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来了,小心!”

    一声女子清脆的娇喝响彻云湖之畔,一抹纤细娇小的淡黄身影,飞飞飘飘地旋舞在杨柳之间。

    女子手中长剑飞舞巧妙,她细腕挑绕,霎时幻化成朵朵白花,向着眼前的蓝衣男子凌厉进发。蓝衣男子执剑横将一格,掠开剑锋,以一记斜削,去势沉稳地应对着女子的轻灵走剑。

    黄衫女子蓦地一声娇叱,念道:“第一式,红霞流散!”长剑突刺,手上速度快得竟似千万道金光疾射飞散,四面八方地朝向蓝衣男子周身而去。

    蓝衣男子变招极迅,他脚下踏起轻功,翻身上树,争取了片刻转圜,足尖往枝干上一蹬,借力弹出,以看似凝滞实则稳重的剑光朝黄衣女子头顶扫去。

    黄衣女子轻轻一笑,抬剑回挡。

    她叫道:“第二式,橙光落日,小心了!”

    高举的剑趁势往下一拉,叱破了男子的飘飘蓝衣,削下几片薄衫。她快手一回,剑尖上挑,打算再下一城。蓝衣男子微一哂笑,持剑打横,阻下女子的回剑之势,腕轴偏转,尖锋立刻改向,剑身斜刺黄衣女子的腰部。

    黄衣女子原想回手阻格,但男子剑势倏然遽变,她想挡剑已然不及。她急中生智,莲足一点,轻飘飘地向侧边弹起,虽然裙摆仍教剑峰刮飞了,却已安然抽身。

    她并不服输,口中又嚷:“再来!看好,黄暮雁飞、绿峰凝雾、蓝云漫漫!”她一连喊出三招,舞弄长剑,猛力向前进发。

    剑光漫天四散,黄衣女子的长剑飞腾若蛟,蓝衣男子则凝滞沉稳,以盘天之势持剑以对。

    两人越打越快,两剑相交之际叮当铿然,一蓝一黄的身影在月光下飞旋回舞,模样甚是绚丽。剑起剑落间,引动着柳枝招摇、柳叶飞坠,虚虚晃晃地摔落一池春意。若不是这只是场剑术的演试,远远地闭目静听,可能还当作是哪位贤雅人士的琴筝铿然呢!

    “哎呀!”黄衣女子一句轻呼,接着长剑叮当落地。

    “曲儿,没事吧?”蓝衣男子撤下气劲,反手收剑,忙迎上前去伸手扶人。

    “没。”她嘴上气嘟嘟的,和自己过不去似地跺着脚站了起来。

    她足尖挑起掉落地上的剑,探手一握,迈步走向湖畔的石桌边。

    殷毅跟在她身后,缓步慢行。瞧着她俏脸生愠,肯定是为了方才掉剑在生气。

    “怎了?气我打掉你的剑吗?”他按着曲儿坐在石椅上,伸手为她抚顺适才因为喂招而凌乱的秀发。

    曲儿闷闷说道:“是气,可不是气你,我气自己这么不中用,霞剑谱练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可蓝云漫漫这招却是怎么也使不对手。要不方才那一剑缠去,哪会让你抓到破绽?”

    不知不觉间,曲儿来到云湖已有一年多了。当时那个只会粗浅招式的小姑娘,在奋力勤学之下,剑术已然精进了许多,虽然使剑运功未至精妙,可就一个学武新手而言,曲儿的进步算是个中翘楚了。

    这一年中,她不单是勤于练功,也在殷毅亲身教导下习字学文,从原本大字不识几个的小丫头,慢慢变成一位展书能阅的灵慧姑娘。她现在的衣着也不再是小子们的粗布衣裳,而是寻常姑娘家的打扮。在轻纱薄缎的衬托之下,她本就纤细的体形看来更是小巧可人。

    曲儿不是孟七巧那一型绝俗纤柔的美丽女子,但她眼睫眉梢中的娇俏可爱,却是旁人难有的灵动。

    这样一个不长不短的年头,曲儿一直在蜕变,变得更加灵敏聪慧,也变得更加娇美动人。

    然而不变的,是她那直爽跳脱的性子。

    “要是蓝云漫漫一直没能练成,那最后两招便不可能练下去,如此一来,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为阿爷报仇?”曲儿自责道。

    “你是太求好心切了。”殷毅落坐在曲儿身侧的石椅,轻声道:“师父他们不都说了吗?依你进步的速度,约莫半年,这套剑法你就能演练完全。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要是练岔了,伤筋害骨,反而不得好处。”他细声叮嘱,不希望曲儿为练剑一事而眉睫深锁。

    曲儿静声颔首。

    这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旦念及阿爷,她便恨不得立刻上万顶峰找连洪涛拚命去,替阿爷讨还公道。

    “我看今晚就练到这儿。”殷毅看望天色,月娘已升至中天。“明天再继续?”他凝目向曲儿询问。

    “嗯。”她一声轻咛。

    户光清波粼粼,星色晶亮璨璨,冬去春来后的微暖徐风,温柔地吹抚着湖面,激起圈图碧波水纹。

    “殷大哥,你想睡了吗?”她张口问道。

    “你呢?”他也问。

    或许真的该把紧持的心梢梢松放一下吧!

    “我想在这里坐坐。”

    说罢便自石椅上拂衣起身,曲儿移步坐到湖边的软泥草地上。殷毅趋步跟进,靠着她身边坐下。

    “陪你。”伸出臂膀,他温柔的环住伊人肩项。

    “嗯。”曲儿偎进他的怀里,这是她熟悉的温暖,也是她再也离不开的依赖。

    “启禀少主。”一名黑衣侍卫奔进厅堂,朝着主座上的连胜单膝跪下;

    “说。”连胜双目紧闭,神色甚是高傲。

    “少主,根据派布在扬州一带的人手传回来的消息,听说在云湖的浩天门下,唯一一位的女门徒与少主形容追捕的姑娘长得很像。而且那个姑娘也是姓曲。”话说到一半,那名侍卫停下口,抬脸看着自家少主人脸上诡谲奇异的表情。

    连胜冷冷勾动唇角,勾出一道邪魅的笑容。

    “消息正确?”他半-着眼,以睥睨的姿势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看。

    “嗯。”侍卫沉吟一会儿,又再开口“除了知道那姑娘也是姓曲之外,那时一直与少主人作对的殷姓男子也在云湖,他与那位姑娘十分交好,两人常在一块;所以属下猜想,浩天门下唯一的女门徒八成就是少主这一年多来在找的人。”

    听完下属全盘的报告后,连胜轻蔑一笑。

    自曲儿狡幸脱逃万顶峰后,连胜便从未停止派人搜索她的下落。只是当时风飘飘带走曲儿的落脚之地实在隐蔽,加上过没多久曲儿就与殷毅和寰宇三杰打道回云湖,这一路变化并不在连胜的估算之中,是以这一年多来都未能探到曲儿的下落:

    若不是他从未断绝寻回剑谱的念头,持续派人四处搜查,也不会在今日得回这么一个使他恨意重生的消息。

    “备马!”他霍然站起,阴沉着声说道:“我要去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他大步离去。

    “是。”侍卫拱手一揖。

    少主人的身影已然不见,那侍卫心中忽起的疑问不知该向谁问去。

    “这么个大事,要不要先同老爷说过呢?”老爷不在,当家做主的便是少爷。但这可是大事啊!能不报吗?

    山边光辉灿烂,像是泼翻了一片金粉调染的霞色,亮眼得教人不知该如何举目探看。

    曲儿今日心思怏怏,练了一整天的剑却老觉得没啥进展。

    前几日,殷家庄的家仆驾马而来,告知殷夫人忽染小疾,于是殷毅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而寰宇三杰此际也不在云湖。个把月前,他们三人一同出外访友至今还未回来。浩天门其实没收多少弟子,全数加起来也不过五人之众而已,此刻却只剩曲儿一人留在师门,教她无聊时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一时再没练功的心思,她索性登上云湖之畔的观月楼中,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边的落日晚霞。

    “栖霞,栖霞,我是不是真该考虑买个厉害的杀手比较快?还是干脆买七个侠士呢?”她自言自语,径自叹了口气。无论是对着山边的霞光抑或是手中的栖霞,她都有种无奈之感。

    她翻动手中的剑谱,看了又看,还是叹气的阖上书页。

    “若你帮不了我,那我留着你又有何用呢?”

    “既然帮不了你,何不交给我呢?”

    “谁?”曲儿倏然站起。适声音好熟?在哪里听过?

    “一年不见,曲姑娘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当真是令人惊讶。”这人说话语出平常却是声声嘲讽,听得曲儿好是不悦。

    这声音好熟,她一定听过,是谁?是啊!

    五名大汉毫不客气的闯上观月楼,一个样式的墨黑衣服,一个样子的讨厌脸色。

    曲儿忽然惊醒,忿恨说道:“是你!”

    没错,这让她恨之入骨的人的声音她怎么能够忘记?

    “连胜,你竟有胆闯进云湖?难道你不怕我师父为她的徒弟出这口恶气?”

    糟!现下云湖没有师父长辈,也没有一向依赖的殷毅在,自己是孤掌难鸣,势单力薄啊!

    “你当本爷什么都不知道吗?”连胜讥讽嘲笑着;

    曲儿将栖霞剑谱往怀里紧紧一拽,悄悄反手握起靠在栏边上的长剑。

    “就算你拿剑也没用。以你一个姑娘家能对付得了我们五个男人吗?”连胜阴恻侧地说道。脸上的轻蔑让曲儿越看越恨。

    曲儿双眸低溜溜地打了个转,忽然抿起一笑。

    “你是晓得我师父不在才敢过来。但你可能不知道,她老人家除了教我剑术,还教会我另一样奇妙的功夫。”她话声方落,便连人带剑地自观月楼三楼跳窜到侧旁的树上。

    “抓住她!”连胜没料到她有这一着,他粗声吆喝,恼恨的望着曲儿。

    曲儿是见识过连胜与他亲自操练的随从的厉害,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对手,绝对不能逞强硬拚,唯有脱走一途。

    听闻身后追兵死缠不放,曲儿奋力往云湖边一座林子里猛钻。

    霞色渐渐变得低沉,浮上一层朦胧,天色即将拉上黑幕。

    “绝不能让她跑了!把她抓回来!”连胜率领四名大汉撞进林里,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定要将在父亲面前丢掉的面子给捡回来。

    夜渐深浓,云湖上起雾了。

    殷毅轻骑缓行,心中却蓦起一阵惊疑不定。说不准那是什么感觉,可几次试着平气定神,却不得其效。他掩不下拧皱眉头的意念,额间蹙成一股忧郁,只觉得好象有什么事发生了,手中的缰绳也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马儿大步疾驰,身旁树摇叶荡,全似朝着他倒向奔走,晃成一道道绿光飞逝。他心里的不安越渐凝重,现在的他只想着能快速回到云湖,回到曲儿身边。

    数天前,家中仆役策马来报母亲染有小疾,已近一年没有回家的殷毅闻言自然是放心下下,连忙与仆人回庄探看娘亲。庆幸殷夫人只是天气倏转,沾惹了风寒,身子小恙,养身休息个几日便没啥要紧了。

    其实,这回家仆会特意拿这事到云湖去通知殷毅是殷夫人的主意。近一年不见儿子,做为母亲的自然是会想了。而想抱孙子的念头,那可更是在她心中盘旋着,只是她知道这未来的媳妇还有大事未了,也就不好开口,于是,她才想从自家儿子身上探探两人的意思再做决定。

    这几日的暂留与母亲的言语,更教殷毅的心思飞向身在云湖的曲儿身上,见娘亲身子已无大碍,殷毅当即取道返回云湖。

    只是这一路上走的甚是惴惴不安,他委实猜测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勒缰一转,马儿偏斜走进一条小径。数百尺之后,林间野径豁然开朗,眼界一换,迎面的是一阵阵轻烟袅袅与浓翠飞红的湖光境界。

    这里便是云湖。

    “唔?那不是师父他们?”殷毅引颈远望,在进入云湖的狭道口上正围有一群人,壁垒分明的分两边站着,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听见远远传来的说话语调甚是激动,殷毅心想,莫非就是这些外来访客教我心念不定?思及此,他忙驾马赶近。

    很快地,殷毅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师父、陆师伯,风师姑,弟子拜见。”他拱手而拜;

    他还未抬头看清来人,游浩洋便已说道:“徒儿,万顶峰上的连先生来访,你怎不先跟人家打招呼呢?”

    殷毅剑眉一竖,却仍秉持后生晚辈的礼节向连洪涛举手作礼。

    连洪涛来云湖做啥?怕他多半不安好心,小心点好。他暗暗估量着。

    风飘飘向殷毅举步靠近,略略附唇在他耳畔。

    “这老儿说他儿子到云湖来了,去找曲儿,我怕她给人缠上了。”

    连胜从万顶峰出发后,连家家仆还是自动的去请示当家主子。连洪涛一得知消息便辞了故友,转道云湖。他知道自己儿子做事手段够狠,但心思却不甚细密,他怕事情有变,于是亲自出马。

    殷毅睁眼一愣,心中暗自喊糟,要是曲儿遇见的是这个连洪涛,他或许还自恃身分,不会轻易动手;可若是连胜

    殷毅不敢再想下去,他还来不及出声告退便纵身而去。

    “令徒”连洪涛站在两名精壮手下之中,带笑着说。

    “我徒儿怎么了,与连先生有何干系?”游浩洋反唇讥嘲。

    连洪涛捋须一笑。

    山雨欲来,事态,一触及发。

    该死!懊死!这天越来越黑,虽然日头还没全落到山下,可这林子里的树密密麻麻的,洒不进半点光,自己都搞不清方向了,哪里晓得逃得对不对方向啊!

    现下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林子里坐以待毙吧?

    曲儿隐匿在深林处一棵茂盛枝叶的树上,正自揣度如何逃出虎口。好半晌,除却几声鸟啭微响,并未闻连胜一行人的动静,曲儿打算有所行动了。

    下树瞧瞧吧,不能一直往深处里钻,就算云湖里没有半个人,若跑到人多的地方或许还能教连胜收敛点。

    曲儿主意一定,万分小心的跃过几个枝头,偷些还没溜走的阳光四下张望,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下树。

    从间隙望去,水湮荡漾的云湖湖面轻丝金灰正自交缠,煞是美丽,可惜了她现在是在逃命,没有闲暇玩赏这一夕风光。

    “哈,小丫头,我可逮到你了。把你抓下来我就可独自向少爷领赏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男声冒了出来。

    曲儿俯身一看,是连胜身边其中之一的汉子。瞧他胡虬纠结的脸上满是喜色,又想到他方才说过的话,她心中已有计较。

    “抓我去领赏?大叔啊,我瞧你家主子凶巴巴的,待人可坏着呢!你算算,如果揪了我去,他会给你多少好处?”曲儿笑脸问道。

    对方并未搭腔。

    她接着又道:“这个嘛,我也是个怕死的人,好不好跟你打个商量,大叔你开个口,姑娘我给买命钱,你就当没见到我,如何?”

    那汉子顿了一晌,想到眼前这女孩儿看来聪明,事实上却是笨蛋一个!有钱他当然赚,可人嘛,他还是要抓回去交差。

    他假装道:“看你不过十八、九岁,这么早就去见阎王也实在可怜啦!好,只要你懂行情,那我也就不为难你。”

    曲儿说道:“行情?嗯,我不晓得买命钱的行情该是多少?怎吧!我带你去库房,你自个儿瞧瞧。”

    才怪!云湖哪来什么库房?怕将所有银子集起来还满不了一口箱子呢!

    汉子掩饰窃笑,万般委屈似的说道:“好吧,替你留条命就是了。”

    曲儿假作上当,欢喜的笑了起来“太好了!我这就领你去。”

    曲儿轻衣飘飘的落下地来,巧笑倩兮,汉子见她长剑虽然在握但末出鞘,而自己却是大刀在手,心中不以为意,是以没多防备。

    曲儿领着汉子走出林子,沿着湖边行走。云湖缈荡的烟雾由浅转浓,似乎溶进水里也淡化不开,风一起便将云雾吹得四散,溢浮湖畔。

    “哎呀!”曲儿忽然咕咚一声滑倒,几粒晶亮亮的珠子从她身上撤了出来。“我的珠子!”她忙将长剑侧放脚边,开始捡起珠子来。

    “喂!你这丫头别耍花样,当老子没见过世面吗?”汉子粗声骂道。

    曲儿心中骂了几句,可脸上却装作委屈,疾声说道:“可这珠子好贵耶!糟糕,还少好几颗咦?大叔,你脚边那颗是不是?对对,亮亮的那个”

    “那个吗?”那汉子一听曲儿说珠子昂贵,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他半转过身,打算弯腰去捡。

    曲儿喜道:“对、对,就是了,”她回手抽剑。“你下去吧!”

    说完,她使出一剑“黄暮雁飞”横扫汉子两腿。那汉子虽然手中有刀,却因半弯着身而来不及档格,他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掉进湖里,曲儿怕他还有余力,便助他一脚之力,教他朝浓雾绵绵的胡里摔去。

    “阿爷说过,人是不能贪心的,你可要好好记住啊!”曲儿拂身站起。她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有人与她对话。

    “你阿爷早就见了阎王,他说的话也不必记得太清楚。”

    是连胜!还是让他找到了。

    曲儿再不装笑脸,怒气说道:“讨他的命的是你,今天我便要向你拿回来!”她长剑出手,对着连胜周身要害刺去。

    连胜知道她胜不过自己,便当猫抓耗子似的陪她玩。瞧他脸上狞笑,曲儿哪里不知他心中想什么?只是恨意一生,便怎么也停不下手中的进招。

    一时半刻,曲儿已出手十数招,却没能伤他分毫,而连胜也像是玩腻似的说道:“凭这些三脚猫功夫,就是我身边的人你一个也打不倒。”他轻功一蹬,脱离曲儿的剑圈。

    曲儿又恼又恨,可连胜说的却也是事实。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需要她来,我就可以了。”

    果然,跟在连胜身边的两名汉子这时已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了。

    “殷大哥!”曲儿欢喜叫着,跑到殷毅马边。

    “又是你?”连胜双眉一沉,冷声道。他不再多言,拿刀便砍。

    “小心!”殷毅轻声一喝,举剑迎上。

    兵刃相击,立时叮当作响,长剑腾转犹如灵蛇、大刀劈砍使似猛虎,两人剑来刀去,斗的甚是剧烈,手中兵刃越缠越紧,各自使出看家本领。今日一战,已不如往昔,殷毅与连胜两人功力上各自都有进展,一时间也看不出谁能胜谁多些。

    一旁的曲儿看得惊恐万分,比自己亲身下场还要害怕。可她又不敢随意出手,高手过招,是容不得丁点分心的,若她贸然加入,只怕

    “殷大哥?!”曲儿惊声一叫。她瞧见殷毅让连胜一刀劈退了好几步,心中一时焦急,趁着两人相离数尺的间隔,她毫不考虑的猱身而上。

    “曲儿?”殷毅运劲定身,稳住下盘。看到曲儿不要命的再斗连胜,他急忙俯身而上。“二对一?”连胜冷笑“倚多为胜吗?”

    “哼!”曲儿回他一记“对你这种人不需要讲江湖道义。”

    曲儿势走轻灵、殷毅招动沉缓,两人一快一慢的翻剑攻向连胜,一时间,连胜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同时应对快慢剑招的变化。

    曲儿呼斥一句:“手!”她剑尖斜挑,却是往他腰中刺去。可惜连胜变招极迅,这一着并未成功。

    “你这骗子!”连胜怒极骂道。

    曲儿弯眉一笑“不,不是我。”

    “啊!”连胜吃痛,口中呼喊出声。

    “是我。”殷毅接话。两人对眼一笑。

    连胜脑中恨极,刀招越发越狠,呼呼生风。殷毅为恐曲儿让刀风伤着,挺在曲儿身前,接下又威又猛的钢刀。

    殷毅的武功原就在连胜之上,而此时连胜又心志散乱,出招不寻思量,于是曲儿放弃与他缠斗,只找空隙下手,在他身上划了好几道口子,更是令他心神纷乱、败象顿生。

    果然,不到一刻,殷毅长剑缠上他的刀锋,越卷越深,直直刺中他握刀的手,迫他弃刀。曲儿趁势横手一搭,剑身冷冷的架在他脖子上。

    “怎样?利器架身的滋味如何?”曲儿百感交集“真该把你架到万顶峰上让令尊瞧你这狼狈模样。”

    连胜目光一闪,冷哼说道:“你能吗?”他肩颈一动。

    “哎啊!”曲儿吓了一跳,蓦地侧过脸去,却还是让鲜血溅了一身。

    连胜竟将自己的颈子抹在曲儿的剑上,死了。

    看着他僵直不动的身体,曲儿愣愣地发傻。

    殷毅走近她身边,轻道:“无论如何,是替阿爷报了仇了。”

    “嗯。”曲儿轻咛一声。

    “快回狭道,连洪涛和师父们在那。”殷毅提醒道。

    曲儿惊疑道:“他来了?”

    殷毅轻一点头,拉着曲儿便往狭道奔去。

    “殷大哥,他们打起来了!”曲儿在殷毅的怀中引颈张望。

    “动手的是陆师伯。”他放眼看清,轻功踏得更是快速。

    原来双方在江湖上本就各有名头,但却从未见过面,而今以对头人的身分碰上了,不论为何,都已有足够的理由让彼此出手过招,探知对方功夫路数究竟有何厉害。至于跟着连洪涛的两名侍卫已被风、游两人制伏,瘫在一边。

    就在离寰宇三杰不到三尺的距离,曲儿挣脱了殷毅的怀抱,抽剑飞向连洪涛,她清声喝道:“陆师伯,让弟子来。”众人正是错愕之际,她娇声念道:“栖霞剑谱第一式红霞流散!”

    此语一出,众人便知道曲儿意欲为何。

    陆松坞缓身后跃,抽离战局。

    曲儿手下走剑越使越快,她边打边念出栖霞剑谱中的路数,而这本就是连洪涛一心想要的剑招。虽然她一招一式是朝自己身上演练,可连洪涛不下杀手,企图将招式看个明白。

    曲儿知道,她要是明示连洪涛自己将使出的是栖霞剑谱,就算情势如何危险,连洪涛也不会轻易动她,是以她心中早有决定,不怕连洪涛偷招学剑。

    “第二式橙光落日,第三式黄暮雁飞,第四式绿峰凝雾!”前四式曲儿都挥剑流畅,功力虽非最佳,却使得十分精采,连洪涛偷眼学招,看得极是痛快。

    曲儿略顿去势,舒了口气才又再度出手。

    “第五式蓝云漫漫,第六式靛影映彩,第七式紫夕浮月!”这最后三招其实曲儿尚未练成,有的只是歪歪扭扭的招势而已,就是连没读全剑谱的连洪涛也看得出来。

    可正因如此,才教连洪涛更是心痒难耐,更想得到栖霞剑谱。

    曲儿忽然停下演示,踏起轻功,跃近殷毅身边。

    她自怀中取出一本钉补过的书,向连洪涛抿笑说道:“我练得还不坏吧?”

    她将书面伸向连洪涛,封面上的四个大字清清楚楚的映入他的眼帘。

    连洪涛惊唤一声“栖霞剑谱?!原来你全拿齐了。”

    “不错。”曲儿轻轻哂笑。

    连洪涛发掌要夺,殷毅手快,一把抱起曲儿向后一跃。

    曲儿丢剑翻书,两手各捏一边。

    “很想要吗?我偏不给!”她怒道:“为了一本秘籍可以连结义兄弟都杀掉,这样害人的东西,要它何用?”

    曲儿交集百感,怒意恨意俱冲上心头,她两手一扯,立刻将栖霞剑谱撕个粉碎,发黄的碎纸屑在空中四散飞舞。

    连洪涛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顿时傻眼。等反应过来时,他愤怒已极,动手便要取曲儿的性命。

    他还未触碰到曲儿,陆松坞便已来挡架。“雕才的架还没打完,而且前辈欺负后辈,连先生不怕遭人笑话吗?”

    连洪涛冷笑,发了狠的出招,呼喝生风。陆松坞也不是简单的对手,连洪涛出一招他便接一招,两人越斗越凶,看得人心纠急紧张。

    风飘飘突然喊了一声:“师兄,攻他下盘!”久斗之后,她察觉连洪涛脚步渐渐混乱,露出破绽。

    陆松坞领会,作势要打他颈项,拳路到了一半,却化拳为掌,削他肩胛,趁他身子偏摇立刻再下一记扫堂,将连洪涛撂倒在地。

    连洪涛知道自己已然败阵,颜面已失,便不再做困兽之斗,徒增难堪。

    “现在呢?”众人望向曲儿,等她开口。

    曲儿纠眉抿唇的想了一阵,轻轻地道:“当年他怎么对阿爷,现在便怎么对他吧。”下手杀阿爷的究竟不是连洪涛,她不想拿他性命。

    游浩洋会意,捡起曲儿丢在地上的剑,朝连洪涛走去。

    “得罪啦。”他如行云流水般挑断了连洪涛的手脚筋脉,废了他数十年的武功。

    连洪涛也甚是硬气,忍住了疼痛,半点不吭声。

    殷毅这时说道:“连先生,令郎已自杀而亡,尸身就在湖岸边,烦请领回。还望您日后好自为知。”他气度甚宽,即便是面对恶人也仍是以礼相对。

    连洪涛闻言脸色倏惊,却半点不能动弹。随行的两名连家侍卫见大势已去,随着殷毅去湖边取回少主人的尸身后,驮起连洪涛,领着一班伤兵,慢慢离开云湖。

    曲儿若有所失亦若有所得,心神霎时恍惚纷乱,一时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坐在地。

    殷毅温柔的蹲曲着身子,自背后伸手怀住她。

    “全结束了,结束了,阿爷可以安息了。”

    曲儿呆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嗯。阿爷,可以安息了。”曲儿抑不住泪水恣意的滑过脸颊,虽是落泪,却是呛着笑意。

    殷毅紧拥着她,不再管一旁的三位长辈如何窃笑了。

    娘亲说对了,是该办一场婚礼了。

    直到今天,他总算对阿爷有一个完整的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