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是贺大将军。”侍卫答道。

    慕容佩蹙眉,赵玉惑亦全身一僵。

    贺大将军,贺珩的父亲这节骨眼上,夏楚帝姬的公公,主动来见儿媳往日情郎,所为何事7

    柄事?家事?

    赵玉惑觉得,此刻的慕容佩定与她一般,迷惑不解。

    “请他进来吧。”慕容佩思忖片刻,颔首应允“贺大将军年迈,特意赶了这么远的路前来相见,不能怠慢了。”

    “奴婢也暂时告退吧。”她马上知趣地道“丞相与大将军定有要事相商,奴婢跟在一旁不方便。”

    慕容佩转身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但赵玉惑明白他的心思,退至帘后。

    然而就算回避,她也想清清楚楚听到屋内的声音,她并不想避得太远,这贺世勋来得诡异,她不禁为慕容佩担心。

    身不由己在风口处站定,屋内的动静,都随风钻入耳心。

    “贺老将军久违了——”只听慕容佩起身笑道“此处离夏楚境内也不过寥寥数里,将军何必亲自远迎?”

    “有些话,等过了境再说,倒不方便了。”一代名将,声音洪亮如钟,气势逼人。

    “在下此次不过奉离帝之命,捎给我皇一些礼物而已,哪里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呢。”慕容佩在官场历练了两年,说话较从前在夏楚时圆滑了许多。

    “丞相是爽快之人,老夫也不想多费唇舌。”贺世勋开门见山地道“老夫此次前来,想请丞相帮一个忙。”

    “哦?在下何德何能,能帮上老将军?”慕容佩仍是那般客气谦恭的口吻。

    “你如今是丞相,能帮的忙可多了,说起来那离帝虽是金人,却懂得赏识丞相才华,当年那般羞辱你的赵阕宇实不及其万分之一,”贺世勋直言“老夫说来很是羡慕丞相啊!”“呵,老将军羡慕在下?这倒让我不解。”慕容佩一副诧异的表情。

    “实不相瞒,老夫这个将军当得实在太窝囊,辛苦了大半生,替他赵家父子打江山,最终却要落到个兔死狗烹、鸟尽杯藏的下场,老夫再不自保,恐怕要如丞相这般,被逼远走他乡了。”贺世勋重重长叹了声。

    “老将军的遭遇,在下在离国时亦有耳闻,”慕容佩举起杯子,品饮如常,心下已经猜到对方的来意“只是在下庸碌无能,不知如何帮助老将军?”

    “老夫知道,离帝一向喜爱赤水一带,两国自古为此地兵事不断,离帝与赵阕宇也不知动了几番干戈,不如,咱们就来做个交换——若丞相能劝得离帝发兵以助老夫策动政变,这赤水一带,便割与离帝,再附送巴冷、尚蜀二地,如何?”

    原来是笔交易。而且,是笔卖国的交易。

    慕容佩忽然对眼前的老人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感,虽说他自己也是被世人唾骂的汉奸,但他未曾行此阴损之事,以谋一己私利。

    “老将军以为在下一定会帮忙吗?”慕容佩淡笑着提点一句“老将军难道忘了,如今令郎已是夏楚驸马?”

    “不敢忘。”贺世勋抱拳道“犬子与玉惑帝姬之事,提来也惭愧,当时帝姬失忆,犬子进宫照看,赵阕宇便将帝姬许以犬子,趁机想牵制我们贺家——犬子固然不该对帝姬有非分之想,但那赵阕宇才是造成此事的罪魁祸首,丞相若要怪罪我们贺家,老夫实在无话可说。”

    所以,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而玉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吗?

    也是,她失忆了,?*慌匀死茫晌罚挂膊蛔阄妗退闶6洌说男郧橐膊换嵬耆谋浒桑克鲜兜挠窕笤趸崛绱巳稳税诓迹?br />

    若玉惑明知真相却仍下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一个他不敢想像的可能——玉惑真的爱上了贺珩。这个想法就像针尖一般,稍微碰触,就疼得他撕心裂肺。

    “要微臣帮忙,其实也不是不可。”暴容佩忽然心生一计,其实,等于故意刁难。“微臣想与帝姬再见上一面,老将军可否能安排?”

    “这”贺世勋面露难色,但终究还是狠下心“老夫尽力安排。”

    “令郎不会不高兴吗?”慕容佩剑眉一挑。

    “为了贺家,犬子就算再不情愿,也不会推托的。”贺世勋肯定道。

    这样的回答,该说符合他的心意,还是让他更加郁结?

    “那就有劳老将军了。”慕容佩缓缓转过身去,望向帘幔处,语气如常冷淡。

    他不知道,帘幔后立着一抹纤细身影,方才那一番话语,落入她心问,掀起比他更为复杂的波澜。

    他要见“赵玉惑”那个与她交换了灵魂,徒留躯壳的“赵玉惑”?

    她该如何阻止这次“重逢”该向他解释,她才是他真正魂牵梦萦的人吗?

    但他一向不信怪力乱神,岂会信她?而且,若在这个关乎国事的节骨眼上说出他会以为自己居心叵测吧?

    而一向从容镇定的赵玉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离开夏楚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却觉得恍若过了百年。

    慕容佩带着她下榻夏楚京郊的驿馆。记得那一年,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曾带他们出游,当时也曾在这里小憩。

    庭院里那棵梧桐树依旧那般高大挺直,枝叶随风在阳光下摇摆,让她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首词。不过,现在没有滴着三更雨。

    换了个身分,故地重游,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可以站在僻静处,看着世人熙熙攘攘,自己却不必参与其中,倒发现了许多从前忽视的东西。

    听说,皇兄没有及时召见慕容佩,反倒命他在驿馆多待几天。这算是夏楚给离国的下马威吧?但这只是逞一时之快,皇兄的手段其实并不算高明。

    慕容佩这几日闲来无事,却也不出门,每逢午后便在那梧桐树下自斟自饮,看上去心事重重。

    侍卫们都说,丞相因为睦帝不肯召见而苦恼,但只有赵玉惑知道,他的忧郁来自另一个缘由。

    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久别的“心上人”了吧?她能理解,一如当初她只身前往离国、卖身相府为婢时的心情,期待相见,又害怕相见。

    今天,就是他原本要与“赵玉惑”见面的日子了,也不知贺世勋用了什么方法劝服他的宝贝儿子,不过贺珩居然舍得让新婚妻子与过去的情郎私会,这样看来,贺珩也是个心思难以捉摸之人。

    捧了一壶陈年佳酿,她缓缓来到他的面前。他并没抬头,却仿佛料定她会来一般,依旧低头浅饮。

    赵玉惑也没说什么,只往他杯中添了酒,佳酿的香气顿时四散。

    “你不是常劝我不要饮酒吗?”他这回倒搁了下杯子,抬头望她一眼“为何今日反常?”

    “丞相心中有事,若无法宣泄,稍饮些酒亦无妨,总比郁结于心、积累成病来的好。”趟玉惑轻轻道。

    “你知道我心中有事?”他反问道。

    “丞相的心事,恐怕世人皆知吧。”赵玉惑淡淡一笑。

    “依你看,我该去吗?”他忽然问道。

    这是在徵询她的意见吗?说实话,听到此言,她也不知该喜该忧。

    他会问她,表示他不再把“苏巳巳”当成外人,就算不是妻子,也已是半个亲人,她欣慰自己这段时间的温柔没有白费然而,她私心希望“赵玉惑”是他心里最深的秘密,不该与另一个女子分享。

    有时候,她的心就是如此矛盾。不过,人的一生,素来都是矛盾重重。

    “怎么不说话了?”她异常沉默,勾起他的不解。

    “丞相想听真话?”赵玉惑涩笑。

    “若非要听真话,我何必问你。”

    他倒是直截了当得可怕,她苦笑“丞相觉得,以奴婢的立场,会希望丞相去见帝姬吗?”她纤细的十指抚摸着瓷器上的花纹,仿佛有些委屈落在两人之间。

    慕容佩望着她的指甲,片刻恍惚,忆起从前在夏楚宫中,海棠树下,与青梅竹马的那人闹别扭,对方也是如此

    “但我不得不见——”良久,他才答话,像是犹豫了半生。又像是心中早有答案,无论她如何哀求,都无法改变。

    “帝姬已为人妇,”赵玉惑一怔“丞相此去,打扰她新婚燕尔不说,做为交换,亦得答应贺家的要求,与丞相此行目的相背。更别说,还会徒增伤心。无益之事,丞相何必要做?”

    他凝眸,眉间深锁,打成一个浓得化不开的结。

    “但我仍然想见她,”许久他坚定的道“不为别的,只因想见”理由单纯而执着,像海边岩石坚不可摧,令人感慨悸动。

    “丞相不必去了”她喉问一阵哽咽“帝姬说,她不想见丞相”

    “什么?”俊颜霎时一僵,他定定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说的?”

    “昨日奴婢已经去见过帝姬了。”赵玉惑垂下眉“帝姬托奴婢转交给丞相一封信”

    她自袖中抽出早巳准备好的薄薄绢纸,递到他的面前。

    信其实是她一早写好的,感谢上苍,虽然改变了她容貌却没有改变她的字迹,让她可以一人分饰两角。

    “不会的”他的身体明显后退了一下,仿佛本能的在拒绝这个事实“玉惑不会不想见我我与贺家约好的日期是今天,今天!”

    他反覆强调,像要以此来肯定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想像。

    “奴婢擅自作主,通过报信侍卫,临时替丞相改了日期。”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上去格外残酷“古榕树下,小邺寺前,红幡垂挂,求缘者未必得缘,情深者未必情长——”

    “你凭什么凭什么自作主张”慕容佩胸中升起无明怒火,冷不防一掌,打在她尖瘦的小脸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女人,热血冲入了他的脑中,所有的理智霎时荡然无存,徒余一片空白。

    这样的失控只持续了片刻,他便恢复清醒。定睛看着她脸上浮现的淡淡指印,让他内疚又心疼。

    然而,她却像不疼,只是轻轻抚了抚脸颊,依旧淡笑道:“奴婢以为,我对外既然被称为慕容夫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去见别的女子是应该的。”

    他胸中像被硬石撞了一下,锐利的棱角将他软弱的心割出血来,那一掌分明打在她的脸上,为何他却比她更疼、更难过?

    慕容夫人他玷污了她的清白,却何曾真正把她当成妻子?就算是对一般女子,他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不过——”她忽然又道“假如帝姬心系丞相,奴婢再怎么捣鬼,也阻止不了她。帝姬的脾气,丞相应该比奴婢更明白吧?”

    不错,他明白。

    玉惑是何等女子,强势起来比一千个男人都强势,要做的事必定会做到,纵使代价是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玉惑就像烈焰一般,无法掌控。

    他怎能把罪过都归咎在眼前这个无辜少女的身上?就算她有私心,也很应该。

    两个人的战争,本就不该卷入第三者,然而这一次,他不仅殃及了他人,还迁怒于他人身为堂堂男子汉,怎能原谅自己?

    “帝姬的书信在此,奴婢给丞相搁下了。”她缓缓转过身去,仿佛想掩饰自己的伤心“丞相如何处理此信,全凭你的意愿。无论如何,奴婢已完成帝姬使命,奴婢告退。”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只能瞧见她侧影,无法得知她此刻的表情。

    慕容佩忽然想伸出手去,拉住她的袖角,不教她如此委屈地离开。

    然而,在他犹豫时,她便很快消失在庭院的尽头,让他心底怅然若失。

    慕容佩僵怔着,好半响才打开那淡黄的绢纸,一笔一划,从童年起就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涌入眼帘。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仿佛千万只小虫子在翩飞,迷离混乱的颜色,让他一阵眩晕。

    “自离别日,两地相隔,君住春江头,我住春江尾,日思君不见君,唯见春江水。水流无色,譬如迷梦,梦醒时分,清泪一捧。人谓相知容易相守难,执手容易偕老罕。少时情怀成追忆,竹马之谊转头空,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这便是玉惑留给他的话,其中意思,一目了然。

    他终于明白视野那些纷飞的小虫子是什么,那是他的眼泪,清泪明亮,映着太阳,化出一朵朵刺目的花朵,在他瞳中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生平第一次,他在光天化日的庭院里,不顾随时可能人来人往,泣不成声。

    他哭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他真是伤心了。

    赵玉惑虽然不忍,却只能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一时的残忍换来他一世的平安,有何不可?

    那一天,她去见了真正的苏巳巳,去之前,她就已经决定拱手让出帝姬的肉身,让那个女孩快快乐乐做贺珩的妻子。

    苏巳已是个乖巧的女孩,眼睛里透着善良纯净,很让她喜欢。她想,这样的可人儿做夏楚的帝姬,应该此她像样得多,才符合世人对一个王朝公主的想像。

    那一日,也才知道那女孩本是贺珩的奴婢,因为身分低贱无法与贺珩匹配,如今得偿所愿,成为将军府的少夫人,谁也没料到阴差阳错之中竟藏良缘。

    这样很好啊,就像她和慕容佩。假如她仍是公主的身分,便永远也别想这般宁静地与他朝夕相处。交换了灵魂,看似一桩倒霉事,其实却像上苍在巧手安排,肋她们得到幸福——

    只是,如今她的幸福,还隔着一段距离,仿佛天上的星辰,她已经看到了那光华璀璨,却无法采撷。

    她该怎样找到通往天界的路?

    或许,需要多一点儿耐心吧,等慕容佩伤口痊愈了,也许就会发现她就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一直等着他。

    “夫人——”

    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拾眸,露出一如往常的从容微笑。

    “丞相如何了?”她关心的问。

    “比前几日好多了,至少不再饮酒了。”侍卫回答。

    这么快就恢复了?果然是她熟识的慕容佩,就算再伤心,也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在痛楚中太久。

    “丞相说了我们几时回离国吗?”赵玉惑不由得问道。如今,她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方能继续她的计划。

    “丞相倒是想尽快回去,只不过睦帝一直没召见,和谈之事无从下手,送给睦帝的礼物也无法呈上,丞相正在苦恼。”

    呵,皇兄还在搞那套摆架子的鬼把戏吗?难道不懂得适可而止?

    “睦帝不肯召见,丞相倒是可以另辟蹊径。”赵玉惑忽然想到。

    “另辟蹊径?”侍卫迷惑不解。

    “听闻睦帝宠爱俪妃,丞相何不请俪妃代为美言?”赵玉惑轻声道。

    “对对对!”侍卫恍然大悟“属下这就去禀告丞相——只是,这俪妃娘娘若也不理睬咱们,那可如何是好?”

    “丞相何等聪明,到时自会有妙法,你只需对他提起此事即可。”赵玉惑想了想又道“不过,别说是我想出来的。我一介女流,本不该如此多事。”

    侍卫颔首,当下心领神会,对她微微抱拳,旋即而去。

    秋日的梧桐树叶间洒下淡淡金辉,此刻正值午后,驿馆一片寂静,仿佛都可以听见草木呼吸的声音。她在疏密的影子里站了良久,方才踱回房中。

    不知为何,腹部忽然有些胀痛,浑身绵软无力。突地,她一惊,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月事?是月事要来了吧?每一次都这般,月事来而未决之时,总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仿佛全身毛细孔都被什么堵住了,小肮中塞着石块,整个人被囚禁在炼狱,无从舒展宣泄。

    为何这麻烦的时刻月事竟要来了?

    这“苏巳巳”体质纤弱,她困在这躯壳中这么久,每月都疼得死去活来,这回恐怕也是。

    罢了,从此以后,这便是她的命,她只能认命。

    躺到床上,饮了几口热茶,仍觉全身难受,此刻若有一碗热腾腾的红豆汤就好了但疼痛让她无力再计较其他,只能倒头便睡,希望睡眠能助自己尽早恢复如常。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得作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诸多古怪的面孔,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

    仓皇中,睁开双眼,顺手一摸,脖子一片汗湿,腹中却舒缓了下少。

    天色已经全然漆黑,屋里却不知何时点了灯,暖暖的明黄色,让她也感到温暖。

    “你醒了?”一个男音从帐侧传来,吓了她一跳。

    “丞丞相?”她瞪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真是慕容佩的脸。

    还在作梦吗?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哪里不舒服吗?”他却缓缓坐了下来,就在她的床榻上“侍卫说你连晚膳也没吃。”

    “我”这教她如何启齿.到底男女有别她羞涩地低下头去,细如蚊蚋答“我肚子疼”

    慕容佩怔了怔,随后彷佛明白了什么,顺手替她覆好被子“我叫厨房弄碗红豆汤来,可好?”

    天啊,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从前在夏楚宫中,她可从没对他提起过这些

    她不吭声,只缩在被子里,脖子开始发烫。

    “很不舒服吗?”他却误解了她的反应“要不要叫大夫?”

    “不不用了。”她连忙摇头,心跳紊乱。

    他见她如此,也不勉强,往后靠了一靠,沉默片刻后方道:“俪妃已经替我们美言了几句,睦帝召我明日入宫相见。”

    这么快?她不禁愕然。

    果然兵贵神速,慕容佩办事向来迅速俐落,教人佩服。

    “那俪妃为周丞相之女,而周丞相素来与将军府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贺将军出面,俪妃自然会在睦帝面前替咱们美言。”慕容佩凝视着她“你是如何知晓这其中的牵连?”

    “奴婢不知——”她自然是装傻。

    “呵,你不知,为何一计即中?”

    他浅笑,那笑容让她越发紧张。

    “奴婢只是听闻俪妃得宠,建议一试而已。”该死的侍卫,先前还装出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终究还是对慕容佩很死忠。

    “好,你不肯说,也就罢了。”

    他的笑容骤然敛去,让她胸间一窒,以为他要大怒。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如预料中的大发雷霆,反而是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无限爱怜的模样。

    赵玉惑一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硬。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亦猜不出,他这是试探,抑或真心

    “还疼吗?”他突问。

    “不不用喝红豆汤了。”双颊再度绋红,垂下小脸,藏进被褥里。

    “我是问——那天打的,还疼吗?”

    那天?好半晌,她才想起来。

    对了,那天,他打了她一巴掌换了别的女人,该会伤心个大半年吧?但她之后便忘了,毕竟,她的确该打。

    她不该在他年少时勾引他,让他一颗痴心沦落;不该在他最动情的时候拒绝他,不肯跟他远走他方;不该隐瞒一切,装成另一个人欺骗他她做的坏事实在太多了,一个巴掌,实不足以为偿。

    假如,他能因此泄愤,心情释然,她宁可让他多打几下,在所不惜。

    “你是玉惑的人,”他低沉地道“此次回到夏楚,你想待在玉惑身边,还是愿意一直跟着我?”

    她愣住,仿佛过了一世那么久,才听懂他的话。

    “丞相同意让我留下?”似乎有一抹阳光照人心头,她喜不自胜。

    “既然我已对外宣称你是慕容夫人,断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他肯定地答“我慕容佩就算再无用,也不会如此不堪。”

    这就够了!哪怕她低声下气,只要能换得他态度的一丝松软,她亦满足。

    能够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便是长相厮守的机会。她确信,有朝一日,他能把全副心神和爱恋都倾注在如今的她身上,永志不渝。

    “我要留下。”她的瞳中映出他的身影,明亮晶莹,彷佛天上所有的星光都落在其中,凝汇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