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水瓶座的女人──精采的机会常会给人意外惊喜

    “啊!”欣然在黑暗的厨房中,尖叫出声。

    原来是家树。他赶忙顺手打开厨房的灯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欣然惊魂未定地拍著胸口,低声喘着气说:“你要吓死我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在找东西吃吗?”家树关心地问道。随即笑说:“我也一样。但显然你没找到满意的食物可以果腹。嗯记得柜子里好象还有几碗泡面,我去找看看!你先坐著等会儿。”

    欣然就真的这么坐在餐桌旁等,突然心底涌现一种很奇怪的幸福感。不一会儿,家树端著泡面从厨房出来,给欣然一碗后,两人开始大快朵颐。

    欣然一边吃面,一边见家树的面颜色怪怪的,便探头去看。

    “什么东西啊!”“鲜奶加泡面。又脆又甜又咸,很好吃的,想不想试试看?”家树笑着说道,同时把碗推到欣然面前,彷佛供出山珍海味一般。

    欣然试了一口后,赞叹道:“嗯!还不错!”

    “这是我的发明之一。”家树很得意地说道。

    本来在吃方面就不按牌理出牌的欣然,也揩揩红嫩的嘴,大方地说:“那下次我请你吃我的发明之一。”

    “什么?汉堡夹薯条吗?”

    欣然知道他指的是那日在快餐店的事,不禁顽皮地扬扬眉道:“难道我只会那一百零一套?告诉你,这次是卤蛋沾芥末加美乃滋啦!”

    家树开朗地笑着说:“嗯!有创意。吃东西像女孩穿衣服一样,老是规规矩矩、一成不变,那有什么意思!”

    想起家琪进行的大计画,欣然试探地问道:“你不喜欢女孩子穿得规规矩矩?”家树摇摇头说道:“也不是,我觉得只要穿得自然点,有自己的味道就好。像我,满喜欢清爽文雅的,有句话说‘人淡如菊’,这才是美!”

    “人淡如菊?”好个比喻,欣然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自从听家树说起,除了内在外,外表也不可轻忽后,欣然就开始对明娟的外貌加以改造。

    “这种衣服我穿不惯啦!”一向打扮艳丽的明娟,正阻止欣然拿起一件米色棉质宽松衣里,往自己身上比画。

    “穿久就惯啦!”欣然苦劝著。

    对自己的身材颇有自信的明娟抱怨道:“什么身材也看不到!那不是浪费我的优点吗?”

    “最性感的衣服就是看不见身材的宽袍大袖,你不相信我?”欣然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明娟嘴仍嘟得老高说:“不是啦!”虽想博得家树的好感,但在这不合品味的服饰店里耗了大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地央求:“等等去精品名店逛逛好吗?”真拿她没办法,欣然只好故意问道:“听说对名牌狂热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自恋型的,觉得只有名牌衣服才配得上自己;一种是自卑型的,觉得只有穿名牌衣服,别人才会看得起自己。你是那一种?”

    欣然讲得有深意,明娟却听得一头雾水。但知欣然意下就是反正“最好别去”只好按原定计画,回家让老师进行整体造型啦!

    “走吧!”她索性主动催促起欣然

    到家后,欣然在客厅沙发上,唤著卧房里的明娟:“好了没?出来让我看看!”明娟没自信地怯怯走出,哀求著:“可不可以戴漂亮一点的耳环?”

    欣然双眼一亮。明娟一脸淡妆,穿著淡雅棉质的衣服,配上特意吹直的飘飘长发,可不正是家树所谓的“人淡如菊”吗?

    “你变得好美啊!”“谢家树会喜欢吗?”

    欣然闻言,忍不住微笑地坚定看着明娟说:“我保证,他绝对会喜欢!”

    这份善意和信心感染到明娟,她终于笑了出来,抱住欣然道:“你为我花那么多时间,真的谢谢你,我好感激。”

    看着真诚的明娟,?那间,欣然也接纳了这个朋友。但一回神,她立刻板起面孔说:“谢什么!快点继续来k书!”

    和明娟忙了一整天,欣然很晚才回到家中。谢家老少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回来了!”

    谢氏夫妇连忙站起招呼说:“欣然啊!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

    家树看着爸妈不大对劲的殷勤,心中很是怀疑,便问:“欣然在辛苦什么啊?”谢亦洋突然警醒,眼神闪烁说道:“我那知道!”

    这几日见欣然老是不在家,家树有些关心,还含著些好奇,不由地问说:

    “你不是放假吗?怎么还忙成这样?”

    欣然立刻像做了亏心事般不知如何回答,家琪这时拉起欣然就往厨房走,推说:“我快回家了,我先聊!”

    一入窗房,家琪马上心急地探问:“怎么样?进度如何?”

    “好得很!配合得满好的。明娟改了造型后,保证可以让你哥一举投降!”家琪眉开眼笑地倒向欣然,几乎要做五体投地状说:“我就知道你行嘛!”不一会儿,谢家爸爸、妈妈也挤进厨房来关切。

    “怎么样?怎么样?”两老问道。

    家琪比起ok的手势说:“还不谢谢欣然,她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啊!”“知道啦!欣然,谢妈妈永远都感谢你!”芳枝拉著欣然的手热络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啦!谢妈妈千万不要这样说。”

    谢亦洋眼神中充满期待地说:“该催他们约会了吧?算命的说他今年红鸾星动耶!还是个已经认识的女孩呢!”

    “现在可能还不行,没有成功的把握。家琪说要好好规划接下来的步骤,说不定需要你们一起帮忙”

    “好啊!好啊!帮什么忙?”两老迫不及待的提出呼应。

    “什么忙?我也帮!”

    家树开门进来就说道,众人立即面面相觑地缄口不语,气氛十分诡异。

    家树感到奇怪,企图从大家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在聊什么这么热闹?怎么我一来就都不讲了?”

    家琪见状忍不住嗤嗤地笑倒在欣然身上。

    “走,我们去你房间讲秘密”她故意拉了欣然就走,知道哥哥一定会十分纳闷。

    家树果然纳闷地看着欣然。欣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跟著家琪走了。

    来到房间,欣然道:“先说好,别高兴得太早!真正具挑战性的是你哥那一关!”她想,家树人很好,明娟也很可爱,但要这么刻意地把他们送做堆,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家琪似乎懂她心中在想什么,便说:“我们只是帮他们增加一点发展的机会,到时候能不能真正在一起,还是看他们自己。你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吧!”

    欣然甩甩头,也是无奈地说:“好吧!但我帮她的这些还不够,还得再全面性一点,你有什么主意?”

    “老话一句,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李明娟会不会做菜?”

    欣然摇头说:“我看是不会,她家厨房只用来烧开水。”

    “那可不行,但可以叫我妈教她,这样做出来的菜,就有妈妈的味道了!”

    “你爸爸说不定也愿意教她些什么?”欣然大笑,觉得此法的确可以试试。

    家琪也认真起来地说道:“对我来跟爸妈商量,轮到他们给明娟集训的时候,你就把大哥带出去,混到晚上再回来,我跟你讲”

    宁静的午后,蜿蜒曲折的山路石阶。两侧都是斑驳的老厝、石屋。腐朽的窗框、路旁不知名的花草、一只出来闲逛的红冠大公鸡。这就是九份。

    欣然一身清爽裤装打扮,正和家树慢慢从一道山路石阶转进另一道九弯十八拐的阶梯,家树看着球鞋下的石阶道:“真像迷宫。”

    “一百年前,好多怀著淘金梦的人开始涌进九份,为了适应这里的地形、气候,石阶路很快便蔓延开来了。表面看起来像迷宫一样乱,其实四通八达,很方便呢!”向来怀旧的欣然,对九份的历史毫不陌生。

    看着眼前的九份,家树很难想象旧时盛况,疑惑地问:“淘金?这里以前产黄金?”

    “六十年前就渐渐没有了。在九份的全盛时期,那些矿主、矿工因为金子取得容易,但采金却十分危险,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所以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出手大方得很。听说九份当时歌舞升平、日夜狂欢,热闹得不得了,还有外号叫做‘小香港’、‘小上海’呢!想象不到吧?唉!

    如今已是繁华落尽了!”欣然解释著家树心中的疑惑。

    怕欣然太累,家树特意问她:“你走得还习惯吗?累不累?”

    “其实这种石阶路上上上下、曲曲折折的,虽然不太好走,不遇每走一步,景观都有变化,比在平地上看到的风景更美。”

    家树若有所思地凝望陶醉在美景中的欣然说:“人生不也是一样?”

    欣然懂得家树的心思,笑了

    家树也报以一笑,然后高举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地方。”

    “还好没在星期假日带你来,那种时候,这里是万头钻动、人声鼎沸,光堵车就够你受的了,还想寻什么味啊?”

    家树一笑。默默地走着,察觉得出这女孩的善心体人,窃下满是欢喜。

    来到湮没在荒烟蔓草中的旧矿坑口。

    欣然娓娓诉说心中的感动:“当年开采金矿,真的很困难也很危险,需要很多经验以及超人的毅力”

    家树点点头接续道:“还要有很多运气吧!”

    “是需要运气。以前我采访过这里的老矿工,听了不少故事。有的矿主一直开挖到用光资金,还没挖到金子,可是当别人一接手,金子马上就出现了。还有一次,大家以为挖到新的金脉,开心得要命,后来才知道原来只是黄铁旷而已。”

    “不过大家还是要继续试试自己的运气吧!”家树笑说。

    “是啊!一直到前些年,想来试运气的还大有人在呢!但是矿坑里那有金子!刚才一路上你看见有些房子被挖得乱七八糟,搁在那儿没人管吧?

    听说以前九份的矿工有把金子埋在家里的习惯,大概是有人曾经买下旧房子,整修挖到过,结果风声一传出去,就时常有人到九份来买房子,买了却不来住,只是想翻墙倒土,看能不能挖到藏金。”

    家树微笑若有所思地说:“人常会做很多奇怪的事情,只是为了一个希望。”

    “太执著于希望,通常免不了失望。”欣然刻意地把话接下去。

    “你是说找金子?”家树没能马上明白欣然的用意,愣愣地望着她。

    “追求爱情不也是这样吗?”

    家树想了想说:“哦!说起来爱情倒真有点像黄金,我知道它确实是藏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晓得有没有这个运气找得到。”

    “你怎么知道它确实是藏在某个地方呢?万一它根本不存在呢?”

    家树没想到欣然会有如此质疑。

    “你觉得爱情根本不存在?”

    欣然未置可否,只是微笑地眺望远方。家树也就这样端视她,表面平静无波,心中万马奔腾。

    欣然回眸,正巧撞上家树的寂寂深邃,不禁将头一低,支吾地说:“我我带你去去吃芋仔蕃薯!”

    “啊?”家树噗嗤一笑,觉得那四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实在是──怪怪的。

    “怎么了?看不起我们台湾蕃薯呀?”欣然微发娇嗔,边走还边咕哝道:“等一下别跟我说还要一块!”

    家树笑着紧紧跟上,深深感受这水瓶女子的独特可爱。才想着时,转眼已经到了目的地。欣然买了就递给他,传达一种对本土“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嗯!真的好吃地!苞普通蕃薯不一样。”家树果然吃得津津有味。

    欣然热心地解释道:“这是蕃薯的改良品种,用芋头和蕃薯配出来的。就种在九份附近山上,因为泥士里含著海风和雾气带来的盐分,所以生长出来的蕃薯别具风味!可是全台有名的喔!”

    家树再大口尝了尝,一会儿方道:“真的好吃!喂!怎么你什么都知道啊?”

    “你以为我这个导游这么逊,只会带你吃吃喝喝、拍张照片、买买土产啊?”欣然俏皮地回答。

    家树笑着摇头说:“现在的小女孩这么伶牙俐齿,我真是招架不住!”

    “好了,谢老先生,您就快点吃吧!”欣然得意极了。

    “也罢!等将来你跟你先生搬来美国,我一定带你们好好看看纽约。”

    欣然突地想起志源,神情显得有点魂不守舍。她答应过妈打电话给志源的,可是实在一直没那个心情,与他面对两人之间的问题。

    “你好象在烦恼什么?”家树察觉到欣然神情忧郁,当然还包括这些天来让他纳闷的“古怪”

    “没有啊!”欣然顺顺头发,走在老街上,视线却落在远方的海岸线。

    “我觉得你对爱情满悲观的,这不太像是快要结婚的人会有的想法。

    当然,也许这样问,有点交浅言深”家树小心地说出自已的想法。

    欣然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不要这么客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欣然眺望着远方美丽的海岸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海风的味道我喜欢看海,喜欢这种无边无际的自由。好多年前我告诉家琪,我真想造一只船,在海上漂荡,漂到哪里算哪里,每个地方应该都有好玩的风景。记得家琪问我,你老是漂荡,怎么能找得到港湾?”

    家树轻声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回答?”

    只听欣然淡淡地不以为然地说:“谁需要港湾?十九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另一只喜欢漂荡的船。心想也好,自由自在流浪的同时,能有个伴也较不寂寞。谁知八年来,他已经把自己改造成一个港湾,开始要我垂下重重的铁锚,永远永远停在这个地方。”她两眼依旧远眺海平面。

    “你觉得港湾不好吗?”

    “港湾或许很好,可是我不想让我的灵魂被绑得动不了,没有自己。”

    没有任何批评,家树温和地看着思绪迷网的欣然问:“你告诉过他吗?”

    “他只说,别的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安定,你却不要?他所谓的安定,就是扮演一个固定的角色,遵循一个固定的价值观,重复一个固定的生活方式,简单地说,就是把人变成一个固定的样板。我曾经想说服自己去接受,可是发现我不快乐的程度竟然深到让自已害怕。”欣然沮丧极了。

    “可是你们还是在一起那么久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那种情分不同。”

    “第一个爱上的人的确是不同。”家树想起自己的故事。

    “那年夏天,我记得纽约特别热。在曼哈顿的拥挤的人行道上,一个小提琴手在路边演奏‘流浪者之歌’。她在人群中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几乎都听不清楚,只听见一句‘对不起’,她说了好几遍。我的脑子好象冻僵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她的白裙子消失在人群里。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也许是一整日相处下来,彼此有了些熟悉,加上欣然坦诚剖析自己的情感,向来对感情不愿多言的家树也不禁说了开来。

    对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欣然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纽约那个城市,我早就想离开了,可是,不如怎么地却始终离不开。难道我还在幻想有一天能在人群之中看到她?”家树眉头微蹙。

    两人沉默著,在风中各思心事。

    欣然倒在床上打了个呵欠。

    “喂!我带你哥在外面走一天了,很累耶!你不回家伺候公婆,在我这儿混什么?”

    “向你报告进度啊!”家琪嘟著嘴撒娇。“撑著点嘛!跟你讲,我妈说啊,李明娟虽然娇滴滴的什么都不会做,鱼煎到皮烂掉三层、腌鸡像在给鸡按摩,可是还满肯学的,我妈觉得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爸呢?有没有教她什么呢?”欣然干脆都问个明白。

    “教她写毛笔字。哇塞!她的字真不是普通没救。不过也难为她了!这个罪我小时候就受够了,只有家树那个呆子,念到大四还每天乖乖地写一篇。”

    “你自己不长进还笑人家!你大哥他”欣然想也该跟家琪说说自己今天的进度,但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怎样?”家琪急欲知道详情。

    “唉!你不懂。”欣然长叹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就是不懂才拜托你去教李明娟嘛!喂!接下来怎么办?”

    欣然振振精神说:“接下来得‘双管齐下’-!”

    “那你要常常调虎离山,把我哥弄远一点。”

    “下次该你了吧!”欣然有意无意推拖地说:“你不是答应要在你哥身上下工夫吗?现在反而只有你最清闲!”欣然不免责怪家琪现实。

    家琪被说得不好意思,只好说:“好啦!好啦!你也得加紧努力,时间紧迫喔!”

    欣然累得瘫倒在床上。

    “明天我会带新书给她。对了我还想到一些点子,不过,对你哥

    会有点罪恶感。”她表情内疚地闭上眼。

    “哇!快说,越有罪恶感的恶作剧越过瘾!快告诉我!”家琪居然会有如此反应,让人都要怀疑她和家树到底是不是亲兄妹了。

    欣然笑而不答,彷佛睡去。

    明娟与店员正在算帐,见欣然抱著几本书进店来,立刻朗笑迎接。

    “来啦?马上好了,你先看一看,喜欢什么,我成本价给你!”又是这句惯用的“阿沙力”语言。

    “没关系,你先忙。”欣然笑着点头,随意浏览店里五颜六色的衣饰。

    一会儿,明娟得空过来招呼道:“不好意思,好几天没管店里的事,有些帐目要清。我们进去里头的工作室聊吧?”

    欣然起身跟著她来到一个小房间,还没坐定就将书交给明娟说:“这个礼拜的功课。”

    “啊?我要发疯了,读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啊!”明娟沮丧地倒在椅子上。

    “腹有诗书气自华,怎么会没有用!”

    明娟却说:“家树在大学教书,要找女博士、女学者,还怕不够多吗?”

    欣然耐著性子解释著说道:“读书不只是为了得到知识,重要的是可以启发你的思考,让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想法,才会有个人的风格和气质。”“做人开心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这就是明娟爽朗简单的风格。

    “什么都不想,就一定很开心吗?要有耐性!我们随便聊聊,你不是看完张爱玲的短篇小说了吗?最喜欢那一篇?”欣然不想让明娟陷入情绪的漩涡里。

    “还要考试啊?”明娟瞪大眼睛,高八度的声音显出她的不耐烦。

    “是听听你的想法。来,说说你的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

    “那对那个人物印象比较深?”

    “不知道。”

    欣然被明娟的态度惹毛了,起身想离开。“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走了!”

    “欣然!”明娟上前拉住她,泫然饮泣,良久才开口说:“好,我喜欢那篇‘倾城之恋’白流苏最后终于得到了范柳原,我再苦也一定要得到谢家树得到了他,我才能忘记以前那些不如意的感情,他是我的理想。只要他疼我,我也会爱他”说著说著,明娟哭了起来。

    欣然见了真是感慨良多,便将她拥了入怀,轻轻拍著她。

    明娟哽咽地说:“做女人为什么这么难?”

    欣然想着,无言以对。

    “急著找我干嘛?”家琪从大楼中出来,欣然就拉著她慢慢走着。

    “找你商量。我们这样帮明娟实在是缓不济急!现在需要的是抓题应付考试的技巧。”欣然紧张地直扭手帕说道。

    “这就对了!我本来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你说我耍花招,没想到你终于想通啦!”欣然白家琪一眼说:“少废话!我们得一步一步来,仿真情境,预测问题,设定答案,然后再教明娟怎么随机应变。虽然她只懂得一点点,但只要表现在恰当的时机,就会感觉好象懂得很多的样子。唉!难免还是得使出小人手段,虽然对不起你哥,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双眼慧黠地转著。

    看着欣然突如其来的认真,家琪两眼凑近欣然想看个明白,好奇地问:“你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么积极?”

    欣然避开家琪的大头,摆出神圣状说:“没办法,跟你一样心软,想帮李明娟。”一会儿又缓缓地说:“还有,我觉得你哥老是想着过去,挣脱不出来,这样对自己不好”“太棒了!爸妈加上我、你跟明娟,总共五个人,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拼上这最后一口气,我就不相信搞不定一个谢家树!”家琪大声击掌,语气笃定。

    “各人找各人的书,两个钟头以后门口见!”一进书店欣然就说。

    “好,待会儿去喝咖啡!”家树点头同意。

    欣然走开,家树随意浏览著。在靠走道的书架上,他抽出一本书低头阅读。突地,眼角余光瞥见白裙一角掠过,家树心中一怔,猛地抬头,看到一个长发白衣的动人背影。

    长发白衣素妆的明娟,走到在书店另一角落的欣然身边,假装取书。

    欣然低声道:“小心点,别让他正面撞见你。”

    明娟点头放下书,缓缓走开。

    家树看着书架上的书,心里却开始牵挂,有意无意地想再看一眼方才身著白裙的女子。正想着时,他转过一个书架,赫见那名女子正于稍远处低头看着书。家树不由自主地站著,惘然而困惑地凝视她的侧影

    欣然过来拍拍家树肩膀。“发什么呆?”

    家树一惊,回头见是欣然,勉强笑道:“没有啊!想到有一件事还没去办。”他再回首望过去,却发现那女子已然不见。直觉地问:“你有没有看?”

    欣然故意一脸疑惑地问:“看什么?”

    “没什么。”家树摇头,急急丢下欣然开步就跑,左绕右绕却都找不到方才的倩影。他忘情地朝外走去,未料经过检测器时铃声大作,家树这才惊醒。

    欣然从后面跑上前来,见家树手里拿著书,一副魂不守舍。问道:“你在干什么啊!”懊恼的家树搔搔头,支吾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付钱”

    欣然、家树拿著刚买的书,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欣然关心地问:“你刚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怎么啦?”

    家树闷头走了一会儿方道:“刚才好象看见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仔细一看,又不是,可是这个人也好象在那里看过?”

    听家树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欣然笑得差点露出马脚。

    “你在说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家树一阵苦笑。

    刚好走过一家到乐器行,透过橱窗,家树看见里面的钢琴,不由地停下脚步,痴痴凝视。走在前面的欣然不见著家树,便回头来到他身边,瞅著痴心的他,顺著他的视线,对他点点点头后,陪他走进乐器行。

    家树坐在钢琴前沉思,终于伸出手,缓缓弹出“往日情怀”的旋律,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欣然默默地站在一旁,凝望着他的眼神逐渐温柔。

    弹了两段,家树停下来,抬头看着欣然,隐现泪光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感。“不行我要忘了她。”又低头继续弹,一面喃喃自语道:“我要忘了她。”

    欣然转身背对家树,望着窗外的街景,懊恼地自责著。但是,加今已成了过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了。

    夜里,欣然到餐厅倒杯水,见家树端著一杯咖啡,正在沉思。

    “还没睡啊?”

    “睡不著。”家树两眼发直,毫无睡意。

    “是喝了咖啡才睡不音,还是睡不著才起来喝咖啡?”欣然笑问。

    家树又喝了口咖啡,才说:“都有。你也睡不著?”

    欣然正想留下来陪家树聊聊,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直觉别再探询太多家树的心思,否则整个计画大概会因自己的心软而前功尽弃。

    “你还是早点睡吧!”欣然转身入房。

    “明天见。”

    回到房间,欣然又有点想出去找家树。放在门把上的手,终究还是放弃了。她不明白内心的挣扎,似乎想多了解家树,却也怕多了解家树。似乎感到有些不能控制的情愫正在蔓延

    隔著一道木门,欣然的房间外,家树本来想敲门,想想还是算了,转身走开。他不明白这内心突起的犹豫,这几日欣然整天陪著他东晃西晃,现在他有心事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欣然他觉得和欣然之间,似乎不太一样了。

    想想,他还是转身去了客厅,拿起电话──拨给家琪。

    “我想问你”家树对寤寐中被叫醒的妹妹杵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吞吞吐吐干嘛”家琪闭著眼睛不情愿地嘀咕著:“搞什么半夜吵醒我,又一句话也说不明白!你别问我是不是你亲生妹妹,我也很怀疑”家树一握拳,语气笃定地说:“好吧!这次是认真的,你还有没有什么同事、同学什么的,可以介绍给我?”

    “什么?”家琪震惊地睁大双眼,以为听错了。

    “我想了很久结婚也好。”虽然是很勉强的决定,但思及母亲的伤心,和想忘掉从前的渴望,家树还是咬牙地说了。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机会难得,家琪得把握住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欣然,也不知这样的比喻适不适当,家树犹豫地回答:“像我本来想说像欣然,可是我知道不太容易。只要不比欣然差太多就可以了。”

    家琪听到真是乐歪了,开心得差点狂笑,是拼命强忍住的。怎么事情都完全在掌握之中呢?她简直要对欣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欣然是快结婚了,但没问题,你的事就包在妹妹身上,妹?还有一大卡车的朋友都适合你”“这地方不错!”家树说著,他和欣然在一家气氛极佳的餐厅坐著聊天。

    “家琪带我来过。”欣然答道,算是为即将上演的戏预做一个小小解释。

    “可惜她今天有事。”怎么家树就如此老实。“说是约了朋友。家琪个性比我活泼,从小身边就是一大堆朋友。”

    “家琪交朋友很广,你交朋友很深。对不对?”欣然了解体贴地说。

    家树想了想才说:“没错,我的朋友不多,也不常见面,不过都是一辈子的朋友。你的观察很敏锐。”

    “还好啦!”欣然低头笑笑,被家树夸赞得不好意思起来。

    随即抬头,看到设计好的主角进来了,便招手喊道:“家琪!明娟!”

    “这么巧?咦?”家树远远看见家琪身边的长发白衣素妆女子,心头不觉一怔。

    “在书店里”

    家琪带明娟朝这边走了过来,表情一派自然地问:“怎么你们也来这里?”

    “一起坐吧!”欣然招呼家琪、明娟入座。

    四人坐定。家琪介绍:“这位是李明娟。你们不是见过吗?”

    家树听了恍然大悟,略觉尴尬地说:“哦!是不过发型变了,差点认不出来。而且,不大一样了”

    明娟只是微微一笑,低头不语。家琪开始和两个女生机哩呱拉聊了起来,知道得先把大哥孤立一下,让他好好打量打量明娟的变化。

    吃完饭,侍者送上咖啡。

    “菜不错吧?”家琪这时才问哥哥。

    家树满意地点头说:“音乐更好,newage风格的音乐我很喜欢。”

    “明娟,你喜欢吗?”是到明娟上场的时候了。家琪有点紧张。

    明娟慢条斯理地说:“喜欢。”

    欣然要让明娟抓住机会,将这些天辛苦的密集训练结果好好表现出来。

    “newage的作曲家里,你最喜欢谁?”

    “乔治温斯顿。”明娟仍是气质优雅,不疾不徐地答道。

    “哦?为什么?”从上次和明娟的谈话,家树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只见明娟喝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地闲闲答道:“他说过一句话:

    ‘newage音乐,就像声音的一炷香’。他的音乐,也就给我如此的感觉。”

    家琪一字一句听进耳里,不觉睁大了眼,转头看着欣然,惊喜、佩服全都写在眼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看家树,他也难掩一丝惊喜。

    “欣然!等一下去看电影好不好?”家琪故意提议问道。

    欣然高兴响应:“好啊!你呢?明娟?”

    “我明天得早起,下次吧!”明娟心知肚明地回答道。

    家琪一脸为难,央求道:“那哥,待会儿帮我送一下明娟好不好?”

    “好!”家树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今天晚上不冷不热,天气好,可以散步回去。”家琪笑着说。

    “这种夜晚,总让我想到浅水湾。”忆起欣然的交代,明娟冷不防地蹦出一句:“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浅水湾。”

    欣然赶紧帮衬,故意问道:“你想做白流苏吗?”

    “这世上已经没有范柳原,我何必做白流苏?”明娟两眼一低。

    家树微微一笑。家琪再次睁大了眼,看着欣然,又是佩服地说不出话来。

    家树、明娟在街上漫步。两人一路无语,一会儿,家树问:“什么时候打算再去纽约?”

    纽约!明娟心里响起欣然的叮咛──当家树提道纽约时,就想办法转到长崎那一段。

    “有计划秋天去旅行,不过不想去纽约,想再去一次长崎。”

    “为什么?”家树果然再次中计。

    “长崎是日本最早向欧洲开放的通商口岸,东方和西方文化很奇特地共存著,有蓝色的海、绿色的山,有小教堂、咖啡馆、郁金香,当然,还有‘蝴蝶夫人’!”明娟讲完,心中不觉地松了口气,真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呀!

    家树眼睛一亮,说道:“对!长崎是蝴蝶夫人的故乡。”

    明娟自言自语地出幽诉说欣然教她的:“绝望的爱情,绝望的地方,绝望的咏叹调。我第一次去听‘蝴蝶夫人’的歌剧,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在国外百老汇的小剧场看过一出用超现实手法演的‘蝴蝶夫人’舞台剧,看起来是很离经叛道,不过里面有很多大胆创新的意念。”家树想起自已在纽约的一个相关经验,想和明娟分享。

    明娟心里又响起欣然的叮咛──万一讲到没准备的事情,就不要说话,微笑就好,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有了欣然的教战守则做后盾,明娟很有自信地抬头对家树微微一笑。

    家树接下去说:“这也是纽约可贵的地方,百无禁忌,自由得很。各种艺术都可以生存,什么样的作品都可能找到欣赏的人。我有一个学音乐的朋友说得很好,纽约是一个可以让你尽情做自已的地方。”

    明娟一怔,又不语,心想怎么欣然这么懂得家树的心,只有继续微笑。

    “颁──奖!”谢家客厅里,家琪端著一个水晶花瓶,哼著颁奖的音乐,正经八百地将水晶花瓶塞进欣然怀里说:“恭喜你获得本年度优良教师奖!”

    “神经病啊你!”欣然笑骂。

    家琪紧靠著欣然,在沙发上坐下。

    “你真是太──太──太厉害了!明娟简直脱胎换骨,说起话来连我都听不懂!”“我不是说了吗?虽然她只懂得一点点,但只要表现在恰当的时机,就会感觉好象懂得很多的样子。”欣然摆出一副小case的模样。“不过我也说过,这不是真的实力,混得过一时,撑不了一世,以后还得靠她自己多努力。”

    “以后是以后,管他的!”家琪才不管这么多。“你真是上帝派来的救星!如果家树的事成了,你结婚时我一定送个大红包!哦!对了!我还得感谢丁志源,如果不是他跟你吵架,也不会把你逼到台北来。”

    “算了吧!也不知道终究成不成!”欣然泼家琪一道冷水。

    “我有把握,一定成!”家琪说出家树请她帮忙介绍女孩的事。“我问他喜欢怎样的女生,你猜他怎么说?他竟说最好象欣然,反正不要比欣然差太多就可以了。你说多准,李明娟不正是你的高徒,她不成谁成啊?”

    欣然听著,心里一紧,不由愣住了。

    “家树真的这样说?我以为,他会希望找一个像他以前女朋友的”欣然心头乱轰轰的。

    行动派的家琪不等欣然理出头绪就拿起包包说:“好啦!你休息一下,我赶快去公园跟我爸妈报告好消息!”便匆忙出门。

    留下怔怔想着的欣然,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有点难受。怎会这样呢?她不解为什么家树喜欢的会是像她一样的女孩,更不懂自己此刻复杂的心绪是所为何来,到底怎么了呢?她,和家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