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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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借月目光一沉。难道巳太一真打算叛变?

    当初巳太一叛变,他以为是被他逼得狗急跳墙,如今看来,巳太一根本早就存心叛变。

    “不过,他既然知道我在映春,应该就不需要向你调军粮了。”巳太一会发现他无心争夺皇位,如此一来,根本没必要叛变。

    “不,他还是调了。”

    “为何?”

    “我听七皇子说,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己经立九爷为太子。”

    花借月怔愕不己。

    “此话当真?”

    “怎么我瞧九爷一点也不雀跃,反倒诧异至极?”

    他当然诧异,因为他己经放弃一切,他不想当太子了!当初能得到太子一位,是因为他查出弊案,而今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九爷这神色,似乎当真不知情。”卫凡打量着他的表情。

    “我从七皇子那儿得知消息时,还以为被九爷摆了一道,可一出将军府又听到地动之说,简直是被搞糊徐了,我说九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花借月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何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他看似己经离开宫中牢笼,结果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还是被束缚住。

    而且命运也未免太会作弄人,当初他极极营营才得到太子之位,如今倒是不费吹灰之力老天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到底还要怎么逼他?

    “如果九爷想要七皇子在映春城的所有税收帐册,我也许有法子可以拿到,只要九爷一句话。”他身为皇商,自会判断挺哪个皇子对自己最有益。

    “不需要。”

    “那么九爷的意思是”

    “那事就别管了,当务之急我希望你可以帮忙调一些货粮,我要的不是军粮,而是在地动之后,可以让百姓果腹的干粮。”不,谁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花借月诚心诚意的道:“所以,能请你别替七皇子调军粮吗?”

    卫凡微诧地看着他。

    “九爷不打算回京城了?”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巳九莲放弃斗倒巳太一的绝佳机会,也意谓着他不在乎皇位了。

    就算他身为太子,但朝廷局势一向瞬息万变,谁知道最终到底是谁坐上龙位?唯有将对手斩草除根,才能高枕无忧。

    “对,我不回京城了。”

    打离开将日城那一刻,他便己决定放下宫中的一切。

    “九爷真要放弃太子之位?”

    “我宁愿当问云野鹤的花借月。”为了自保,他曾经想要坐上龙位,但现在他不要了。

    既然离开宫中,他也就不需要害怕自己的身分有被揭穿的一天,更不需要绞尽脑什地慎谋论计他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如今他只打算先查情鸟绝山的矿场与地动灾情有无关系,若有,那便想法子解决,将伤害降到最低,其他的全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得到歌雅的原谅。

    卫凡瞅着他半晌,末了才像是有些明白地扬起笑。

    “如果九爷不是太子,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的忙?”

    “就凭你认定我是你的朋友。”他再笃定不过。

    卫凡轻叹口气。

    “交你这个朋友,会让我很伤神。”

    花借月举杯敬他。

    “放心,七皇子要是找上门来,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找你麻烦。”

    “凭他也想动我?”卫凡哼笑了声,举杯回敬他。

    “可惜的是,我正觉得你很适合当皇上。”

    “与其当皇上,我现在还比较想当厨子。”

    “嘎?”皇上与厨子,这差距也未免太大。

    “对了,可以和你借厨房吗?”他笑问。

    面对他天外飞来一笔的要求,卫凡不禁一怔。

    这个九皇子又想干嘛了?

    梁歌雅待在卫玲珑的房里,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搬出各式古玩、各种她不曾见过的瓷娃娃,却是一点兴趣也无。

    她满心想着,卫凡找他一叙,到底是在聊什么?

    并非她对卫凡有偏见,而是当初他们两人朕手设局,才让两部尚书下狱,如今九莲又想做什么了?

    因为不想被他发现她记得一切,有很多事她无法问,更不知道为何这时间他还待在映春。

    她不想很费时间想这些,更不想知道他暗地里做了什么,偏偏脑袋就是不听使唤。

    叹了口气,她抬眼,却不见卫玲珑的踪影。

    “玲珑?”她唤道,环顾四周,只见一对瓷娃娃还摆在桌上,但就是没看到小丫头,直到她站起身,才在窗外的假山旁找到正对她兴奋挥手的卫玲珑,当下不由得一愣。

    敝了,她有想得这般出神,竟连玲珑离开房问都没发现?

    “玲珑,别待在那儿,底下是湖,危险。”她走近窗边喊道。

    这西厢外有人造湖泊,湖上架起桥亭,湖畔则有不少假山造景,她本想唤她进屋,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妥,就怕她一时没踩稳掉进湖里就糟了。

    “你别动,等我一下。”她叮叶道。

    “姊姊,你别动,我马上就进房。”卫玲珑大声喊着。

    她正要阻止,却见她反身走进假山里,怔愣了下,急忙走到门外,己不见她的踪影。

    正疑惑着,身后又传来卫玲珑的声音“姊姊!”

    一回头,瞧她竟在房里,梁歌雅又跑了回去,就见角落的花架被推开,后头有条通道。

    “很好玩吧。”把花架推好后,卫玲珑扑进她怀里撒娇。

    “一点也不好玩,你要是掉进湖里该怎么办?”她佯怒道。

    她不善泅技,一旦沉进水里那光景一回想,就教她心惊胆跳。

    “谁要姊姊都不理我。”卫玲珑扁起嘴,可怜兮兮的控诉。

    “姊姊丢下我跟九叔叔一道走了,好不容易回来,都不理我。”

    梁歌雅不禁好笑地蹲下身紧搂着她。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在想事情。”其实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卫凡马上带她离开。

    映春城有难,地动山摇,万一彼及到她,那该如何是好?想着,更加抱紧怀里的小小身躯。

    “你们在干嘛?”花借月一进房,便见她们一大一小抱在一块。

    “九叔叔,你走开啦!”一见到他,卫玲珑扯开喉咙赶人。

    梁歌雅微微扬眉。

    “玲珑讨厌九叔叔?”

    “以前不讨厌,现在很讨厌!”她气呼呼地从梁歌雅怀里跳下,护在她身前,不让花借月越雷池一步。

    花借月啼笑皆非地将木盘搁在桌上。

    “为什么?”他可不记得得罪过她。

    “因为九叔叔会跟我抢歌雅姊姊。”她眯眼装凶狠。

    那眼神逗得两人低笑出声。

    “而且这里是我的闺房,我爹说了,男人是不可以踏进我闺房的,要是踏进的话,就打断他的胆!”卫玲珑撅起嘴道,那人小表大的样子,让两人差点笑岔气。

    卫玲珑发现自己努力装凶狠,没达到吓阻效果,反倒引得两人狂笑不止,好不气馁。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啦?”

    “玲珑宝贝,你真的是太可爱了。”花借月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

    “就算夸我,我也不会把姊姊借给你。”她嘴上不领情,却很自动地偎进他怀里。

    她是独生女,爹长年经商在外,就算有空陪她,也老是在想事情,放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府里的下人哄她、夸她,却不敢靠她太近,有时就连想要一个抱抱都好难。

    “那么我弄点甜食喂你,你能不能把歌雅姊姊分一半给我?”

    “姊姊怎么分一半?”

    “白天给我,晚上给你。”

    卫玲珑低下头,努力地算计着,而后认真无比道:“不成,夏日是昼长夜短,白天给你,那不是占我便宜?”

    那听似童言童语,却又经过精心计算的话,教两个大人不由得一愕。

    “果真是卫凡的女儿。”花借月失笑,抱着她坐到桌边。

    “这样吧,这甜食你尝尝,你要是喜欢,那就白天给你,晚上给我。”

    梁歌雅微皱起眉。不占玲珑便宜,倒是占起她的便宜了。

    看着桌上的浮水千层酥饼,卫玲珑拿起咬了一口,小脸立即亮了起来。

    “好吃。”

    “喝口甜杨。”花借月把汤吹凉,喂进她口中。

    卫玲珑开心地眯起眼,立刻拍板定案。

    “好,姊姊的白天给我,晚上给你。”

    “玲珑!”梁歌雅哭笑不得地走到她身旁。

    “不过是碗甜汤,你就把姊姊给卖了?”

    “怎会算是卖了?姊姊从刚刚都没说不呀,那就代表姊姊不讨厌,既是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啦,那我把晚上让给九叔叔,有什么关系?”卫玲珑说起话来自有一套逻辑,让人无从反驳。

    “玲珑,别胡说。”梁歌雅好笑又好气道。

    卫玲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着她。

    “姊姊,府上总管说,我爹很喜欢我娘,可我娘生下我便去世了,那时爹爹很难过,抱着我娘说,早知如此,便多爱她一点姊姊,很多时候无法早知如此,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爹都是这么说的。”

    闻言,梁歌雅心里隐隐侧动着,不舍地将她抱进怀。

    “玲珑对不起,姊姊刚刚话说得急了,不是在凶你。”

    “没关系,只要姊姊抱抱就好。”她偎进她怀里撒娇。

    梁歌雅抚着她的发,而另一只大手也跟着抚着她的头顶,哑声道:“瞧,要是不知情的人撞见,肯定以为咱们是一家三口。”

    卫玲珑抢在梁歌雅前说:“不对,咱们不是一家三口,我还要替我爹找个娘才行。”说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等我有了娘,才是一家三口。”

    瞧她发困,梁歌雅抱着她上床,坐在床畔替她盖妥被子。

    “歌雅,地动之后,咱们就回孤岭村生活吧。”

    她诧异地抬眼,望进那闪动着光华的魅眸。

    “那时孤岭村己经不见了。”他不回宫了吗?不当他的太子了吗?

    “那就再打造一个孤岭村。”他轻握着她的手。

    “咱们可以种田放羊,然后生一窝孩子。”

    她垂着眼,没有挣扎。

    她很意外,他竟有如此打算。原来他和她前来映春城,除了赎罪外,更打算抛下宫中的荣华富贵,和她当对寻常夫妻?

    种田放羊听起来何其美好,但他真的做得到?

    这几日,为了地动一事,他斡旋许多,他的改变她是看在眼里,但她没有办法捉摸他的心,就算不恨了、原谅了,也不代表她可以信任他。她被伤得太深,就算他说出的将来很诱人,她也无法给予他任何的答案。

    然而,她的沉默对花借月来说,却是令人欢欣鼓舞的反应。

    至少她没有拒绝,至少她愿意考虑。

    他不急,在宫中的这些年来,他学会的便是忍耐和等待。

    “歌雅”

    “爷。”门外蓦地传来旭拨的声音打断了他。

    尽管有些恼,但知道属下是为回报捎息而来,他只好勉为其难地起身。

    “歌雅,把饼吃了吧,好好休息。”

    看到她点点头,他噙笑离开,走到外头,只丢下一句。

    “前头说话。”

    旭拨跟在他后头,两人走到院落前的一座亭子才停下脚步,旭拨从怀里取出一块约莫鸭蛋大小的黑土。

    “爷,属下走了趟鸟绝山,发现确实有矿场,而且矿场外搭建了冶炼场,有三架鼓风炉,这是属下从冶炼场里带出的一块铁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