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吹风

作者:独钓西塞月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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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母亲对我说:“地头边舀水的小水潭淤泥积满了,你有空去挖一下吧”我随口应了声:“噢,知道了”母亲就这样,六十多岁了,年复月日,一直喜欢在田间劳作,种点小菜,不算累也很惬意,看到自己栽的蔬菜成熟了,老人有一种丰收的喜悦感,现在的年代这自家种的蔬菜可是标准的绿色食品哩,在城市你还真不容易买的到噢。

    那天清晨,我吃罢早饭后独自一人扛着铁锹走向田野,多长时间没下过地了,感觉自己下乡去参加劳动似的,是啊,从那个年代的大集体生产劳动生活到离开土地参加工作,一晃几十年,时事变迁哪。来到地间,一阵风起,却看风卷野田蓬,露重萤依草,乱竹摇疏影,萦池织细流,感觉还有点冷,噢,正值五月天,又在山洼里,在这山色晓屏寒,晨起月犹残的春天,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早晨。

    我很喜欢春天的乡下,一个从泥洼里长大的孩子,特别喜欢从田野里散发出的带着质朴与芬芳的泥土气息,小时候,在田间劳作和与小伙伴一起追逐嘻闹,打着赤脚与春天的泥土一次次亲近,尽管那时候的泥土还很凉,顺着脚心往上冲的冷气有些刺骨的感觉,但对于一个从小在农村生活的孩子来说,依然有说不尽的快乐。如今,人到中年却不能像儿时那样光着脚丫子,在泥土上活蹦乱跳,与伙伴们赤搏上阵翻跟斗了,儿时的伙伴也没了踪影,唉;想到此,刚泛起在脸旁的惬笑又散去,是留恋那儿时的天真?还是感慨于无情岁月的流逝?

    来到地头小潭旁,开始挖淤泥,一会儿,感觉热了,脱了衣服挽起裤腿打着赤脚,又一次和泥土进行了最亲密的接触,掬一捧泥土,放在鼻下闻着,感觉馨香入肺,深深的被这泥土的气息荡漾着,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哎;歇歇吧,我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点燃了烟,春天的风吹得“千朵万朵压枝低。,自在娇莺恰恰啼”那泥田埂向远方延伸着,在不远处的地头上坐着一个老人,他安静地坐着,两手环抱在双膝上,一手夹着烟,缓缓地举起到嘴边,深深地吸一口,又缓缓地放回膝盖,眼睛直直地望着田野,锄头在他的屁股下横着。我慢慢走近他,发现他的头发已两缤斑白,岁月的苍霜已磨炼的那老人的脸上皱纹很深很深,让人觉得就是放上一支笔也不会掉下来,此刻老人神往地眯着眼睛,很专注的注视着前方,他的样子他的动作太象我父亲了,不由得让我有了一种亲切感。

    “老人家,您好,看什么呢?”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怕惊了他,轻轻地问着

    “春天的风”老人不加思索,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取出嘴里已熄了的烟卷

    “春天的风”我不由一愣?略沉思

    “是呀”老人回过神,转过脸,松开抱在膝上的手,甩了那叼在嘴里的烟,看我还在愣着便朝我微微地点一下头笑着说:“春天的风好呀!”

    “春天的风有什么不同么?”我依然不解?迷惑地问

    “其实,风本身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你在春天的心境而已!”老人缓缓地说着:“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里,春天的风不轻狂,不暴躁;它温和,美丽;能催出生命的新绿,能融解冰冻的心”顿一顿,老人接着道:“在满是怨怼的心境下,春天的风是料峭的,寒冷的;让你猝不及防,但那才是真正的春天的风呀,就像人生从来没有任何是永恒的一样,变幻无常才是真正的世象。”老人边说边指着田里的庄稼“就像它们在春风里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是感激还是挣扎与反抗呢?”是呀,一切事物都有它不同寻常的规律和契机,没有什么是可以忽略的,天地万物尚且如此,那人生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要彰显出来,有些时候隐忍着的更具有不可估量的深度!我望着老人,想着他说的话,不得不对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老人肃然起敬,老人不仅有着如此缜密的心思,还有着独到的慧根和悟性,他完全不像农人,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农人,一个充满纯朴、健朗的老农人!

    春天的风从田野上吹过,轻缓而温柔,祥和而洒脱,它吹过路,吹过河,吹过庄稼,它从我身边吹过,吹乱了我的头发,吹开了我的衣衫,拔动了我的心弦,愉悦渐开的心情随风随发飞舞

    201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