿就可以散了,我一个人去花园子里溜达,谢绝了那些想要陪同我的丫头。上次来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心思看,这会儿有了功夫仔细打量,才发现这时的雍和宫和现代的有着很大的差别,不同于现代庄严的庙宇性质,而是多了几分鲜艳柔和。

    路不熟,也不敢乱走,逛了一会儿我就回去了,只是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四周的奇花异草,到了降雪轩门口,里面人影儿也没了一个,看来她们收拾完了就都退下了,只有外面守着一个小太监。我从他侧面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他才看见我,不禁吓了一跳,刚想请安,被我摆手制止了。我正要进去,里面人影儿一闪,我顿住了脚步,探头往里看去,是一个丫头在整理着桌上的点心匣子。我也没放在心上,迈步走了进去,花盆底儿踩在青砖地上“喀”的一声儿“啊!”她吃了一惊,如雷击般转了身过来看着我,两手握得死紧,倒吓了我一跳,我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她“怎么了?”我问她。她的脸色白白的,显然是强自镇定了一下,对我福下身去:“奴婢给福晋请安。”

    “嗯,起来吧。”我抬抬手,可心里感觉怪怪的,她见我还是看着她,一笑:“方才突然听见福晋的脚步声吓了奴婢一跳。”

    “喔。”我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也值得你一惊一乍的。”我微笑着走了过去,突然看见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排书,就踱了过去。“福晋。”背后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嗯?”我随口应了一句,居然在书架上看到了三国演义,我大为兴奋,忙得抽出来看。“方才您吩咐这些个东西整理好了就要分的,那现在”

    “知道了,就按刚才说的分吧。只是把给福晋的那份儿留下,我亲自送。”我回头对她笑笑,又转头接着看我的书。“是,奴婢知道了。”耳朵里听见她出去叫了人进来,把东西拿走,也没放在心上。也不知看了多久,觉得有点儿渴,就往桌边走去,刚要拿起茶杯喝茶,眼角儿却瞥见点心匣子边上隐隐有些白色的东西,不禁一愣,低下头眯了眼去看,是些粉末,用手指拈了拈,感觉不出是什么,闻闻也没什么味道。正想叫个人进来问问,西面的房子那边突然人声鼎沸了起来,我一愣,走到门口去张望,也看不到什么,只有门外守着的两个丫头向我弯身行礼。“那是谁的地方儿?”我问一个看起来很灵透的丫头。她恭恭敬敬地回道:“福晋,那是二福晋的翠园。”我点了点头,原来是李氏的屋子,挥挥手让她们退回原位,我又走了回来。到了桌前突然想起方才的那个丫头,心里一怔,难道不会吧,谁会这么蠢,拿德妃赏赐的东西来做这种事儿我攥紧了手中的书,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

    无数的冷汗冒了出来,贴身儿的衬衣已粘在了身上,我心跳得厉害,脑子里念头儿却如遇到七级大风的风车一般狂转着。如果我猜错了也就罢了,可如果我猜对了呢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诬陷我的人应该不会下狠手,只是想泼些污水在我身上,毕竟东西都是从德妃那儿赏出来的,搞得太过火的话,只怕会引火烧身呢可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想借我的手除掉小阿哥,那仔细想想不对,历史上的弘时是被雍正皇帝赐死的,二十四岁无论如何不算是夭折了,想到这儿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如果真如我所猜测的一样,那么她们一定会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吵闹的人声儿向我这个方向涌来,我不禁苦笑地咧了咧嘴,不知该笑自己的神算,还是该哭自己的倒霉

    转头看向桌上的点心,伸手拿起一块儿,放在眼前看了看,人声儿越来越近,心里想着如果只是想害小孩的话,应该不会放太多的毒药吧我咬咬牙,赌了一口咬了一半儿下去,在嘴中嚼着,真真正正的味同嚼蜡,心里把那个背后阴我的混蛋祖宗十八代从头骂到脚,猛地想起以前看一本魔鬼词典时,里面写着:“明知道东西有毒却还得去吃,这就叫无奈”突然想哭

    刚勉强着把那半口咽了下去,大门“哐”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了,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我转头看去,年氏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我的心里却只是有些纳闷儿,她怎么那么大劲儿,就算孕妇是俩人,那也太她身后的众人表情各异,欣喜的、得意地、嫉妒的、担忧的、冷漠的,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众人脸上游移,可看到我满嘴的点心碴儿之后都变成一种表情——目瞪口呆我拍了拍嘴角儿,站起身来笑问如木雕泥塑般的众人:“出什么事儿了吗?”

    转眼又快到一年中秋了,原本只是觉得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节奏快得很,没想到自打我结了婚之后,纷纷攘攘,各种阴谋诡计接踵而至,我顶着盔甲左躲右闪之余,日子倒也过得很快。以前总是觉得古代女人的日子过得如此无聊,这漫漫长日如何熬过,现在深处其中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的“乐趣”供她们消遣。

    “主子。”“啊?”我回过头去,小桃端了一碗杏仁儿酪走了过来“您又坐在这儿吹风,虽说天儿热,可要是进了寒气怎么办,身子又不好”这丫头小声儿地嘀咕着。我一笑,从善如流地从窗边退到了一旁的榻子上歪着,小桃见我如此听话,也是一笑,递了碗勺过来,我慢慢地放进嘴里吃着。一旁的小桃随意地唠叨着些府里的事情,又说了一些外面的花边儿新闻,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也答个一两句的

    “听说四爷府里的三侧福晋早产了,刚七个月,生了个小格格”我一怔,一口咬在了瓷勺上,硌得牙床生疼,忍不住皱了眉头,年氏早产了吗小桃低头收拾着我书桌上的信函书籍,倒也未曾在意,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过了会儿见我没了声音,她这才回过头来,看我一脸的若有所思,也就机灵地闭上了嘴,悄没声儿地退了出去。

    我无意识地拿着瓷勺在碗里搅和着,心里却不禁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情年氏她们见我嘴里手里都是点心,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各自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就在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钮祜禄氏领着那拉氏进了来。我看见钮祜禄氏冲我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一松,知道事情定是有了转机,但这时候也不能多说什么,我只是上前按规矩给那拉氏行了礼,脸上仍是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那拉氏的脸色有些苍白,可眼神平静得可怕,看得众人一一低了头下去,躲避着她的眼光。那拉氏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遣散了众人,李氏二话不说,带了丫头们走了,年氏却有些个不甘心,站在那拉氏身后,几次张了口想说些什么。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没有,那拉氏看了我一眼,突然回过身去,年氏吓了一跳,那拉氏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年氏脸色大变,白得都透出了青气来,手也不自觉地轻微哆嗦着,她咬着嘴唇儿福了福身,就突兀地转身离去了。那拉氏笑着走了过来与我闲话家常,方才的事情竟仿佛从未发生过似的烟消云散了,我自不会笨得再去触这个霉头,也是随意地与那拉氏聊着天。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好在不多,要是剧毒,一口我可能就过去了,那现在既然无事,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毒药。虽然是这样的安慰着自己,心中依然有些忐忑不安,那拉氏虽然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但说起话来也有些破碎,不如往常来得有条理。

    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阵子,李海儿突然进了来,说是宫里有事儿,让我速速回去。我和那拉氏面面相觑,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疑,只不过我是纳闷德妃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信儿了,而那拉氏却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不知对四贝勒府影响有多大而焦虑。

    思绪电转间,我已是客客气气地站起身来跟那拉氏告辞,那拉氏也说了一些什么主子有旨,她就不方便再留客之类的场面话,起身送我出门。一路上大家都是沉默不语,虽然一万个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粉饰太平,可这会儿都是满肚子的心事儿,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到了二门,李氏、钮祜禄氏甚至年氏都已等在那里,见了面虽然异常地尴尬,可该说的还是得说,也无非是些客气话儿,倒是钮祜禄氏一番真心,虽然眼中有着忧虑,仍是拉着我的手嘱咐了几句,我也真心相对笑着答应。年氏的脸色依然很差,看我时眼中仍是隐隐有着愤恨,可看向宫里来接我的马车时眼里却多了些惊惧。我心中暗叹,今儿若不是赌了这一把,恐怕我的下场就不是光用“倒霉”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

    太监们扶着我上了马车,四福晋走了过来,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强自笑了笑,嘱咐了我两句。我恭敬地答应了,心里虽有话,终究也没说了出来,转头吩咐了从人回宫。马车缓缓前行,我终是忍不住回头从车窗里望了一眼,那拉氏她们正定定地站在门口,身后的晚霞却红得异常的血腥,我心里一寒。

    回了长春宫,我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却也没提年氏她们大有兴师问罪之意的举动,德妃靠在躺椅上只是默默地听,直到我说完也没插半句话。屋里一片静默,并没有其他人,她不说话,而我又被今天的事情搞得很累,也没什么力气再去揣摩她的心思,算了,爱谁谁吧

    “小薇,”德妃突然开了口。“啊,是。”我一惊,忙得集中了精神应对。“你身子没事儿吧?”德妃缓缓地问。我心里一僵,她果然知道了些什么,我笑了笑:“还好,劳娘娘挂记。”德妃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你四嫂那里我也没去过,怎么样,还不错吧?”我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挺好的,威严却不失简洁,跟”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强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德妃娘娘正看着我,笑了笑说“跟四嫂的风格差不多。”德妃一愣,又笑着摇了摇头。我心里苦笑,她可能是明白我方才要说的是跟四爷的风格差不多吧。“喜欢那儿吗?”德妃又问,我想了想:“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不过还是觉得自己的家最好。”我挠了挠脸颊,放松了下来。“喔,为什么?”德妃饶有兴致地问。我一笑:“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自己家里感觉很温暖,就算是个稻草棚子,那也是自己的,不用去跟别人抢。”德妃眼睛眯了眯,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眼光仿佛要如同利剑般,穿过了我的身体去探知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我毫不抗拒地随她去看,因为我方才说的是再真不过的真心话,我只要自己拥有的,而不是去抢别人的。与德妃对视了一眼,她突然一笑,我也笑了,德妃拿手里的绢扇轻摇了两下:“你不是在暗示我,你想回家了吧。”我呵呵一笑:“娘娘圣明,我就是想窝在家里不出来才好呢。”德妃一怔,喷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倒这样直白。”见她眼中也都是笑意,并无半分羞恼,我正待说笑两句,冬梅掀了帘子进来说是贵主儿来了,德妃忙得起身去迎接了,顺便嘱咐了我过了今晚,明儿个再回家。

    我真心实意地谢过了恩,见冬梅一脸的疑惑,又冲她做了个鬼脸,吓了她一跳,笑瞪了我一眼,忙着服侍着德妃去了。目送德妃向前厅走去,我大大地松了口气,今天已经跟德妃表明了心迹,我决不想掺和到四爷府中去,甚至为了减少麻烦而甘愿禁足于十三府中,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想到这儿,不禁自失地一笑,德妃显然对我的表示很满意,我回到十三贝子府的这些个日子,不知赏赐了我多少东西,以示宠爱。这跟当初我出嫁时她送的那个项圈的含义没什么区别,也许在她眼里,什么东西都是有价的吧,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无非是花钱多少的问题。

    倒是我吃进肚子里的那不知是什么的鬼东西,原本担心会有什么不妥,还想着是不是偷偷请了太医来看一看,结果到了晚上连跑了三趟茅房,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唯一的后遗症也不过是肠子细了些罢了。不过事后也有些害怕,如果那个想诬陷我的人目的之一确是三阿哥的话,那这些药量足够泻死一个一岁半的孩子了,我也只不过吃了一口就泻成这样,要是那样的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真是最毒妇人心呀

    三阿哥当然没事儿,要是他有事儿的话,我就是把那一盘子点心都吃下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心里虽猜到了个大概,可细节却不甚明了,自己不敢问也不太想问,原本想着就算了,反正以后要离她们远远的,没个把柄给她们攥也就是了,偏偏钮祜禄氏跑了来看我,这下我想不知道也不行了。

    据说那点心原本是要给小阿哥吃的,也是凑巧,小阿哥那时抓着玩具不肯撒手,李氏就说过会儿子再吃,顺手掰碎了一块儿喂了地上的哈巴狗,那狗也不大,吃了没多久,就一个劲儿地窜稀吐白沫,然后就死了。再然后,那就是老生常谈了,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要来问罪。要不是我吃了那点心,而那拉氏又刚巧回来,那天横竖是没我好果子吃了。现下年氏早产伤了身体不说,拼了老命又偏生了个不值钱的女儿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是深深地警惕着自己: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我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里全是桂花儿的香味,我命人栽种的各色花树果树,成活率都甚高,因此十三贝子府里总是飘着淡淡的香气,配着曲径幽林,小桥流水,真是万分地令人心旷神怡,钮祜禄氏见了也是喜欢,倒是笑我是个会享福的。

    回来的这两个月,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修缮着府第,顺带滋养身体。那天突发奇想,把以前练跆拳道的姿势想了几个起来,再加上以前练过瑜珈的几个式子,就在花园子里铺了块毯子开练,几个招式下来,把小桃她们吓坏了,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我伸胳膊踢腿,嘴里还“哼哼哈哈”的。可是效果确实很好,我的身体逐渐变结实了,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小桃见我气色大好,嘴上也就不再唠叨什么不成规矩了,只是我让她跟我一起练,她却打死也不肯,背后叽咕些什么“丢人现眼”一类的。我也不管她,自己个儿好久没这么自由开心了,每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开心怎么来。

    每天清早我都按时起床去锻炼一个钟头左右,做完了那些个规定的动作已经满身是汗,小桃她们忙着给我擦汗换衣服,生怕我又着凉,我也随她们弄,这些年若说我真的适应了古代的什么事情,那非数让别人帮我换衣裳和洗澡时旁边有人看着也无所谓了。

    好锻炼、好身体、好心情就代表着好饭量,我大口地吃着夹酱肉的馍馍,又喝着碗里的绿豆粥,小桃就在一旁给我吹着另一碗,她老是笑说她吹得还没我喝得快。“小桃,再来一碗。”我低头吃着新腌制的翠瓜,真是香呀等了会儿小桃却没了动静儿,我不禁有些奇怪,一边儿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儿抬了头看过去

    “咳咳!”我呛得大咳了出来,风尘仆仆的胤祥正挑着眉头,斜靠在门上半不可思议半好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