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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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当小胡子看到江文心出现在酒店时,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他急急想将她给推出去。

    “大小姐,拜托你别害我行不行?要是被老大知道你又跑来这里,我这条小命可是会丢掉的!”

    江文心一转身就拨开了他的手。

    “我不是来上班的,我只是要问一些有关你哥哥的事而已,别推了行不行?”她不悦地揉着自己被扯疼的肩膀。

    “问老大的事?”小胡子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算了吧,老大不说的事我也不可能会告诉你的,你还是快走吧,我还想多活几年。”说完又推了江文心一把。

    “你干么那么怕他?他真的会杀了你吗?”江文心挡不住他的力道,被他推出了大门,仍不死心地追问。

    小胡子松了一口气,怪罪地白了她一眼,许久才又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是他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不会杀我的。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作势把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没有血缘关系?江文心这才注意到他们兄弟俩外表上的不同,这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天天来,等他找不到我然后找到这里来以后,我再看你怎么应付他。”江文心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答案。

    小胡子的眼睛瞪得比嘴巴还大。

    “大卑鄙了!你怎么可以拿这种恶劣的手段来对待我这个善良的男人,大过分了!”他哇哇大叫,早知道她今天会拿这个来威胁他,她在酒店上班的时候,他就不那么尽职地保护她了。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呢?”江文心才不管他。

    哭丧的脸看了江文心半晌,他终于无精打采地踏着龟步走进酒店里。

    而江文心则欣喜地跟在他后头。

    距离上次见金少凯,又过了五天。

    在租来的小鲍寓里,江文心靠坐在墙角的抱枕上,怀里捧了碗切好的莲雾,边咬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电话。

    她在等电话,因为她无聊,不是因为担心,他说过会打电话给她的。

    从小胡子那里她知道了,他为什么如此阴晴不定,脾气时而暴戾却又时而温柔得让人心碎。

    那天在小套房里见到的孤做暴躁的老人竟是党国兀老金中,她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早已忘了长相,所以那时没认出来。

    而金少凯是他的孙子,无法怀疑,因为两个男人的个性同样无理。

    金少凯的父亲金振兴因为结识了与金家身世背景皆大不相同的沈盈君,也就是金少凯的母亲,执意要娶沈盈君为妻,甚至不惜与刚愎固执的金中翻脸,金中一怒之下便与金振兴这个金家唯一的男丁断绝父子关系。在金少凯十二岁那年,某日,金振兴开车载沈盈君出门补货,结果却因煞车失灵冲出线道,与对面车道的大卡车高速对撞,夫妻俩当场死亡。

    之后,金少凯和金氏夫妇领养回来的金少天也跟着失去了踪迹,任凭金中透过任何管道寻找,就是无法得知他们兄弟俩的下落。直到一年前,金中才在金少凯开设的赌场里找到他。

    金振兴夫妻的死亡,一直被外界认为是个意外,但金少凯却不这么认为。

    小胡子告诉她,在金振兴出事的前一个礼拜,曾传出金中身染重病,不久人世的消息,连遗嘱都拟好了,面在金振兴出事后,金中的病又忽然好转,可是当他病好开始寻找金少凯他们时,他们早已不见踪影了。

    金少凯怀疑金中的遗嘱与父母的死有所关连,查了许多年,果然如他所料,是金中的女儿们其中一个做的,因为金中的遗嘱中,声明将大部分的财产留给金振兴继承,想必就是那纸遗嘱让那个女人起了杀机。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们的贪心可以导致手足相残。

    当金中找到金少凯后,金少凯拒绝与他相认,除非他交出凶手,否则就看着金家香火断在金少凯身上。

    金中知道害死儿子的是谁,那是他心里永不会结痂的伤口,若不是自己当时病重得意识不清,他又怎会纵容这种骨血相残的事发生?

    就是因为这样,金中才会不断送女人给金少凯,期盼他能看中一个,留下金家血脉。

    金少凯虽然来者不拒,但也都只是玩玩而已。这是小胡子告诉她的。

    比知道害死金振兴夫妇的凶手是谁,江文心更想知道金少凯在父母死后的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带着九岁的小小孩,他们怎么生活?

    她的心被他们可能有的遭遇揪得阵阵发疼,陷入沉思中的江文心连江文华拄着拐杖来到她身边都没发觉。

    “姊!”江文华不耐地用拐杖碰碰江文心的脚。她在想什么?他都已经喊她好几声了。

    “呀?”江文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拿着莲雾,半天只咬了一口。

    “姊,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江文华不满地说,撑着拐杖一跛一跛地来到餐桌旁坐下。

    “没有哇,怎么了吗?肚子饿了是不是?”她连忙站起身往厨房走去。“等一下,我煮一碗面给你吃。”她翻着冰箱。

    “我不饿啦。姊,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酒店的人又要你去上班了吧?”他忽然想到这个可能,义愤填膺的说。

    当他知道这件事时与姊姊大吵了一架,却又无能为力。

    可恶,要是早知道姊会因为那笔赌债跑去那种地方上班的话,他倒宁愿阿三哥他们当时出手重一点,干脆将他打死,如此一来一了百了,也不用连累姊了。

    “没有,别乱想了。姊是因为这几天头有点痛,所以才会恍恍惚惚的,你别多心了。”看到江文华脸上的自责,江文心半安慰半诚实地说。

    这几天她的头的确有点发疼,大概是前几天夜里睡不着,天蒙蒙亮时才睡去又没盖被子才会这样,或许是感冒了吧,她想。

    “给医生看呀,光说不会好的。”江文华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了块江文心搁在桌上的莲雾吃。

    “不用了,反正现在又没有上班,在家休息几天就好了。”现在没收入了,必须节省开支,不必花那种钱。

    “拜托!现在的健保看病只要五十块挂号费,姊,还是去看医生的好,要不然到时候变成什么大病就划不来了?”江文华用他的方式表达他的关心。

    江文心只是笑笑、守到晚上十点,她放弃了,离开墙角的抱枕,准备回房睡觉,才刚要挪身,电话就响了。

    她飞快接起,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蠢,捣住话筒,调匀了呼吸后,才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我要见你。”金少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模糊。

    江文心蹙起眉头。“你喝醉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要见你。”电话挂掉了。

    江文心盯着手里的电话半晌,蓦地挂上电话,拿件外套,跨上机车就出了门。

    凭着记忆力,绕了半个小时,她总算找到了金少凯的别墅。

    可是,直到停下机车,看到深锁的大们,她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钥匙,她搜巡着门面四周围墙,却失望地发现金少凯没装门铃。

    这下可好,她人在这里,他却在里面,也不知道他醉死了没,她可不想在外头像个疯婆子似的大叫他的名字。

    无奈地叹口气,拉紧身上的外套,在门边找了个干净的一角坐下。

    当作赏月吧!或许待会儿他会“突然”想起他打了电话叫她来的事。

    翌日。

    金少凯脸色铁青地边走向大门边敲着脑袋,昨晚喝大多了。

    他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失控,喝那么多酒了。但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脑子里的那抹人影却愈发清晰。

    他以为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记了。谁知道,不但忘不了,反而愈来愈困扰他。

    猛地用力甩甩头。别想了!

    拉开大门。他打算取出邮筒里的报纸,却发现大门边缩了个人。

    定睛一看,竟是江文心!她在这里做什么?金少凯皱起眉头,蹲在她身边。

    她在这里多久了?虽然既纳闷又困惑,却还是掩不住初见到她的的喜悦。

    拨开她掩住脸的长发,动作很轻,但江文心还是被惊醒了。

    抬起头,一阵昏眩袭向她,差点倒地,金少凯及时扶住她的胳臂。

    天亮了?她在这里坐了一夜?难怪她会觉得不舒服,她的感冒恐怕又加重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粗声问,极力掩饰他的关心。

    “应该问你才对。”江文心的脑袋虽昏昏沉沉的,但还是被他的粗声粗气给惹恼了。明明就是他叫她来的,竟然还敢这样恶声问她,真是英名其妙。

    问他?金少凯的头又开始犯疼了,该不会是他昨晚醉糊涂了,打了电话给她吧?仔细想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是我叫你来的?”他无法确定地问。

    江文心冷睨了他一眼,费力地站起来。

    “没事了吧?没事我要走了。”她得回家去休息,她头昏得像是下一秒随时会倒下。

    “等等——”金少凯伸手想留住她。

    “凯子,你怎么拿个报纸拿那么久,人家早餐都做好了那!”娇喽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愈来愈大,小红穿着睡袍出现在门口,睡袍领口处露出一大片肌肤,**若隐若现。看到江文心时,显得有些错愕。小红的出现,让江文心不觉怒气攻心。

    她这个笨蛋为了他的一通电话,在外头沾着露水守了一夜,而他呢?在里面销魂作乐!

    压下想狂叫的冲动,江文心拿下机车上的安全帽戴上。

    她要是再信他的话,就让她变猪!

    金少凯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误会了。

    怒瞪带着无辜脸色偎在门边的小红一眼,他走向前,挡在江文心的机车面前。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虽然知道自己没解释的必要,但他还是见鬼的想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反正我们两个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你可以做任何你高兴做的事。走开!”她发动引擎,希望他能识相的别挡在前面,否则她会很我乐意将他辗成肉酱的。

    金少凯此时才注意到她脸上不寻常的潮红,那好像不是因气愤所产生的,

    “你生病了吗?”他问,该不会是在门外等了一夜,感冒了吧?

    “不干你的事,走开!”江文心试图将机车绕过他,谁知只要她一动,他也就跟着动,她气得脸更红,头更沉了。

    “你先熄火,我们再谈。”金少凯丝毫不理会她,坚持要地先下车。

    见他不让开,江文心脸一沉,倏地加油往前冲去。

    金少凯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动作,连忙闪开身子,动作虽快,但还是被车子的后视镜给擦到了手臂。

    以前要是这点小擦撞,江文心自己就有足够的力气可以稳住摇晃的机车,但此时此刻,在她全身发酸,脑袋昏沉之际,她能稳住自己就不错了,所以当机车被金少凯这么一个小擦撞后,她未能及时稳住机车,才骑了几公尺,就连人带车的倒在地土,发出“砰”的一声。

    金少凯一惊,也颐不得隐隐作痛的脑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江文心身边,解下它的安全帽。”你没怎样吧?”他急得摸着她的身体和头部,寻找许多的外伤。“天,你在发高烧!”她额上的热度吓了他一大跳,一把抱起她往别墅走去。

    江文心冷睨了他一眼,费力地站起来。

    “放开我,我没事,我不要再见到你这个可恶的混球,放开我”江文心有气无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沉重的头已经吸走她大多的力气了,让她想狠狠揍他一拳都觉得力不从心。

    “安静!”金少凯不耐地低头一吼,江文心瞬时安静许多。

    “待在那干么?去把外面的机车牵进来!”经过愣在门边的小红身旁时,他怒气冲冲地对她咆哮。

    昨晚他虽然醉了,可他还是记得他没有要她跟来,她擅作主张地跑来已经让他很火大了,偏又出现在江文心面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红被他的模祥和音量吓得红了眼眶,嗫嚅地“哦”了声,急忙拢拢身上的睡袍奔出去,吃力地将机车给扶起,牵进别墅里。

    金少凯则将已经呈昏迷状态的江文心给抱进房间,放在床上后,立刻联络许秉呈。

    许秉呈边收拾自己的生财器具,边看着床上的女人。

    他的外表实在不像个医生。严格说起来,他也不算是个医生,不但头发乱得像刚跑五千公尺回来,身上也只随便的穿了件下恤和牛仔裤,而且他连医师执照也没有。可是从十三岁与同年的金少凯认识的那天起,每回他们一起干架回来,为两人包扎伤口、重新再战的人永远是他。

    为什么?因为他家开医院嘛,药水、纱布什么的,随手一拿就有了。为了能处理更“复杂”、“严重”的伤,于是他勉强自己去读医学院,四年读完七年的课程,也不屑那张文凭就跑了出来。先是犒赏自己,四处流浪了三年,倦了,才又回到故土,打算在父亲的医院里混口饭吃。

    昨天才刚回到家里,连时差都还没调过来,就被金少凯一通急电给召了过来。

    现在病看完了,病人也安稳地睡着,他还不知道床上的女人是谁,还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那个能给他答案的人,早在将他拖进房间后,就消失了踪影。

    “她怎么了?”金少凯一身清爽走了进来。

    许秉呈来了以后,他安心了不少。患难了十多年,他知道许秉呈的能耐,许秉呈的医术比那些坐在医院里吹冷气的肉脚医生还来得巧妙,这也就是他能安心地将许秉呈独自留在房间里的缘故。

    许秉呈浓眉紧锁,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很不乐观,你最好将她送大医院。”他拎起自己简单的医药箱,偷瞧着金少凯的反应。

    金少凯推开他,走到床边紧盯着熟睡中的江文心,她的脸已不再像刚刚那么红,额上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不少。他狐疑地转头瞥了许秉呈一眼,正好看到许秉呈嘴角来不及收起的笑意。

    “你耍我?”他抡起拳头。

    许秉呈头一偏就躲掉了金少凯的拳头,他知道金少凯不是来真的,他们早习惯用这种方式“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他好奇地问。他回国连父母亲都没通知,怎么他会知道?难道真是心有灵犀什么的?嗯,怪恶心的。

    “算的。她到底怎么样了?”金少凯随口应着,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江文心的身上。

    许秉呈注意到他连声音也压低了,不想吵到睡美人的用意很明显,他对睡美人的身分更好奇了。

    在一起十几年,他从没见过金少凯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最多的时候是女人主动对金少凯投怀送抱。当然,他自己也不差啦!两个美男子站在一起总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嘛,金少凯虽然也会敷衍一番,但总不会放到心里去,要是一个不爽,试图接近金少凯的女人可就惨了,只消一记厉眼就能让女人吓得泪眼汪汪地落荒而逃。

    但,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谁?竟有能耐激起金少凯这么多的关注?

    “重感冒,休息几天就行了。”

    “重感冒?”金少凯似乎对答案不太满意。“那她为什么会昏倒?”

    “精神不济、睡眠不足。”他耸耸肩。“也有可能是有人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他意有所指地看着金少凯,他来时还看到楼下有个“美眉”在掉眼泪哩。

    金少凯睨了他一眼,深深望了江文心许久后,示意许秉呈出去外面谈。

    “那女人到底是谁?我以前从没见你这么紧张过。”许秉呈悠哉地坐在沙发上问道,接过金少凯递给他的威士忌。

    “我的女人。”金少凯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江文心原本就是他的资产。

    许秉呈差点将口中的威土忌喷出,不是因为大辛辣,而是金少凯的话实在是大令他震惊了。

    “你的女人?乖乖,我不在台湾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金中强迫你娶的老婆吧!”他知道金中不断地给金少凯送女人的事,为的就是希望他能“一不留神”的将下一代留在其中一个女人的肚子里。

    不是他许秉呈看不起金中,实在是金中太让他失望了。一个活了七十多岁、在奸诈狡恶的政商界打滚了许多年,竟然还想用这种老套的方法留住下一代?真是可笑至极。

    许秉呈对金少凯的一切知之甚详,除非金中说出杀害金少凯父母的是他的第几个女儿,否则金家的香火将会在他身上划下休止符。在不想交出女儿又不能断了香火的情况下,金中也只有想出这种“烂招”来试图留下金家的种了。

    看来,金中真的是被逼急了,但金中忘了,金少凯也姓金,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从许秉呈认识他那时,他身边就已经环绕了一大群女人,却没有一个有能耐抱着小娃娃来叫他一声爸爸,由此可知他道行高低了。

    凡是金少凯不想做的事,谁也逼不得他一根寒毛的。

    就是因为如此,对躺在二楼床上的那个女人他才会如此好奇,同时心里古怪得紧。如果金中真的给金少凯找了一房媳妇,一向桀骛不驯的地真的就这么乖乖地接进来了?

    金少凯听了他的“推论”翻了个白跟。

    “你是国外的风沙吃多了,脑子也变沙了吗?就算那老头子强制给我娶了老婆,也得看我要不要她。老头子现在怕我怕得很,哪里还敢强制我?”他自大地冷哼一声。

    要是惹他一个不爽,到医院做个结扎手术,老头子翘辫子后就得下地狱去承受金家祖先的严刑拷打,哪里还敢惹他不快?

    不过,在他还没承认是谁杀害了他父母,他是不会采取这种激烈行为的,纵然他已经查出凶手是谁了也一样,他就是要老头子亲口说,因为他虽然不是凶手,但却是间接地杀了自己的儿子、让他跟阿天失去父母的帮凶,他不会让老头子那么好过的!

    见许秉呈一脸不解又急欲明白的模样,金少凯也不再吊他胃口,将认识江文心的戏剧化过程全说了出来。

    许秉呈听得是瞠目又结舌。

    “我有没有听错?你说楼上那个瘦巴巴的女士竟然拿刀到赌场里去威胁你不得再去骚扰她弟弟?”乖乖!那女人可真是“勇敢”呀,竟然只身一人去龙蛇混杂的赌场里,拿刀要胁金少凯?她身上到底生了几个胆子?

    “很不自量力吧?”金少凯挑着眉毛,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不过,我却觉得她很有胆量。”

    “所以你才会设计她到你的酒店上班,将六百万的债务转到她身上,让她无法拒绝,乖乖听你的话?凯子,这不像你:”

    金少凯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认定了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她本人不愿意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他霸道地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会娶她吗?”许秉呈严肃地问。

    金少凯仿佛觉得他问了个很好笑的问题,格格笑了两声。

    “我像是会做那种蠢事的人吗?”他不会那么笨的,女人只适合玩乐用,就算江文心有那么一点令他动心,但还不到会让他放弃其他女人,只将就她一人的地步,结婚算了吧。

    他不屑的神情让许秉呈皱起了眉心。

    “凯子,她看来是个好女孩,你如果真不想对她负责任,就别做任何会伤害她的事,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坏的人。”

    不了解金少凯的人常会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给吓退,以为他就跟他外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冽不可亲近。但从小苞他一起长大,许秉呈知道,这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许秉呈还依稀记得跟金少凯和金少天兄弟第一天见面情形

    那时,他们兄弟俩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显然已经流浪了一段时间。而且还被三名比他们高壮的不良少年给团团围住。

    他好奇地凑近一听,才知道那三名蠢蛋要他们兄弟俩加入他们的帮派,金少凯自然是不肯,结果就打了起来。

    二对三,明显的不公平,于是拥有高度正义感的许秉呈马上抓了根木棍,大叫一声就冲入战局。靠着他的勇气与智慧,那三个蠢蛋三两下就被他们打跑了。

    从那时起,他便跟金少凯与金少天结下了长久的“孽缘”了

    相知相惜共患难至今,许秉呈深深明白金少凯的心理。身为无所依靠的孤儿,金少凯必须强悍、无情又对一切假装不在乎,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生存下去。他怎么对以前那些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是他的自由,许秉呈不想管。但现在,既然金少凯对楼上那女人流露出少见的关心,可见那女人在他心中已有一定的分量,许秉呈不希望金少凯做出任何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金少凯对许秉呈的严肃嗤之以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凯子——”

    “好了,别再说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再去找你,给你洗尘,顺便咱们好好聊聊。”

    一睁开眼睛,江文心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正一脸为难地俯身掐着她的脸颊。

    而她突然睁眼也让许秉呈猛地吓了一跳,两人同时发出尖叫。

    江文心拉紧胸前的被子拚命朝旁边挪,戒惧地看着陌生男人。

    “江小姐,你别怕,我是金少凯的朋友,是个医生,是他叫我来看你为什么还不醒的,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许秉呈再三保证,希望解除她的害怕。

    不过,看她脸上加深的惧意,恐怕是搞砸了。

    真笨,他干么说自己是金少凯的朋友呢?她恨透了凯子,曾拿刀去赌场砍凯子呢!自然也就不会对凯子有所好感了,可恶的凯子又牵连他了,他诅咒了声。

    听到尖叫声的金少凯飞快衡进卧房,看到江文心将被单紧紧揽在胸前,而许秉呈则举着手呈安抚状,情况有点暧昧。

    “怎么回事?”他拧起眉,不喜欢脑子里的揣测。

    “不干我的事,我才刚要看她恢复得怎么样,她就醒了,可能被我吓到了吧!”许秉呈连忙澄清。

    金少凯不悦的脸转向面色依然有些苍白的江文心。”

    “你是怎么回事?病了一场、睡了两天胆子就变小丁吗?这种小事也要叫那么大声?”他斥道,刻意忽略因见她醒来而欣喜的情绪。

    她足足睡了两天,不吃不喝的,他还以为她会就这么死掉,再也不醒了,所以才会又叫许秉呈来看看。

    江文心听了他的话,双眼圆瞪。不过不是因为他恶劣的语气,而是因为他说她睡了两天!

    “我睡了两天?”她的声音有如鸭子叫,喉咙干涩,不过至少头不再昏沉了。

    天哪!她竟在这里睡了两天,文华一定会以为她失踪了。

    不行!她得赶快回家看看才行,文华的脚伤还没好,又不会自己弄东西吃,她两天没回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药吃饭。

    她扯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仅穿着内衣裤,脸蛋蓦地通红,飞快地又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杀人似的目光笔直地射向金少凯。至于许秉呈,则是在惊鸿一瞥时就已经绅士地转过身去了。

    “我的衣服呢?”她咬牙问道。上回来这里他脱了她的衣服,这回他又脱了她的衣服,他就那么变态喜欢脱别人的衣服吗?

    “拿去洗了。”金少凯走到床边坐下,江文心立刻挪到另一边。

    “衣服还我,我要回家!”她叫。

    金少凯看了她一眼后,拿起一旁的无线电话,扔到她身边。

    “打电话给你弟弟,说你要离开几天,叫他自己看着办。”他知道她是放不下她弟弟才会急着想回家,不过在她身体还没完全好时,他是不会放她走的,反正她留在他身边也是应该的。

    “我没事为什么要离开几天?你身边女人一大堆,根本不需要我。我不要打电话,我要回家!”她固执地喊,当时她虽然发着高烧,可那穿着火辣的小红跟在luo着上身的他身后跑出来的情景,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有那些投怀送抱又知趣的女人就够了,根本就不需要她。

    金少凯沉下脸。“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好,你不打,我打,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将我们之间的事全告诉他。”他伸手要拿电话。

    江文心比他更快地把电话抢到怀里,她的脸因气愤而染上红潮。

    “卑鄙小人,”骂归骂,她还是不甘又无奈地拨了家里的电话,她怎么会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

    金少凯得意地看着她绞尽脑汁想着借口来说服她弟弟,她真的只是拨几天出来帮朋友带小孩,而不是发生什么事。

    最后,江文心像打了一场仗般,终于挂掉电话,看到金少凯毫不掩饰嘴角的好笑,气得将电话朝他扔了过去。

    “你满意了吧?你这个恶魔!”要是手上有把刀,她会毫不考虑地将他的心给挖出来,看是不是黑色的。

    金少凯邪邪地嗜笑。“没想到你扯谎的功力并不差,不错,恶魔与骗子,满配的。”

    “我才不屑配你,要配的话去找那天那个浪女,恶魔跟浪女才是绝配。”她尽量不让心中的酸意给掺杂在话中,却忽略自己的表情早已泄漏了情绪。

    金少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倏地深暗,与她亲密接触过的美好感觉,再次在他体内骚动了起来。

    他倏地翻身爬上床,慢慢地接近有如惊弓之鸟的江文心。

    “你干什么?”她的身后是墙壁,旁边也是墙壁,看着他愈来愈近,她的心愈是悴枰作响,他脸上的表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金少凯只是一迳盯着她红滟的唇,直到她再也无处可退地被他围在怀里,他的唇朝她一寸寸靠近。

    “我在感冒。”当他们之间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气息时,江文心倏地心慌地别开脸。

    金少凯轻轻移过她的脸。“别傻了,你以为我会在意吗?”他的声音暗哑,眼底燃起一簇火焰。

    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唇时,一声杀风景的咳嗽声响起,江文心回过神来,想起房里还有别人,飞快地拉高被子蒙住头。

    欲求不满的金少凯,以毒箭似的目光瞟向身后一脸无辜的许秉呈。

    许秉呈无奈地指指自己的喉咙,表示喉咙痒没办法。

    金少凯阴暗地丢给他一记“等一下你就知道”的目光,回过头,拍拍蒙在被子里的江文心。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害羞了?快起来别睡了,等一下一起去吃晚饭。”他像换了个人似的,以极冷淡的语气说,仿佛刚刚的事从没发生过。

    被激怒的江文心猛地将被子扯至颈部。

    “要吃你们自己去吃,我不饿。”她赌气地别开脸。

    “我要你去,你就得去,别忘了你自己的身分。”他冷冷地说。“还是要我打电话给你弟弟,要他来这里带你去吃饭?”

    江文心愤恨地瞪着他,这恶棍竟又拿文华要胁她!

    难道刚才他的片刻温柔只是自己的错觉?那天和小胡子的谈话跃进她脑海里,他又在自我保护了吗?想到,如果怀了金家的下一代的话,看她是要名分还是钱,他都会答应。

    这里,心里的怨恨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涩与不忍。

    她垂下眼睑,软下声音。“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她突来的柔顺,不禁让金少凯疑惑丛生,瞧了她一会儿后,才跟许秉呈走出房间。

    “你怎么搞的?要带人家去吃饭口气还那么差,怕她肚子饿就直说嘛,你这种态度难怪小姐会生气:”一出房门,许秉呈马上数落金少凯。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首次见到胆敢与金少凯对嚷的女人,看来江文心能让金少凯放在心中不是没道理的。

    金少凯没回应,他还在为刚刚江文心突如其宋的柔顺感到不解。

    在日本料理店吃晚餐时,许秉呈不停说着他在国外流浪时所发生的趣事来活络气氛,江文心难得地笑了一整晚,而面色晦暗的金少凯则在一旁喝闷酒,喝了一整晚。

    许秉呈开车送他们回别墅时,灌了一肚子酒的金少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靠着许秉呈和江文心的搀扶,将他给拖进二楼房间。

    送许秉呈离开后,江文心才刚睨下金少凯的鞋子,要帮他解下领带,好让他睡得舒适些时,原本闭着眼的金少凯忽地睁开眼,手劲大且粗鲁地将一旁的江文心给拉上床,反身压住她。

    江文心不断挣扎,闻到的从他身上传来的酒味。

    “你干么?放开我!”

    金少凯神情迷乱地伸手掐住她的面颊,固定她的头。

    “你是不是想勾引许秉呈?你为什么一整晚都在跟他说话,对他笑?你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了吗?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而不是对别的男人!”他酒气冲天地怒吼,粗暴地压住她的嘴巴,两手不断在她身上游移着。

    江文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别开自己的脸,金少凯的唇移到了她雪白的颈项。

    “你疯了吗?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她获得自由的手不断捶着他厚实的肩膀,却怎样也无法将他的身子给推开。

    许秉呈是他的好朋友,而她只不过是跟许秉呈说说话而已,他这是在发什么神经、吃什么飞醋?真是吃醋?江文心停止了挣扎。可能吗?他在吃醋?那他心里该是有点在乎她的,是不是?

    埋在她颈窝里的金少凯模糊地说了句什么,江文心凝神倾听了一会儿。

    “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孤寂,无助,笔直又深刻地敲进了江文心的心灵深处。

    这该是他内心最原始的情绪吧?他一直是孤单的、孤军奋斗的,得保护弟弟和自己在这个处处充满险恶的社会里求得一缝生存的空间。在还是孩子时,他就得被迫长大、被迫坚强,用强悍冷漠的外表来面对别人,久而久之,他将内心真实的自己掩藏在心底最角落,不再拿出来示人。

    他的冷酷与无情,只是在自我保护,他不得不。在经历过最悲恸的人伦悲剧、四处流浪的日子,他自然得学会保护自己,这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的不二法则。

    江文心环抱住他,用自己最大的温柔拥着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爱上他了,爱上这个可怕如恶魔,却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缠呀?

    金少凯像个饥渴许久的人,不停在江文心身上汲取她的甜蜜,而江文心则紧紧拥着他,全心全意的,渴望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缘分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能将两个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个体牵连在一起。又是怎样的力量,让她由强烈的恨意,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为温柔的爱呢?她真的好心疼他呀!

    现在的她,是一个爱金少凯的江文心。她竟不再恨他了。

    过大的衬衫,牛仔裤落了地,贴身衣物被大手剥离了她温热的身躯,金少凯毫无阻碍的双手在她身上燃起点点爱火。

    虽然醉了,但他依然渴望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他合而为一,所以他时而粗暴,又时而温柔,在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他隐约觉得自己身体中遗落许久的一角被填满了,像是长久以来的怨与恨全在这刹那,被瓦解殆尽了。

    江文心环住他宽阔的胸膛,咬牙忍住第一次所带来的疼痛。

    她不后悔将自己的初夜给他,上天已经待她很优厚了,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很庆幸能将自己给自己所爱的人,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

    激情之后,金少凯倒在她身上,沉沉睡了。

    江文心使劲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躺回床上。不过他的一手仍占有似的握住她的腰,当她想轻轻地将他的手拿开时,在睡梦中的他还会抗议似的更加收紧。

    “别离开我”他闭着眼,低喃道。

    即使在睡着,他还是那么霸道。

    江文心捏捏他的挺鼻,当作惩罚,而后便偎紧了他,随着他进入甜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