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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彭廖李刘魏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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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封者,本罗侯寇氏之子,长沙刘氏之甥也。先主至荆州,以未有继嗣,养封为子。

    及先主入蜀,自葭萌还攻刘璋,时封年二十余,有武艺,气力过人,将兵俱与诸葛亮、张飞等溯流西上,所在战克。益州既定,以封为副军中郎将。

    初,刘璋遣扶风孟达副法正,各将兵二千人,使迎先主,先主因令达并领其众,留屯江陵。蜀平后,以达为宜都太守。建安二十四年,命达从秭归北攻房陵,房陵太守蒯祺为达兵所害。达将进攻上庸,先主阴恐难独任,乃遣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达军,与达军会上庸。上庸太守申耽举众降,遣妻子及宗族诣成都。先主加耽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员乡侯如故,以耽弟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将军,迁松为副军将军。自关羽围樊城、襄阳,连呼封、达,令发兵自助。封、达辞以山郡初附,未可动摇,不承羽命。会羽覆败,先主恨之。又封与达忿争不和,封寻夺达鼓吹。达既惧罪,又忿恚封,遂表辞先主,率所领降魏。魏文帝善达之姿才容观,以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封平阳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为新都郡,以]达领新城太守。遣征南将军夏侯尚、右将军徐晃与达共袭封。达与封书曰:“古人有言:”疏不间亲,新不加旧‘。此谓上明下直,谗慝不行也。若乃权君谲主,贤父慈亲,犹有忠臣蹈功以罹祸,孝子抱仁以陷难,种、商、白起、孝己、伯奇,皆其类也。其所以然,非骨肉好离,亲亲乐患也。或有恩移爱易,亦有谗间其间,虽忠臣不能移于君,孝子不能变之于父者也。势利所加,改亲为仇,况非亲乎!

    故申生、卫汲、御寇、楚建禀受形之气,当嗣立之正,而犹如此。今足下与汉中王,道路之人耳,亲非骨血而据势权,义非君臣而处上位,征则有偏任之威,居则有副军之号,远近所间也。自立阿斗为太子已来,有识之人相为寒心。如使申生从子舆之言,必为太伯;卫汲听其弟之谋,无彰父之讥也。且小白出奔,入而为霸;重耳逾垣,卒以克复。

    自古有之,非独今也。

    “夫智贵免祸,明尚夙达,仆揆汉中王虑定于内疑生于外矣;虑定则心固,疑生则心惧,乱祸之兴作,未曾不由废立之间也。私怨人情,不能不见,恐左右必有以间于汉中王矣。然则疑成怨间,其发若践机耳。今足下在远,尚可假息一时;若大军遂进,足下失据而还,窃相为危之。昔微子去殷,智果别族,违难背祸,犹皆如斯。今足下弃父母而为人后,非礼也;知祸将至而留之,非智也;见正不从而疑之,非义也。自号为丈夫,为此三者,何所贵乎?以足下之才,弃身来东,继嗣罗侯,不为背亲也;北面事君,以正纲纪,不为弃旧也;怒不致乱,以免危亡,不以徒行也。加陛下新受禅命,虚心侧席,以德怀远,若足下翻然内向,非但与仆为伦,受三百户封,继统罗国而已,当更剖符大邦,为始封之君。陛下大军,金鼓以震,当转都宛、邓;若二敌不平,军无还期。

    足下宜因此时早定良计。易有‘利见大人’,诗有‘自求多福’。行矣。今足下勉之,无使狐突闭门不出。“封不从达言。

    申仪叛封,封破走还成都。申耽降魏,魏假耽怀集将军,徒居南阳,仪魏兴太守,封(真乡侯)[员乡侯],屯洵口。封既至,先主责封之侵陵达,又不救羽。诸葛亮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先主因此除之。于是赐封死,使自裁。封叹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先主为之流涕。达本字子敬,避先主叔父敬,改之。

    彭囗[音漾]字永年,广汉人。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姿性骄傲,多所轻忽,惟敬同郡秦子敕,荐之于太守许靖曰:“昔高宗梦傅说,周文求吕尚,爰及汉祖,纳食其于布衣,此乃帝王之所以倡业垂统,缉熙厥功也。今明府稽古皇极,允执神灵,体公刘之德,行勿翦之惠,清庙之作于是乎始,褒贬之义于是乎兴,然而六翮未之备也。伏见处士绵竹秦宓,膺山甫之德,履隽生之直,枕石漱流,吟咏云囗[音蕴]偃息于仁义之途,恬淡于浩然之域,高概节行,守直不亏,虽古人潜遁,蔑以加旃。若明府能招致此人,必有忠谠落落之誉,丰功厚利,建迹立勋,然后纪功于王府,飞声于来世,不亦美哉!”

    囗仕州不过书佐,后又为众人所谤毁于州牧刘璋,璋髠钳囗为徒隶。会先主入蜀,溯流北行。囗欲纳说先主,乃往见庞统。统与囗非故人,又适有宾客,囗径上床卧,谓统曰:“须客罢当与卿善谈。”统客既罢,往就囗坐,囗又先责统食,然后共语,因留信宿,至于经日。统大善之,而法正宿自知囗,遂并致之先主。先主亦以为奇,数令囗宣传军事,指授诸将,奉使称意,识遇日加。成都既定,先主领益州牧,拔囗为治中从事。囗起徒步,一朝处州人之上,形色嚣然,自矜得遇滋甚。诸葛亮虽外接待囗,而内不能善,屡密言先主,囗心大志广,难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囗行事,意以稍疏,左迁囗为阳江太守。

    囗闻当远出,私情不悦,往诣马超。超问囗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谓卿当与孔明、孝直诸人齐足并驱,宁当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囗曰:“老革荒悖,可复道邪!”又谓超曰:“卿为其外,我为其内,天下不足。”超羁旅归国,常怀危惧,闻囗言大惊,默然不答。囗退,具表囗辞,于是收囗付有司。

    囗于狱中与诸葛亮书曰:“仆昔有事于诸侯,以为曹操暴虐,孙权无道,振威暗弱,其惟主公有霸王之器,可与兴业致治,故乃翻然有轻举之志。会人来西,仆因法孝直自炫鬻,庞统斟酌其间,遂得诣公于葭萌,指掌而谭,论治世之务,讲霸王之义,建取益州之策,公亦宿虑明定,即相然赞,遂举事焉。仆于故州不免凡庸,优于罪罔,得遭风云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显,从布衣之中擢为国士,盗窃茂才。分子之厚,谁复过此。囗一朝狂悖,自求菹醢,为不忠不义之鬼乎!先民有言,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咽喉,愚夫不为也。况仆颇别菽麦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不自度量,苟以为首兴事业,而有投江阳之论,不懈主公之意,意卒感激,颇以被酒,脱失‘老’语。此仆之下愚薄虑所致,主公实未老也。且夫立业,岂在老少,西伯九十,宁有衰志,负我慈父,罪有百死。至于内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讨曹操耳,宁敢有他志邪?

    孟起说之是也,但不分别其间,痛人心耳。昔每与庞统共相誓约,庶托足下末踪,尽心于主公之业,追名古人,载勋竹帛。统不幸而死,仆败以取祸。自我堕之,将复谁怨!

    足下,当世伊、吕也,宜善与主公计事,济其大猷。天明地察,神祗有灵,复何言哉!

    贵使足下明仆本心耳。行矣努力,自爱,自爱!“囗竟诛死,时年三十七。

    廖立字公渊,武陵临沅人。先主领荆州牧,辟为从事,年未三十,擢为长沙太守。

    先主入蜀,诸葛亮镇荆土,孙权遣使通好于亮,因问士人皆谁相经纬者,亮答曰:“庞统、廖立,楚之良才,当赞兴世业者也。”建安二十年,权遣吕蒙奄袭南三郡,立脱身走,自归先主。先主素识待之,不深责也,以为巴郡太守。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王,征立为侍中。后主袭位,徒长水校尉。

    立本意,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贰,而更游散在李严等下,常怀怏怏。后丞相掾(李邰)[李邵]、蒋琬至,立计曰:“军当远出,卿诸人好谛其事。昔先(主)[帝]不取汉中,走与吴人争南三郡,卒以三郡与吴人,徒劳役更士,无益而还。既亡汉中,使夏侯渊、张邰深入于巴,几丧一州。后至汉中使关侯身死无孑遗,上庸覆败,徒失一方。

    是羽怙恃勇名,作军无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后数丧师众也。如向朗、文恭,凡俗之人耳。恭作治中无纲纪;朗昔奉马良兄弟,谓为圣人,今作长史,素能合道。中郎郭演长,从人者耳,不足与经大事,而作侍中。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为不然也。王连流俗,苟作掊克,使百姓疲弊,以致今日。“(邰)[邵]、琬具白其言于诸葛亮。亮表立曰:”长水校尉廖立,坐自贵大,臧否群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人有言国家兵众简练,部伍分明者,立举头视屋,愤咤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胜数。羊之乱群,犹能为害,况立托在大位,中人以下识真伪邪?”于是废立为民,徒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闻诸葛亮卒,垂泣叹曰:“吾终为左衽矣!”后监军姜维率偏军经汶山,诣立,称立意气不衰,言论自若。

    立遂终徒所。妻子还蜀。

    李严字正方,南阳人也。少为郡职吏,以才干称。荆牧刘表使历诸郡县。曹公入荆州时,严宰秭归,遂西诣蜀,刘璋以为成都令,复有能名。建安十八年,署严为护军,拒先主于绵竹。严率众降先主,先主拜严裨将军。成都既定,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二十三年,盗贼马秦、高胜等起事于郪,合聚部伍数万人,到资中县。时先主在汉中,严不更发兵,但率将郡士五千人讨之,斩秦、胜等产。枝党星散,悉复民籍。又越囗夷率高定遣军围新道县,严驰往赴救,贼皆破走。加辅汉将军,领郡如故。章武二年,先主征严诣永安宫,拜尚书令。三年,先主疾病,严与诸葛亮并受遗诏辅少主;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建兴元年,封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四年,转为前将军。以诸葛亮欲出军汉中,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护军陈到驻永安,皆统属严。

    严与孟达书曰:“吾与孔明俱受寄托,忧深责重,思得良伴。”亮亦与达书曰:“部分如流,趋舍罔滞,正方性也。”其见贵重如此。八年,迁骠骑将军。以曹真欲三道向汉川,亮命严将二万人赴汉中。亮表严子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典为后事。亮以明年当出军,命严以中都护署府事。严改名为平。

    九年春,亮军祁山,平催督运事。秋夏之际,值天霖雨,运粮不继,平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呼亮来还;亮承以退军。平闻军退,乃更阳惊,说“军粮饶足,何以便归”!欲以解己不办之责,显亮不进之愆也。又表后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

    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疏本末,平违错章灼。平辞穷情竭,首谢罪负。于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后,平所在治家,尚为小惠,安身求名,无忧国之事。臣当北出,欲得平兵以镇汉中,平穷难纵横,无有来意,而求以五郡为巴州剌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汉中,平说司马懿等开府辟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际逼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丰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时之务。平至之日,都委诸事,群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汉室倾危,代平之短,莫若褒之。然谓平情在于荣利而已,不意平心颠倒乃尔。若事稽留,将致祸败,是臣不敏,言多增咎。”乃废平为民,徒梓潼郡。

    十二年,平闻亮卒,发病死。平常冀亮当自补复,策后人不能,故以激愤也。丰官至朱提太守。

    刘琰字威硕,鲁国人也。先主在豫州,辟为从事,以其宗姓,有风流,善谈论,厚亲待之,遂随从周旋,常为宾客。先主定益州,以琰为固陵太守。后主立,封都乡侯,班位每亚李严,为卫尉中军师后将军,迁车骑将军,然不豫国政,但领兵千余,随丞相亮讽议而已。车服饮食,号为侈靡,侍婢数十,皆能为声乐,又悉教诵读鲁灵光殿赋。建兴十年,与前军师魏延不和,言语虚诞,亮责让之。琰与亮笺谢曰:“琰禀性空虚,本薄操行,加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来,纷纭之论,殆将倾覆。颇蒙明公本其一心在国,原其身中秽垢,扶持全济,致其禄位,以至今日。间埏迷醉,言有违错,慈恩含忍,不致之于理,使得全完,保育性命。虽必克己责躬,改过投死,以誓神灵;无所用命,则靡寄颜。”于是亮遣琰还成都,官位如故。

    琰失志慌惚。十二年正月,琰妻胡氏入贺太后,太后令特留胡氏,经月乃出。胡氏有美色,琰疑其与后主有私,呼(卒)五百挝胡,至于以履捕面,而后弃遣。胡具以告言琰,琰坐下狱,有司议曰:“卒非挝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琰竟弃市。自是大臣妻母朝庆遂绝。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蜀,数有战功,迁牙门将军。先主为汉中王,迁治成都,当得重将以镇汉川,众论以为必在张飞,飞亦以心自许。先主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一军尽惊。先主大会群臣,问延曰:“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欲云何?”延对曰:“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先主称善,众咸壮其言。先主践尊号,进拜镇北将军。建兴元年,封都亭侯。五年,请诸葛亮驻汉中,更以延为督前部,领丞相司马、凉州剌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剌史郭淮与延战于阳溪,延大破淮等,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进封南郑侯。

    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己才用之不尽。延既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

    唯杨仪不假借延,延以为忿,有如水火。十二年,亮出北谷口,延为前锋。出亮营十里,延梦头上生角,以问占梦赵直,直诈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战而贼欲自破之象也。”退而告人曰:“角之为字,刀下用也;头上用刀,其凶甚矣。”

    秋,亮病困,密与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作身殁之后退军节度,令延断后,姜维次之;若延或不从命,军使自发。亮适卒,秘不发丧,仪令祎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虽亡,吾自见在。府亲官属便可将丧还葬,吾自当率诸军击贼,云何以一人死废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当为杨仪所部勒,作断后将乎!”因与祎共作行留部分,令祎手书与己连名,告下诸将。祎给延曰:“当为郡还解杨长史,长史文吏,稀更军事,必不违命也。”祎出门,驰马而去,延寻悔,追之已不及矣。延遣人觇仪等,遂使欲案亮成规,诸营相次引军还。延大怒,(才)[搀]仪未发,率所领径先南归,所过烧绝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邀交至。后主以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琬、允咸保仪疑延。仪等槎山通道,昼夜兼行,亦继延后。延先至,据南谷口,遣兵逆击仪等,仪等令何平在前御延。平叱延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辈何敢乃尔!”延士众知曲在延,莫为用命,军皆散。延独与其子数人逃亡,奔汉中,仪遣马岱追斩之,致首于仪,仪起自踏之,曰:“庸奴!复能作恶不?”遂夷延三族。初,蒋琬率宿卫诸营赴难北行,行数十里,延死问至,乃旋。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还者,但欲除杀仪等。平日诸将素不同,冀时论必当以代亮。本指如此。不便背叛。

    杨仪字威公,襄阳人也。建安中,为荆州剌史傅群主薄,背群而诣襄阳太守关羽。

    羽命为功曹,遣奉命西诣先主。先主与语论军围计策,政治得失,大悦之,因辟为左将军兵曹掾。及先主为汉中王,拔仪为尚书。先主称尊号,东征吴,仪与尚书令刘巴不睦,左迁遥署弘农太守。建兴三年,丞相亮以为参军,署府事,将南行。五年。随亮汉中。

    八年,迁长史,加绥军将军。亮数出军,仪常规画分部,筹度粮谷,不稽思虑,斯须便了。军戎节度,取办于仪。亮深惜仪之才干,凭魏延之骁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废也。十二年,随亮出屯谷口。亮卒于敌场。仪既领军还,又诛讨延,自以为功勋至大,宜当代亮秉政,呼都尉赵正以周易筮之,卦得家人,默然不悦。而亮平生密指,以仪性狷狭,意在蒋琬,琬遂为尚书令、益州剌史。仪至,拜为中军师,无所统领,从容而已。

    初,仪为先主尚书,琬为尚郎,后虽俱为丞相参军长史,仪每从行,当其劳剧,自为年宦先琬,才能逾之,于是怨愤形于声色,叹咤之音发于五内。时人畏其言语不节,莫敢从也,惟后军师费祎恨望,前后云云,又语祎曰:“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祎密表其言。十三年,废仪为民,徒汉嘉郡。仪至徒所,复上书诽谤,辞指激切,遂下郡收仪。仪自杀,其妻子还蜀。

    评曰:刘封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彭囗、廖立以才拔进,李严以干局达,魏延以勇略任,杨仪以当官显,刘琰旧仕,并咸贵重。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b>译文</b>

    (刘封传、彭羕传、廖立传、李严传、刘琰传、魏延传、杨仪传)

    刘封传,刘封其人,本是罗侯寇氏的儿子,长沙刘氏的外甥。刘备到荆州,因为当时没有儿子,就收刘封为养子。及至刘备入蜀,从葭萌还军进攻刘璋,当时刘封二十多岁,有武艺,力气超人,带兵与诸葛亮、张飞等逆流沿江西上,攻无不克。益州平定以后,刘封被任命为副军中郎将。

    当初,刘璋派遣扶风人孟达为法正的副手,各领兵二千人,让他们迎接刘备,刘备就让孟达统领这四千人的队伍,留守江陵。蜀地平定后,孟达被任命为宜都太守。

    建安二十四年(219),刘备命令孟达从秭归北往进攻房陵,房陵太守蒯祺被孟达的士兵杀害。孟达准备进攻上庸,刘备私下担心孟达一人难以胜任,于是派遣刘封从汉中顺沔水而下统管孟达的部队,与孟达会合于上庸。上庸太守申耽举兵投降,派妻子儿女及宗族前往成都。刘备任命申耽为征北将军,兼上庸太守员乡侯爵位不变,任命申耽的弟弟申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升刘封为副军将军。自从关羽围攻樊城、襄阳,连续传呼刘封、孟达,命令他们派兵相助。刘封、孟达以自己山郡之地刚刚平定,不可轻举妄动为借口,拒绝关羽的命令。等关羽兵败被杀,刘备对二人十分痛恨。红潮网加之刘封与孟达之间互相恼恨争斗不和,刘封不久抢走孟达的仪仗乐队。孟达既恐惧自己所犯罪过,又十分愤恨刘封,于是上表向刘备告辞,率领自己的部属投降魏国。

    魏文帝赞赏孟达的才能容姿,任命他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封平阳亭侯。将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并为新城郡,以孟达兼任新城太守,派遣征南将军夏侯尚、右将军徐晃同孟达一道袭击刘封。孟达写信给刘封说:“古人有言:‘疏不间亲,新不加旧’。这是说上面英明公正下面就忠直无私,那些谗言欺诈就行不通。如果有人欺君挟主,即使是贤明的父亲慈爱的长辈,也会使立功的忠臣遭受祸殃,怀仁的孝子陷入灾难,文种、商鞅、白起、孝己、伯奇,都属于这种情况。之所以如此,并非骨肉喜爱分离,亲人乐于结怨。有的是因为恩情爱意已经转移,也有的是因为受人挑拨谗言离间,即使是忠臣也不能改变君王之意,孝子也不能改变父亲的观念。因为势利在起着作用,亲人变成了仇敌,更何况那些不是亲人的关系呢?故此申生、卫亻及、御寇、楚建这些人都秉有继位成事的气质,理当继承王位,却还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你与汉中王刘备,不过是道路相逢之人,没有骨肉之亲而握有权势,并无君臣之义却位居高官,征战则有偏师统帅的威风,平居则有副军将军的称号,远近谁不知名。自从阿斗被立为太子,有识之人都为你感到寒心。如果当年让申生听从了子舆的话,那他一定能像泰伯那样有所作为,让卫亻及听从了弟弟的计谋,也不会受到吹嘘父亲的讥刺。而且齐公子小白出奔,进而成为霸主;晋公子重耳越墙,终而恢复王位。这类事情自古就有,并非今日才发生。“智慧贵在能免除灾祸,聪明贵在平时不糊涂,我猜测刘备思虑内向,疑心在外;思虑内向则会固执,疑心在外则产生恐惧,祸乱的兴起发作,没有不是因废立之事而引起。私下有怨情,不能不被人发现,恐怕刘备左右的人一定以这种怨恨离间他。

    然而一旦疑心变成怨恨,它的发作就像脚踩上了机关一触即发。如今你领兵在外,尚可暂时安稳,如果我们大兵推进,你失去根据地而回到朝中,我私下真担心你的危险。从前微子离开殷国,智果告别部族,都避开了灾祸危难,都是属于这类情形。如今你背弃父母而作人家养子,这是不合礼教;知道灾祸将至而呆着不动,这是不明智;见到正义之处不跟从反而怀疑,这是不义。你自称为大丈夫,有了这三条,还有什么可贵之处呢?凭你的才干,弃蜀归东,继承罗侯家族的香火,这不算背亲叛族;北面待奉君主,以正纲常名教,这不算抛弃旧主;这样虽然让刘备发怒,但还够不上叛乱,又免除了自己的危险甚至死亡,这不算徒劳之行。加之魏文帝新受禅让登基,虚心待下,以仁德怀柔远方,如果你能翻然归附,不仅可与我平起平坐,受到三百户的封赐,继续统治罗侯之国,而且更可扩大国土,成为首次受封之君。我方皇上的大军,金鼓震动,一定收复宛、邓二地;如果此二地敌人不被平定,永不退兵。你应当趁现在早定良计。易经有言‘利见大人’,诗经有言‘自求多福’,按照这去行动吧!如今你自我勉之,不要像狐突那样闭门不出。”刘封不听孟达的劝说。

    申仪叛变刘封,刘封兵败逃回成都。申耽又投降魏国,魏国任命申耽为怀集将军,迁居南阳,申仪为魏兴太守,被封为员乡侯,屯扎洵口。刘封回到成都后,刘备责备他欺凌孟达,且不救援关羽。诸葛亮考虑到刘封刚烈勇猛,刘备死后最终难以制服驾驭,于是劝刘备借此机会除掉他。于是刘备赐刘封死,让他自尽。刘封叹息说:“真悔恨没听从孟子度的劝说!”刘备为他流泪。孟达本字子敬,因避刘备叔父刘敬之讳,改字为子度。

    彭羕传,彭羕,字永年,广汉人。他身高八尺,容貌十分魁伟,性格高傲,对人大多轻视不睬,只敬重同郡人秦子来力,将他推荐给太守许靖说:“从前殷高宗梦见傅说,周文王访求吕尚,降至汉高祖刘邦,收纳郦食其于平民之中,这就是帝王之所以发展帝王功业维系王朝统治,光大积累功德的缘由。如今您考察古代帝王的法规,真诚执行神灵旨意,效法公刘的德行,推行召伯的惠政,诗经-清庙的歌颂治世的篇章于是即将产出,褒贬的评说于是就要兴起,然而您的羽翼尚未完备。我见处士绵竹人秦宓,他服膺仲山甫的德行,践行隽不疑的直率,枕石而卧临溪漱盥,身着麻制衣袍吟咏山林之间,在仁义的道路上休息,于浩然的境界中恬淡,高风亮节,真诚不渝,即使古之高人隐士,也还比不上他。如果您能招纳这个人,必然会有忠正豁达的声誉,丰功厚利,建立功勋,然后将在王府中记下功劳,名声流传到后世,岂不美哉!”彭羕在州中做官,不过是书佐类小官,后来又被众人在州牧刘璋那里所毁谤,刘璋就把他剃了光头罚作苦役。

    正逢刘备入蜀,沿江北上。彭羕想结交游说刘备,于是前往会见庞统。庞统与彭羕并无旧交,又正赶上当时有客在座,彭羕径直到庞统的榻上躺下,对庞统说:“必须等客人走后,我当与您好好聊聊。”庞统会客完毕,回头坐到彭羕跟前,彭羕又要庞统先跟他一起吃好东西后,才和他谈话,于是留宿庞统那儿,次日又谈了一天。庞统深为欢悦彭羕,而法正以前就很了解彭羕于是两人一道向刘备推荐彭羕,刘备也认为他非同常人,多次让彭羕传达军令行动,指导教授诸位将领,他的工作很合刘备心意,对他的赏识和待遇日益加厚。成都平定后,刘备兼任益州牧,提拔彭羕为治中从事。彭羕徒手起家,一朝位在州人之上,形色嚣然,沾沾自喜自己地位的日益升变。诸葛亮虽说外表上对彭羕热情接待,但内心对他不以为然,多次向刘备秘密进言,说彭羕这人心大志高,难保他以后会作出什么来。刘备既然敬重信任诸葛亮,加上自己通过观察彭羕的所作所为,于是对彭羕稍加疏远,调任他为江阳太守。彭羕听说调他远出任职,私下心里很不高兴,便去会见马超。马超向彭羕说:“您的才干超群拔萃,主公对您器重看待,说您可与诸葛亮、法孝直等人并驾齐驱,怎会让您外任小郡,使人失望呢?”彭羕说:“这个老兵痞子,荒唐无理,还有什么可说!”又对马超说:“您为外官,我为内应,天下不会平定不了。”马超长期为寄身之人,归顺蜀国后常心怀危惧之感,听到彭羕说出这种话大吃一惊,默不作声。

    彭羕走后,马超便将彭羕的话写成报告,于是彭羕被逮捕囚禁。彭羕在狱中写信给诸葛亮说:“我过去与各路诸侯打过交道,认为曹操残暴狂虐,孙权不行正义,刘璋昏庸懦弱,惟有主公有霸王的姿质,可与他开创大业治理天下,故此才翻然改志作出飞升之变。正赶上主公前来西土,我因受到法孝直的夸奖和推荐,庞统也在中间参谋,于是才能在葭萌与主公相见,挥手交谈,评论治理国家的急务,讲述霸王功业的道理,筹划进取益州的策略,您亦对此事原先有过深虑和明确计划,赞同我的意见,于是进兵举事。我在州里往日不过平庸之辈,经常担忧获罪受冤,幸好赶上风云变幻兵戈交侵的年月,找到了自己希望和爱戴的君主,志向得以抒发,名声由此显赫,从普通百姓之中被提升为国家大臣,窃居茂才之位。主公将爱子之情分施于我,这种厚恩谁能超越。

    彭羕我一时狂妄,自己找死,将成为不忠不义之鬼!祖先们有言,左手握有天下蓝图,右手拿刀自刎咽喉,傻子也不会这么作,况且我还能够分得清豆子和麦子呢。之所以有些怨言忿意,是自己不自量力,轻率地认为自己有首义的功绩,反被送往江阳,如此言语,是不理解主公的用意,心里有所激动,贪饮了几杯酒,故脱口失言‘老’字。这是我的愚昧浅薄所招致,主公实际也非‘老’。况且开创帝业,岂有老少之分,周文王年至九十,也无衰老之志,我有负慈父般的主公,真是罪有百死。至于‘内外’之说,是想使马超建功业于北州,全力效忠主公,共同讨伐曹操罢了,岂敢有非分想法?孟起说的是真话,但他没有分别其中真实含义,太让人痛心了。从前我常和庞统共同发誓相约,希望追随您的足迹,尽心致力于主公的事业,追求古贤名声,为了青史留名。庞统不幸而死,我却身败取祸。自我失足毁灭,还能怨谁呢?您是当代伊尹、吕望,应当好好与主公共计大事,帮助他完成大业。天地明察,神祗有灵,还有什么可说啊!只是衷心希望您能理解我的真心本意。愿您努力奋斗,保重,保重!”彭羕终被杀害,时年三十七岁。

    廖立传,廖立,字公渊,武陵郡临沅人。刘备兼任荆州牧时,征召廖立为州从事,当时他不到三十岁,就被提升为长沙太守。刘备入蜀,诸葛亮镇守荆州地方,孙权派遣使者与诸葛亮进行友好交往,顺便问到蜀国士人中都有谁与他一起治政,诸葛亮回答说:“庞统、廖立,都是楚地优秀人才,他们能同我一起共兴治国大业。”

    建安二十年(215),孙权派吕蒙暗地袭取荆州南部三郡,廖立脱身逃出,径自逃归刘备身边。刘备一向赏识和礼待他,故没有过于责备,让他做了巴郡太守。

    建安二十四年(219),刘备为汉中王,征召廖立为侍中。后主刘禅继帝位后,廖立被调任长水校尉。廖立的个人本来想法,自认为才能名气应当在诸葛亮之次,但实际上却游散在李严等人的位次下,所以心中常怏怏不乐。后来丞相掾李邵、蒋琬到他治所来,廖立为他们献计说:“军队应当远征,你们几位又擅长谋划军事。过去先主不取汉中,而前去与东吴争夺南方三郡,结果还是被吴人夺去,白白地劳累军士,无功而归。后失掉汉中,使夏侯渊、张郃深入巴地,几乎丢失整个州。后到汉中,又使关羽死后连骨头都收不回来,上庸又遭惨败,白白丢失一方土地。这是关羽仗恃自己的勇威声名,带兵作战无方,主观臆断任性而所致,故此前后几次丧师失众。如向朗、文恭,都是平庸之辈。文恭任职治中毫无章法;向朗过去信奉马良兄弟,吹嘘他们是圣人,现在任职长史,一向善于和稀泥。中郎郭演长,是盲目随别人打转转的人,不可与他共谋大事,却让他当上了侍中。如今处在衰微之世,要任用这三个人,确实不当。王连乃流俗之人,一旦聚敛贪狠,使百姓困苦不堪,以致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李邵、蒋琬把这些话全告诉了诸葛亮。诸葛亮写了一份弹劾廖立的奏章,说:“长水校尉廖立,坐井自大,贬论广大朝士,公然指责国家不任贤达之士而用平庸之人,又说万军统率者都是些不中用的混小子;诽谤先帝,诋毁群臣。当有人说到国家军队简练、建制分明时,廖立傲慢地仰着脸望着屋顶,勃然变色叱责那人说:‘有什么可称道的!’诸如此类情况不可胜举。一羊乱群,都能造成危害,何况廖立官任高职,中层社会以下谁能分辨他的真伪?”于是下诏废廖立为平民,流放汶山郡。

    廖立便老老实实地带着全家人在那里耕养自给,听说诸葛亮去世,他双泪长流叹息说:“我们最终要成为异族的奴役呵!”后来监军姜维率领偏师经过汶山,前去看望廖立,称赞他意气不减当年,言谈自若。廖立于是老死流放之地,妻小返回蜀地。

    李严传,李严,字正方,南阳郡人。他年轻时为郡中专职吏员,以才干知名。荆州牧刘表让他到郡中各县任职。曹操进入荆州时,李严正为秭归县令,于是西往奔蜀,刘璋用他为成都县令,又获得能干的名声。

    建安十八年(213),任李严代为护军,在绵竹一带抵抗刘备。李严率领部下投降刘备,刘备任命他为裨将军。平定成都后,李严被任命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建安二十三年(218),盗贼马秦、高胜等在妻阝县起兵,招集队伍数万人,到达资中县。当时刘备在汉中,李严不待另外发兵,只率本郡士兵五千人前往讨伐,斩杀马秦、高胜等人。其余人都四散逃命,回家为民。又越砈少数民族首领高定派遣军队围攻新道县,李严急速出兵前往救援,贼兵大败逃走。李严被升任辅汉将军、兼任原郡郡守如前。章武二年(222),刘备征召李严进永安宫,任命他为尚书令。

    章武三年(223),刘备病重,李严与诸葛亮一道受遗诏辅佐少主刘禅;以李严为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留下镇守永安。建兴元年(223),被封为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建兴四年(226),李严转任为前将军。考虑到诸葛亮计划出军汉中,故李严应当负责后方事务,便移往江州,留下护军陈到驻守永安,都归李严统管。李严与孟达的信说:“我和孔明同受先主遗托,忧虑甚多,责任重大,总想得到良好的同事。”诸葛亮也给孟达去信说:“处理公务行云流水,解决难题从不滞留,这就是正方的性格。”可见他受到的尊崇与重用。

    建兴八年(230),李严被升为骠骑将军。因曹真准备三路进逼汉川,诸葛亮命令李严率领二万人赶赴汉中。诸葛亮上表奏任李严之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负责李严所留的事务。诸葛亮考虑到第二年要出兵,便命令李严以中都护身份代行丞相府事权。李严改名为李平。

    建兴九年(231)春,诸葛亮出兵祁山,李平负责督运粮草。夏秋之季,正逢阴雨连绵,粮草运输供应不上,李平派参军狐忠、督军成藩传话给诸葛亮,让他撤军,诸葛亮得到信后答应退兵。李平听说军队已撤退,于是又故作惊讶,说:“军粮充裕,怎么又退军呢!”用意在于解脱自己督办粮草不力的责任,显出诸葛亮延误战机的错误。他又上奏后主,说“军队伪装撤退,其实是用来引诱敌人好与其决战”诸葛亮便将李平的前后书疏原本手迹递上去,李平的错误和矛盾一下子暴露无遗。李平辞穷理屈,只得叩头认罪。于是诸葛亮上奏弹劾李平说:“自从先帝驾崩,李平的心思全想着家庭,尚且搞些小恩小惠,只想平稳处世求名,全不忧虑国家大事。为臣北往出兵,希望让他带兵前往镇守汉中,李平再三借口推辞,并无前来汉中之意,反而想把五郡连并起来,自己作巴州刺史。去年为臣打算西征,想让李平主管镇守汉中,李平却说司马懿等在那边开府召聘人士作大官。为臣心里明白李平鄙陋心理,是想借我临行之机逼我给他一些利益,于是为臣上表奏任他的儿子李丰主管江州事宜,给他如此的破格待遇,本想解决一时的急务。李平上任后,为臣将大小事权全部委付于他,朝廷上下都奇怪我为什么这样的厚待李平。正是因为国家大事未定,汉室倾危,与其揭批李平之短处,不如对他褒扬鼓励。

    只是认为李平本性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些荣誉、利益而已,哪料到他竟然存有颠倒是非之心,以致如此。如果这种人和事任其存在下去,必将导致国家的祸败。这是为臣愚暗,说多了徒增愧咎之情。”于是废李平为民,流放梓潼郡。

    建兴十二年(234),李平听说诸葛亮去世,于是发病而死。李平生前常企望诸葛亮会再次起用他,考虑到以后的人不可能再用他,故此激愤发病。李丰官至朱提太守。

    刘琰传,刘琰,字威硕,鲁国人。刘备在豫州时,征召刘琰为州从事,因为他与刘备同姓,又风流倜傥,善于谈论,故此对他亲近厚待,于是常随刘备身边转战各地,并常为刘备的宾客。刘备平定益州,任命刘琰为固陵太守。后主刘禅登基,刘琰被封为都乡侯,朝臣排位总随李严之后,任卫尉中军师后将军,升车骑将军。但他不参预国家政务,只领着一千多士兵,随丞相诸葛亮高谈阔论而已。他车马衣饰居住食饮都非常奢侈,侍婢几十人,都能演唱弹奏,又都教熟诵读鲁灵光殿赋。

    建兴十年(232),刘琰因与前军师魏延不和,说话虚假伪饰,受到诸葛亮的责备。刘琰写信给诸葛亮认罪说:“我天性讲求虚空,本来不大检点自己的德行,加之贪酒嗜饮的毛病,自跟随先帝以来,种种奇谈怪论,险将危及朝运。多蒙明公您看在我一心为国的份上,原谅我身上的诸多秽垢缺点,提携扶助,使我得到今日的官位俸禄。我整天迷醉散漫,言语多有过错,您仁慈恩惠包涵忍让,不要与我计较这些,使我得以保全身体性命。我一定谨慎从事自我责励,改过自新,向神灵起誓;如不能继续为国效命,则无脸寄住人生。”于是诸葛亮让他回到成都,官位如前。自是刘琰神志恍惚。

    建兴十二年(234)正月,刘琰妻子胡氏入宫给太后庆贺,太后下令特地留胡氏,一个多月才回家。胡氏颇有姿色,刘琰怀疑她在宫期间与后主刘禅有私情,招呼兵卒一大群拷打胡氏,甚至用军靴去打胡氏的脸,然后将她休弃遣送回娘家。胡氏便入朝告发刘琰的行径,刘琰坐罪入狱,有关衙门批语说:“兵卒不是用来指使打老婆的人,人的脸面不是鞋踏脚践之地。”刘琰竟由此被处死并抛尸街头。自此以后再不准许大臣的妻母入宫朝贺。

    魏延传,魏延,字文长,义阳人。他率领私人武装跟随刘备入蜀,屡立战功,被任命为牙门将军。刘备自立为汉中王,迁治所至成都,需要一位重要将领镇守汉川,大家都议论一定是张飞,张飞也心想必定是他自己。先主刘备却提拔魏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全军无人不感到惊讶。刘备大宴群臣,问魏延道:“现在对你委以重任,你作何打算?”魏延回答说:“若曹操带领天下兵马前来,请让我为大王您去抗击他;如果是其他将领带领十万人马前来,请让我为大王您把他们吃掉。”刘备闻言叫好,众人也都觉得他出言豪壮。刘备称帝后,又升魏延为镇北将军。红潮网

    建兴元年(223),魏延被封为都亭侯。建兴五年(227),诸葛亮驻军汉中,更以魏延为督前部,领丞相司马、凉州刺史,建兴八年(230),又派遣魏延率军西进羌中,魏国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与魏延大战于阳溪,魏延大败郭淮等,由是被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晋封为南郑侯。魏延每次随诸葛亮出兵,都想请求单独率领一万人马,与诸葛亮分兵两路进发而会师潼关,像从前韩信所为,诸葛亮总是制止不允。魏延常以为诸葛亮胆小,叹恨自己的才能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魏延既善于养兵,又勇猛过人,加上性格矜持高傲,当时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惟有杨仪对他不宽容不让步,魏延对此十分仇恨,两人关系有如水火。

    建兴十二年(234),诸葛亮出兵北谷口,以魏延为先锋。他距诸葛亮营地十里扎寨,晚上梦见自己头上生角,于是他问善占梦的赵直,赵直骗他说:“麟麒有角但它不用角,这是不战敌人自破的征兆。”退下后他去告诉别人说:“‘角’这个字,刀下加用;头上用刀,这是很可怕的凶象!”当年秋,诸葛亮病重,便秘密地与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讨论筹划他死后退军的安排,让魏延断后,姜维次之;若魏延不服从军令,便弃他不顾,军队照常行动。诸葛亮病逝后,秘不发丧,杨仪令费祎前去探听魏延的口气。魏延说:“丞相虽然死了,我还在嘛,府中的亲属和官员可发丧还葬,我自然应当率领各军去进击敌人,怎么可以因为死了一个人而耽搁国家大事呢?再说我魏延是何等人,岂能受杨仪的指派,作断后的将军!”故此要同费祎一起作出留下的行动安排,要求费祎写出文告并由他们共同署名,告诉手下各位将领。费祎骗他说:“我应该回去把您的意见跟杨长史说明,长史是文官,不懂军事,一定不会反对您的意见。”费祎一出魏延营门就飞马而去,魏延随即就后悔了,追他又来不及。魏延派人去观察杨仪等的动静,才知道他们全都准备按照诸葛亮生前安排好的计划,各营依次引兵撤退。魏延得到消息十分震怒,趁杨仪尚未发令撤军,自己率先带领手下的部队直接南归,烧毁所过地方所有的栈道。魏延、杨仪各自上表控告对方叛变,一日之内,文书都传递朝廷。

    刘禅就此事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蒋、董二人都保证杨仪而怀疑魏延。杨仪等劈山开道,昼夜兼行,随魏延之后到达。魏延先到后,占据南谷口,派兵阻击杨仪等,杨仪等命何平在前抵御魏延。何平斥责魏延先到的行动说:“丞相归天,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人竟敢如此行动!”魏延的兵士知道魏延理短,便不听他的指挥,部队全都散去。魏延只是与他的儿子等几个人逃往汉中。杨仪派马岱追杀魏延,马岱砍下魏延的脑袋交给杨仪,杨仪起身用脚踏踩魏延的头说:“庸奴!还能干坏事吗?”于是诛杀魏延三族。开始,蒋琬正率领宿卫各营扶丧北行,行程数十里,魏延被杀的消息传来,他又返回。起初魏延不北往投降魏国而南往返蜀,其本意只是为了杀掉杨仪等。平日诸位将领一向不和睦,当时时论也认为一定由魏延接替诸葛亮。魏延也自视为此而已,并非想背叛蜀国。

    杨仪传,杨仪,字威公,襄阳人。建安年间,他为荆州刺史傅群的主簿,背离傅群前往投奔襄阳太守关羽。关羽任命他为功曹,派他为信使西行去见刘备。刘备与他谈起国家军事大计,议论政治得失,非常喜欢他,于是征召他为左将军兵曹掾。及至刘备为汉中王,又升任杨仪为尚书。刘备称帝后,东征东吴,杨仪与尚书令刘巴不和,便被改任遥领弘农太守。

    建兴三年(225),丞相诸葛亮任用他为参军,代行相府事宜,准备南行。建兴五年(227),杨仪跟随诸葛亮到汉中。建兴八年(230),杨仪被升为长史,加绥军将军。诸葛亮多次出军,杨仪总是帮他制订规划,筹措粮草,做事不用过多的考虑,很快就利索地处理完毕。军中礼节制度,都由杨仪安排和检查。诸葛亮深为爱惜杨仪的才干,借助魏延的骁勇,常恨二人不能很好相处,但又不忍心偏废他们任何一方。

    建兴十二年(234),杨仪跟随诸葛亮出军屯扎谷口。诸葛亮病逝于沙场。杨仪既率领部队退回,又讨伐诛杀魏延,自以为功劳特大,理当接替诸葛亮执掌朝政,于是招呼都尉赵正用周易卜筮,卦为“家人”杨仪沉默不欢。而诸葛亮生前已有密奏,认为杨仪性情急躁狭隘,有意让蒋琬担当重任,蒋琬于是为尚书令、益州刺史。杨仪到京城后,被任命为中军师,没有部属,只是自己便宜行事而已。起初,杨仪任先主手下的尚书,蒋琬为尚书郎,后来虽然都任丞相参军长史。杨仪每次随行,承担军中繁重的工作,自认为比蒋琬资历老,才能超过蒋琬,于是声色之间经常流露出怨愤表情,斥责他人叹息自己的言语发自内心。当时人家都畏惧他出言不逊,不敢与他交往,只有后军师费祎前往慰劳看望他。杨仪对费祎表示自己的怨恨忿怒,说了许多以前的事,还对费祎说:“以前丞相去世时,我如果举兵前就魏氏,今日处世怎会落魄到这种田地呢!真是令人追悔莫及。”费祎便秘密地将这些话向上奏报。

    建兴十三年(235),杨仪被废为平民,流放到汉嘉郡。杨仪到了流放地,再次上书诽谤,语气措辞激烈,于是朝廷派人下到郡中捉拿他。杨仪自杀,他的妻儿老小回到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