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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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砚灵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温热的鸡汤,递给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父亲方崇立。

    “爸,早上我听左医师说,你身体的检验报告今天就会出来,只要结果一切正常,大概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方崇立一听见可以出院,精神大好。“没想到我只不过是开个小刀,竟然一住院就住了大半个月,现在总算可以出院了。”

    方崇立一面喝着鸡汤,一面在心里盘算着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直奔由他一手创立的“方氏贸易公司”亲自监控一项庞大投资计划的进行。

    “爸!你开刀的部位可是心脏耶!怎么会是开什么‘小’刀呢?”方砚灵啼笑皆非地指正父亲的说法。“再说,你才刚开完刀,待在医院里多休息个几天也是应该的。公司里有许多能干的主管们顶着,你这个老板就算缺席了大半个月,公司也不会倒闭的。”

    父亲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方砚灵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从母亲在三年前不幸去世后,父亲意志消沉了好一阵子,等他好不容易从丧妻之痛振作起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毅然辞去了某大型企业高阶主管的职位,凭着一己之力创立了现在的“方氏贸易公司”

    公司的规模虽然不大,充其量也只能勉强挤入中小企业之林,但是由于公司的营运十分正常、运作相当上轨道,因此历经了几次大大小小的金融风暴,倒还都能安然地度过。

    方砚灵明白父亲为公司投入了相当多的心血,但是她担心年近六旬的父亲会负荷不了沉重的工作压力,把身体给搞垮了。

    像这次,父亲毫无预警地在家中倒下,简直快把她给吓死了!她已经失去了挚爱的母亲,可不想连惟一的亲人也失去!

    “唉,砚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上业集团’的一大笔资金,要投入一项庞大的投资计划,这是‘方氏贸易公司’跃升为大型企业的大好契机,我这个老板怎么可以不全心投入呢?”方崇立放下手中的鸡汤,突然面露担忧之色地望着美丽的女儿。“倒是你,你这半个月几乎天天到医院来照顾我,难道不怕被你报社老板炒鱿鱼?”

    “放心吧!我们记者不必整天待在报社里,还是可以工作的。”方砚灵指指放在一旁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这可是她用来撰写新闻稿的吃饭工具。

    当记者就有这个好处,不必整天耗在办公室里做着一板一眼的行政庶务,再加上她负责的是资讯版的新闻,而她有位好友的老公恰巧就是国内某大知名电脑公司的董事长,因此在父亲住院的这段期间,她特别央请友人的老公让她做一系列的人物专访,也就勉强这么交差过去。

    “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就好。”方崇立安心地点点头,突然想到——“对了,你说等会儿左医师会来?”

    “是呀,他会带着你的身体检验报告过来。”

    “这次我心脏开刀,还好有左医师亲自操刀,手术才会这么安全顺利。”

    “嗯,他算得上是我们方家的大恩人呢!”

    他们父女口中的左医师,是这间医院心脏科的权威医师左宥辰,更是国内医界颇富盛名的名医。

    “砚灵,我看得出来,左医师对你很有好感呢!”方崇立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女儿脸上的表情。

    “嗯我知道”方砚灵的俏脸一热,白嫩的脸庞立刻染上美丽的红晕。

    这半个月来,左宥辰对他们父女嘘寒问暖的程度,远超过一个医师对病人所应付出的关心。虽然左宥辰至今仍未直接向她表白,但是对于他老是追着自己的热烈目光,她也并非毫无所知。

    三十二岁的左宥辰,不但长得高大俊挺,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更是为他增添几许斯文优雅的气质。对于她能够在短短半个月内独得左宥辰的青睐,简直羡煞医院里的众护士们。

    老实说,方砚灵对左宥辰也颇有好感。当然啦!谁会讨厌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又是这么一个条件特优的黄金单身汉。

    望着女儿绯红的脸颊,方崇立正打算调侃她几句时,左宥辰正巧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左医师,你来得正好,我们才刚聊起你呢!”方崇立一见到他,立刻热络地攀谈了起来。

    “哦?不知道你们在聊我什么?”左宥辰好奇地问道,一双眼睛专注而热情地凝望着方砚灵。

    以左宥辰的条件而言,身边自然不乏刻意想亲近他的女人,也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美女,但是从没有一个女人像方砚灵这样,能够在见面之初就给他强烈的撼动。

    在手术台上冷静理智的左宥辰,在感情方面是个热情而专一的人,他对方砚灵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定她是他此生的伴侣!

    方崇立将左宥辰的反应看在眼里,突然语出惊人地道:“我们刚才在聊如果我有像左医师你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婿,我和我老伴的在天之灵都会替砚灵感到高兴。”

    “爸!我们刚才才不是在说这个呢!”方砚灵满脸酡红地抗议。

    虽然她不否认自己对左宥辰也有好感,但那顶多也只能算是欣赏而已,根本还谈不上什么爱情呀!

    更何况,人家左宥辰根本就没有向她告白,父亲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真是羞死人了!方砚灵真恨不得此刻有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相对于方砚灵的羞窘,左宥辰一听见方崇立的话,心中大喜过望,他兴奋而热切地拉起方砚灵的双手,冲口说道:“砚灵,嫁给我吧!”

    此话一出,不但是方砚灵怔住,就连方崇立也当场傻眼了。

    嫁给他?这也未免太突然了吧!他们甚至还谈不上是男女朋友呢!就算要论及婚嫁,不也该先试着交往看看吗?

    “我这个”方砚灵结结巴巴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方崇立试探性地说道:“左医师的条件这么好,身边一定不乏许多大家闺秀、名媛淑女吧?砚灵配你是高攀了。”

    “方伯父,您千万别这么说。”左宥辰急切地表明他的心意“请您相信我,我对砚灵绝对是真心的!虽然我和她相识只有短短的半个月,但我心中早已认定砚灵就是我今生的伴侣!”

    由于方崇立的身体检验一切正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左宥辰深怕从此和方砚灵断了联系,所以才急着把握时机向她求婚。

    方崇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原本就很欣赏左宥辰的为人,而此刻左宥辰真挚的态度不似作假,因此他更没有反对的意念。

    “我是乐观其成啦!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砚灵自己的意思了。”

    一听方崇立这么说,左宥辰差点就顾不得医师应有的冷静形象而大声欢呼出来,他热切地凝望方砚灵,说道:“砚灵,嫁给我吧!”

    “我”方砚灵有点不知所措,这么突然地要她决定终身大事,真叫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失措地看着左宥辰,再望向父亲;前者给她深情的凝睇,而后者给她鼓励的微笑。

    “砚灵,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方宥辰认真地宣誓。

    或许是左宥辰真诚的表情撼动了她,再加上父亲的赞同认可,还有自己原本就对左宥辰有着相当的好感,因此方砚灵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点了个头。

    “太好了!”一见她点头,方崇立和左宥辰立刻高兴地欢呼出声。

    整间病房里,顿时充满了欢喜的气氛。

    望着两个开心得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男人,方砚灵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此刻她真的相信自己的未来将是幸福的

    “自由夜”是台北东区一间颇富盛名的pub,今晚老板高挂起“本日公休”的牌子,在pub内为好友左宥辰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单身派对,庆祝他明天即将如愿地迎娶美娇娘为妻。

    俊美斯文的左宥辰,今晚显得格外地意气风发。自从他一周前在医院里向方砚灵求婚成功后,他立刻着手添购新房、布置新居,以惊人的效率在短短一周内将一切打点好。

    明天,他就要和方砚灵到法院去公证结婚了,而他那一脸幸福的笑容,真是羡煞众人。

    “大哥,恭喜你。”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左宥辰的背后响起。

    左宥辰一转身,立刻对来者露出笑容。“宥安,你来了!”

    左宥安是左宥辰的弟弟,他一出现,立刻抢走了左宥辰不少的光彩。

    一百八十六公分高的左宥安,比他的哥哥左宥辰还要高大壮硕,刚毅的眉、犀利的眼、薄而紧抿的唇,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领导者特有的狂狷霸气。

    左宥安虽然是左家的次子,但是由于身为长子的左宥辰立志从医,因此拥有商业才能的左宥安,自然就接下了家族事业——“上业集团”的担子。

    以区区三十岁之龄便顶着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上业集团”总裁头衔的左宥安,和在医界赫赫有名的左宥辰皆是众人眼中的金龟婿。只不过,等过了明天之后,左家就少了左宥辰这一只“金龟”了。

    “对了,宥安。”左宥辰突然略显忐忑地问道:“爷爷还不知道我要结婚的事吧?”

    “我没有告诉他。”左宥安微蹙起眉,面露不赞同之色。

    别说是爷爷了,恐怕就连移民加拿大的爸妈也不知道他们的长子明天就要结婚了!

    左宥安真搞不懂他大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仓促得决定结婚,而且还再三叮嘱他别把这件事情告诉爷爷,这简直太古怪了。

    “那就好。”左宥辰放心地笑了。

    望着左宥辰的笑脸,左宥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哥,你突然决定闪电结婚,不怕爷爷会反对吗?”

    “就因为怕爷爷会反对,所以我才决定先斩后奏,并且不订婚而直接结婚。”

    左家的爷爷是个固执且门第观念相当深的老人,从他们兄弟俩满二十岁起,爷爷总是耳提面命地告诉他们,将来娶妻一定得娶国内前五十大企业的老板千金,说什么这样才算门当户对。

    若是以爷爷严苛的标准来看,家境仅能算是小康的方家,别说是和左家“门”当“户”对了,就算是连个“车库”也对不上!

    然而,左宥辰早在第一眼见到娇美可人的方砚灵,就认定了她是他今生的新娘,因此他怎么能因为爷爷根深蒂固的古板观念而抱憾终身呢?所以他只有选择闪电结婚,抢先一步造成结婚的事实,让爷爷想阻止也无从阻止起。

    对于感情狂热专一且全心投入的左宥辰,一旦爱上了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爱砚灵!他一定要娶她!就算事后会遭到爷爷严厉的责骂、不谅解,他也在所不惜!

    看大哥一脸坚决的模样,左宥安的眉头愈拧愈深,他从不知道向来理智的大哥一碰到爱情竟会变得如此激狂且一意孤行。

    “大哥,难道你没有想过,你们的婚姻若是得不到爷爷的认同,嫂子在家里怎么会过得快乐?毕竟婚后你们还是得住在家里、面对爷爷呀!”左宥安真觉得他大哥把结婚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太单纯了。

    “你说的问题我早就已经想过了。事实上,结婚之后我打算要和砚灵搬出去住。”

    “什么?你要搬出去?”左宥安大感诧异。

    他们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移居加拿大了,而左宥安为了工作上的方便,在公司附近买了一间房子,因此目前左家在阳明山上的豪宅就只有左宥辰和爷爷同住而已。如果大哥婚后再搬出去,那岂不只剩爷爷一个人独守着那幢一百多坪的大房子?

    “嗯,我连新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明天我和砚灵一结完婚,我们就会住进去,至于家里”左宥辰期盼地问道:“宥安,你愿不愿意搬回去住?这样爷爷也有个伴。”

    “这再说吧!”左宥安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位在东区的公司离阳明山实在是太远了。

    随着夜愈深,莅临这场单身派对的友人也愈来愈多,一伙人百无禁忌地喝酒笑闹,大家的情绪都极为高昂亢奋。

    “宥辰!有你的电话!快点过来接!”pub老板在吧台边大喊。

    大伙儿闻言起哄嚷道:“该不会是你老婆打来的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也要听!”

    一群人簇拥着左宥辰来到吧台边,其中一人还故意按下电话的免持听筒按键,想听听他们小俩口谈情说爱。

    “我就是,砚灵,有什么事吗?”看见左宥辰温柔的眼神,众人不约而同地作出翻白眼、呕吐的动作。

    “我明天”方砚灵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你紧张得睡不着吗?”

    “不是的关于明天我想”

    “别想太多了,去喝杯温牛奶然后上床去睡个好觉吧!”左宥辰柔声安抚着,心想她大概是得了结婚前患得患失的准新娘症候群吧?

    “不,你听我把话说完”方砚灵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她像是用破釜沉舟的决心硬声说道:“明天的公证结婚取消吧!”

    “你说什么!?”

    取消明天的公证结婚?方砚灵的这句话有如原子弹一般,将左宥辰的脸色炸得一阵青一阵白,也将围在电话旁边凑热闹的友人们炸得面面相觑,原本热闹狂欢的pub霎时陷入一片凝重的死寂。

    “我说,我明天不和你去公证结婚了,我不要嫁给你。”电话那头传来方砚灵冷淡而坚决的声音。

    “为什么?既然你不嫁给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求婚?”左宥辰激动地对着电话嘶吼,心中有股想砸了电话的冲动。

    “那是因为那时我爸还躺在病床上、还是你的病人,我怕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求婚,你会对我爸爸不利,现在既然我爸已经顺利出院,人也已经无恙了,我自然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

    围在电话边的众人,听见方砚灵将他们的好友说成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医师,皆露出忿忿不满的神色。尤其是左宥安,他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亲手扭断这个女人的颈子!

    “我不相信!”

    “别傻了,左医师,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爱你才答应嫁给你?”方砚灵轻笑了几声后突然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

    “我正和我的男人在宾馆里幽会呢!”

    “宾馆?”左宥辰像是被人痛揍一顿地踉跄了数步,还好有左宥安适时扶住了他,否则他极有可能会狼狈地跌坐在地。

    “是啊!不信的话你尽可以打电话到这里来确认,不过你可能会打搅到我们的恩爱呢!”方砚灵暧昧地笑笑,接着说出宾馆的名称、电话和房间的号码之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通宛如晴天霹雳的电话,使得原本单身派对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整间pub静得连左宥辰激动的喘息声都清晰可辨。所有人皆用着同情的目光望着左宥辰,却没有人敢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由左宥安打破了这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默。

    “大哥,算了吧!像她那种女人,幸好你没有真娶了她。”此话一出,众人皆赞同地猛点头。

    “不!我不相信!我要打电话过去确认!”

    “大哥,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绝了,你还打电话过去做什么?像她那种水性杨花、玩弄感情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左宥安虽然从未见过方砚灵,但是她在他心中的评价已因为这通电话而跌至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不,我不许你说砚灵的坏话!”左宥辰激动地揪住左宥安的领子吼道。“她一定只是在跟我开玩笑而已!她不会真的和别的男人在宾馆,只要我打通电话过去,就可以证明这通电话只是她的一个玩笑!”

    左宥辰松开左宥安的衣领,抓起电话就要按下按键。

    “大哥,别打!”左宥安抢走电话听筒,试图阻止左宥辰打通电话。

    左宥安看得出他大哥目前的情绪已经激动到略显歇斯底里的地步了,如果再让他遭受残酷的打击,他一定会崩溃的!

    “走开!别管我!”左宥辰抢回电话,粗鲁地推开左宥安,迅速地拨通宾馆的电话,并转接到方砚灵所说的那个房间。

    “喂?找谁?”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电话的那头还隐约传来男女在翻云覆雨时的销魂吟哦声。

    “我我找方砚灵”左宥辰不但声音在抖,就连握着听筒的手也不住的颤抖。

    老天保佑!这个男人会告诉他那里没有方砚灵这个人!

    但是,显然老天没有听见左宥辰的祈求,电话那头很快地传来方砚灵不耐烦的声音。

    “左医师,你现在总该认清事实了吧!我根本一点也不想嫁给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还要继续刚才被你打断的‘好事’了,再见!”在电话被挂断之前,男欢女爱的呻吟喘息声清清楚楚地传到左宥辰的耳中。

    “不!这不是真的!”左宥辰激动地将电话摔个稀烂,跌跌撞撞地冲出了pub。

    “大哥!”左宥安见状不放心地追了出去。

    原本一场欢乐的单身派对,就这样像场荒谬闹剧似的凌乱收场。

    “现在你满意了吧!”方砚灵挂下电话,含怨带怒地瞪着眼前的老人。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她在家中接到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件重要的事情约她在一间咖啡厅里详谈。

    方砚灵原本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谁知他竟撂下话来,说如果她不赴约“方氏贸易公司”将会面临倒闭的命运。

    迫不得已,方砚灵只好瞒着父亲出门赴约,但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就是“上业集团”总裁的爷爷,而他一见面就以要收回“上业集团”借贷给“方氏贸易公司”的巨额资金为要胁,逼她主动和左宥辰解除婚约。

    方砚灵虽然没有介入公司的营运,但她很清楚如果“上业集团”突然抽回那笔巨额的资金“方氏贸易公司”势必难逃周转不灵而破产倒闭的命运。

    父亲的心脏才刚开完刀,如果突然承受公司倒闭的重大打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方砚灵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向这老人妥协。

    为了要取信于左宥辰,她还被迫到这间宾馆来演出一场红杏出墙的下流戏码。

    刚才接起左宥辰电话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这位老人的随从或管家,而那一阵阵让左宥辰误会的煽情呻吟声方砚灵瞥向电视上正播放的激情**,忍不住面红耳赤。

    “你做得很好。”左爷爷示意一旁的管家关掉电视。“由于你明智的决定,挽救了你父亲的公司。”

    望着老人倨傲的神态,方砚灵忍不住问道:“你和宥辰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阻止我们结婚不可?你这么做对宥辰并不公平”

    “宥辰不会知道的!”左爷爷打断方砚灵的话,冷冷地说道。“关于今天我来找你的事,希望你守口如瓶。我想,你不会希望因为你一时的失言,而导致你父亲公司破产的命运吧?”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尤其是宥辰。”事实上,他这辈子可能再也不想见到她了。“但是,我可以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阻止我和宥辰结婚吗?”

    她要跟宥辰结婚,关眼前这老人什么事?他为什么要从中阻挠?

    难道难道这老人属意宥辰当他的孙女婿,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地要她主动解除婚约?

    “因为你不配嫁给他!”左爷爷毫不客气地批评。“想要当我的长孙媳,至少也得是前五十大企业的千金,才称得上门当户对。你们“方氏贸易公司’我看连前‘五千’大都排不上!想要嫁入左家当大少奶奶?方小姐,我建议你先秤秤自个儿的斤两吧!”

    前几天,左爷爷无意间发现他的长孙竟然打算瞒着他,要和一个认识才半个月的女人公证结婚,他震惊之余立刻命人去查清方家的底细,赫然发现原来宥辰要娶的女人,就是前阵子才向“上业集团”借贷一笔巨额资金的“方氏贸易公司”老板的女儿。

    这个巧合,让左爷爷有了和方砚灵“谈判”的必胜筹码。因为双方公司虽然有签订正式且具法律效力的合约,但是凭“上业集团”的财富,根本不把那一点违约金放在眼里,倒是“方氏贸易公司”若是临时失去这一笔巨额的资金,极有可能会因为周转不灵而宣告倒闭。这也正是左爷爷笃定方砚灵一定会屈服的最主要原因。

    “你说什么?宥辰是你的孙子?”方砚灵诧异地瞪大了眼。“那么他和‘上业集团’的总裁是”

    “宥辰是宥安的哥哥。”说起这两个优秀的孙子,左爷爷面露骄傲之色。

    “原来如此”方砚灵愣愣地点头,心中正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和宥辰认识半个月以来,他从未提起过他的家庭背景,因此方砚灵也只知道他是个医师,根本不晓得他竟然和“上业集团”的总裁是兄弟!

    现在她终于知道这个老人为什么要阻止她和宥辰结婚了,因为这老人——也就是宥辰的爷爷根本就认为她配不上他的长孙!

    “现在你应该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宥辰了吧!”左爷爷高傲地说道。“方小姐,请你记住你的承诺,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更不许你再缠着宥辰不放,否则别怪我运用商场上的力量搞垮你家的公司。”

    撂下话之后,左爷爷在管家的陪同下迅速离去。

    一个人待在这间狭小的宾馆房间里,方砚灵真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力感与挫折感。她怎么也没想到在现在这种开明的年代里,竟还有像左爷爷这样严格坚守着门第观念的顽固老人!

    为了父亲的身体状况及公司着想,方砚灵不得不屈服,因为她知道财大势大的“上业集团”若是有心想搞垮“方氏贸易公司”根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方砚灵挫败地垮了肩,心中充满了对左宥辰的愧疚。

    尽管破坏他们婚礼的始作俑者是左爷爷,但是她仍觉得自己对不起左宥辰,因为她相信她刚才的那通电话一定深深伤害了他,可偏偏她又有苦难言,无法向他解释或道歉。

    除此之外,她还得想个取消婚礼的藉口来瞒过父亲,否则要是让父亲知道“方氏贸易公司”的安好是用他女儿的终身幸福换来的,他一定会感到自责内疚的。

    “唉”面对这难以收拾的一团混乱,方砚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她和左宥辰相识才不过半个多月,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有深到刻骨铭心、永志不渝的地步,因此被迫取消婚礼虽然难免会感到心痛、难过、深受打击,但是她相信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挥别伤痛的。

    只希望宥辰也能尽快恢复精神、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