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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新河我与将军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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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平(?-248)字子均,又称何平,是三国鼎立时蜀国后期名将,官至蜀汉镇北大将军、汉中太守、安汉侯。生年不详,据三国志王平传载,王平籍贯益州巴西宕渠人,今四川渠县人,自幼父母双亡,因此寄居在距渠县不远的古蓬州今蓬安县的外祖父何氏之家,19岁时方离开寓居生活长达16年之久的蓬州从军洛阳,从此开始了其戎马倥偬的辉煌人生,因此有的史籍又把王平称为“何平”长大后复姓“王”王平墓,今在四川南充永安镇。

    “巴蜀自古多俊杰,蓬州历来出伟男。”正是怀着对先贤的无比崇敬和仰慕之情,早在10年前的2000年12月上旬的一天,笔者受时任蓬安县文管所所长郑幼林先生的嘱托,写一篇关于蜀汉镇北大将军王平与蓬安的考察文章,因此笔者有幸实地造访了传说中的王平将军曾寓居过的蓬安县新河乡的何家村,即今新河乡六村,为此笔者于该村目睹并搜集到了有关王平将军寓居蓬安时留下的大量遗址、遗迹以及众多神奇的民间传说。

    从笔者当时任教的蓬安县天成小学一大早乘车出发,经兴旺镇,到济渡乡,至罗家镇不远处的一三岔路口下车,再转乘去新河乡的农用三轮车,大致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辗转颠簸,上午10点多钟的时候,才抵达当时的新河乡政府,当时任新河乡的党委书记叫杨帆,据说到县上开会去了,因此不在。负责接待我的是该乡的一位姓刘的女乡长,具体名字因时间久远已不能记忆清楚了,有人告诉我那位姓刘的女乡长,其实就是我老家永兴公社金鸡沟村杀猪匠卓毛娃的亲姨姐姐,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讲明来意后,所以大家见面自然格外亲切。当时正值新河乡逢场,新河乡六村一位年近六旬姓黄的村支部书记正好来乡上赶场和到乡上办事,因此刘乡长便嘱托黄支书下午带我一起前往何家村实地考察。

    下午两点多钟,办完了事情的村支部书记老黄便和我在场镇上搭乘一辆农用三轮车赶往何家村。直等到那农用三轮直到满满地装上一大车背着背篓赶场回家的村民后,司机才慢腾腾地拿出一个折尺形的大铁扳手,插进车头旁一个圆洞里猛烈地摇燃车子,那车冒着黑烟,轰隆隆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把大家像拉生猪一样,在尘土飞扬中,摇摇晃晃地离开新河乡,往罗家镇的方向颠簸而去。

    1、千古风流将军寨

    车行到半路,我们就在新河乡一个叫凉风垭的地方下车了。黄支书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给我讲解,行至不远就赫然看见一座高大巍峨山势陡峭的山寨,山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松柏等树木,远望去那山酷似一个巨大的戴着头盔身披铠甲的古时候武士的人头像,黄支书告诉我,那山名叫“将军寨”“将军寨”这个名字自古便已有之了,并不是现在的人们一时心血来潮所取的。

    跟随老黄一道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林木葱茏,因是下午时分,光线十分暗淡,走在林间,脚踩在厚厚的黄色落叶之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让人心里感到一阵巨大的宁静和震撼,甚至不时地感到一丝丝的凉意和恐惧不断地爬上了脊背。

    不知不觉中,老黄告诉我,马上就要到“将军寨”了。爬上半山腰,见到了先前的古寨门,古寨门所处的位置看上去非常险要,寨门周围便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峭壁,给人的感觉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估计在冷兵器作战的古时,要想登上山寨,除此以外,再也别无它途了。但如今的古寨门已大部毁坏了,唯遗留下寨门两旁的一些巨石,湮没在丛生的杂草中间,石上早已爬满了苔藓、杂草等植物,斑斑驳驳,看上去甚是荒凉。登上“将军寨”山上生长着高大茂盛的松、柏等树木,郁郁葱葱,早已成林,山间杂草丛生,有的草丛甚至高过人头,人行其间,几乎不见头顶上的日光。山的四周临近悬崖峭壁的地方,长形状的巨大条石码砌而成的古寨墙依旧尚存,古寨墙上有射击用的垛口,还有很多半尺见方的小了望孔,从小了望孔中望出去,山下四周的情形尽收眼底,俨然一个固若金汤的所在。历经无数岁月的沧桑和风雨的侵蚀,虽然古寨墙很多的地方如今已成断壁残垣,但古寨墙依然傲然挺立在“将军寨”的山腰或者山巅之上,俯视着周围的山川,拱卫着这一方神奇的山水和人民,令人不禁为古时蓬安先民勤劳勇敢和聪明才智暗暗赞叹不已。

    2、神奇的“何家挖空”

    恋恋不舍地从“将军寨”下得山来,接着到了两山两连的一个大缺口的山坳处,其实,新河一带的大山几乎都是高大巍峨连绵起伏的,一般很少有这样的缺口似的山坳。在山坳的左边一方,只见有一方高约一米左右,宽约七八十公分的一块残破的石碑倒在杂草丛中,拨开掩映的杂草,只见断了一角的石碑正面镌刻有“威灵镇一方”等依稀尚存的五个大字,字约三寸见方,笔力遒劲,古朴典雅,很有魏碑风骨,那残破的石碑究竟是何年何月何人所刻,因无明确记载,所以不得而解。

    同行的老黄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这个山坳名叫“何家挖空”相传,很多年以前,其实并无这个山坳。据说,一千多年前的时候,这个山坳下面的村庄里就住着大将军王平的外祖父何姓人家,同时村里还居住着一户黄姓人家,自从何姓人家出了大将军王平以后,一时富贵显赫至极,因此引起了黄姓人家的羡慕甚至嫉妒。后来黄姓人家多方打听,据道行高深的风水先生泄露机密说那是因为何姓人家占据了这里的风水宝地所致。因此,黄姓人家很不服气,便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往这个传说中的风水宝地的地方,用锄头使劲乱挖,妄图挖断何家的龙脉,谁知黄姓人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两山两连的地方,好不容易挖出一个大缺口来,谁知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那先前的挖出的大缺口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长好合拢了。因此,不服气的黄姓人家更加认定那是一方风水宝地了。于是,便遣人日夜潜伏风水宝地之处以探究竟,终于有一天深夜,偷听到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在悄悄摆龙门阵:“何家的这个风水宝地倒是不怕黄姓人家的乱挖,怕只怕他们到这里来拉拉扯扯!”得知这一秘密的黄姓人家下来后便反复琢磨和寻思,最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于是,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黄姓人家便拿起一把大锯子来到此地,用锯子来来回回反复锯动,竟然生拉活扯地将藏在山中的一根水桶般粗细的巨大的藤蔓锯断了,从那巨大的藤蔓中居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来,一直整整流了三天三夜才流淌完毕。从那以后,两山相连的地方就再也没有重新长拢合在一起了,于是也就出现了现在的这样一个大缺口的山坳了。据说,从此以后,山下的何姓人家便从此衰落了。

    听完这关于王平将军外祖父何姓人家的神奇的民间传说故事,我们更感受到了新河乡这个地方的神奇和引人入胜了。

    3、世外桃源何家村

    继续前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蜿蜒山路,终于到了半山腰的何家村了。老黄的家就坐落在青翠碧绿的半山腰间,屋后长有几株高大挺拔的春桠树,房前有两株更为高大挺拔的香樟树,那树树干至少要两人才能合抱,很是珍奇。

    顾不得歇息,趁着夕阳尚未落坡,老黄马上带着我去实地踏勘传说中蜀汉镇北大将军王平幼时曾经寓居过的何家大屋基遗址,在半山腰的一块开阔的土里,只见先前的王平将军的外祖父何姓人家的房屋建筑地上部分早已荡然无存了,但是整个遗址房前的台阶石,房屋排山之间的柱础,残存的古瓦,古砖等物,乃至整个遗址的大致的建筑轮廓虽经千年风雨沧桑,但是依然可见。经过现场粗略估测,何家大屋基遗址长约五六十余米,进深十余米,整个建筑面积约为五六百平方余米,由此可以想象当年何家的显赫和鼎盛之一时。

    富贵总如过眼眼云,风流总是风吹雨打去。伫立先前的何家大屋基遗址前,想不到当年曾经车水马龙的高大庭院竟然成为了如今荒草凄凄的一片废墟。此情此景,令人不禁深深地感叹到宇宙之浩淼,而人生之须臾,岁月总是一把无情的利刃,无论任何人,任何事物,在时间老人的面前,竟然都是显得那么地不堪一击。即使贵如将相王侯,也竟然落此同样结局。

    怅然地作别何家大屋基遗址,跟随着老黄又来到了何家大坟山。只见一块巨大的形似太师椅般的半山腰平开阔地里,层层叠叠的依山而建有很多的坟山,很多坟山码砌墓门的青石早已看不到石头的原来形状和纹理了,整个青石都只能看见密密麻麻地苔藓等物遍布。同行的老黄告诉我,这些坟山很多都是古坟,大炼钢铁的时候和十年文革当中撬了很多座,现在已经少了好多了,这些古坟究竟有好多年代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我去的时候虽已是寒冷的十二月的一个冬日,但是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众多的坟头上竟然生长着一种奇特的碧绿的小草,老黄从其中的一个坟头上任意采摘下一株小草来告诉我道,这些小草都只有一根笔直的主根,没有任何须根,生命力强得很,其他地方的草基本上都枯死了,但就是这些古坟头上的草,冬天里一样长得绿油油的,很是奇特,也没有人能解释得清楚究竟是何原因。

    最后,老黄说道,听过去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讲,这里有很多地名其实都是与三国时的蜀国大将军王平是有关的。来时路上见到的“将军寨”为什么单单这里会叫将军寨呢,为什么蓬安其他地方没有叫将军寨的地方呢?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那就是为了纪念大将军王平才取名将军寨的。这里还有祖祖辈辈流传的“何家挖空”的神奇传说故事,以及刚才看到过的何家大屋基遗址,何家祖坟等等,如此种种,无一不都是指向了古时从这里走出去的蜀汉镇北大将军王平。老黄继续补充道,另外,最能证明这里是王平将军曾经寓居生活过的证据是山里还有一个小山丘,当地人称其为“何家盔空”相传那是忠义的王平将军在其死后便化成了一座武士头盔似的的小山,威灵镇一方,以此来庇佑这一方山水和人民。

    4、夜宿古村:岁月如歌

    不知不觉中,早已夜色降临。老黄盛情挽留,当夜也就于老黄家留宿。朴实厚道的老黄和他淳朴善良的妻子拿出了家中平时一直都舍不得吃的腊肉,腊心舌,柠檬酒等物,在厨房里忙乎了很多功夫弄出了满满一大桌酒菜来专门来招待我。

    吃完饭后,老黄,还有老黄的妻子,我,就三个人,我们一起坐在宽敞略显潮湿的堂屋里,端出大木盆来泡起了热水脚。滚烫的热水一泡,顿觉白日里整天的疲倦已顿然全无。同时,老黄一家对人的淳朴厚道更让人心里暖和不已和感动不已。乡村的百姓往往大抵如此。

    和老黄一起睡在一张古旧的架子床上,老黄怕我冷着,居然又从家中大木头柜子里找出一床新棉被来给我加上。夜里,我们又攀谈了许久,朦朦胧胧中竟然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第二日是个非常晴朗的天气,红日初升,霞光万道,山里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屋外枝头悦耳的鸟啭早已叫醒了我的耳朵,吃过早饭,老黄又亲自把我送到将军寨下的凉风垭来时之处,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分手道别又原路返回。

    如今,距离那次到新河乡的造访至今已经十个年头过去了,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常常想起那个叫新河的地方来,想起新河乡六村的一位年近六旬的姓黄的老村支书来,屈指算来,那时身为村支书的老黄如今也快将近古稀之年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还是否健康,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全家都还生活得可好?

    蓬安县新河乡,在我的记忆里,我除了知道历史上曾有一个叫王平的将相王侯曾与这个地方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外,更有一个令我近十年来都牵挂着的老人,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但是,他在我的心目中,他也许比身为将相王侯的大将军王平更令我刻骨铭心。

    而我现在深深地感到自责的是,近十个年头的岁月流逝,我竟然只记得老人姓黄,全名仿佛叫做黄万明,但我又不敢非常地确定。如今已是春节将至,看来我得好久又得重新再去一趟新河乡的六村了,那里不仅仅只是与一位峥嵘岁月的蜀汉大将军王平有关,那里更是与一位姓黄的淳朴而厚道的老人有关,那里更与哺育出无数英雄儿女的勤劳勇敢的中华人民有关,也惟有人民,才是我们永远的父亲或者母亲!

    2011年1月27日补记于司马相如故里蓬安嘉陵第一桑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