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礼物 > 第五章

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洪慕莓站在紧闭的铁门前,又按了一次门铃,还是没有响应。她索性在停在门口的机车坐垫上坐下。

    今天她非要得到一个解释不可!

    强纳森那封令她震惊的信,内容就是——施文泽并没有死,他遇见了施文泽,起先还以为自己眼花,但施文泽主动和他打招呼。一聊之下,他才知道,原来施文泽转到另一所大学,而且遇见的当时,施文泽还挽着另一个东方女孩的手!

    施文泽没死!

    他骗-的!因为他变了心,所以居然编了一个大谎言,来欺骗-这个未婚妻

    和他一起的那女孩,我以前也见过。那时文泽才来美国一个月,就带她来过一次公寓,向我介绍是他同学,要一起研究功课。狗屎!一男一女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要怎么研究功课?!我没告诉-这件事,是因为我见-那么难过,而且说死人坏话有失风度,没想到他是诈死

    强纳森在信中用尽镑种脏话来骂施文泽,气愤的他完全失去原本的礼貌。

    强纳森的话应是不假,洪慕莓稍稍回复理智后,仔细推敲这阵子发生的事,发现许多不合情理的事都有了答案。

    施家极力劝阻她去美国奔丧、施妈妈只有告知她的那次掉了泪、施家没有设置灵堂甚至是遗照

    她决定试探一下,于是刻意压低嗓子,打了通电话到施家。

    “请问施文泽先生在吗?”

    “-哪里找?”

    “我是他以前的同学,最近要办同学会,想联络他来参加。”

    “这样子啊,他不方便去耶,他现在在美国啦!”

    漫天大谎被戳破了!

    洪慕莓一时失控,提高了音量:“他还活着!他没死!”

    施母认出了她的声音。“-是洪慕莓?”

    洪慕莓气愤得无法及时接口,施母喀啦一声便挂断电话。

    隔日,也就是今日,洪慕莓来到施家门口,理所当然吃了闭门羹。

    多可笑啊!施母曾经泪流满面地通知她施文泽遭到不幸的消息,还曾不断地劝慰她原来都是演戏!

    半年多来,她为此落过的泪、伤得破碎不已的心、甚至好几次动过寻短的念头——这一切的源头,竟是一场大骗局!

    是她最深爱的人和他的亲人联手,所做出来的骗局。

    她爱了他七年哪!他怎能这么对待她?

    施文泽要去美国深造时,池紫霞曾半开玩笑的要她小心他变心。她也想过相隔两地、时间久了或许会禁不起考验这类问题,况且在施文泽面前她一直有些自卑,担心自己配不上高学历的施文泽。所以她曾对池紫霞说过,要是施文泽到了美国后认识更好的女孩,她虽难过但也会成全他们。

    可是,施文泽不但背叛她,还大费周章编了这种谎言,洪慕莓除了气愤、伤心以外,还有深深的不解——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站起来,又再按了门铃,奇迹终于来临,门开了。

    施母面无表情地说:“洪小姐,-已经知道真相了,都是文泽出的馊主意,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也只好配合他。拜托-、求求-,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曾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喊她慕莓,还夸她聪明乖巧、会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的人,如今却是生疏冷漠,并且将这个害她生不如死的大骗局轻描淡写地说成是“馊主意”好象只是个小恶作剧般。

    但是仔细观察施母的脸,发现她的皱纹明显在这几个月来增多了。

    洪慕莓不忍心苛责长辈,而且错的源头是施文泽。

    “至少告诉我,怎么联络上文泽?”

    “好吧。他下个月会回台湾一趟,到时候-和他谈谈。”

    “就这样?!”个性温和的池紫霞已经很久没这么惊骇了。

    洪慕莓一摊手。

    “我的妈呀,-就是这种个性,才会被别人吃定了。”

    “难道我要去告他吗?订婚又没有任何法律效力。”洪慕莓脱下围裙,唇微微上扬。“幸好还没结婚,不然大骗子会把我骗得更彻底,现在认清他,不算晚。”

    池紫霞语带保留。“-真看的开吗?”她知道洪慕莓只是在强颜欢笑。

    洪慕每不开口。

    烘焙咖啡屋门口的狗儿叫声打破了这段尴尬的沉默,在厨房的两人不用探头向外看,也知道是李晤来接洪慕莓下班。

    池紫霞笑道:“现在有新的好对象了,可以不用去想那个大骗子。”

    她原意是要缓和气氛,岂料洪慕莓却叹了口气:“交往七年的都会变,何况才认识没多久的。”

    池紫霞摇摇头。一朝被蛇咬的慕莓,心防又加深了。照这情况看,最近李晤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卤、肉、饭走在前面带路,洪慕莓和李晤跟在后。

    洪慕莓道:“每次都是你牵它们,偶尔也让我牵一次?”

    “-拉不动它们的。”

    “给我试试。”

    说不过洪慕莓,李晤将狗绳给她,果然不出预料,洪慕莓立刻被狗拖着跑,李晤急忙追上,一边喊:“还是让我来”

    “不”洪慕莓还没说完,就被路上一个不平凹洞绊到脚,险地向前跌倒,幸而身后的李晤立即张开双臂拥住她。

    以前这种感觉好象也有过

    她活泼得像只莽撞的小猴子,总是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常会一个重心不稳,就差点绊倒,若施文泽在身边,也都会及时拥住护着她。

    现在施文泽离开了她,换成是李晤在身旁;相爱的时候他会照顾保护她,然而一旦不爱了呢?他就会欺骗,使出一切卑劣的手段来伤害她。

    爱,是如此短暂而不可靠!

    洪慕莓轻轻从李晤的怀中脱身,回头对上他柔和的眼眸。“李晤,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好奇怪的问题,李晤猜不透她那双晶亮眼神后的脑袋瓜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今天很反常。

    “对心爱的人好是应该的。”

    一模一样!李晤的答案和当初那个负心汉完全相同。

    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用尽一切力量来博得女人的心,到手后就恣意蹂躏这颗心,直至破碎后便弃若敝屣。

    “那你为什么爱我?”

    “嗯,一开始是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也说不上原因”李晤竟认真地开始思索怎么回答这个千古不变的傻问题。突然瞧见洪慕莓笑出声,还以为她是因为他的回答乐开怀.

    洪慕莓边笑边说:“对了,自从第一次见面那一天以后,你没有再来过我家对吧?”

    “嗯。我都送-到大厦门口,-每天都说很累,想早点休息。”

    “我今天精神比较好,冰箱里有吃不完的蛋糕,你帮我解决一些?”

    “好啊。”

    李晤不疑有它,拿过狗绳便跟着洪慕莓走。大楼管理员正支着额小寐,否则他见了三条大狗进来一定会摆臭脸。

    卤、肉、饭和小雪球本就认识,很快地玩在一起。

    洪慕莓端出蛋糕来,要李晤在客厅坐下,自己则说要去冲个凉。

    似乎有些不对劲李晤察觉出一些风雨欲来的不寻常气息,但是因为三大一小的狗儿们都挤上前来要和他分一杯羹,他忙着应付,没再深究下去。

    一会儿,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十只眼睛都自然的望向那里,然后,定住不动。

    她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藏不住她那美好的曲线,肩颈的线条柔和,白皙的皮肤上有点点水光。

    李晤屏息,因他突然动了个念头,想拭去这些水珠儿,以他的唇

    她擦干头发,拿起吹风机来,狗儿们都对摇动的电线产生兴趣,纷纷冲上前去跳跃扑咬。只有李晤端坐在客厅,看着她轻声斥责狗儿们别闹。

    她抬眼,眸子对着李晤:“帮我管管它们好不好?这样子我怎么吹头发?”

    他这才站起身,不敢直视洪慕莓,把卤、肉、饭和小雪球统统拴在客厅,并说:“我把剩下的蛋糕吃完就回去。”

    但觉背后一热,原来是洪慕莓贴紧了他的背,还幽幽地在他耳边厮磨:“今晚别回去。”

    一千一百个愿意答应她软声的请求,可是李晤硬压下那股在体内窜奔的欲望,只因有太多的疑惑。

    “慕莓,我觉得-今天真的很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狗儿般灵敏的他,嗅出了洪慕莓性戚诱人的外表底下,有着悲伤与恨意。

    “你想太多了。”她伸出食指,在他胸前转着小圈圈。

    好想转过身去拥抱那副柔软的身躯,可是不行、不行、不行!他在心里这样大声喝阻住自己。

    “我不能做我以后会后悔的事。”

    “怎么会后悔?”洪慕尊的声音还是那么和缓动听,可是吐出来的话却是尖锐无比。“男人对女人好,讲一大堆甜言蜜语、付出那么多,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这番话让他大致了解了。

    原来她刚刚在路上问他的话,他的答案让她不满意,于是这一连串反常行为便导因于此。

    李晤辩解:“-误会了,我是真心喜欢。”

    “真心?那你为什么连喜欢我的理由都说不清楚?”被悲恨蒙蔽住的她,已经丧失了理智。

    “爱本来就不需要理由,我只知道我爱-,我想对-好、想让-开心,为的不是要-的身体。”

    “哈哈,你不要身体是吗?那要的是心吗?然后得到了就丢在地上踩碎”她狂笑起来。

    “慕莓,-”李晤的耐心也是有极限,他不想面对歇斯底里的她,想大不了暂时先离开,等洪慕莓冷静一点再说。

    “喂,要走也把你的狗带走!”

    李晤做了个深呼吸,把不快的感觉吞了回去,不说出来。

    回头打算牵起狗绳,却在字纸篓里瞧见了一些撕成两半的纸片,好奇心驱使下,捻起一些来端详。

    “-撕了这么多照片,都是同一个人,难道他就是-以前的未婚夫?为什么要撕,我不是说过不介意吗?”

    他听见了细小的啜泣声,把他所有的不快都冲淡了,只剩下不舍和疼惜。

    回身搂住洪慕莓因哭泣而颤抖的肩,像是在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却只让洪慕莓的愧疚感升高。

    “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不管-为什么要撕照片,目的就是要挥别过去的他。”李晤声音虽低,语气却坚定:“虽然-的眼泪因他而流,-今天种种奇怪的举动也是因他而起,可是只要-说清楚,我不介意。”

    “为什么?”

    “-的个性总是把难过的事往肚里吞,积压久了会闷出病来。当我决定和-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要尽量听-说话,让-不至于连一个宣泄的管道都没有。”

    洪慕莓又更加泪眼汪汪,不过这次混杂了高兴的泪水。

    自从得知施文泽是个感情骗徒以来,她虽然和亦友亦姊的池紫霞提了这件事,但从未掉眼泪。

    却于此刻、在李晤面前,她的情绪终于溃堤。

    或许李晤天生有种让人安心、让人不再伪装自己的力量。

    是李晤那双似狗儿般诚恳而黝黑的双眼。当望着他的时候,会觉得真正的自己在这双眼里无所遁形,也无须掩饰什么,可以坦荡地展露出来。

    洪慕莓终于找到了李晤与施文泽最大的不同点——他会认真听她说、会承担她的苦痛;而施文泽只把她当成一个该宠的小女孩,从来不把她的感受当真。

    此刻,李晤的双臂感觉是如此温暖、真实地传达到她的内心,似有抚平伤痛的力量。

    也许这一次,她可以选择相信李晤的真心。

    当那位小客人哇哇大哭、将桌上的果汁和咖啡统统打翻时,他的母亲忙着安抚住他激动的情绪。

    小米尽速清理现场,池紫霞则重煮咖啡,却又有五位客人一起进来。

    忙不过来,池紫霞见厨房内的洪慕莓并没有急着要做的事,便示意要她出来招呼客人。

    洪慕莓拿起menu,一一帮客人点好餐后,回头瞧见小米已大致整理完毕,可以接手时,便打算回到厨房,继续妆点那些蛋糕。

    一个单独来的客人叫住了她:“请问,我吃的这个起司蛋糕是-做的?”

    “是,有什么问题?”较少出来外场的洪慕莓,对这位客人的唐突问题有些许的紧张感。难道很难吃吗?

    这位看来有五十岁的男客,似乎看出了洪慕莓的忸怩不安,微笑道:“不要乱想,我只是想告诉-味道很好。”

    “谢谢!”洪慕莓松了口气。

    “这起司蛋糕虽然是基本口味,但要做出这样既浓厚又爽口、松软且绵密,一切恰到好处的感觉,实在不容易。”

    “您太夸奖了!”

    “还有,虽然很细微,但我觉得有股淡淡的柚香。”

    “您的舌头真厉害。”听到此言,洪慕莓几乎可以断定这客人是行家。

    “嗯,吃了这个,加上看看橱柜里头的蛋糕,我猜,-的老师是陈xx吧。”

    “是,我在陈师傅那里学过几年。”

    “呵呵,名师出高徒啊!不过”客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起码学了他九成,也很用心在做,不过若想要精益求精,我觉得-还缺少一些东西——创新和深度。”

    创新她懂意思,可是“深度?”

    “具体来说,就是对文化和美感艺术的体认和敏感度。”

    见洪慕莓一脸茫然与不信,客人笑着站起来:“总之,我建议-可以去法国学习一阵子,慢慢-就会懂。我该走了。”

    他在桌上留下一张名片,洪慕莓拿起来看,才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姓王,是最著名的西式料理评论家,尤其对甜点更是专精,吃遍五大洲、四处寻找美食。大家对他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他这几年来已很少在报章杂志上公开露面并评论。

    陈师傅有好几本他以前出版的美食评价书,师傅常常说:大多美食家都是说大话的骗子,而他是真正的高手。

    仔细回想那些书末附的照片,刚才那位客人确实是鼎鼎大名的王先生。洪慕莓不禁汗颜自己竟有眼不识泰山。

    而他说的那番话,换了别人,她可能一笑置之,当作胡言乱语。

    可是,出自王先生之口,就不一样了,他是师傅最敬佩的美食家哪!

    洪慕莓把名片慎重地收好,回厨房继续忙碌,但他说的话则在脑中盘旋不去。

    吉利动物医院里鸡飞狗跳,因为正逢春夏交会的季节,正是狗儿猫儿们群体“呼喊春天”的时间。

    李晤和吕宁用尽心思想让动物们停止骚动,这几天他们已让邻居们上门来抗议好几次,其实里头的动物都做了节育手术,但是有些是在较晚时候动手术,曾经发情或是曾经交配过的,即使结扎,都不会忘记过去的本能。

    原本动物医院九点打烊,但是今天为了安抚动物们而拖到十点多,李晤和吕宁都还没下班。

    洪慕莓没等到李晤来接她,便自己过来吉利一探究竟。

    洪慕莓见到李晤在拉扯一只狂叫不已的大狼狗,打算将它拖进后头隔音较好的房间,吕宁见状在狗后面推。

    原先抵死不从的大狼犬却忽地往前冲,李晤和吕宁的力道失了凭依,他往后跌坐,她则扑倒在他身上。

    洪慕莓正好在此时推开玻璃们,三人都一楞。

    吕宁回神,急忙从李晤身上爬起来,拿起狗链:“既然慕莓都来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就先和她走吧。”

    “可是”把事情都交给助手,医生兼院长的他,总觉不妥。

    同为女人,很怕自己被洪慕莓误会的吕宁,道:“你不要担心我啦,你要不赶快下班的话,才真的会害死我。”

    一直呆立着的洪慕莓,听见这话也大约明白了吕宁的话中深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一会儿,换下医师袍的李晤,与和他牵着手的洪慕莓,走经过几家路边摊。

    洪慕莓看着辛勤吆喝的人们,道:“大家都这么打拼。”

    “-和我的努力也不输给他们呀!”

    “也是啦,不过总是在上班,休假的时候也大多待在家里看电视,顶多和你一起去散步、逛街、看电影、当义工,我觉得重复一样的事,说充实也满充实的,但是,有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这样子很空虚,难道会这样子过一辈子吗?”

    说到这,她烦躁地拢拢头发。

    李晤想了想,突然拉着她往回走。

    “怎么了?”

    “我知道-这种症状需要什么药方。”

    洪慕莓失笑。“你当医生当太久了。”

    不过却对李晤的药方期待起来,因他很少教她失望。

    回到诊所前,李晤牵出摩托车,载着洪慕莓在入夜的道路上奔驰。

    由于往游妈妈爱心动物之家的方向,洪慕莓还以为他要去那儿,但他并没在动物之家停车,继续往更郊外的地方前进。

    周围的住家愈来愈少,机车因爬山坡而有些吃力,她贪心地用力吸了一口山区森林的气息。

    他终于煞了车,洪慕莓往左边瞧,只见山底下的万家灯火,光辉灿烂。

    “原来你是要带我来看夜景。”

    “嗯,我心情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偶尔跳脱出自己每天所处的世界,再从外头俯瞰,这种感觉很好。”

    洪慕莓点头,她原先不舒坦的心情已消失了,他的药方奏效。

    他和她对着山下,试图指出几条他们熟悉的道路,聊着谈着,几乎忘了时间。

    “那座桥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常经过的,那时候觉得这桥好长好大,好象永远都走不完似的。现在看,却觉得只有这么一点点。”

    洪慕莓难得说这么多话,她甚至谈到了不少小时候的事。

    由于洪慕莓出生在有六个兄弟姊妹的大家庭,多年前她大哥结婚后,再加上陆续出生的孩子,使得原就拥挤的洪家更是难以负荷。于是排行第三的洪慕莓读专科时便搬出家里,自己在外租屋,其它弟妹也是如此。

    现在她的兄弟姊妹大家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因此虽然住在同一座城市中,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聚在一起。多年来,洪慕莓和家人的关系已显生疏,只是偶尔通通电话,大家都很习惯这样的关系。

    她谈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觉得有些奇怪。

    “你好象从来没有和我谈过你的家人?”

    他沉默,见她的眼神不解中带有担忧,才微微一笑,为的是让她放心。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我还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李晤竟是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这使她极为惊讶:“那,你有兄弟姊妹吗?”

    “有个弟弟。”

    他原本不想多谈,可是面对她的关切,考虑一会儿后,才娓娓道来。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曾经对我和弟弟那样疼爱呵护的父母,会变成那副样子。既冷漠又无情,甚至把我和弟弟当成皮球般踢来踢去,只因他们离婚后都各自组了新的家庭,就把我们当成拖油瓶我弟想不开,走上歧途,加入不良帮派,我一直苦劝他也不听,他还说他没有家人,他不要任何人管他。后来他失踪了,完全没有消息好几年,直到他犯下几起结伙抢劫的案子后,我们才被通知,但我们也找不到他。唉,后来他被抓到了,抢劫加上伤害罪,共被判了十几年,人还在服刑。我去探望过他,他照样装作不认识我,也没有悔意”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呼出一口气,苦笑:“-不会因此而看轻我吧?”

    “怎么会呢?”她泪水已不自觉地滚落。没想到一向开朗的李晤有这样坎坷的秘密。

    李晤的童年,欢笑极少,而是充满猜忌和不信任!一会儿住爸爸家要被阿姨忽冷忽热的对待,他和弟弟像是他们关系中的一步棋;而在妈妈家,叔叔的态度就很明确,就是讨厌他们,言谈中完全不掩饰他心中的厌恶。

    好不容易忍受到升上高中之后,李晤便自己在外租屋,而弟弟则是很早就学坏了,自读国中起便常常失去踪影好几天。

    而难得的是李晤内心的火焰在经过冰雪的摧残后却只有变得更温暖,不只对人友善,甚至将心比心地去关怀流浪动物。

    “虽然我和你的情况相差很大,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我们都孤独了很久、都满早就离开了家,只能靠自己。现在我们有彼此可以互相依靠,有什么难过的事,不要逞强,都请对我说。”她握紧他的手。

    他对洪慕莓的善意,也紧紧回握住,让两双手紧紧交叠着,接着像是下定决心般,吐出一段他埋藏很久的想法。

    “虽然有一样的家庭遭遇,但我和我弟的想法不同。他觉得对家庭、社会绝望,所以他放弃了一切,包括他自己;可是我反倒发誓,我将来要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绝不轻易-弃任何我爱的一切。我承诺过的,不会反悔。”李晤诚挚的目光望进她眼里。

    她应该要更感动的。

    可是不知为何,洪慕莓的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恐慌缓缓升起。

    她松开了手,不想再提。

    李晤也不勉强,他了解,对还未完全从被未婚夫背叛的情绪中走出来的洪慕莓而言,这些话过于沉重了。

    或许她在害怕,害怕交心只会导致另一次碎心。

    两个人继续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

    即使是夜里,城市继续在脉动着,车潮川流不息,有些人已进入梦乡、有些人则还在工作。

    有些人也许每天擦身而过却不认识彼此,有些人或许终其一生永不相遇。

    他原本有属于他的世界,她也有她的生活。

    一个每天在小动物的病痛中打转,另一个则总在面粉和蛋的比例中伤神。

    突然有一天,他们遇见了彼此,两条并行线就此变成了纠结的丝线。

    许多人称这过程为“有缘”

    可是在现代都市中,一个人一天可以遇见数不清的人;而一个人一生中,又有多少次心动的感觉?

    两个人要携手走下去,光是靠“有缘”是不够的。

    即使是天上掉下来的,也要愿意去拾起,并把握住。

    她拾起了,可是对于要不要将这份礼物珍惜一辈子,还有些犹豫。

    曾被-下过的他,正慢慢等待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