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失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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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月见过白屏儿之后并未向江家说明这事。这事本来就与她无关，她知道告诉江家也不过是让白屏儿继续回到白家罢了。
这种事最难解决，不过她还是让青兰令下人带了米面去周济一下。
白屏儿运气好，有了不离不弃的忠仆秀娟。只是这事到底还是得解决的。
青兰送了米面后，劝沈静月道：“大小姐心善，但这事不归我们管，将来若是那白屏儿无处可去，那赖上我们怎么办？”
沈静月正在看账本，笑道：“还能怎办？若是赖上了就丢给江家。”
青兰不服气：“我才不信大小姐这么狠心呢。左右肯定还是会管。”
正说着话，宫里来了人。原来是端仪长公主五日后要办一场与江家的订亲宫宴，特地让沈静月明日入宫挑选衣衫首饰。到时候圣旨会下，亲自赐婚，然后交由礼部去挑选吉日成亲。
宫中的礼仪十分繁琐，定亲宫宴之后还有三书六礼等等，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这些事都十分耗费心神又十分繁琐，不过如今都是端仪长公主一手操办这事，她听从便是。
青兰调笑道：“订亲宫宴后大小姐就是江家未来的准儿媳了，哈哈哈……”
沈静月面上飞起红晕。她虽假装并不期待，但心思却已飞了。
正说话间，外面下人匆匆而来，道：“大小姐，有一个自称是秀娟的人说有急事要找大小姐。”
沈静月微怔：“让她进来吧。”
青兰听了连连跺脚：“奴婢就说吧，肯定要赖上咱们！”
不一会儿，秀娟跟着下人匆匆进来。她到了沈静月跟前跪下哭道：“大小姐，我家小姐不见了！”
沈静月见她急得满脸都是泪。她叹道：“还能怎办？去报官吧。”
秀娟还要再说。青兰连忙道：“是啊，秀娟，不是我说，你家小姐丢了找我们家小姐也没用啊。我们家小姐又不懂怎么寻人。你还是赶紧去报官吧。”
“可是……可是一报官……我家小姐就得回白府了。”秀娟哀哀哭，“他们一定会把小姐给远嫁的。”
沈静月犹豫。
秀娟苦苦哀求：“沈大小姐，奴婢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但如今只有您可以帮我家小姐了。她脑子不好使，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青兰急了：“大小姐，奴婢就说了她们肯定要赖上咱们。这事我们怎么管？别管了！报官吧。”
沈静月想了想，叹道：“罢了，我想个法子找人帮你找找你家小姐，若是今日找不到，明日你就去京城的府衙报官寻人吧。”
秀娟无奈点头。她亦是六神无主，只能想到来求沈静月。但奈何这事原本也不是沈静月能管的。
秀娟千恩万谢走了。沈静月不放心，派了几个家丁随着她去找人。对此青兰一肚子的怨气却不敢再说。
到了晚间，派出去的人回来道说找不到。沈静月看着垂头丧气又满身疲惫的秀娟。
她不得不劝道：“你不报官，人出了事便与你有关。报了官后便与你无关了，白家人将来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你身上。”
秀娟无奈点头。于是沈静月便派人与她去了京兆伊府衙一趟，另再派人去江家知会一声。
青兰忍不住又道：“大小姐，这事报了官后您就别管了。这白屏儿神神道道的，脑子有病，将来被白家人找到抓回去，她记恨上你怎么办？”
沈静月笑道：“你知道她脑子有病，你还与一个病人计较什么？报了官找到找不到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我瞧着白屏儿长得清秀，只是可惜了。能帮就帮吧。”
青兰只好不再劝。一切安排妥当，沈老太君那边来了人让她过去。
沈静月微怔。沈太君自从姚姨娘出事了以后就很少派人找她。估摸沈太君也觉得无脸见她。毕竟是她信了姚姨娘，导致沈家与茶行都损失惨重。
沈静月问了来人：“老太君让我过去是有什么事？”
下人倒是很爽快道：“奴婢听着好像是寿宴的事。”
沈静月心头微微跳了跳。她道：“好了，我等会便过去。”
她说完让青兰梳洗打扮。略略收拾了后她便由青兰等丫鬟簇拥着到了沈太君的园子去了。
多日不见，沈太君好像老了些。头发灰白，眼皮也耷拉了不少。
她看见沈静月前来，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尴尬。
沈静月上前拜见问安。
沈太君轻咳一声：“今日让大姑娘来是有事商议。下个月便是老身的六十寿诞。我原本不想大办，不过亲戚们都让我一定要操办下，好好热闹下。我估摸着如今沈家茶行也做得不错，借着这个机会把亲戚都找来热闹下。毕竟我这把老骨头，一日日的精神不济，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些老姐妹，老兄弟了……”
她说着忍不住抹了泪。旁边的嬷嬷丫鬟们赶紧劝着。
沈静月不动声色看着，慢慢抹着茶盖子。她垂着眼只是看着茶汤中起起伏伏的茶叶。
要不是沈太君提醒，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事。这事太重要了。前世沈太君寿宴上，她被人设计陷害，中了陈崇文的米（迷）药，这才失去了一切。
今世不一样了。她口中能尝百味，除非陈崇文是按着她强灌下去，不然的话那有问题的汤端到了跟前，她老远就能闻出来。
想着，沈静月眸光闪了闪，抬起头来笑道：“老太君，您看您这话说的。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犹有一宝。您这寿宴一定要做的。只是我担着茶行和茶园的生意，这事若由我操办肯定有点力不从心。您看这事是不是要找别人……”
沈太君一听，立刻道：“我知道大姑娘你忙。这种小事就不用让你来了。我让老二……”
她话还没说完，沈静月就淡淡打断：“老太君，二叔还在床上躺着，二婶管着一大家子成日累得脚不沾地的。我瞧着啊，这事让二妹妹办吧。正好历练她一下。”
沈太君闻言结结实实愣住，嘴巴都长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厅子里的众人亦是愣了下。
沈静月笑着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二妹妹聪慧过人，而且明年年底也要及笄了。我知道她素来不爱管事，人也安安静静的，雅人一个。但是将来也要嫁做人妇，主持中馈。这总是让她待在屋里绣花看书的，将来可怎么办呢。是以我觉得这事让二妹妹操办下，一来帮忙府中，二来锻炼锻炼。老太君从来是最疼二妹妹的，这事上可不要心软，就是得让她干活。”
沈太君听了面上精彩纷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堂上众人亦是面色各异。
沈静月这番话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落落大方又知人善任。说出去只会人人竖起大拇指说沈家嫡女就是心怀宽广，对庶妹妹好。
沈太君见沈静月面上笑意晏晏，先前那点小打算顿时半点都说不出来。
她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好吧，就按着大姑娘的意思办。对了，二姑娘呢？怎么这几日都没来请安？难道是嫌弃了我这老太婆了不成？”
有人道：“二小姐这几日说病了，在莲心园里养病呢。”
沈太君没好气道：“病了？怎么身子骨那么弱？她不是说要去伺候她老爹吗？现在去乡下待了两天就赶紧跑回来，估摸也是个吃不了苦的主儿。”
她唠唠叨叨地数落着沈静蓉。沈静月便在一旁笑着听着。她知道沈太君这是骂着沈静蓉给自己听呢，生怕自己对她有半点不满，当然也是试探自己的态度。
沈静月不动声色，沈太君试探了半天都得不到要领。她只能放弃。
过了一会，沈静蓉来了。沈太君将这事说了。沈静蓉忍不住多看了沈静月一眼。
她到了沈静月跟前，屈膝行了个礼貌，柔柔道：“大姐姐的一番苦心妹妹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妹妹身子弱，也没有什么经验，就怕办不好，浪费了大姐姐的心意，还让老太君生气。妹妹我……”
沈静月似笑非笑看着她红润的气色，笑道：“二妹妹你再推脱我就真的不高兴了。你我姐妹，这么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再说你就忍心看着我累死吗？再说了，老太君疼了你一场，你忍心让老太君的寿宴办得草草吗？”
一连的问话让沈静蓉半点都无法反驳。她只能道：“既然如此，妹妹就领了这份差事，到时候还要大姐姐多多指点才是。”
沈静月笑了笑：“好。”
两人相视一眼，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得众人啧啧赞叹。
沈太君却是面色难看。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
离开沈太君的园子，沈静月与沈静蓉走在一条道上。
沈静蓉妙目中神色复杂，柔柔道：“大姐姐这次是有什么深意吗？把老太君的寿宴给我办，不怕办砸了吗？”
沈静月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其一，你不会办砸。其二，这事本来就是大房该办的，你总不能让二房去办吧？其三，既然你不会办砸，我还能博个美名，何乐不为？”
沈静蓉幽幽道：“还有其四吧？”
沈静月笑了笑：“这个其四你自己想吧。我懒得想。”
沈静蓉淡淡道：“我听说二叔最近拄着拐杖去老太君跟前哭了好几次呢。我看着二叔是给老太君说了什么吧。”
沈静月只是笑。沈府中的事很多她不需要打听就有人告诉青兰，再由青兰告诉自己。二房的心思她很明白。无非是想争点东西罢了。
沈静蓉继续道：“其实也不怪老太君。谁让我们大房没有男儿呢。将来沈家的产业还是得交给有孙子的那一房。我瞧着父亲好像也生不出什么来了。唉……也是我姨娘命苦……拖累了我们这一房，老太君有了别的心思，我做小辈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沈静月面上挂着笑容，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她淡淡道：“你不用这么唆使我与老太君作对。她想把家产给谁就给谁。左右沈家的产业我也不是那么想要。”
沈静蓉低头道：“大姐姐这话怎么说呢？我与大姐姐是一条心的。大姐姐好了，我才能跟着好。”
沈静月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掂量她这话的真心多少。
沈静蓉眼中渐渐有了水光：“大姐姐一定要相信我。大姐姐救了我，还帮了我。我不敢有二心的。”
沈静月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让你办寿宴你就好好办。办好了自然有好处。至于家产那些事，你不用管了。”
“是。”沈静蓉低眉顺眼地走了。
等她一离开，青兰就忍不住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让二小姐去操办老太君的寿宴呢？那可是个肥缺。大小姐没瞧见老太君的意思是给二房办吗？摆明了就是要偏心二房，给他们好处呢。”
沈静月眸色深深：“我当然知道。这事本来应该着在我们大房这边办，我没空得我娘来。但是我娘的脾气你也知道，较真又实诚。她若是办了这事，到时候被二房抓住把柄又是一番事端来。现在给静蓉办这事，一来二房不好意思欺负她年轻，到时候出了事就一句年轻不懂事就推过去了。二来静蓉心思细腻，那些下人想要糊弄她是极难的。她为了让我觉得她有用，是会认真办事的。”
青兰又道：“难道大小姐不怕她中饱私囊吗？”
沈静月笑了：“就算是她有这个本事，也是她该得的。让她去做吧。总之这件事给她办是最好的，好歹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青兰这才放心。她笑道：“大小姐真是厉害。这叫做什么……一箭双雕？还是一石三鸟？”
沈静月被逗笑，笑着与她回了望月园。
……
“哗啦”一声，二房的房中传来老大一声脆响。
二房王氏叹了口气进了屋。在床上，瘦骨如柴的沈诚脸色十分难看。
他如今双腿能拄着拐杖走几步了，可要痊愈还得养好几个月。
他脸色难看至极：“大姑娘这是要绝了我们二房的路啊！”
二房王氏一边收拾碎瓷片，一边劝道：“老爷，你别这样想。大姑娘这事让二姑娘办让人没话说的。”
沈诚咬牙切齿：“可是如今我们二房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我这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好起来。你看三房高高兴兴去茶园收茶叶了。这个老三简直是狗腿子，一个劲巴结大房。”
二房王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道：“这家中中馈不是我们二房在管吗？这就够了啊。”
“你懂个屁！如今沈家茶行生意那么好，家中中馈才能捞到多少钱？一年五千两有吗？你看沈青那个样子，一年怎么的都有抽水好几千两。”沈诚骂道。
二房王氏诧异了：“有这么多？”
“当然！在沈家做事的人都有份例银子，外加抽水，只要脑子灵活还有外快。我有什么？就那几百两的份例吗？你真是妇人之见。”沈诚骂道。
二房王氏被骂得脸红耳赤：“我又不知道男人外面的事。老爷现在也没有办法啊，腿都没好呢。”
提起腿，沈诚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他总觉得自己腿残成这样和沈静月脱不了干系。他想起沈静月那日的神情就忍不住做噩梦。
他打了个寒颤，道：“别提我的腿了，想个办法把办寿宴的事抢过来。”
二房王氏苦了脸：“怎么抢？老太君都得问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想让谁办就让谁办，老太君的脸都成了锅底灰了，大姑娘还是没松口。再说了，二姑娘也不可小瞧。我总觉得二姑娘那心思比大姑娘还深，我可不想和二姑娘较劲。”
沈诚听了皱起眉头，一肚子的憋屈。不过他不得承认自己的媳妇说的有道理。沈静月就够有手段了，沈静蓉也不是吃素的。他自认为自己也没有那个能耐三言两语把沈静蓉手中的美差给哄得骗过来。
怎么这大房生不出儿子来，但生的两个女儿都这么厉害？！
沈诚不耐烦挠了挠头发。他咬牙：“归根结底还是大姑娘坏得很，竟然找了二姑娘。她怎么知道二姑娘能接下来？”
二房王氏劝道：“老爷就别想了，养伤为重。”
沈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有办法了！你过来，我与你说，这事你一定要办得妥当，知道吗……”
二房王氏附耳过去。沈诚如此这般给她说了后，二房王氏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二老爷，这事当真可以？”
“怎么不可以？”沈诚眼神都是决心，“富贵险中求，就得这样。”
二房王氏只能犹豫答应了。
沈静月见过白屏儿之后并未向江家说明这事。这事本来就与她无关，她知道告诉江家也不过是让白屏儿继续回到白家罢了。
这种事最难解决，不过她还是让青兰令下人带了米面去周济一下。
白屏儿运气好，有了不离不弃的忠仆秀娟。只是这事到底还是得解决的。
青兰送了米面后，劝沈静月道：“大小姐心善，但这事不归我们管，将来若是那白屏儿无处可去，那赖上我们怎么办？”
沈静月正在看账本，笑道：“还能怎办？若是赖上了就丢给江家。”
青兰不服气：“我才不信大小姐这么狠心呢。左右肯定还是会管。”
正说着话，宫里来了人。原来是端仪长公主五日后要办一场与江家的订亲宫宴，特地让沈静月明日入宫挑选衣衫首饰。到时候圣旨会下，亲自赐婚，然后交由礼部去挑选吉日成亲。
宫中的礼仪十分繁琐，定亲宫宴之后还有三书六礼等等，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这些事都十分耗费心神又十分繁琐，不过如今都是端仪长公主一手操办这事，她听从便是。
青兰调笑道：“订亲宫宴后大小姐就是江家未来的准儿媳了，哈哈哈……”
沈静月面上飞起红晕。她虽假装并不期待，但心思却已飞了。
正说话间，外面下人匆匆而来，道：“大小姐，有一个自称是秀娟的人说有急事要找大小姐。”
沈静月微怔：“让她进来吧。”
青兰听了连连跺脚：“奴婢就说吧，肯定要赖上咱们！”
不一会儿，秀娟跟着下人匆匆进来。她到了沈静月跟前跪下哭道：“大小姐，我家小姐不见了！”
沈静月见她急得满脸都是泪。她叹道：“还能怎办？去报官吧。”
秀娟还要再说。青兰连忙道：“是啊，秀娟，不是我说，你家小姐丢了找我们家小姐也没用啊。我们家小姐又不懂怎么寻人。你还是赶紧去报官吧。”
“可是……可是一报官……我家小姐就得回白府了。”秀娟哀哀哭，“他们一定会把小姐给远嫁的。”
沈静月犹豫。
秀娟苦苦哀求：“沈大小姐，奴婢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但如今只有您可以帮我家小姐了。她脑子不好使，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青兰急了：“大小姐，奴婢就说了她们肯定要赖上咱们。这事我们怎么管？别管了！报官吧。”
沈静月想了想，叹道：“罢了，我想个法子找人帮你找找你家小姐，若是今日找不到，明日你就去京城的府衙报官寻人吧。”
秀娟无奈点头。她亦是六神无主，只能想到来求沈静月。但奈何这事原本也不是沈静月能管的。
秀娟千恩万谢走了。沈静月不放心，派了几个家丁随着她去找人。对此青兰一肚子的怨气却不敢再说。
到了晚间，派出去的人回来道说找不到。沈静月看着垂头丧气又满身疲惫的秀娟。
她不得不劝道：“你不报官，人出了事便与你有关。报了官后便与你无关了，白家人将来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你身上。”
秀娟无奈点头。于是沈静月便派人与她去了京兆伊府衙一趟，另再派人去江家知会一声。
青兰忍不住又道：“大小姐，这事报了官后您就别管了。这白屏儿神神道道的，脑子有病，将来被白家人找到抓回去，她记恨上你怎么办？”
沈静月笑道：“你知道她脑子有病，你还与一个病人计较什么？报了官找到找不到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我瞧着白屏儿长得清秀，只是可惜了。能帮就帮吧。”
青兰只好不再劝。一切安排妥当，沈老太君那边来了人让她过去。
沈静月微怔。沈太君自从姚姨娘出事了以后就很少派人找她。估摸沈太君也觉得无脸见她。毕竟是她信了姚姨娘，导致沈家与茶行都损失惨重。
沈静月问了来人：“老太君让我过去是有什么事？”
下人倒是很爽快道：“奴婢听着好像是寿宴的事。”
沈静月心头微微跳了跳。她道：“好了，我等会便过去。”
她说完让青兰梳洗打扮。略略收拾了后她便由青兰等丫鬟簇拥着到了沈太君的园子去了。
多日不见，沈太君好像老了些。头发灰白，眼皮也耷拉了不少。
她看见沈静月前来，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尴尬。
沈静月上前拜见问安。
沈太君轻咳一声：“今日让大姑娘来是有事商议。下个月便是老身的六十寿诞。我原本不想大办，不过亲戚们都让我一定要操办下，好好热闹下。我估摸着如今沈家茶行也做得不错，借着这个机会把亲戚都找来热闹下。毕竟我这把老骨头，一日日的精神不济，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些老姐妹，老兄弟了……”
她说着忍不住抹了泪。旁边的嬷嬷丫鬟们赶紧劝着。
沈静月不动声色看着，慢慢抹着茶盖子。她垂着眼只是看着茶汤中起起伏伏的茶叶。
要不是沈太君提醒，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事。这事太重要了。前世沈太君寿宴上，她被人设计陷害，中了陈崇文的米（迷）药，这才失去了一切。
今世不一样了。她口中能尝百味，除非陈崇文是按着她强灌下去，不然的话那有问题的汤端到了跟前，她老远就能闻出来。
想着，沈静月眸光闪了闪，抬起头来笑道：“老太君，您看您这话说的。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犹有一宝。您这寿宴一定要做的。只是我担着茶行和茶园的生意，这事若由我操办肯定有点力不从心。您看这事是不是要找别人……”
沈太君一听，立刻道：“我知道大姑娘你忙。这种小事就不用让你来了。我让老二……”
她话还没说完，沈静月就淡淡打断：“老太君，二叔还在床上躺着，二婶管着一大家子成日累得脚不沾地的。我瞧着啊，这事让二妹妹办吧。正好历练她一下。”
沈太君闻言结结实实愣住，嘴巴都长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厅子里的众人亦是愣了下。
沈静月笑着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二妹妹聪慧过人，而且明年年底也要及笄了。我知道她素来不爱管事，人也安安静静的，雅人一个。但是将来也要嫁做人妇，主持中馈。这总是让她待在屋里绣花看书的，将来可怎么办呢。是以我觉得这事让二妹妹操办下，一来帮忙府中，二来锻炼锻炼。老太君从来是最疼二妹妹的，这事上可不要心软，就是得让她干活。”
沈太君听了面上精彩纷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堂上众人亦是面色各异。
沈静月这番话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落落大方又知人善任。说出去只会人人竖起大拇指说沈家嫡女就是心怀宽广，对庶妹妹好。
沈太君见沈静月面上笑意晏晏，先前那点小打算顿时半点都说不出来。
她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好吧，就按着大姑娘的意思办。对了，二姑娘呢？怎么这几日都没来请安？难道是嫌弃了我这老太婆了不成？”
有人道：“二小姐这几日说病了，在莲心园里养病呢。”
沈太君没好气道：“病了？怎么身子骨那么弱？她不是说要去伺候她老爹吗？现在去乡下待了两天就赶紧跑回来，估摸也是个吃不了苦的主儿。”
她唠唠叨叨地数落着沈静蓉。沈静月便在一旁笑着听着。她知道沈太君这是骂着沈静蓉给自己听呢，生怕自己对她有半点不满，当然也是试探自己的态度。
沈静月不动声色，沈太君试探了半天都得不到要领。她只能放弃。
过了一会，沈静蓉来了。沈太君将这事说了。沈静蓉忍不住多看了沈静月一眼。
她到了沈静月跟前，屈膝行了个礼貌，柔柔道：“大姐姐的一番苦心妹妹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妹妹身子弱，也没有什么经验，就怕办不好，浪费了大姐姐的心意，还让老太君生气。妹妹我……”
沈静月似笑非笑看着她红润的气色，笑道：“二妹妹你再推脱我就真的不高兴了。你我姐妹，这么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再说你就忍心看着我累死吗？再说了，老太君疼了你一场，你忍心让老太君的寿宴办得草草吗？”
一连的问话让沈静蓉半点都无法反驳。她只能道：“既然如此，妹妹就领了这份差事，到时候还要大姐姐多多指点才是。”
沈静月笑了笑：“好。”
两人相视一眼，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得众人啧啧赞叹。
沈太君却是面色难看。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
离开沈太君的园子，沈静月与沈静蓉走在一条道上。
沈静蓉妙目中神色复杂，柔柔道：“大姐姐这次是有什么深意吗？把老太君的寿宴给我办，不怕办砸了吗？”
沈静月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其一，你不会办砸。其二，这事本来就是大房该办的，你总不能让二房去办吧？其三，既然你不会办砸，我还能博个美名，何乐不为？”
沈静蓉幽幽道：“还有其四吧？”
沈静月笑了笑：“这个其四你自己想吧。我懒得想。”
沈静蓉淡淡道：“我听说二叔最近拄着拐杖去老太君跟前哭了好几次呢。我看着二叔是给老太君说了什么吧。”
沈静月只是笑。沈府中的事很多她不需要打听就有人告诉青兰，再由青兰告诉自己。二房的心思她很明白。无非是想争点东西罢了。
沈静蓉继续道：“其实也不怪老太君。谁让我们大房没有男儿呢。将来沈家的产业还是得交给有孙子的那一房。我瞧着父亲好像也生不出什么来了。唉……也是我姨娘命苦……拖累了我们这一房，老太君有了别的心思，我做小辈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沈静月面上挂着笑容，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她淡淡道：“你不用这么唆使我与老太君作对。她想把家产给谁就给谁。左右沈家的产业我也不是那么想要。”
沈静蓉低头道：“大姐姐这话怎么说呢？我与大姐姐是一条心的。大姐姐好了，我才能跟着好。”
沈静月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掂量她这话的真心多少。
沈静蓉眼中渐渐有了水光：“大姐姐一定要相信我。大姐姐救了我，还帮了我。我不敢有二心的。”
沈静月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让你办寿宴你就好好办。办好了自然有好处。至于家产那些事，你不用管了。”
“是。”沈静蓉低眉顺眼地走了。
等她一离开，青兰就忍不住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让二小姐去操办老太君的寿宴呢？那可是个肥缺。大小姐没瞧见老太君的意思是给二房办吗？摆明了就是要偏心二房，给他们好处呢。”
沈静月眸色深深：“我当然知道。这事本来应该着在我们大房这边办，我没空得我娘来。但是我娘的脾气你也知道，较真又实诚。她若是办了这事，到时候被二房抓住把柄又是一番事端来。现在给静蓉办这事，一来二房不好意思欺负她年轻，到时候出了事就一句年轻不懂事就推过去了。二来静蓉心思细腻，那些下人想要糊弄她是极难的。她为了让我觉得她有用，是会认真办事的。”
青兰又道：“难道大小姐不怕她中饱私囊吗？”
沈静月笑了：“就算是她有这个本事，也是她该得的。让她去做吧。总之这件事给她办是最好的，好歹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青兰这才放心。她笑道：“大小姐真是厉害。这叫做什么……一箭双雕？还是一石三鸟？”
沈静月被逗笑，笑着与她回了望月园。
……
“哗啦”一声，二房的房中传来老大一声脆响。
二房王氏叹了口气进了屋。在床上，瘦骨如柴的沈诚脸色十分难看。
他如今双腿能拄着拐杖走几步了，可要痊愈还得养好几个月。
他脸色难看至极：“大姑娘这是要绝了我们二房的路啊！”
二房王氏一边收拾碎瓷片，一边劝道：“老爷，你别这样想。大姑娘这事让二姑娘办让人没话说的。”
沈诚咬牙切齿：“可是如今我们二房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我这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好起来。你看三房高高兴兴去茶园收茶叶了。这个老三简直是狗腿子，一个劲巴结大房。”
二房王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道：“这家中中馈不是我们二房在管吗？这就够了啊。”
“你懂个屁！如今沈家茶行生意那么好，家中中馈才能捞到多少钱？一年五千两有吗？你看沈青那个样子，一年怎么的都有抽水好几千两。”沈诚骂道。
二房王氏诧异了：“有这么多？”
“当然！在沈家做事的人都有份例银子，外加抽水，只要脑子灵活还有外快。我有什么？就那几百两的份例吗？你真是妇人之见。”沈诚骂道。
二房王氏被骂得脸红耳赤：“我又不知道男人外面的事。老爷现在也没有办法啊，腿都没好呢。”
提起腿，沈诚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他总觉得自己腿残成这样和沈静月脱不了干系。他想起沈静月那日的神情就忍不住做噩梦。
他打了个寒颤，道：“别提我的腿了，想个办法把办寿宴的事抢过来。”
二房王氏苦了脸：“怎么抢？老太君都得问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想让谁办就让谁办，老太君的脸都成了锅底灰了，大姑娘还是没松口。再说了，二姑娘也不可小瞧。我总觉得二姑娘那心思比大姑娘还深，我可不想和二姑娘较劲。”
沈诚听了皱起眉头，一肚子的憋屈。不过他不得承认自己的媳妇说的有道理。沈静月就够有手段了，沈静蓉也不是吃素的。他自认为自己也没有那个能耐三言两语把沈静蓉手中的美差给哄得骗过来。
怎么这大房生不出儿子来，但生的两个女儿都这么厉害？！
沈诚不耐烦挠了挠头发。他咬牙：“归根结底还是大姑娘坏得很，竟然找了二姑娘。她怎么知道二姑娘能接下来？”
二房王氏劝道：“老爷就别想了，养伤为重。”
沈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有办法了！你过来，我与你说，这事你一定要办得妥当，知道吗……”
二房王氏附耳过去。沈诚如此这般给她说了后，二房王氏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二老爷，这事当真可以？”
“怎么不可以？”沈诚眼神都是决心，“富贵险中求，就得这样。”
二房王氏只能犹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