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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时候桃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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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辽西,冬天,是农家农闲的时候,那是过去;冬天,是忙人最忙的时候,是闲人最闲的时候。

    深冬来临,天气已寒,滴水成冰,白雪连绵。

    偶有一晚,天气突暖,天上阴云,黑成一片。路边白杨,昂首威然,偶有散叶,随微风飘下飞旋,似蝶舞,似捷燕,上下滚翻,似不愿离开生它的母枝,又似招手与娘再见;那风无情,突而强吹,叶儿无言,忍泪下落,婉转向根;有根呵护,叶儿不怕断奶,不再怕风吹,不再怕雪埋,更不怕人踩,因为,毕竟落叶归了自己的根。

    空中,小雪花轻舞飘来,晶茔剔透,微携寒气,略带凉爽,吹到芳儿脸上,化成露珠儿,有一丝湿润,有一丝缠绵,那露珠儿顺芳儿的脸滚下,落在嘴角间,有一点香甜,有一点苦咸,那是化妆品的搅拌,那是情感的留连,那是和汗水的结合,那是幸福的源泉。

    芳儿,十九岁的女孩儿,着一身红色的衣装,在乡间路上急行,脚下的旅游鞋,快步地亲吻着土地,发出“沙沙沙”地响声。近了,近了,离她的去处近了,可雪花儿似乎在捉弄她,不停地下,不停地变大,雪花大得盖满了地,大得能看清芳儿的脚印。芳儿的黑发边,挂满了雪花儿,芳却像白毛女,可又不像白毛女那样寒酸,倒像美发店里洗发精的白沫儿,更使芳儿增添几分秀色。芳儿加快了步伐,雪花儿在吹舞,芳儿在伴着雪花儿舞,那白白的雪花儿,那芳儿红红的外罩,在辽西的深冬,在辽西的黑土地上,在辽西的傍晚,在辽西飘雪的时候,雪花是那样洁白,芳儿是那样鲜红,一红一白衬托出一幅最美的图画。

    到了,到了,芳儿来到自己的塑料蔬菜大棚前,那雪花儿已经布满了保温的草栅,雪花儿多了会沉,会压垮棚架。芳儿迅速开动卷帘机,卷起了百米棚帘。那雪花儿落在棚的塑料上,迅速化成水,顺着拱型塑料棚流下。夜色降临,打开棚内灯,芳儿透过塑料膜,棚内,她看到了桃树,看到了桃叶,更看到了桃花,看到了希望。

    进了暖棚,暖流扑来,由冷变热,芳儿忙换衣,露出了紧身秀衫。衫的前边,两张大片桃叶,簇拥一群桃花,红绿相间,红花绿叶,美得自然,美得心甜。

    芳儿脸上泛着红晕,那是外边天寒的作品;芳儿脸上有汗珠儿,是雪花形成的露珠儿?是急走路累出的汗水?是温暖大棚高温的产物?不得而知。芳儿托着一帕花绢,轻抹几下脸儿,眨又眨双眼,睫毛不住地开合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自己价值三万元的暖棚,在雪天保住了,不会被雪压倒,她的五亩桃树,可以继续开着花,继续放着叶,继续缔造着奇迹。

    芳儿坐在一个小床上想休息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是他打来的,她告诉他,桃棚保住了,是按照他说的做的。芳儿关了手机,嘴角又有了幸福的笑意,因为,在风雪夜,有人牵挂着她的大棚,有人牵挂着她——一个普通农村小姑娘。

    他,是县农业局的技术员,去年,就是他为芳儿的乡亲们上的课,讲暖棚桃的栽培技术。她认识了他,他给了她信心,给了她胆量,从此,她好像有了依托,有了主心骨。

    又是他给她送来了棚杆、塑料、草栅,又是他送来了自己的一万元钱。他告诉她,只要有信心,事竟成,只要能吃苦,希望在。世上没有好办的事,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看你如何办,看你如何做。

    芳儿想着,自己的脸好像热了许多,定是红了脸,想到他为什么要红脸?芳儿自知,芳儿心里有他。

    芳儿来到桃丛中,暖棚桃是低矮的,只有几根长长的枝条,没有很粗的主干。嫩绿的桃枝,翠绿得挂着水珠儿,伴着少许的桃油,在无风的暖棚里,伸张着个性,支撑着树幔;绿绿的桃叶儿,有序地排列着;粉红的桃花儿,一簇簇,一朵朵,有的含苞,有的微开,有的半开,有的怒放。那桃花中的蕊里,粉儿香,丝儿美,朵朵桃花儿向着芳儿乐,芳儿向着朵朵桃花笑。

    一双彩蝶飞来,在芳儿的面前飞过,那蝶儿好像有意地戏弄芳儿,舞着翅膀,翩翩绵绵,不离芳儿左右。芳儿不惹它,让它尽情地舞,尽情地乐,有蝶儿相伴,这暖棚里气色浓,这桃花也香,这芳儿心里高兴。

    芳儿打开自己的收音机,传来了庞龙的歌,两只蝴蝶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亲爱的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亲爱的来跳个舞

    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追逐你一生

    爱你无情悔

    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

    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芳儿的手机又响了,又是他打来的,问她桃花颜色,桃树的长势,有无病害问她吃饭了吗?问她想他了吗?那回答是一定的。他告诉她,他要来这里再住几天,准备撰写论文。还有,主要是想看看她

    她没有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她心中有他,尽管她和他有差距,心里却没有差距。

    是他让她求学不成不失落,世上百行出状元;是他让她有了信心和希望,是他让她扣好暖棚和栽桃,她不去想象那城乡的差别,她不去想象工农差别,她只想看眼前的那双蝴蝶,在桃花中飞舞,在桃丛中缠绵汽车的喇叭响了,原来是他来了,从三十里以外的县城赶来。

    她和他相见了,他和她相拥着,她想温暖他的冻着的脸,他想温暖着她炽热的心。

    她说:“你怎么雪天行车来这里?”

    他说:“我来看桃棚,来看桃花,来看你,我心中的你。”

    那双蝶儿飞来,在她和他的周围翩翩飞舞着,收音机里又吃起了那首歌,两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