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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五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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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居然只罚了三月俸禄?还保留院使的位置?”川贝贝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啊,毕竟事隔多年,蒋院使只说那时是自己学艺不精。加上又有丞相帮着说话,还说要给皇上研制什么包治百病药。”赵景明叹了口气。

    “真是气死我了,那我们找这么久证据不是白找了?还辛苦李太医大老远来一趟。”

    “也不是全无所获,至少丞相所谓的药方证据,威胁不到林尚书了。”

    “那倒也是,林尚书不用昧着良心去支持二皇子了。不过,我真的好不甘心啊,这有后台,真是不一样。不行,我一定尽快拿到包治百病药的药方,参他一本!”

    “莫非这世上真有包治百病的药?”

    “怎么可能嘛,在我们那儿,只要有说包治百病的,绝对是骗人的。”

    川贝贝来到炼药房,此时只有小叶朴一人在。

    “姐姐你来了!”小叶朴原本蹲在地上给火炉扇风,见到川贝贝一骨碌站了起来。

    “是啊。你这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川贝贝环视了一遍炼药房,发现和之前并无二致。

    “我今早趁南星不在拿了一点药出来。可惜看不出它配方是什么。”

    “给我看看。”

    小叶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交给川贝贝,川贝贝将药丸倒在手中,只有黑乎乎的一小坨。川贝贝将药放在鼻子下闻闻,果然闻不出里面有什么药材。

    “据说有经验的老药工,可以通过中药粉的味道、气味猜到几种自己熟悉的药。要不我去问问陆太医?”

    川贝贝查了查日历,今天陆太医应该是在御药房。

    川贝贝来到御药房,“陆太医陆太医,您能看出这药丸的成分吗?”

    陆太医接过药丸,问道:“这是什么药?”

    “就是蒋院使研究出来的包治百病药。我想知道里面都有哪些药材?瘟疫药方的事又给他给逃了,我就不信这个药没有问题。”

    陆太医嗅了嗅,说道:“这个我恐怕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试去问李太医,他经验比我丰富。”

    “李太医还在这吗?”

    “还在礼亲王府。他要过几天才回去。”

    “那我去礼亲王府找他。”今天赵景明应该在府上才对,川贝贝请好假,出了宫,火急火燎到了礼亲王府。

    “贝贝?你是来找我的吗?”赵景明见到川贝贝,有些惊喜。

    “我来找李太医的,他应该还在府上吧。”

    “嗯。”赵景明眼神有一丢丢失落。

    “我拿到了包治百病药,陆太医说李太医经验比较丰富,可能可以知道里面含有哪些药材。”

    “好,你进来说吧。”

    二人来到李太医的房间,川贝贝说明来意,将药丸拿了出来。

    李太医将药丸扳开,用手摸了摸,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咬了一小口。

    “这药,应该是五石散。”

    “五石散?”

    “五石散里有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种矿石,再加上桔梗、文蛤、鬼臼、太一余粮、干姜、附子、桂枝数十种草药。服了五石散后,会觉得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川贝贝好像之前听过这药,三国时,何晏曾提倡服用“五石散”,使其在贵族中流行开来,风靡一时,不过,这药好像是有毒的。

    李太医继续说道:“传说‘五石散’是古代神仙服用的丹药之一,求取仙药的事情始于秦始皇,汉武帝时期,也曾令方士们冶炼矿物,制作成石药。五石散与成仙并无直接关系,服用的人也多以祛病强身自称。”

    川贝贝打开了《小傻傻养生宝典》,搜索“五石散”,见介绍写道:《世说新语》中,何晏生病吃五石散,不但病体痊愈,还觉得神明开朗,久服以后,皮肤慢慢变得光滑洁白,眼睛也明采有神,远望过去,玉人一般。何晏跟人闲聊时,便顺嘴提了这药效果。他是玄学大家,也是当时很多人的偶像,既然偶像说这药吃了能提智商变漂亮,还能强身健体,大家自然是趋之若鹜,纷纷尝试了。

    何晏吃的这种五石散,是两种药混配在一块儿的:一是侯氏黑散,治风病,胸闷恶心也可以用;另一种叫紫石寒食散,主治伤寒,都出自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用来治疗久病所致的虚劳寒疾。何晏在仲景方的基础上做了加减,改了一味新药,叫“五石更生散”,服用后气血通畅,身体自然不那么冷了。

    不过后来大家发现这个药吃多了或者吃的时间长了,对身体大为不利甚至还会成瘾。五石散的成分,主要是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硫磺、石钟乳、矾石,附子、细辛,有很多本来就是烈性药,长期服用,会令肝肾受损,若不小心一次吃过量,肯定急性中毒,甚至性命不保。服用者有头痛欲裂、心痛如剌的;有昼夜严重失眠,以至于神经衰弱精神恍惚的;有腹胀欲死,却始终不能小便的;还有身上到处长疮,轻碰一下都不行的,更不必说有人四肢面目全部浮肿,突然抽搐着昏倒在地上的……。由于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唐代孙思邈呼吁世人“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那不就和现代的毒品差不多,吃了以后觉得精神亢奋体力增强,但其实对身体是有害的?”

    川贝贝赶忙说道:“这个药不能吃的,里面的药材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是一种慢性中毒,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不但不能包治百病长生不老,还会让人提前去见阎王。”

    李太医点了点头:“小姑娘有两下子。老夫看了这方子,也觉得对身体有害无益。可是我们要如何证明这药有毒呢?”

    受到表扬,川贝贝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说道:“之前揭露瘟疫药方时,皇上让蒋院使尽快研制出包治百病药,将功补过。蒋院使肯定会尽快将药献上去。这药如果过量服用,不仅浑身燥热难耐,身上还会长疮,只要现场让人一试便知。”

    果不其然,一个月不到,蒋院使就在宫中散布消息,说包治百病药已经研制好了。宫中众人都十分兴奋,对这神药很是好奇,纷纷翘首期待。

    乾清宫内,各位大臣静静等着蒋院使向皇上献上这包治百病药。

    蒋院使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走上大殿,随后又将盖子打开,里面盛了半盒小小的药丸。

    “启奏皇上,这就是微臣研制的包治百病药,采用上古五彩仙石为原料,可健脑益智,延年益寿,让人神清气爽,诸病全消。”

    旁边一位大臣附和道:“‘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金石稳固,那多吃金石,自然就能和神仙一样长命百岁了。还真是吃什么补什么。”

    照例需要人试药。皇上身边的太监接过小木盒,拿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不到一刻钟,便面色发红全身发热。

    “回禀皇上,奴才现在感觉到神清气爽,血脉通畅,精神都好了许多。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仙药,蒋院使所言不虚。”

    皇上也拿了一粒,准备服用。

    赵景明连忙制止道:“这吃下去的东西,父皇还是谨慎为好。毕竟这一时的反应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少药物都是慢性中毒,可能刚吃下去精神会好很多,但长期来看却是有损身体健康的。”

    蒋院士辩驳道:“微臣怎么可能研制毒药去害皇上?这药都是微臣亲自服用了一个月之后才敢献给皇上的。微臣身体已经比一个月之前好了许多,从前一到晚上就会觉得精力不济反应迟钝,可现在精神百倍,仿佛回到了弱冠之年。”

    赵景明反问道:“不知蒋院使是否愿意一次性大量服用此药?”

    蒋院使忙托词道:“这药都是要讲剂量的,为何要大量服用此药?”

    “既然蒋院使对此药的安全性如此信任,那么就算大剂量服用此药也对健康没什么损害,为何不敢一试呢?”

    皇上调解道:“四皇子,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这样,让一个死囚来试药,不就简单了。”

    没过多久,两名太监就押解了一个死刑犯上来。死刑犯将药盒里约莫一半的五石散吃下,随即浑身起满了疹子,腹痛难忍在地上抽搐打滚。

    赵景明道:“这死囚吃下去的药量也不是很多,才小小的十几粒而已,就已经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反应,看来这药毒性颇大。”

    皇上道对蒋院使道:“你作何解释?”

    蒋院使擦了擦汗道:“想必是这犯人本来身体就有异样,绝不是包治百病药的原因。”

    赵景明接着说道:“可你说这药包治百病,如果犯人身体本来就有异样,吃了你的药应该治好才对啊。”

    蒋院使一时哑口无言。

    皇上开口道:“既然你说可能是犯人自身的问题,那大不了再让两个犯人来试试。”

    又有两名死刑犯被带了上来,将剩下的药丸给吃了,也立马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皇上强忍着怒气,问道:“蒋院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蒋院使下跪道:“微臣罪该万死,微臣只是想着,这个药吃一点对身体很有好处,没想到大量服用竟会造成如此后果。不过服用药物本来就讲究剂量,一天吃一粒还是对身体大有裨益的,微臣自己就是证明。”

    见蒋院使仍然强词夺理死不认错,赵景明道:“父皇,不如,让李太医、陆太医和川贝贝进殿,说说这个药具体有哪些材料以及服用后的后果。”

    皇上点了点头:“宣李太医、陆太医、川贝贝。”

    三人进殿,李太医作揖道:“回皇上,蒋院使研制的‘包治百病药’,实际上就是‘五石散’,历史记载为“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组成。关于它的配方也有不同的记载,但是药性都非常燥热绘烈,服用后使人身体发热并产生迷惑人心的短期作用,属于一种慢性的毒药。”

    川贝贝也接着说道:“这药在我们那儿是被列为禁药,因为对人体的伤害太大了,甚至还会产生依赖,一旦停止服用,就会神志不清、精力连从前都不如。”川贝贝之前看过一篇新闻,说有父母为了给孩子提高专注力、记忆力,买所谓的“聪明药”给孩子吃,虽然孩子短期内成绩是提高了,但却对药物上瘾了,只要不吃就无法集中精力、头痛睡不着觉,对药物需求量也越来越大,本来准备高考的孩子最后却被送往了戒毒所。市面上流通的所谓的“聪明药”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苯丙胺类药物,比如阿德拉、摇头丸、麻古等,也就是毒品。另一类是非苯丙胺类药物。比如利他林、阿莫达非尼等。利他林主要是用来治疗注意力缺陷综合征的,是国家管控的第一类精神药品,是红处方开的,也就是具有一定资质的医生才能开得出的药品。利他林和苯丙胺类药物的作用原理十分相似,都是通过药物来控制中枢神经,传达快乐的神经递质,从而获得所谓的效果,是很容易产生依赖的,这就是所谓的上瘾。精神类处方药如果监管缺失并流向市场,危害是相当大的。

    皇上大发雷霆:“真是岂有此理!你身为御医,还位居院使,竟敢制造毒药谋害朕?亏朕对你如此信任!”

    丞相出列道:“皇上息怒。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可能蒋院使确实不知道这些药材是有毒的。”

    赵景明道:“这蒋院使犯的是谋害皇上的大罪,丞相居然帮着谋害皇上的罪人说话,不知居心何在?”

    丞相立马噤声。

    蒋院使跪地求饶道:“皇上,微臣是真不知道这些药是会让人慢性中毒的,微臣只当是仙药啊。微臣研制包治百病药数年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微臣、微臣都是为了皇上啊。”

    “就算你不知道这药材有毒,可你未曾让人好好试药就献给朕,丝毫没有行医之人该有的严谨治学态度。这药如果一旦流行起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会伤害多少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岂是你用来博取名利邀宠邀功的工具?”

    似乎是气急了,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除去蒋院使院使及太医职位,打入大牢。”

    “皇上饶命啊,冤枉啊,皇上……”在求饶声中,蒋院使被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