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雪候鸟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海潮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回家。

    海潮只是孙家的养女,是孙甫仁从孤儿院抱养回来的。

    刚开始,养母洪彩娟还挺喜欢她,等她生了女儿孙曼丽之后,便视海潮为眼中钉肉中刺,让她随奶妈姓江,并经常欺凌她。

    海潮的奶妈洪妈在海潮五岁时死于一场车祸,使她更陷于孤苦无依的地步。年幼的海潮一直以为孙甫仁是疼她的,只是太忙没时间关心她而已!

    等她慢慢长大,才知道她之所以还能读书还能保留半小姐半仆人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孙甫仁为了维护自己大慈善家的名誉。养她一年也不需要几个钱,她一年的生活费不过是孙甫仁养的宠物一个月的狗粮钱。

    现在,海潮正在厅里帮妹妹布置周末party,穿着破旧的服装,活像一个灰姑娘,她费力地擦着地上的污渍,体质柔弱的她有点头晕目眩。

    “喂!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到厨房帮忙去!”

    说话的是她的妹妹孙曼丽,自她懂事起就没叫过海潮一声姐姐,只有喂、喂地喝来喝去。有她的场合,她绝不允许海潮出现,只怕海潮抢去她的风头。

    海潮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一声不哼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的佣人更是势利的不得了,看到海潮进来了,全都翻起白眼。

    “大小姐,你又这么慢腾腾的,像老牛拉车似的。”

    “还不帮忙动手剥葱?!”

    海潮已经习惯了她们这个样子,并不理会,弯腰开始剥葱。

    忽然她听到两个佣人的闲聊。

    “听说这次party是为江氏集团的江董而开的。”

    “是啊!是啊,老爷有心让曼丽小姐勾到这个金龟婿。”

    “听说那个江董是台北最有身价的单身汉。”

    “什么呀!他风流得很,女人像苍蝇一样围着他。”

    海潮心中暗想,有钱人,尤其有钱男人都是虚伪而肮脏的。她不屑听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让她反胃。

    因为剥葱时间太长,她的眼睛被辣出了眼泪。她要出去透透空气,也想顺便上个厕所。

    以海潮对宴会的了解,现在楼下的洗手间外一定排满人手,所以她绕了一大圈,走上阶梯来到顶楼。

    一旦她站定,却发现此刻顶楼上不止她一人,另外还多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在夜色照耀下,依然可见他的自信与冷傲,像一尊艺术家精心雕塑的人像,静静的伫立在月色之下。

    看到他转头看自己,海潮急忙转身想走开,可是却慢了一步,男人上前两大步,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紧紧的箝制住。

    “你想干什么!?”海潮慌乱的挣扎着,还朝他的手不停的拍打,就为了想打掉他巨大的手掌!

    对于她的攻击江北风不以为意,只冷冷的看着说着。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为何见到人就想逃跑呢?”

    海潮情急之下脱口大叫着:“你少瞎猜,我只不过是吓了一跳,我以为这儿没人”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来自她的养母洪彩娟,养母下过命令,不许她和客人有所牵扯,否则家法侍候。所以多年来,躲开客人就成了她的惯性动作。

    再就是她怕又错过了帮忙的时刻,到时少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痛,几年来她学会了避开麻烦“请你放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是孙家的女佣?”江北风不大相信的打量着她“我没有那么好骗,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个当佣人的料,你最好老实的说出你是什么人,否则”

    “我是佣人。”

    “绝对不是。”

    这算褒还是贬啊?海潮根本听不出来,但是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的养母知道她和客人待在顶楼,她会死得很惨!

    “我就是佣人,请你放开你的手!”

    “除非你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不会放手的。”江北风很坚持也很执拗,抓住海潮的手不见稍加放松过。

    海潮狠狠地瞪着他想,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家伙呢?她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他非找她麻烦不可呢?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我说的话都是事实,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找个人来问问,一定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的,如果你认为自己还算是个绅士,就请高抬贵手,不要为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你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江北风双眼圆瞠的瞪着她。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这么猜测,至少她有一张让他心动的脸蛋,微风徐徐飘过她的发丝传来清淡的香气,几乎要使意乱情迷。

    其实她称不上漂亮,可是却让人有股想保护她的冲动。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的同伴向来都是美丽又上得了台面的,绝对没有人像她一样,穿得像灰姑娘,就像是一只地道的丑小鸭。

    可是她却勾动了他心底深处的情愫,让他不想就此放开她。海潮被江北风露骨的眼神吓呆,这完全违反了她养母的法则,这一来的恐怕不止是一顿打。

    问题是她连他是何方神圣都不知晓,为他挨打,根本没有道理!“请你放手,否则我要叫非礼了!”

    江北风毫不在意的耸肩道:“请便!引人来更好。”

    海潮已经尤计可施了!只好哭丧着脸央求道:“哦!拜托!我真的只是孙家的女佣,如果你不放开我,我会被处罚的啊!”于心不忍加上不想看到她那欲哭泣的眼,基于以上两个因素,江北风放了她,却不忘记的强调着:“这一回就放过你,但是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追根究低的,我迟早会知道你是什么人的,你信不信?”

    信!可是不关她的事,海潮这么想着,并一路逃逸而去。很快的,海潮得知顶楼上的男人就是江北风。因为她因他而招来一顿责骂,而真正的原因是他问起她,在他的形容下,洪彩娟联想到她,以为她上顶楼偷懒,所以动怒了!

    因此她得到这种下场。

    可是天地良心喔!她不过是去上个洗手间,人有三急的不是吗?她也是人啊!为了那种原因讨打是很冤枉的,可是她不能顶嘴,因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切断经济来源,停学。她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让她的养母看看,人活一口气,不是吗?

    海潮发现,近日来江北风对她紧迫不舍,当然不是向她表示什么爱慕之意,而是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她面前,突然就说一些让她怕得要命的问题,更惨的是,终于她的妹妹发现了,还一状告到她养妈那边。

    来到洪彩娟面前,海潮一颗心跳得厉害,每一回受责备,便会拿钱出来威胁。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了吗?”洪彩娟一看到海潮就刷下了脸,而在她身旁的孙曼丽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什么血浓于水,这种掺杂了混血的血只会造成憎恨和不谅解,尤其是外来者,只会让人连想到想分一杯羹,既使她从来不曾那么想过,还是没有肯相信她的话:

    不答话、不顶嘴,这是海潮在孙家多年来的习惯多余的解释只会换末更深的责罚,她早学聪明了,而聪明的方法就是当个傻瓜。

    “不答话就是承认喽!你忘了上回我怎么说的吗?”洪彩娟手上的皮鞭已经开始摩掌擦拳准备伺机而动。“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吗?这么小就学着人家交男朋友?想嫁人了是不是?”

    海潮微摇着头无言以对,硬着头皮等着皮肉之苦的来到,她早就习惯被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妈,你不要和她说那么多啦!她是贱人生的种,当然骨子里也会有那种下流的基因,专门招蜂引蝶是有遗传因子的嘛!”孙曼丽冷冷的加油添醋。

    孙曼丽则双眼骨碌碌的转着,等着皮鞭挥在海潮的身上带给她的快感,因为她讨厌闯进他们家的入侵者。

    终究洪彩娟的皮鞭还是无情的挥了过来,一鞭打在海潮身上,一阵阵刺辣的痛楚烙在她身上和心底,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回了,而她也懒得计数,就好像她从来不想多作争执,直到无情之鞭停顿,直到她恍惚的发现自己正被抬往自己的房间,直至她陷入昏迷状态,一切才算完结。

    虽然她得了解脱,可梦魇却才刚刚开始。

    翌日,海潮拖着发着高烧的身躯走出学校,走着路的步伐却是颠簸不稳的,连连撞上迎面而来的路人,直到她撞进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连头都没抬起她就连声说对不起,当然就无从得知眼前来者何人了。

    江北风有力的双手紧扶着她,眉宇却蹙得很深,他可是跟了她一路了,看到她频频撞到路人而为其捏了一把冷汗,可是又不想上前,现在却不成了,再不挡住她就要闯红灯了!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生气的怒问。

    听到咒骂声有点熟悉,海潮才半眯着眼看向前,发现是他,也不管自己步伐不稳就想逃离他的怀抱,甚至恐惧的大叫道:“你放开我请你不要纠缠我”

    这会,江北风的眉蹙得更深了。他知道自己严肃的脸是挺吓人的,可是还称得上帅气,怎么眼前的小女子竟然把他当成瘟神恶煞?实在太夸张了!

    当然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根本称不上正常,甚至是处在濒临昏倒边缘上。

    “你太过分了,放开我”她哀求的眼神是可怜的、让人心疼的、让人想将之拥进怀中的,江北风一点也没有迟疑,双手更紧的拥着她。这一回他发现海潮安静多了,但再细看,他发现她完全没有动静,等他仔细的审视过一番,才发现她根本是昏过去了。

    江北风一路开着快车把海潮送到自己朋友的医院,直到他的医生朋友替海潮检查过,他才发现她发烧的原因是来自她一身的伤口。

    连他那当医生的朋友都不敢相信现在还有虐待这种事情?那让人怵目惊心的伤疤是他当了几年医生也不曾见过的,所以忍不住打了一阵哆嗦。

    “真不敢想像这个女孩到底受了多少虐待?”

    江北风的眼早就冒火了,甚至他还想着要杀了那个狠下毒手的人,当他看到海潮背上那一道道交错着的新旧伤痕,他已然下了决定。

    “我一定要带她走。”

    空荡荡的病房里头只剩下海潮和江北风两个人,有好长一段时间,病房被沉寂所取代。

    “你该说说刚才你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江北风聪明的转移话题,顺便也转移尴尬的气氛。

    可是现在的问题却把海潮难倒了,她无心增加别人的困扰,过去的已经过去,说了也无益“我急疯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非说不可,为什么你说上次的伤是因为我而造成的?如果你不说个明白,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看到他眼中的威胁意味,海潮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这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吧?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到孙家问一清二楚,你信不信我会那样做?”

    怎么敢不信?他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是他若真的那么做,惨兮兮的人又是她了!还是不要牵扯不清比较保险。

    “你不要多管闲事啦!”

    “现在又说我多管闲事?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喔!”

    江北风的眼神带着笑意,像似在取笑她的言行前后不一。

    “你不会把我的话当成在胡言乱语就得了。”

    “我倒是认为现在你才是胡说八道,我是个有责任的人,你既然说了你受伤与我有关,那么照料你也理所当在是我的责任,我决定把你接回我家里头照顾。”江北风兀自下着决定。

    海潮忍不住心想,江北风这个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霸道,难道他以为他是她的天?

    “我有什么义务听你的?”

    他轻笑道:“很简单,是你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你有义务让我的罪恶感减到最低,这算得上合情合理吧?”

    才怪!听他说些歪理!他阴魂不散的纠缠害得她差点没命,如果她真的住到江家去,大概会真的没了小命!

    “你的好意我心领,我还是回自己的家比较妥当。”

    “你不是说你是孙家的女佣?那么如果我向孙家要求把你让给我,让你到江家去工作,我想,孙家应该会卖这个人情的。”

    那还得了!那么一来她的谎言不就被揭穿了?海潮焦急的大叫“不行!行不通的”

    “怎么会?凭江家与孙家的交情,要向他们调一个佣人很简单的。”

    “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一想到要自己承认舞会那一夜是在扯慌,她的脸就像被火烧过一般,红彤彤的。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江北风故作不解地问。

    “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整我呢?”

    “无仇无怨的。”

    “那就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江北风虽然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却还是商场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她养母中意的未来女婿人选,和他有一点点牵扯都可能为自己带来噩运的。

    海潮边想着边撑着病弱的身体下床,但是才一踏上地板,她的人就因重心不稳而往地上栽倒,江北风再度拦住了她的腰让她免除了跌跤的命运,但是也实实在在的吃足了她的豆腐了。

    “你的身材并不怎么样嘛!”他半开着玩笑。

    海潮不客气的送他一记白眼“要你管!”

    “你真是个最不听话的病人,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不可以等病好了再来和我抬扛呢?”

    海潮仍然红着脸蛋,她从没被一个男人这样环抱过,除了江南外。

    “放手!”

    丝毫不将她的抗议听进耳中,江北风仍然将她拦腰抱起,迳将她抱回床上还半调侃着“你现在是心有余力不足,若对我有什么不满,等病好了再来和我清算也不迟。”

    “当然要和你清算!”

    孙甫仁没想到江北风会不请而来,他为何而来呢?难道是他想要的一单工程泡汤了?

    谁都知道江氏集团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财团,能和江氏沾上边是和财神交了朋友,准保会鸿运当头。

    孙氏一直在沾江氏的光,几乎是靠江氏养肥自己的,这几年亚洲出现金融风暴,孙氏是依靠着江氏才有碗饭吃,否则早破产了。而且孙氏向江氏借贷的800万还迟迟未还。

    如今,财神爷进门,孙家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全家上上下下为他的到一忙得晕头转向。

    孙甫仁虽没有和江北风正面接触过几次,但是深知他的为人。江北风表面上是个放荡不羁的情场浪子,实则是个精明致极的生意人。他想干的事情绝对没有干不成的。

    孙甫仁笑容可掬地询问江北风此行的目的:“江董来寒舍,有何见教?孙某俯首倾听。”

    干素做事率直的江北风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孙老有位漂亮的女儿,我只是遗憾无缘相见。”

    原来如此,孙甫仁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下。

    孙甫仁喜形于色问道:“小女对您可是倾慕不已,我马上叫她出来。”

    没等孙甫仁开口,早已躲在门后偷窥的孙曼丽已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她一听说江北风来了,立刻跑去梳洗打扮,有谁会放送到眼前的金龟婿呢?

    孙曼丽装出仪态万方的风情,妩媚的一笑:“江董怎么突然想起见我这样的小人物呢?”

    江北风跷着二郎腿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她。说实话,孙曼丽长得并不难看。

    美艳动人的脸庞、高佻清丽的身材,只可惜她的身上遗传了母亲的风情味,眼神之中又流露出市侩的精明,这些北风都不喜欢。

    他把目光转向孙甫仁,似笑非笑地说:“孙老,您看您的女儿值不值八百万?”

    孙甫仁和孙曼丽都脸色突变,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北风摸摸鼻子,轻笑着:“没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欠江氏的款子什么时候还呢?”

    孙甫仁唯唯喏喏:“江董,我的钱全被地产给套住了,实在是拿不出啊!”江北风改为一派豪爽的样子:“这样吧,把令媛接到我那儿住些日子怎么样?我会好好款待她的。”

    淡淡的几句话,实则暗藏杀机,久经商场的孙甫仁怎么会不知其中的深意呢?他还以为江北风看上了自己的女儿,看来是他想错了。

    孙曼丽看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亦是一脸失落。

    孙甫仁干笑着:“小女不懂事,怕扰乱尊府,还望江董体谅。”

    江北风大笑:“商场如战场,孙老不会不懂规矩吧?或者孙老可考虑把孙氏的房产让给我?”

    女儿和房产全是孙甫仁的心头肉,他哪样也舍不得。

    把女儿押到他手上,肯定难保女儿清白,可房产又是他养老的老本,他怎么舍得?忽然他想到了海潮,把这个扫把星抵出去也是一招棋,于是笑逐颜开:“我还有一个女儿,把地押在您手上,您可愿意?”

    江北风在心里冷笑,上次在孙家参加party,孙甫仁口口声声只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又把海潮抵出来,世间竟有这样无情的父亲。

    不过这样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孙家。

    孙甫仁也不是吃干饭的,望着江北风的背影喃喃自语:“难道他看上了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