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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达原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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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太医终于回来了,之前那位参与过瘟疫事件的李太医好说歹说终于被劝了回来,不过带一个大活人进宫总归会引人怀疑,所以陆太医先让李太医住在京城的客栈。

    陆太医向川贝贝说道:“李太医说确有此事,当时他负责熬药,只用了达原饮后几味药材。”

    “那,我们先去见见他?带上礼亲王一起去?他也在调查这个案子。”

    “四皇子为何也在调查这个案子?”陆太医有些疑惑。

    “这个说来话长了。”川贝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陆太医事情经过,毕竟要想找出丞相要挟尚书的证据,肯定需要二人配合,既然合作了,就不应该有所隐瞒,而且陆太医为人正直,向来不站哪个派别,“其中牵连众多,蒋院使和皇后关系匪浅,丞相想用瘟疫药方这件事要挟尚书支持立二皇子为太子,我怀疑都是蒋院使故意设的圈套,好留下尚书的把柄。”

    陆太医沉吟片刻,显然想理清其中关系:“还真是复杂,不过这事想必对四皇子十分重要。没想到你和四皇子关系这么要好?”

    川贝贝有些尴尬:“额……丞相私下结党营私要挟大臣本来就不对嘛,四皇子显然比二皇子正值坦荡多了。”

    陆太医也认同地点点头:“那我们尽快过去?”

    “我这边随时可以。我去跟四皇子说说。”

    赵景明一般一周会有两天会来景仁宫照顾母亲,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了。今日他正好在。

    听了川贝贝说的,赵景明道:“这宫里头到处都是眼线,我们三人一同出宫,恐怕会引起怀疑。”

    “要不我和陆太医先出宫,你晚点再出去?反正我是陆太医的学生,一起出宫采买药材什么的应该很正常吧。”

    “好。”

    回到太医院,川贝贝和陆太医以采买人参为由先行出宫,来到了客栈。

    房间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年纪这么大了还愿意长途跋涉来宫里作证,川贝贝颇为感动。

    川贝贝自我介绍后,老太医开口道:“我能说的之前已经和陆太医说了。那时我们确实少了槟榔、厚朴、草果、三味药,我还觉得奇怪。”

    “那个药方是蒋院使,就是当时的蒋太医让尚书大人修改的。不知您知不知道这件事?”

    “当时我还特意问了下,说为什么要用这个药方,明明里面还少了几味药。尚书说是蒋院使提的建议,说这个比较安全。后来蒋院使私下还特地安抚了大家,说如果想保命的话,就用这个药方。不过后来我们几个负责煎药的太医回去后,要不就得怪病死了,要不就被逐出宫了。被逐出宫且尚在人世的现在也只剩我一个人。”李太医叹了口气,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这蒋院使实在太坏了。”川贝贝跺了跺脚。

    这时,赵景明也赶了过来,谨慎地进了三人所在的房间。

    川贝贝将李太医知道的告诉了赵景明,赵景明作揖道:“多谢李太医仗义相助。不然,我们这几日就将事情经过告诉皇上?”

    李太医点了点头:“行。我年纪也大了,能帮一点是一点,不想行将就木还留有遗憾。反正都一把老骨头了,出了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川贝贝道:“李太医至精至诚,愿舍身成仁,我等晚辈要好好学习才是。敢问李太医高寿?看着身子骨硬朗着呢。”

    “今年九十有三了。”

    “哇,不愧是妙手回春的大医师,真是高寿。”九十三在古代算是很长寿了,而且老太医思维还这么清晰,口齿还这么伶俐,一看就是特别懂养生之道。

    赵景明说道:“既然这样,我先把李太医接回礼亲王府,我府上毕竟安全些。等和皇上说好,再带您进宫面圣。”

    李太医也没有推辞:“好。多谢四皇子殿下。”

    安顿好了李太医,陆太医先行回宫。随后,川贝贝和赵景明去了尚书府。

    林尚书热情地迎接了他们:“是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赵景明道:“嗯,我们找来了之前参与过药方事件的太医作证。”

    “他知道那个药方是蒋院使改的?”

    “正是。”赵景明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林尚书松了口气。

    川贝贝也插嘴道:“是呀,这样丞相那边就算有药方改了的证据,也和丞相无关了。”

    林尚书想了想,捋了捋胡须,又说道:“唉,还是有一定的关联的,只能说罪魁祸首不是我而已。不过能这样,我也满足了。”

    川贝贝忙加安慰:“放心,毕竟他才是懂药理之人,你是被坑骗了嘛。”

    赵景明说道:“我们计划将此事告知皇上,毕竟这件事与尚书大人有关,不知尚书大人有何建议?到时能否与我们一道进宫?”

    “我这边是没问题,不过蒋院使为人狡诈多端,又有皇后、二皇子、丞相在背后撑腰,怕就怕这件事不能一举绊倒他。”

    川贝贝觉得尚书想太多:“可现在老太医都愿意出面作证了,他纵有千般狡辩,也无济于事吧?”

    “行吧,那就听你们安排。”

    赵景明作了一揖:“多谢尚书大人配合。”

    “虽说此事不说出来对老夫更有利,但有把柄在丞相手中总归不安,希望事情能顺利。”

    赵景明与皇上提及了此事,商定好于三日后上朝时在乾清宫审理此案。

    这样,蒋院使、林尚书、丞相、赵景明都在朝堂之上。

    “可惜我不能见到扳倒蒋院使的经过了。”川贝贝有些遗憾。

    三日后,大臣们前往乾清宫上朝,赵景明也提前和林尚书打好了招呼。

    太监站在皇上身边,尖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赵景明出列作揖道:“皇上,五年前的永安县瘟疫一案,似乎另有隐情。”

    皇上敛了神道:“具体说说。”

    赵景明慢条斯理述说着事情经过:“当年永安县爆发瘟疫,前期尚书大人和几名太医前往永安县,却没遏制住病疫发展。之后是前任院使孙院使前往疫区才解决了问题。可据儿臣所知,之前尚书大人所用药方也是蒋院使开的‘达原饮’,可为何却治不好病?经过儿臣这段时间调查得知,是药方被人篡改了。”

    皇上向林尚书看去:“尚书大人,可有此事?”

    林尚书出列,战战兢兢行了一礼:“回禀皇上,确有此事。当时微臣出发前,向孙院使讨要了方子,可去到永安县后,蒋院使看了方子,说要去掉前三味药才能确保安全。微臣想着孙院使毕竟没来现场亲自诊断,蒋院使也是太医医术必定不错,所以听从了蒋院使的建议,将三味药给去了。”

    “你可还记得药方是什么?”

    “记得,因为孙院使后来用同样的方子治好了瘟疫,所以微臣对方中药材印象特别深刻,是由槟榔、厚朴、草果、知母、芍药、黄芩、甘草七味药组成,去掉的三味药正是前三味槟榔、厚朴和草果。”

    “朕都知道药方中越是靠前的药材,起到的作用越大,蒋院使去掉前三味药,是有何用意啊?”皇上看向蒋院使,似乎在坐等他的解释。

    蒋院使脸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道:“尚书大人真是说笑了,槟榔在达原饮里可是君药,怎能轻易去掉?事情已过去多年,尚书大人怕不是记错了吧?”

    赵景明道:“之前参与过瘟疫药房事件的李太医可出面作证,记没记错,一问便知。”

    皇上道:“宣李太医。”

    李太医走上了大殿,虽然已是白发苍苍,但步履仍是十分稳健,旁边的太监想过来搀扶都被他谢绝了,估计想证明自己虽然年迈,但身体没有问题,作的证也真实可信。

    “老夫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太医见到皇上,双手微微颤抖有些激动,毕竟多年未见天子龙颜,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再次面圣。

    “李太医请起。身体可还硬朗?”皇上似乎认出了李太医,神色有些动容。

    “回皇上,劳皇上记挂,老夫一切都好。”

    “方才,尚书说是听从了蒋院使的建议,删掉了永安县瘟疫药方中的前三味药,你可知此事?”皇上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李太医重重点头:“老夫知晓。当时,老夫还觉得疑惑,特意去问了林尚书,林尚书告知是蒋太医的建议。后来,蒋太医还私下和我几人说,想要保命,就照这个方子做。”

    皇上继续问道:“去掉这三味药,可有什么后果?”

    “《温疫论》中指出:‘槟榔除岭南瘴气,厚朴破戾气,草果除伏邪,三味协力直达其巢穴,使邪气溃败,速离膜原……以后四味,不过调和之品’。治疗的关键所在,就是岭南,厚朴,草果这三味药。”李太医一字不差背出了书中原话。

    皇上朝蒋院使问道:“蒋院使,还有什么话可说?”

    蒋院使立马下跪道:“皇上,既然尚书大人和李太医都这么说,可能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事情已过去多年,微臣实在是记不清了。如果确有此事,那微臣真是罪该万死,不过微臣确实没有害人之心,只能怪微臣当时医术不精,为了确保安全,居然耽误了百姓治疗!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解决了疫情,没有酿成大错。”

    “你自作聪明,延误治疗,确实该罚。”皇上厉声道。

    发现导向有些不对,赵景明立马说道:“按理说,能成为太医,医术必然过关,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不是故意为之,那未免太过牵强。”

    蒋院使痛心疾首道:“微臣也知道自己丢了太医院的脸面,可身为医者,必然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弃百姓于不顾?这点良知微臣自认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被皇上选中、被众人推举,成为太医院院使。还请礼亲王不要心急之下冤枉了微臣。”

    这时,丞相也出列说道:“是啊,蒋院使当上院使这几年,也是勤勤恳恳,一心为皇上、为百姓效力,我们也受过不少恩惠,不说远的,蒋院使治好了宫中多少人的病,前些日子微臣还听太后夸赞蒋太医治好了她的胃痛,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没必要为了多年前的一个失误,就放弃一个有恩于江山社稷的人才,皇上的包治百病长生不老药还要靠他呢,等这两样药研制出来,可以造福多少百姓啊。”

    赵景明气得脸都白了。

    皇上稍加考虑,开口道:“丞相说的不无道理。这样,罚蒋院使三月俸禄。另外,尽快研制出包治百病药,将功补过吧。”

    “谢皇上恩典。”蒋院使不停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