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乡路芳华 > 第17章 小班房的滋味

第17章 小班房的滋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考试还算顺利,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出了教室。陈放有气无力地站起,刚才吃了药,应该是发汗的药物,一直流汗。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突然的移动,陈觉得头晕目眩,竟一下子趴在课桌上,昏了过去。

    醒来,陈放觉得在一辆架子车上,架子车晃晃悠悠。身上盖着棉被,被子上面盖了一层塑料布。天空昏黄,有细细的雨丝飘落,沙沙地打在塑料布上。

    陈放把塑料布往下拉了拉,露出了额头,雨水冰凉,打在滚烫的脸上,很是惬意。两边的高大毛白杨,在雨中幸福地摇曳,几只喜鹊在上面蹦蹦跳跳,寻寻觅觅,卿卿我我。

    “放,你醒了。”花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说道。

    “嗯”。

    “你可把婶吓死了,怎么就晕在了教室。幸好我在镇里有一个亲戚,借了他家的架子车。这几天复习功课太紧张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医生说是劳累过度,营养不良。”

    回家后,陈放几乎睡了两天两夜,让村里的医生打了几针,吃了些药,渐渐好了。第三天,陈放走出院子,雨早就不下了,太阳悬在半空,空气洁净明亮,到处是绿色,初夏的天气,生机勃勃,小鸡小鸭在院子里啄食。人们都去田间劳动去了,村子里很是寂寥,听母亲说,地里的红薯该反秧了,陈放就找了一根棍子到自家的责任田里。

    刚下过雨,湿热的天气,庄稼长得很快,红薯秧已经长得很长,秧子长的过程中,又有根须在秧子下生长,这样,会浪费养份。村民们就将红薯秧翻起,让养分都集中在红薯上。这是很繁重的劳动。陈放翻了没有几十米,已经累得浑身是汗。而且又红薯秧子不断地被翻断。

    陈放用棍子柱在地上,盘算着,如果这几亩红薯都被翻完,需有多少天,红薯会增加多少斤,这样算来,陈放的一天劳动几乎不到两毛钱。难道如果考不上学,一生就这样在田间毫无意义消磨吗?

    一连几天陈放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在田野里劳作。麦子已经晒干,公粮交了,剩余的也收入仓中。玉米长高了,棉花得到雨水的浇灌,逐渐抽出了新枝,将裸露的黄土地覆盖。村民们忙着施肥打药。这是幸福的时刻,相对前几年,可以每天吃到白面馍馍,虽然辛苦,困扰农民几千年的温饱问题一下子解决了,黝黑的脸上挂着笑容,忙碌的田野里男女相互开着粗野的玩笑。

    陈放见到了宋伊梅,是在棉花地里,远远的,陈放见到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影,身材还是那样的娇小,只是更加丰腴。由于背着棉花药桶,使得胸前的两个初成的桃子更加突兀。

    见到陈放,宋伊梅的脸微微红了。说;“放假了?”

    “嗯,你打花药哩?”陈放明知故问道。

    “嗯。”宋伊梅应了一声,然后再陈放面前轻轻走过。

    望着宋伊梅的身影,陈放愣了好久。少女的宋伊梅,已经发育得成熟,挽起的裤脚露出白皙的小腿,令陈放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忘了是那篇文章里的,大概意思是看到了女人的小腿,就想起了女人的大腿,然后就想那个那个。宋伊梅早就不上学了,一直在家里帮她痨病鬼父亲,家里有兄妹五人,十好几亩耕地,就是一个壮汉也够呛的,况她一个弱女子。真不知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夜里,陈放照例是在屋外面睡觉,两个兄弟渐渐大了,呆着一个屋里有很多不便。躺在席子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听小虫唧唧和偶尔的犬吠,浮想联翩。

    这天,陈放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听见有狗叫声,初始,陈放没有在意,然叫声持久怪异,好奇心使陈放走出院子,来到街上,迎面碰见两个人,不待陈放说话,一道强光手电照来。陈放有点生气,大声问道;“谁呀?”

    “你是谁?干什么的?”那人呵斥道。

    陈放心想,我在自家门口,你问我是谁?就说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来人走近,用手电灯上下照陈放。又问道:“你是本村的吗?”

    陈放不知道对面人是什么来头,又这么没有礼貌,就说:“是不是本村的你管不着。”

    “哟呵,小子挺有种啊!三更半夜的,你不是本村的就是一个贼。向你打听一个人,如果你能把我们领到他家,就没有你的事情了,不然,就把你弄走。”

    “你给我们说一下宋发财家在哪里?”另一个人说。

    “不知道”.陈放想就没有想就回绝了。三更半夜来找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把他弄走。”

    一个小伙子上前就抓住陈放的衣领,陈放挥手将那人伸出的手打落。那人没有料到陈放出手这么快,有点吃惊,说道:“今天是碰见茬子了,逼老子出手了。”话音未落,一个耳光扇来。

    陈放没有准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顿时眼前金星直冒。在自家门口挨了打,陈放恼了,猛地冲上去,照那人面部就是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陈放觉得手指发痛,那家伙“嗷”地蹲在了地上,另一个人连忙叫道:“王主任,快来呀!”

    不远处,陈放看见,有几个人在向这边跑来。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放扭头就跑,跑到家门口。陈放一想,不能进去,进了家岂不是把他们招了进来,会连累家人的。他又拐了回来,向另一个胡同跑去,这个胡同是宋伊梅家的胡同,走到宋伊梅家门口,陈放故意叫道:“我不知道宋发财家在哪里,我不知道宋发财家长哪里......”

    拐了几道胡同,后边的人越追越近,由于感冒刚好,陈放有点腿发软。猛然后背挨了一脚,陈放“蹭蹭”地往前跑了几步,一下子栽倒在地。后边的人一拥而上,腰上、大腿上重重的挨了几脚。

    陈放抱着头,一声不吭。

    “好了,好了。别再打了,把他拷起来,带回去。”

    有人拿出手铐,哗地给陈放拷上,一边一个人夹着他向村外走去。

    到了村外,有一辆三轮车,陈放被按进三轮车里,五六个彪形大汉围坐两边。三轮车走了,在乡间小路,车子颠簸的厉害,陈放的五脏六腑想要颠出来一样。为防止陈放的剧烈晃动,有两个家伙用脚分别踩在陈放的两只肩膀上。

    三轮车进了一个院子,终于停下。院子里有橘黄色的灯光,是一支悬在屋檐下的灯泡发出的。

    陈放被喝令下车,在三轮车里挪到车边,手铐被打开了。脚还没有着地,便有钻心的疼,脚麻了。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一个年纪大的男人手拿一串哗啦啦响的钥匙,打开一个铁门,那里像是一个车库。

    “进去。”陈放被呵斥道。

    一瘸一拐的,陈放进了车库。瞬间,一股难闻的象猪圈似的味道迎面扑来。

    渐渐适应了黑暗,陈放看到十多平米的车库里,水泥地上铺了薄薄的麦秸,已经躺了十几个人,见陈放进来,有的抬头看了一眼,有的继续呼呼大睡。

    陈放活动了几下被烤得麻木的手臂,找了一块相对宽敞的地方坐下,没有地方可躺了,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睡意袭来,陈放晃了一下,压在了身边的一个人身上,那人将身子挪了挪。

    “来吧,孩儿,躺一会儿吧,天还早哩!”竟是一个老太太在说话。

    陈放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个老太太,蓬乱的头发,惺忪的面庞。

    见陈放有点发愣,老太太又说:“睡一会儿吧,没事,过两天他们就让你回去了。”

    “这是啥地方?”陈放问道。

    “你不知道这是啥地方?这是计生办啊?”老太太说。

    “计生办就能随便抓人啊?”陈放像在自言自语。

    “孩子,你这是咋啦?看你还小着哩,你不会是违反了计划生育了吧?”老太太问。

    “我哪会违反计划生育?我还上着学哩。”陈放说。

    “哪咋会把你弄到这里了?是你的亲戚邻居违反计划生育?”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啥把我弄到这里?他们问我路,问俺村的一个人,我没有给他们说,争执了几句,他们就把我拷了起来,关到这里了,”

    “你以前没有在家吧?现在乡里搞计划生育,可紧了。上吊给绳,喝药给瓶,该扎不扎,房倒屋塌。”

    “啥是该扎不扎?”

    “就是结扎啊!看来你真是一个孩子。该结扎不结扎,就抓人,人跑了,就扒你的房,牵你家的牲口,搬你家的粮食。”

    “这也太不讲理了。”

    “讲啥理,还有更厉害的,一人违反计划生育,邻居受牵连,你是受你的邻居牵连了吧?”

    “可能吧!”陈放忽然明白了,今天晚上,那帮人是往宋伊梅家的,宋伊梅的爹一连生了五个,肯定违反计划生育了,这是要抓宋发财呀,不过,看今晚没有见到宋发财,估计是没有抓到他。

    “你是怎么了?大娘。”陈放问道。

    “我啊,俺闺女生了一个丫头,想生一个儿子,怀孕八个月了,乡里非让打胎,俺闺女就躲了起来。乡里干部找不到她,就把我抓来了。我六十多了,我啥都也不怕,让我住多久我就住多久,罚款没有,有钱我也不交。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老太太一脸的坚定。

    “我什么事都没有做,他们不应该把我抓到这里来。”陈放说道。

    “别说应不应该,这里有一个闺女,长的有点胖,被搞计划生育的以为是孕妇抓进来了,就在那边。”老太太说道

    陈放往四周看了看,都在蜷着睡觉,迷迷糊糊,分不清男女,更分不清哪个是闺女,哪个是孕妇。

    “睡吧,孩子,没事,不要怕,我就在这里三天了,白天俺娘家侄子给我送饭,还是好吃的。明天你家没有人送饭就吃我的。”老太太说完,不再言语,一会儿有了鼾声。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听见有“咣咣”的拍门声,陈放睁开眼睛,见一个少妇在里面拍门,少妇有三十多岁,微微隆起的肚子,肯定是孕妇。外面已经有了亮光,天就要亮了。

    “开门,开门。”少妇叫道。

    叫了很久,外面有了动静。

    “干啥哩?干啥哩?”一个粗矿的声音叫道。

    “我要解溲。”少妇回答道。

    “先憋着吧,领导还没有上班,一会儿再开门。”外面不耐烦地说。

    “我憋不住了。”少妇答道。

    “憋不住也要憋,里面有马桶,尿马桶里吧。”随后,外面没有了声息,任凭少妇使劲的拍门。

    “闺女,别拍了,他不会给你开门的。就在这里解溲吧,都是过来人了,不用怕羞。”老太太有说话了。

    少妇看了看四周,其余的人都在装睡,她犹豫了一下,毅然走到屋子的角落,褪下裤子,蹲在马桶上,“哗哗”声响起,随后一阵骚味袭来。

    过了不久,外面逐渐热闹起来,大概是上班了。

    一会儿,大门“咣”地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叫道:“张桂花,出来。”

    “叫我哩。”老太太站起,拍拍屁股往外走。

    “咣”大门又关上了。

    “大姐,咱俩是一个村里,你说你都在这里几天了,家里人一直不照头,我在这里看门十几年了,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你几个儿子,一人拿一千块,也把罚款交了。”陈放听见外面那老头说道。

    “大兄弟,家里的情况你会不知道,几个儿子有谁孝顺啊,都是刚结了婚,欠了别人一屁股债。”老太太说道。

    “要不,少拿点,我给领导说说,往后宽宽,你看行不行?”

    ”没钱,随便,大兄弟,谢谢你的好意。”老太太还是很坚定。

    “刚才一上班,领导就把我叫去了,他知道咱是一个村的,就让我做做你的工作”。

    “不用了。”老太太依然坚定,

    “领导要见你,你看......”

    “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见了。”

    “哎,真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倔老婆子。还进去吧。”

    大门开了又关上。

    老太太进来,嘴里说道:“想俺的钱哩,一分没有,妄想。”

    又有几个人出去,其中两个出去以后没有再回来,他的家人交了罚款,释放了。

    九点多钟,大门又开了,那个老头叫道:“东拐村的那孩,出来。”

    陈放知道是叫他,就走了出来。外面的天空很晴朗,知了在枝头鼓噪。这是一座两层楼房。院子里有很多人,有的在抽烟,有的倚在大树旁,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他们大概都是被关在这里人的家属。

    陈放随老头到了二楼,进了一间大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那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两边有四个彪形大汉分裂左右。

    “你叫啥?哪村的?”那人问道。

    陈放不说话。

    “看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三更半夜瞎胡转,非奸即盗。说吧,老老实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把你送到派出所拘留。”

    “我没有偷也没有抢,就是东拐村的.”陈放说道。

    “东拐村的,好,叫啥名字?”

    “陈放,”

    “名字不错,你爹叫啥?”

    “俺爹死了。”

    “怪不得这么没有教养,原来是一个没有爹的野种。”那人说道。

    “你才是野种。”陈放恼怒地回骂道。

    “反了,你个小兔崽子。”那家伙“腾”地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冲到陈放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陈放被打的耳朵“嗡嗡”响,眼前金星乱绽。他猛地冲上去要同那家伙拼命,却两边的几个大汉拉住。

    “把他带下去,进小号。给他松松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