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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大美的连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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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荏苒,悬挂于记忆链条上的积淀越来越沉甸。

    今夜难眠,往日的喜忧酸甜苦辣汇于此下时刻,散发出佛跳墙般的浓香。我用思维的竹箸,将寓绘画艺术与精炼文字于一体的连环画,从盛放佛跳墙的盆钵中分离,放置于思想的前端,细细口味、凝视欣赏。它的大美,融入身体的每个细胞,惬意在周身流淌。

    孩提时,我在家乡简陋的小学上学。用俏皮的五指握紧细长的铅笔,点点画画;用稚嫩的心灵感受文字的形体;用不断的重复收获一个个方块字。随着收获不断充盈,我思想的世界也不断膨胀。伙伴的连环画进入了我的视野,第一次与它握手,就让我搁舍不下,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拥有它。春天上山掰竹笋,夏天入水捉鱼虾,秋天往深山里采柿子、捡榛子,冬天到休闲的田野捕田鼠,只要收获尚可,就拿去换钱,再去购买连环画。做这些野事,虽然有些许乐趣,但更多的是煎熬。夏天捉鱼,头顶的是热情炽人的烈日,腿脚面临的是软滑嗜血如命的蚂蟥,吸附在腿脚上,用手使劲拽下就是一个洞眼,流血难止。冬日天刚蒙蒙亮,霜白如雪,就要起床到田间收捕鼠罐,冻得脚发麻,耳生疮,寒风一吹耳垂欲滴。那种感受,刻骨铭心。正因如此,对买来的每一册连环画,我都视若珍宝,一页页细览,精心保存。

    那时的好奇心,长着千万条布满敏感神经的触角,四处寻找、借阅自己没有的连环画。相互交换看是一种方法,用得最多的还是零食诱惑法。当时零食匮乏,母亲每个月会炒一次黄豆为我们姐弟五个解馋。衣兜里一揣上表面裹着一层淡淡盐霜的炒黄豆,我就急匆匆去找有新书的伙伴,一手交豆一手交书。一拿到书,我立刻走开,否则同伴嘎吧嘎吧的咬豆声,会让我口中唾液横流。我以缱绻的情感,将一册册连环画,层层叠叠地沉淀进记忆的深处。连环画这枝大美之花在我的心田里徐徐绽放。

    我侧耳倾听,从连环画中汩汩流出历史画卷的大美。接触连环画伊始,独对每幅画的画面感兴趣,对相应的文字只是偶尔浏览,对画面所表达的意思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根本就不知所云。永不停歇的时间帮了我的忙:在岁月的年轮中,我记忆中的文字越积越厚,让我能图文并济,读懂每一幅画的含意,领略历史画卷的大美。三国演义展示的是群雄争霸的历史铁卷,谋略在这里竞赛,忠勇在这里比拼,英雄在这里角逐,成败在这里定格。滚滚长江东逝水,一千多年的浪花早已淘尽当年的英雄,将他们留在历史的天空中,但他们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依然那样鲜活。诸葛亮的谋、刘关张的义、赵子龙的勇无不令人高山仰止。

    走进陈胜、吴广领导的大泽乡起义的画面,看到的是大秦王朝的苛政,致使泱泱中国民不聊生。走进气势浩大的淝水之战、关渡之战的战场——两军对阵,如蛇如豕;车轮滚滚,战旗招展;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这是镶嵌在历史天空中耀眼的星辰,引领我走进历史的灯盏。

    厚厚薄薄的连环画,散发着绘画艺术的大美。彩色封面,鲜艳夺目,是连环画的眼睛。每当售书柜里出现新书时,我就会用贪婪的眼神与那放射诱惑魅力的眼睛对视,久久难舍。内页用或细或粗,或直或曲的线条,用或浓或淡,或大或小不同形状的墨块,构成一幅幅蕴含思想和丰富语言的黑白图画。在这黑白世界里,群山磅礴,鸟兽逼真,花草含露,亭台古朴,人物栩栩如生看着这画笔与画家心灵合壁的杰作,我的心灵怎能不走进翰墨艺术的殿堂?

    小小的连环画有陶冶情操的大美。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受命于危难的杨门女将,展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她们的智勇和飒爽英姿,升华了我对母性的崇敬。岳飞传传递着精忠报国的精髓,热腾腾、直愣愣地注入我的脊柱,使我知道了一个人对国家应尽的责任。岳飞在风波亭惨烈的那一刻,苍天泣血,大地悲鸣。奸佞蹂躏了忠勇,卑鄙污辱了高尚,是何等的悲哀?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刺得伤痕累累,每道伤口渗出的是对奸的恨,对忠的敬,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全身的血液里传承,渐渐厚重。

    至今,上百本已泛黄的连环画,依然整齐地摆放在我那宽大书厨的一角,成为上小学女儿的心爱。连环画的大美之花又在她的心灵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