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血烟劫 > 第七章天蝎魂鼓

第七章天蝎魂鼓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说过晌午就能从镇上回转的钟去寻,直到第二天近晚才赶到家。

    钟去寻的脸色很难看,阴阴郁郁的,而且似乎满怀心事,回到家里,老半天不说一句话,人坐在饭桌上,也只望着面前的饭菜发愣。

    任霜白看不见钟去寻的神态,却感应得到那种沉闷忧窒的气氛,他打横而坐,手不沾箸,亦默默无语。

    端过汤来,钟若絮——边解下腰间围裙,一边讶异的道:

    “喂,吃饭了,你们两个还在发什么呆?”

    抓起筷子,钟去寻烦躁的道:

    “酒呢?去拿酒来!”

    钟若絮柔和的道,

    “哥,不是有阵子没喝酒啦?怎么又想起来要喝?”

    钟去寻沉着脸道:

    “我心里烦,你就别多问了。”

    说着,他转向任霜白:

    “老弟,你也来一盅吧?”

    任霜白道:

    “我能喝么?我是说对伤势有没有影响?”

    钟去寻道;

    “不关紧,少喝一点,能帮助活血祛寒,有益无害。”

    这时,钟若絮已取酒过来,是瓷壶装的老黄酒,足有二斤之量,她顺便带了杯子,两个男人跟前各摆上一只,然后,自己才拉开板凳坐下。

    钟去寻举壶斟满两只酒杯,端起杯子:

    “来,老弟,干一杯。”

    任霜白一仰脖颈干尽杯中酒,同时照照杯底,毫不拖泥带水。

    跟着也一口喝干,钟去寻抹去唇角酒渍:

    “老弟,海量,来,再续上!”

    钟若絮拨着碗中饭粒,微微皱眉:

    “哥,慢点喝,先吃几口菜,压压底”

    钟去寻夹了一块白切鸡塞进嘴里,咀嚼间,有些食不知味的怔忡。

    小饮半杯之后,任霜白低声问:

    “兄台,有什么不对么?”

    钟去寻放下筷子,沉沉的道:

    “你看得出来?”

    任霜白摇头道:

    “我看不出来,但是,我感觉得出来。”

    钟去寻忙道:

    “抱歉,老弟。”

    任霜白笑道:

    “不碍事。”

    钟去寻闷声道:

    “昨天去白杨镇办货,刚从那家米粮店出来,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好像被人暗里跟上了,后来我闪到一堵矮墙后仔细观察,果不其然,是有两个猥琐汉子鬼头鬼脑的跟了上来,为免麻烦,我没有惊动他们,独自个避了开去,赶到我去菜场肉档割猪肉的辰光,好家伙,又见到四五名形迹可疑的人物在我四周闪转打转,我立时拿起猪肉赶车便走,那几个混帐居然远远跟着,亦步亦趋”

    钟若絮低呼一声,焦虑的道:

    “哥,你认下认识那些人?可是帮里的?”

    钟去寻忽然道:

    “一个也不认得,不知道是从哪个窑洞里钻出来的一干邪祟!”

    任霜白道:

    “接下来呢?”

    钟去寻道:

    “接下来,我就开始在镇里的大街小巷故意兜圈子,打算甩掉他们,这一兜可好,远近明里暗里,跟上来的不明人物更多了,隐隐现现的至少有十几二十个,我一看不是路数,便不往回程上走,朝反方向离镇,东拐西绕一直跑出四十多里路,连自家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才算抛开那伙人!”

    钟若絮埋怨的道;

    “那也该来得及回家呀,过了时间不回来,别说多叫人担心了”

    又斟满酒杯抿了一嘴,钟去寻道:

    “我是怕万一再被他们跟上,想甩开就不容易了,再三思量之下,索性荒郊野外露宿一宿,比较牢靠,直到今天下午,看看没什么动静,才抄小道赶了回来。”

    钟若絮道:

    “哥,我看你过份敏感了些,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

    咽下嘴里的素炒菜心,钟去寻道:

    “妹子,江湖上的事,我比你看多了,要说这是巧合,哪来这么些接二连三的巧合?我可以确定,这批人是有意‘踩盘’,打谱跟上我!”

    钟若絮不服的道;

    “既然如此,他们有十几二十个人,为什么不当场留住你,反倒畏畏缩缩不敢靠近?我看,可能是你自己疑心,也或许是场误会。”

    钟去寻望了妹子一眼;

    “这其中自然有着多种变数存在,我亦难以断定他们为什么只跟不截?约摸是怕认错了人、约摸他们自己衡量实力不足,也可能不愿打草惊蛇;总之,他们必有如是行动的理由,但有一点却勿庸置疑,这伙人是冲着我来的!”

    钟若絮盛了小半碗汤,只管瞅着:

    “如果你这么确认,哥,能不能指出是哪条道上的人马?”

    钟去寻提高了声音:

    “我告诉过你我不认识他们,又如何指明他们是何方神圣?然则不管他们是哪一路的,必定和‘鬼马帮’的叛逆有着勾结!”

    任霜白接口道:

    “既有迹象出现,就不得不防,钟姑娘,令兄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眉宇间浮现着一抹阴影,钟若絮已经胃口全无:

    “哥,那些跟踪你的人,你有把握已经甩掉他们?”

    钟去寻心烦的道:

    “我想是吧”

    任霜白从容举箸夹菜,神态安闲:

    “要不想避开,事情很快便有分晓,兄台是否有意等候揭露谜底了”

    钟去寻明白任霜白的意思,不由轻旋酒杯,沉吟着道:

    “你看,老弟,我们该怎么应付?”

    “我们”这两个字,可做广意的解释,也可做狭意的涵括,或许亦为口头上的便利而已,但任霜白直觉中却有着义不容辞的归同感,他干了杯中酒,手指轻轻敲击桌沿:

    “兄台,若是要等在这里辨明情况,一旦真有对头跟缀而来,我们首先要清楚自身的力量能否抗拒?他们只要敢来,就必然有备,认为胜券在握才会行动,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大个本事,兄台比我有数,以我们三个人的能耐,你看是顶得住、顶不住?”

    钟去寻苦笑道:

    “‘鬼马帮’假如大举而至,凭我们三个怕是顶不住,他们之中,好手不少,最近两年,听说又招兵买马,吸收甚多新血”

    点点头,任霜白道:

    “这样说,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是抗不住对方的锋头了,兄台,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忍得下、忍不下这一口气?”

    钟去寻不解的道:

    “忍得下这口气怎么样、忍不下这口气又怎么样?”

    任霜白道:

    “兄台若能暂且隐忍退让,将希望寄诸他日合宜行动之时,则我们避一避乃为上策,反过来说,兄台若受不了对方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咄咄进逼的气焰,豁命一拼亦未尝不可,我也知道,两年余来,你的委屈、你的积郁与悲愤,已经折磨你太多了。”

    钟去寻急道:

    “你的意思怎么样?老弟,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任霜白道:

    “兄台,这桩事,还得你拿主意,我是附诸骥尾,一力相随,明白点讲,兄台你要战,我们就战,你待避,我们就避!”

    钟去寻猛灌了一杯酒,呛咳着道:

    “就是因为我拿不定主意,才向你请教高明;老弟,大概你看得出来,我和妹子埋名隐姓,匿藏在这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山窝里,早已憋足了一肚皮的怨气,无时不刻不思重整帮口,重光门楣,替我们当家的雪耻复仇,如今我因时机未至,只得忍辱偷生,他们却步步不饶的找上门来,欲得斩草除根,一网打尽,事情到了这等当口,要我再躲,我实在觉得窝囊,觉得懦弱,可若是硬抗,又怕抗不过他们,到后来落个土崩鱼烂,烟消云散的结局,等落到这一步,就什么指望也没了,‘鬼马帮’将永远沦于这般豺狼虎豹之手,当家的沉冤余恨,亦永难洗雪老弟,我不想做懦夫,亦不想当徒逞血气,贻误大局的罪人”

    任霜白轻拍钟去寻的手背,缓缓的道:

    “我明白,兄台,你的心情,我全明白。”

    钟若絮忧形于色的道:

    “霜白哥,牺牲要有代价,毫无代价的牺牲,不但不值得,简直近乎愚蠢,我的意思,我们还是避避锋头,走为上策!”

    任霜白道:

    “不错,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因为,章居仁那一伙,期盼的就是令兄罔顾大局,只恃血气之勇,这样一来,正好堕入他们的圈套,乐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钟去寻的表情很复杂,他喃喃的道:

    “你们都赞成——走?”

    任霜白道

    “兄台,如若不走,你能得到什么?能挣回什么?”

    钟若絮紧接着道;

    “除了白白赔上几条命,除了永远失去‘鬼马帮’重光的希望,哥,我们什么都得不到、都挣不回!”

    眼瞳对着钟去寻,任霜白挚诚的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台。”

    僵默良久,钟去寻突然一拍桌面:

    “对,我们走!”

    钟若絮露出一丝笑容,道:

    “哥,这才是正确的决定;不知你心里有没有主意,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往哪里走?”

    任霜白建议道:

    “事不宜迟,既决定先行退避,我们说走就走,以免变生肘腋!”

    钟去寻低声道:

    “我有个地方可去,那还是去年春天,我上山采药的时候在无意间发现的,地方很隐密,而且人迹罕至,躲在那里,包管稳靠”

    匆匆起身,钟若絮道:

    “只要有个所在暂且安身就行,奸坏都不用管他了,哥,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等天一亮,我们立即上山,让霜白哥也早点歇着吧”

    任霜白摇头道:

    “要走,今天晚上就走,不能等天亮了。”

    转向钟去寻,钟若絮轻问:

    “哥,你说呢?有这么急吗?”

    钟去寻断然道;

    “照霜白老弟的意思做,他说得对,事不宜迟!”

    钟若絮不再多说,立即进屋收拾东西,钟去寻亦离坐而起,道:

    “老弟,你稍待,我也得去准备些吃的用的,那片山太陡,驴车上不去,咱们恐怕都要费点力气,拿肩膀扛啦。”

    任霜白笑道:

    “这容易,我眼睛虽不灵光,力气倒还有几斤,大伙一起干吧。”

    钟去寻挪开步子,刚来到门口,伸出去欲推门的手却又猛的缩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僵凝,唇角急速抽搐了几下。

    转过头来,任霜白似有所觉:

    “兄台,可是有什么异状?”

    钟去寻压低嗓门道:

    “外面有人!”

    任霜白缓缓起身,道:

    “多少人?”

    钟去寻道:

    “还听不出来。”

    任霜白走近,微微侧耳聆听:

    “奇怪,又没有动静了。”

    生恐自己反应有误,钟去寻忙问:

    “老弟,方才你是不是也有所耳闻?”

    任霜白道:

    “不错,是极轻极细的一点响动,像人们游走时衣袂的破风声,亦有如落叶。”

    钟去寻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不过,为什么又静止下来啦?”

    任霜白道:

    “人若屏息不动,自然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咬咬牙,钟去寻道:

    “出去看看?”

    任霜白摇摇手:

    “不,敌暗我明,易为所乘,兄台,不必急,有人找上门来,便不怕他不现身显形,表明目的,否则,来了是干什么?”

    钟去寻道:

    “说得也是。”

    任霜白对着桌面油灯凌空挥掌“呼”的一声,灯灭光冥,内间的钟若絮好像也发觉形势有变,里面的灯火亦紧跟着熄灭,至此,屋里已是一片黑暗。

    外面仍然沉寂无声,山风拂过,引起枝叶摩娑摇晃,簌簌传音,气氛越显得诡异悚栗,好似重重魅影,正在飘浮升降,做着默默的呐喊嘶叫。

    钟去寻悻悻的低语:

    “这些王八蛋,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以指比唇,任霜白悄声道:

    “不管他,且朝下耗着再说!”

    黑暗中人影闪动,是钟若絮摸了出来,任霜白吸吸鼻子,又闻到那股少女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不必问,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摸到门边,钟若絮微带杌陧的道:

    “哥,是哪些鬼找来了?”

    钟去寻挫着牙道:

    “现在还不确知外面是怎么一个状况,也不晓得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不过,有人窝在某个暗处窥伺我们,则毫无疑问!”

    把手上提着的一只纯钢狼牙棒递过去,钟若絮极轻的道:

    “你的兵器,哥。”

    钟去寻接过来,顺势掂了掂:

    “妹子,你自己的家伙带着啦?”

    “嗯”了一声,钟若絮道:

    “我的七节鞭在腰上。”

    钟去寻叮咛着道:

    “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和霜白老弟的招呼行事。”

    钟若絮的面庞隐在阴暗里,只那一双眼睛亮灼灼的:

    “我晓得,哥。”

    忽然间,有一阵奇怪的声音隐隐响起,声音很沉闷、很单调,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似遥远,又像在脚底下颤动,它不经意的带着咒语般的魔靥,配合着人们的脉博跳弄,在沉闷单调中,它却凸现着原始的犷野韵意,一声声的响动,全若敲击在人们的心腔上,和心跳都搅混了。

    钟去寻若有所悟,微微喘息着道:

    “是鼓声”

    任霜白道:

    “这鼓声很邪,像随着心脏一同跳动”

    鼓声一次次的送入耳膜,它穿过幽深的夜暗,越发透着玄异和诡密,予人有一种无形的压抑感,非常不舒服。

    咚、咚、咚、咚、咚咚

    额头上沁出汗水,钟去寻抹了一把,火气渐升:

    “见不得人的东西,净搞这些鬼名堂!”

    任霜白形色冷凝:

    “稳着点,兄台,稳着点。”

    钟若絮有些不安的道:

    “我,我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像是心头上压着块石板一样,霜白哥,这会不会呃,是妖术?”

    任霜白镇静如恒:

    “不是妖术,钟姑娘,这只是利用音律与节奏的特性,配合环境气氛造成人们的幻觉而已,这人可能精研过声韵之学,知道如何以音律掌握人的心理!”

    接着,鼓声逐渐快速,越来越急,咚咚声响震撼着大伙的心扉,宛若万马奔腾,踏破的却是三人的神魄!

    呻吟一声,钟若絮呼吸粗浊:

    “好难过,我快受不住子”

    钟去寻也咻啉直喘:

    “操他娘,我且出去和他们拼了!”

    任霜白紧紧抓住兄妹两人的肩膀,沉声道:

    “覆敌之兵,必先涣敌之心,对方主要目的,在于瓦解我们的意志,使我们精神陷入焦惶迷乱的状态,从而进行狙杀,贤兄妹千万不可坠其计中!”

    钟若絮颤声问:

    “可是这鼓声委实可怕,霜白哥,不知还会继续多久?”

    略一思忖,任霜白道:

    “不可能持续太久,钟姑娘,对方击鼓慑人心魂,自己一定也要全神贯注,以内力引动鼓声传扬,这是极为耗费精气的,鼓声不能杀人,只有扰敌意念之功,等他自认目的已达,便会歇手。”

    钟去寻挫着牙道:

    “妹子,霜白老弟说得有理,我们忍,忍下去”

    吸一口气,钟若絮闭上眼睛:

    “我尽量忍着就是”

    蓦地里,鼓声戛然而止,中断得如此突兀,如此麻利,毫无任何征兆,亦无任何余韵,就这么便偃息不闻,仿佛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生过。

    幽寂像潮水一样淹卷过来,默默的,迅速覆盖了一切。

    屋里的三个人,在一片沉静里,仿佛听得到对方的心跳,感应得到彼此的脉动,原本冷寥的空气,忽然间竞似变得燠闷起来。

    外面,响起一个阴森的嗓调:

    “钟去寻,你不敢出来么?”

    门后的任霜白放低声音问:

    “听得出是谁么?”

    钟去寻摇头:

    “音生得很,我确信没有听过此人说话。”

    那阴冷的语声又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钟去寻,你和章居仁之间的旧帐,也该结算一下了,缩头缩脑不是解决问题之道,昔日的‘鬼马帮’三当家,莫非豪气已消?”

    钟去寻怒道:

    “这狗娘养的,竟敢拿话消遣我?”

    任霜白似是早已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道:

    “兄台,你出去面对他,我隐在暗里为你压阵,必要时,钟姑娘亦可现身,不须忌讳。”

    钟去寻一提手上的狼牙棒,气冲冲的道:

    “好,我这就去会他,倒要看看,来人是哪一路的三头六臂!”

    屋外又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

    “钟去寻,你怕我们人多势众,怕我们有八面埋伏?好,叫你得知,不用担心,我明白告诉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绝对只有我一个人。”

    重重一哼,钟去寻开门而去,大步向前,凄清的月光映照下,果然只看到一条人影斜斜投在地面,夜风吹袭着,树摇枝动,沙沙有声,月色惨白幽淡,静立着的那人,无形中便散发着妖幻般的意味了。

    钟去寻聚拢目力注视对方——那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枯黑的面膛上挂着一双倒八眉,两眼细长,却精芒隐射,尖突的鼻梁下有一张极薄的嘴唇,唇角下垂,好像随时随地都含蕴着三分怒意;这人一袭黑衫在身,衫袂飘荡,衬着他的黑脸黑肤,简直就和传言中的黑无常相去不远了。

    对方也同样端详着钟去寻,两人相视片歇,那人才冷硬的开口:

    “你,就是钟去寻?”

    钟去寻沉着脸道:

    “这句话问得多余!”

    那人双眼骤睁又敛,眸瞳中寒芒闪射,宛如利刃:

    “我叫施心痕,‘收魂鼓’施心痕。”

    立刻,钟去寻的心腔子猛然收缩了一下,施心痕,他是久闻其名了,对于这个出身关外“天蝎会”的冷酷杀手,他已听闻过太多的传言,据说,此人天生的铁石心肠,六亲不认,行事待物寡绝无比,个性刚愎特异,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偏偏此人武功奇高,照道上的说法,姓施的要杀某一个人,那个人便只有准备后事的份,传闻中,施心痕似乎还没有失手的记录

    微微扬起面孔,施心痕道:

    “从你的表情上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虽然,我们在以前不曾见过。”

    钟去寻不禁怒气上升:

    “不错,施心痕,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个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屠夫!”

    施心痕毫无愠意,他点头道:

    “人要用本来面目生活,日子才过得贴切踏实,自然顺畅,犯不着戴一张假面具搅合,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累赘了,是的,我是个屠夫,原本就是个屠夫,这是我的职业,人,总该有个职业。”

    钟去寻大声道:

    “谁叫你来的?”

    施心痕的一双倒八眉往上吊了吊:

    “没有人能‘叫’我来,钟去寻,你该说,谁‘请’我来的。”

    钟去寻恶狠狠的问:

    “谁?”

    施心痕木然道:

    “这句话,你也问得多余,你想想,在这人间世上,有谁不愿你活着?对‘鬼马帮’而言,你存在一天,就对他们威胁一天,这眼中钉,肉中刺,怎能不尽早拔除?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钟去寻愤怒的道;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他们!”

    施心痕无动于衷的道;

    “我今晚上来此的任务,是要杀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你妹妹钟若絮,你如今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但是,你妹妹呢?”

    额头上青筋暴起,钟去寻厉声道:

    “等你杀了我,再去应付我妹子也不迟!”

    施心痕形似古井不波:

    “她不敢出来?其实,她出不出来都一样,你们兄妹断无生路。”

    钟去寻冷笑道;

    “不要过份把你自己高拾了,姓施的,天下没这么多笃定的事!”

    施心痕望望天色,道;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有一个约会要去,钟去寻,咱们就速战速决吧。”

    这位“收魂鼓”的语气,是那么自信,那么恬淡,那么顺理成章,仿佛他早已决定了别人的命运,也早已知晓了事情的必然结局,仿佛他的话便是钦律了。

    门扉内人影晃动,钟若絮闪身而出,来到她兄长左侧站住,脸如寒霜般直盯着对面的施心痕。

    上下打量过钟若絮,施心痕气定神闲的问:

    “姑娘想必就是钟若絮了?”

    钟若絮硬绷绷的道:

    “何须多此一问?我要不是钟若絮,犯不上和你这种人打照面!”

    双掌抚贴,施心痕满意的道;

    “很好,人齐了便于打发,寻寻觅觅,总然讨厌罗嗦。”

    钟若絮看了兄长-眼,默不出声,右手已暗中摸上腰间所缠七节鞭的把柄。退后三步,施心痕随随便便的一站,暗拂衣袖:

    “为了节省辰光,令兄妹还是一起上的好,免得东追西赶,徒增麻烦。”

    钟去寻火爆的叱喝一声:

    “东追西赶?施心痕,你他娘的追谁赶谁?当我们兄妹会任你摆布?”

    施心痕淡淡的道:

    “钟去寻,这就好比下棋,有些人只看一步,有些人能多看出三四步,世间事,有的人要等到临头才知道,有的人却早已看清始末,令兄妹和我相差的地方,便在这一点上。”

    钟去寻把狼牙棒当胸横起,凛然道:

    “少来这一套花招,姓施的,你如此十掏八攒,满吃满做,我决不相信你只是一个人来!”

    施心痕阴恻恻的道:

    “凭我施某行事,还须要帮手?钟去寻,信与不信,且等着瞧吧。”

    这时,钟若絮已往左边悄然走出数步,和施心痕形成斜角,这是一个相当适宜出手攻击的位置,钟去寻亦力贯双臂,气盈百骸,端等着奋起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