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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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发生这些事情,也许殷艾不会搬出家里,也许她和乔力夫之间不会有后续,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简单而轻易。但“也许”属于不存在状态,于是所有的假设只是虚言假语,因为,殷艾搬出去了,在娉艾订婚的隔月。

    因为她生气吗?

    对于家人,章殷艾生气不是奇闻异事,然娉艾订婚后,她的生气更是变本加厉。

    这天下午,发生第一件事。

    殷艾完成静物画,画得很棒,连自己都认同这是幅佳作。

    她放下画具,才发觉肚子饿。

    下午雨点半,今天是星期日。

    正常的假日里,只有她和下人在家,父亲、奶奶、娉艾各有各的约会,她不介意,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善于应酬的家族,除她之外。

    于是,她轻松走下楼梯,要是左腿没问题,她会一边跳舞、一边哼歌曲下楼,彰显好心情。她没有这么做,除了脚有问题之外,还因为跳舞是娉艾的专利,而她适合关在房间里。

    但她的好心情在楼梯中阶处被歼灭。

    原因是,亲人全在?

    不对,她是不太合作,但不至于痛恨血缘亲人。

    因为乔力夫来访?

    也不是,虽然她老在他面前当气包子,但他的笑容是春日阳光,没人能因为全家和乐融融,她被弄除在“全家”之外?

    包不是了,画画是她的乐趣,自我封闭是她的习性,她怎可能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发脾气?

    她生气的是乔力夫和娉艾坐那么近,她一笑开,身体便不由自主往他身上靠,而他说了什么鬼笑话,一而再、再而三引出娉艾的开心。

    很白痴对不?

    别误会,她指的白痴不是他们的亲昵,未婚夫妻培养感情自然而然,白痴的是她的火气,和无缘无故的妒忌心。

    板起脸,她进厨房,厨房里正在烤小点心,厨娘见到殷艾下楼,马上陪笑脸说:二一小姐,点心都在前面,你要不要到客厅去?”

    殷艾不说话,管家接话:“二小姐,饿坏了吧!你早餐中午都没吃,中午姑爷来家里吃饭,老太太本来要叫你下楼用餐,又担心打断你画图灵感。要不要我帮你煮碗面?”

    避家言外之意是,万一打断你画图,你发起脾气,有姑爷在,不好看。

    包简单的说法是家丑不外扬。

    没错,她就是那个家丑。

    “不必。”冷冷拒绝,她转身往外走。

    她要是这样上楼,家丑自然不外扬,都是娉艾,该死的双胞胎、该死的心有灵犀,她一跨出厨房就让娉艾发现。

    “殷艾,你下来了,图画好了吗?”

    殷艾不答话,娉艾的热脸贴到她的冷屁股,没关系,夏天嘛,偶尔凉爽一下也不坏。

    殷艾瞄一眼乔力夫,他满脸的似笑非笑。要看“家丑”吗?对不起,今天章家只放映偶像剧,家丑剧不演出。于是,她很合作,合作地走到食物面前,合作地拿起餐盘,合作地当个合作小痹乖。

    “咖哩饺刚出炉,又脆又香,试试。”

    娉艾热心地想接过她的餐盘盛装咖哩饺,可惜合作小痹乖还是有那么两根反骨,娉艾要她吃的,殷艾偏偏不吃。

    她直觉抽开盘子,而娉艾用力抓着餐盘,当她们发现对方都在用力,同时松开手,一松手,锵地,瓷盘掉在地上,碎开。

    “是我不小心,我来拣”

    娉艾直觉蹲下,然后,你知道的,双胞胎的直觉与反射往往相同,于是殷艾做出同一个反射动作,一片碎瓷在两个姐妹指问中同时划过,娉艾尖叫出声。

    “殷艾,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高兴,就不要下楼!”爸爸忍不住了,出口斥喝。

    又来了,每次她们的反射同时出笼,父亲就认定她是无可救葯的任性,非要抢走娉艾手上那个才行,好啊,他要怎么认定,随便。

    仰高下巴,她骄傲得不屑回答。

    “你流血了,我帮你包扎。”力夫抓起娉艾的手,看见血珠。

    心疼吗?舍不得吗?冷冷地,殷艾扯扯嘴角。

    “管家,把医葯箱拿来。”奶奶没空理会殷艾,忙到后头找人。

    “章殷艾,这个家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为什么每次出现,都要搞得鸡飞狗跳。”父亲骂道。

    她不顶嘴,偏头看娉艾和力夫。他的大手包在娉艾手上,他们的头靠得很近,而他,挤眉弄眼想要逗出娉艾的笑容。

    殷艾握住拳头,她也痛,全身都痛。

    “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不能懂事点,别把自己的不如意归到娉艾头上吗?”

    案亲的厉吼再度传来,怕?不,她老早习惯。

    “每次娉艾想要的东西,你就抢,好像她拿的全是好的,从洋娃娃、衣服、书本,现在连个破瓷片你也要?以后呢?想抢什么,娉艾的事业婚姻丈夫?”

    “育启,你过火了。”奶奶进客厅,出声阻止。

    奶奶清楚,殷艾是脾气古怪,她不合群、不够甜美,但她绝对不邪恶。

    哦她的怒气是因为抢不成乔力夫,难怪她觉得他们的亲密凝眼。

    恍然大悟,她的坏脾气源自于变态情结,她不好过,也不教娉艾顺利,她非要夺走娉艾的一切,非要她和自己一样难堪才成。

    结论她是心理变态的巫婆。

    案亲望殷艾,严肃说:“你不要以为你的腿是娉艾的责任。”

    把唇咬出铁青,她受伤了,因为父亲的话。

    原来所有不对,全因腿瘸,原来她之所以任性、令人讨厌,是上帝不公平。哈!瘸子,货真价实的瘸子!

    仰头,不服输,即便她是瘸子。

    转身回房,不需要父亲、奶奶或者乔力夫,她可以自己疗伤。

    “为什么看到殷艾,你就变成斗鱼?”奶奶说。

    “不是我的问题,这女孩子的脾气,将来怎么办”父亲摇头。

    坐在床沿,殷艾低头看指尖未干透的血滴。

    她不动、不拭去,安静等它在指尖凝结。

    这滴血能做什么?制作毒苹果,还是泡蜥蜴毒蛇作巫婆汤?

    她是怎么让自己变成讨人厌女生?她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弄出连自己都痛恨的模样?低眉,她自问。

    是不是因为她的性格诡异、她的心脏,连带地血液也不纯净?

    她讨厌章殷艾,真的真的讨厌,她讨厌自己的瘸、讨厌不完美,讨厌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证实瑜亮情结。她愤世嫉俗,她的不完整除了肢体还有灵魂。

    抡起拳头,她猛捶枕头。

    门被打开,访客不懂得,敲门是礼义之邦的生活准则。

    半偏头,她看见乔力夫的笑,力夫看见她凝在眼眶间的泪水。

    背身,她眨掉泪水,在裙摆处擦去指间红艳。

    “我想你和娉艾一样不好受。”他走到床边,不受邀请,入座。

    床缘微微下沉。

    她不平,不平什么?不十分清楚,只晓得心在翻滚、在沸腾,搅得她呼吸窘促,不安宁。

    “你怎晓得我不好受,又怎知我不是故意?”撇过嘴角,她抬眼,做好武装。

    “你是吗?”

    他又笑,一样的阳光、一样的灿烂笑颜,仿佛她的武装对他毫无影响。

    “我是。”

    “我不知道你是擅于计画的女生。”

    拾高眉梢,她用表情向他丢去问号。

    “你‘故意’选择我们最快乐时出现,‘故意’抢盘子、抢碎片,好‘故意’让娉艾受伤,以便‘故意’结束大家的开心,真是了不起而完美的‘故意’。”

    几句话,逗开她的眉头,噗地,她抿直的嘴角扬起不大的弧线。

    “难过吗?”他蹲在她膝前。

    “为什么难过?”受伤的人是娉艾,说她难过太矫作。

    “伯父缺乏理智的批判。”

    “说不定他并不缺乏理智?说不定他说的话通通是真的。”

    “换句话说,你真的想抢夺娉艾的事业婚姻,真的对我有意思?”挑眉,他的笑容仍然阳光灿烂,但可恶得让人有冲动啪下去。

    “你以为天下女人都乐意为你演戏?”才被他逗开的眉头横出一字形,这男人控制她的表情比控制模型飞机容易。

    转移话题,他问:“人家都说,双胞胎会想同样、做相同的事,这叫做心电感应,对不对?”

    她没回答。

    “由此可推,抢盘子、拣碎片是你们共同的直觉反应,并不是谁想欺负谁,对不?”

    他问得认真,她却被吓到。

    他是鬼

    “既然有心电感应,娉艾受伤,你的手指也会隐隐作痛吧!”直觉地,他抓起她的手,然后看见她隐瞒的伤口。

    她不看他,他也不说话,她震讶于他的观察力,而他心疼她的隐藏。

    久久,他叹气。“多可怕的心电感应,以后我和娉艾吵架你会知道,和她做ài做的事你也会知道,毛毛的,我开始后悔和娉艾订婚了。”

    她仍保持安静。

    力夫抓起她的手,走到浴室水龙头下冲洗伤口,她沉默;他下楼上楼,替她敷上同样一层葯,她沉默;他叨叨絮絮念着她的骄傲,她还是沉默。

    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答话,力夫只好叹口气,说;“卡佩拉努。”

    “你在说什么?”她终于出现反应。

    “我说我的命很差,有个难搞的小姨子。”他加重无奈口吻。

    殷艾扯唇,他以为她爱当他的小姨子?

    他又说:“力谷拉德夫。”

    “你在说哪国话?”殷艾忍不住问。

    “惕华拉尼星话。”

    “为什么和我说惕华拉尼星话?”他当她是外星怪物吗?

    “你只对这种话有反应啊。章殷艾让别人了解自己,并没有那么闲难,只要你肯露出一点善意,一点微笑,剔除一些些冷酷与骄傲。”

    说着,爱自作主张的乔力夫,伸开爱自作主张的大手,自作主张揽住殷艾肩膀。

    他们有那么亲密?应该没有,但他足爱装熟的男人,一下子就把两人的距离缩短为零点一公分。

    对于这样的乔力夫她能怎样?只能任由脾气继续愚蠢。

    她知道生气不对,知道嫉护愚昧,但她总忍不住白痴又愚蠢。

    晚餐桌上,她用汤泡饭,闷声低头扒着吃,耳朵里满满装着力夫和娉艾、父亲、奶奶的笑语。他真的很爱装熟,才多久,家里上下大小全喜欢上新姑爷。

    “殷艾,多吃点肉。”奶奶夹蹄膀放进她碗里。

    她没拒绝也没说谢谢,只是把蹄膀夹到旁边的碟子。

    “又闹情绪?谁惹你不开心?”奶奶好声好气问。

    “别理她,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全天下都对不起她。”父亲口气有点冲。

    他不是故意的,同样是女儿,他一样疼殷艾、一样希望她快乐有成就,可长期下来,殷艾的表现老让人失望,她是出了名的难讨好,不管他花多少力气栽培教导,始终没办法将她雕琢成想要的模样。

    章育启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对任何事总抱持完美要求,殷艾的“不成功”是他无法释怀的痛。于是,他像所有父亲一样,用责备取代赞美,用要求取代了解,然后和殷艾相当,他们都变成失速火车,一天一天,把自己带离亲情。

    不回话,殷艾持续她该有的阴阳怪气。

    殷艾的不语在父亲眼底是挑衅,控不住地,他在餐桌上和女儿对峙。

    “如果你的存在目的是让大家不愉快,为什么不继续躲着?”

    “育启!”

    奶奶忍不住阻止,她受不了儿子和孙女的相处模式,不懂两个脾气相似的人,怎不肯为对方让步。

    “爸”娉艾恳求地看向父亲。

    闷闷地,育启推开饭碗,勉强应酬一声:“力夫,你慢用,我还有事先去处理。”

    案亲离座,奶奶跟着离开,娉艾殷艾都知道,奶奶要跟去劝说父亲。这种事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大家都很习惯了。

    来章家几次,力夫大致了解育启和殷艾的相处。很奇怪的亲子关系,明明没有恶心意,却老是表错情,弄得不欢而散。

    他转头对殷艾说:“古利拼拉萨凯。”

    娉艾听见,疑惑问:“你在说哪一国语言?”

    “惕华拉尼星话。”

    “什么意思?谁听得懂?”娉艾耸肩。

    “意思是,当关心变成敌意,是很可惜的事。”他看殷艾一眼。

    “你的解释一样难理解。”娉艾摇头。

    “殷艾听得懂。”力夫夹牛肉到殷艾碗里,怪的是她居然没拒绝。

    “殷艾是听得懂你话中意思,还是听得懂惕华拉尼星话?”娉艾问。

    “都懂。”他神秘笑笑,又夹炒山芋到殷艾碗里。

    “骗鬼!少晃点我。”

    娉艾还想往下说,管家走来,告诉她,客厅里有她的电话,是汪教授打来的。听到汪教授三个字,她像触电般跳起来,匆忙跑进客厅,把未婚夫晾在餐厅里。

    汪教授、汪教授,他也会打电话给她?他不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他不是自以为了不起?哼!笑拉过她的唇角,说不上的得意扬心,淡淡甜蜜溢人唇舌,呵呵汪教授

    “鼎特易普窟。”

    娉艾离开后,殷艾向乔力夫回话用惕华拉尼星语。

    “这句我没学过,什么意思?”力夫实招。

    “意思是,我不知道谁的关心成了敌意,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可惜。”

    “你当然知道。你父亲的批评,用白话文翻译后是女儿,请合群点,让我明白,对你的关心你都了解,不然也请你回应我,让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个值得尊重的父亲。他说你阴阳怪气,其实是希望你和娉艾一样充满朝气:他叫你躲在角落里,是希望你走出角落,和他站在一起。而你,也许想说,爸,我知道你的心,但别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如果我做得不好,请给我时间,容我慢慢褪去骄傲外衣。很可惜,你给的是冷漠表情。”

    睇他,殷艾半晌不说话,他是心理医师?

    “你们是我见过,最不擅长沟通的父女。”放下结语,他坐到她身边。

    她不答话,连惕华拉尼星语都不说。

    “殷艾,你和父亲像两只张着刺的刺婿,你们企图拥抱对方,却老让对方鲜血淋漓。也许你们该试着为彼此,收起身上的锐利。”

    殷艾苦笑,也许她该做的是保持距离。

    “柯鲁特特法。”当惕华拉尼星人,殷艾越当越得心应手。

    “你说得对,只要用心,便能够拉短距离。”不管殷艾的柯鲁特特法代表何意,力夫都决定将它作这番解释。

    “错,我说的是,不管再用心,刺猬都无法拥抱刺猬。”她反对他。

    “照你的说法,刺猬无法繁衍下一代?”

    “你怎知交配时,刺猬需要互相拥抱?”

    “再冷血的动物,遇上爱做的事,也会表露温情。”

    别开眼,殷艾突地发觉,自己的心情竟因娉艾不在,开出晴天。

    天,怎么回事?她不对劲极了,难道她真想抢夺娉艾的婚姻?难道她喜欢他,喜欢到不能自抑?不不不,她不该任情况继续,不该由着情绪自行游移只是,和他在一起,要控制欢快,太难。

    她懂了,女人明知他是一团火,靠近他,虽温暖却有被吞噬的危机,仍然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呵,是飞蛾蠢还是烈火诱人?

    “又不说话,跟你谈天要随身携带蜡烛。”

    她望他一眼,不解。

    “你常停电,一停电,你不说话、我不语,两个人僵持在这里,有点小尴尬。”

    说得好,她是常让人尴尬的女生。抬高下巴,骄傲浮上,怕尴尬就别来招惹她!何况,她不爱当飞蛾,爱当傲视苍穹的飞鹰。

    “唉,刊轨立亲蜕。”力夫叹气,显然,殷艾喜欢惕华拉尼星话更胜于中文。

    她不接话,力夫又补两句:“鬼斯屏迂、锻七鼓那里、不不山海听、里拉希廷愉”

    他一说再说,说得殷艾的骄傲融化,说得她的愉悦在不知不觉间挂上心脏中央,忘记火纹皮肤多炙人。

    深吐气。她回他一句:“里夫卡拉个。”

    他没追究她话中真意,回话:“可方里术及。”

    “日阿旁特发。”殷艾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和他搭上线。

    “凯拉特须平。”

    然后,她先笑出声,接着他也大笑。

    相视一眼,力夫说:“我们来约定一句话。”

    “什么话?”

    “你不开心时,说‘艾焖烟格里’。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就讲冷笑话逗你开心。”

    逗她开心?他又不是她的谁,他该逗开心的对象是章娉艾,而不是一个相仿的赝品。

    “又停电?”他的大手在她面前猛挥,然后夸张道:“停建核四真是不智之举。”

    她看他,看得认真,她自问,会不会和他在一起越久,脱缰心情越拉不回来?

    他喜欢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就像她在汉斯圣母大教堂,对着夏卡尔的绘画时一样,她有双艺术家的眼睛、一双艺术家的手,有艺术家的固执坚持,她生来就该是艺术家。

    “我父亲错了,我不抢娉艾的东西。她喜欢鲜艳粉亮的衣裳,我就挑暗沉装扮;我的钢琴弹得比她好多了,但她爱,我便出让;她希望当公主,我选择演灰姑娘:她爱阳光,我将就月亮:我不抢属于娉艾的任何对象,包括注意和眼光。”

    说这些话,她在自我提醒,提醒自己绝不抢走乔力夫。

    力夫点头同意。

    “即使是双胞胎,我很清楚,我和娉艾踩在不同道路上,我们的人生不会有太多雷同。”

    “我懂。”

    “她选择你,我不知该为她难过或开心,但我不会干涉,因为那是她的选择。”她试着不带情绪说话。

    “你没道理为她难过。”力夫说。

    娉艾和他一样了解企业联姻,一样不反对这种安排,他们清楚那是宿命。

    至于爱情,他拥有太多,不介意为婚姻丢失几段:而娉艾太单纯,单纯到不识爱情滋味,以为能和力夫愉快沟通、不厌恶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就是爱情。

    “如果我的记忆不坏,你是抓不牢的云,你有一大群‘宝贝’,女人和你在一起,注定伤心。”这些话不是她说的,她只不过引用。

    “你的记忆可以勇夺纽约时报大奖。”力夫大笑。

    “谢谢夸奖。”

    “不客气。”

    “你是她的选择,而我对于她的选择,从没意见和兴趣。”

    懂没?她对他缺乏兴趣。

    殷艾在他面前向自己证明,不喜欢他很容易,离开他轻而易举,那么他可以停止逗她开心,停止用惕华拉尼星话和气包子沟通吧!

    力夫挑眉,他懂。

    她是第一个当面对他说“我对你不感兴趣”的女人。很新鲜的感受,从未被拒绝的男人首次被拒绝,他不难过,只觉有趣。

    “你在暗示我,不必对你用心?”力夫问。

    “我不是你的宝贝之一。”话撂下,她不等他回应直接离开餐厅。

    这天晚上,她收拾行李,离开家,离开总是牵引她心情的乔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