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姑娘

作者:独往独来2008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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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娥十一岁,爹爹病死了,妈妈带着三个闺女,怀抱着不满一岁的小弟,生活艰难,那年月女人哪有一点地位和权利呀,男人死了,有的家族不让再嫁,也有的人家转手卖寡妇,谁管你愿不愿意,只要钱给到了就行。科洛的范长怀家小日子过的殷实,只是事不随人愿,两个小子活蹦乱跳的,出疹子没出来活活的憋死了,他媳妇哭瞎了双眼,再也没有生育,范家急着续烟火,就买了小娥妈妈做小,并说好把小儿子给范家,算做范家烟火。没有多久,这个小儿子就有病死了。过了二年小娥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儿子,取名芝堂。

    小娥一天天长大了,高条个,瓜子脸,大眼睛,白白净净的,出落得像朵花一样。经人介绍嫁给了县里的倒笔邪神(律师)魏希青的弟弟魏希亭。她过门才发现,这人有病,肚子上长了个大疖子,南北治不好,那时人们说是痈,是治不好的。这人病久了,磨得他性情乖戾,烦躁不安,一点事就大发雷霆。小娥谨小慎微的侍侯着他,一年以后她生了一个男孩,这回她以为有了希望,可是,丈夫的病越来越重了,对小娥更是张嘴就骂举手就打,她的身上脸上经常伤痕累累,婆婆只一味的护着儿子,哪管小娥的感受和痛苦。她想回娘家住些日子,可是婆婆不依,回家不过三天立马接回来,慢慢的小娥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这个家除了刚生下的小儿子以外,再没有值得留恋的了,她有个叔伯哥哥叫春江,在县里工作,嫂子是江北蒋屯的姑娘叫小英,她两人很要好,经常在一起打恋恋,像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说。由于哥哥经常不在家,在外面胡扯六拉,扯三拽俩,正好去哈尔宾上学更是年八不回家一趟,留下嫂子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个嫂子耐不得寂寞红杏出墙,一个人在家认识了讷河的来老金沟淘金的人,竟然怀了孕,她很懊恼,这可该怎样向丈夫和婆婆交代呀?那个人说:“还交代个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你就跟我走吧,我有钱,我会对你好的。”小英虽然和他瞎扯,只图一时的欢乐,虽然丈夫不回家,她也明情知道他在外面胡扯,她认为男人在外面哪有不偷腥的呀,她都认了,从来没想过撇下丈夫和别人走哇,她一时下不了决心。

    那人说:“先不说你对我有没有情谊,眼下你已经怀了我的种,你那婆婆和丈夫知道了能容得了你么?他们要不把你沉河里去才怪呢。你还是趁早跟我走吧,咱回去好好过咱的小日子吧。”

    小英正在犹豫,小娥来了,姐妹俩一嘀咕觉得也是个理,小英又说:“小娥呀,我走了倒是有理了,你可怎么办呢?希亭对你不好,他那病一天比一天沉重,眼看着也没啥大活头了,婆婆还那么刁,大伯子更是惟利是图,万一他死了,他们还不把你卖寡妇了,到那时任你怎样作闹也没用了,还不如趁早打算,跟我一起走吧,等我安稳了,慢慢的再给你踅摸一个好人家得了。”

    “嫂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还有个孩子呀,他是我的唯一希望,他是我的命根子呀,我舍不得撇下他呀,咱女人就是这个命呀,认了吧,万一那个死鬼走了,我哀求婆婆看在孩子的份上,容我把孩子侍侯大了再说。”

    小英也不说啥,自己和那个人偷偷的跑了。

    小娥失去了唯一能说体己话的嫂子,心里难受,眼看着丈夫一天不如一天,有今个没明个,她一天以泪洗面,一天她从外面回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见大伯哥说:“这小娘们长的俊俏,卖到窑子上能值俩好钱”她急忙退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锅台上瘫在了那里。

    长夜漫漫,她守着呼打呼打只剩一口气的丈夫,搂着不满周岁的孩子,想着白天大伯哥和婆婆说的话,心如刀绞一样的难受,泪水长流。为了这个孩子认命了么?丈夫没了怕是连孩子也难得到呀,万一真被他们卖到那地方去可咋办?她左右为难,快鸡叫了,她一狠心爬了起来,穿好衣服,给丈夫掖了掖被子,又伏下身去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泪水流了孩子满脸,她不敢再耽误,天亮了就走不了了。她包了几件随身衣服,匆匆的离开了这个给她带来欢乐和无尽辛酸的家。

    小娥的叔伯哥哥回来了,他一看媳妇和妹妹都跑了,就找到魏家说你家媳妇鼓捣我媳妇一起跑了,你家要承担责任!随后他又来到江北蒋屯,找到老丈人要人,他老丈人说:“我闺女是回来了,她不跟你过了,你对她啥样你还不知道么?你也别装蒜了,今天我把身价钱退给你,你愿意娶谁娶谁,打今个起,咱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拿了媳妇的身价钱走了。他决不能就此罢休,他又找到魏家,小娥的丈夫希亭已经死了,他和魏希青说:“咱俩去找那两个娘们,万一找到了,咱还能卖俩钱,决不能这么便宜了她们。”两个人臭味相通,一拍既合。其实,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媳妇就在讷河,有人告诉他说:“我看见了你媳妇,她就在头道垓紧西头一个三间房住,我看见她正悠着悠车里的孩子。”可是他已经收了人家的身价钱,没有权利再去找人家了。他们顺藤摸瓜真的逮着了小娥,他们两个人合计,就手把她卖在这里的窑子上吧。他们找到了老鸨说:“我这个货可是一流,包你挣大钱,你也得给个大价钱,要不我们是不卖的。”

    “空口无凭,先看看货再说吧。”

    他们把小娥领来,老鸨子一看就相中了,当即拍板给了五百大洋,他俩人四六分成,魏希青得了三百,春江得了二百。两个人对小娥早就垂涎三尺,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个人一合计,用卖小娥的钱先包了头三宿,大伯哥优先,叔伯哥哥等候后三天,两个人在这里胡闹了十来天才走了。那年月的女人,逆来顺受,说是反抗又有几人能反抗得了哇,可怜小娥逃出狼群又入虎口,她被她的两个哥哥折腾蹂躏了个死去活来,他们才肯罢休。

    小娥开始了非人的妓女生活,她含泪苦熬岁月,盼着能碰上个家乡人,好捎个信解救自己出苦海。一天来了一个江北很大气的嫖客,她就问他:“你认识范之能么?那是我哥哥,看在咱露水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回去给我哥哥捎个信,让他想办法救我出去。”

    “这么凑巧,你哥哥是我的拜把子弟兄,你放心,我一定找你哥哥救你。”

    没过几天他的亲哥哥真的来了,点名要小秋兰(小娥艺名)。小娥一把抱住哥哥痛哭起来“哥哥,你快把我救出去吧,这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你先借钱赎我出去,等我出去我再还你。哥哥,好哥哥“她哭背过气去。

    “好妹妹,你把哥哥的心都哭碎了,别着急你先忍耐些日子,等我回去想办法救你。”

    之能找到了妈妈,说了妹妹的着遇,妈妈一听就来火了,大骂老头子“老秋圆那(外号),你家做八辈子损,还想要儿子?你那亲侄子卖了我的亲闺女,还干出那窝吃窝拉的事来,千不看万不看,也看在我给你家生下这一男半女呀,我说啥也不跟你过了,我的小儿子我带走,顶了我那个死去的孩子。”老太太一气之下离开了老头,回到了石头沟子。老头的侄子看见婶娘因为这事撇下叔叔走了,感到了良心不安。五月初五逛庙会,他看见了一个人,那是自己的婶娘坐在大树下给孩子喂奶,他一合计,机会来了,他立马找了几个兄弟,拿砖头子打昏了婶娘,抢下弟弟跑了,这时他叔叔已经搬到陈屯居住,他背着四岁的小弟弟连夜送到叔叔家里。

    老太太离开了老秋圆,嫁到沟里周一林,这老头是开肉冈的,以卖猪牛肉为生,积攒点钱,他看见老太太一天愁眉不展,就问:“咱这小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你为啥闷闷不乐呀?有难事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唉别提了,我的大闺女被那范家畜生给卖到窑子上了,我有心救她出来,可是上哪去弄那大笔钱去呀。”

    老头寻思了一会说:“不就是钱么,我出,你快把孩子救出来吧。”他们把小娥救了出来,找了一个沟里挲金外号叫老西子的人,小日子过得很好,只是没有生育,老伴死后她在魏家的儿子把她接过去养老,她病得不行了的时候,对儿子说:“我不行了,你把我送到你姨儿那去吧,我不想死在街里,我要回我的老家。”儿子很孝顺,把小娥送到了小姨小芮那里,守侯了几天,这位生在三十年代,坎坎坷坷饱尝人生酸甜苦辣的女性,带着临死前的安慰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