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出征 >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色一片浑沌,海湾腾漫雾气。

    这地方的风没有加汀岛狂,花香却一样浓。他听见喷嚏声,抬眸远望,长腿迈动了起来,快步越过海英身旁,往前跑,一抹人影也朝他跑来,他想停,已经来不及,两人狠狠撞上了。

    “哈瞅——”呼痛的声音被一个喷嚏取代。

    安秦扶住撞进他怀里的女人。

    田安蜜仰起微红的美颜,说:“怎么这么慢?”

    “我在和海英讲话。”他挑出她发丝里夹藏的花瓣,是木犀花,难怪她打起喷嚏。

    “电影已经开始播了。”她指着码头蚌形广场的方向。“我说要请你看电影——”

    “你喝酒了?”海英走过来了。

    “大家都在喝,很棒的花瓣粉红酒,还有肝酱香肠可以配——”

    “有没有甜点?”海英说。他现在需要大量大量的甜品。

    “海英,我觉得你应该抽个时间和宁老师谈谈——”

    “我找那个阴沉的家伙谈什么?”长指敲点她额上一点淡淡迹渍。

    “沾到什么?”他说:“没病找那家伙一谈,都变有病,太快乐是病,不快乐是病,成天冲浪玩风帆也是病生活会不会太累啊——我去喝酒了。”挥挥手,他先走一步。

    “海英嗜甜一定是心理疾病”她对着男人背影喃喃念。

    安秦摸着她歪斜的头颅。“你有没有喝醉?”

    田安蜜转回脸庞。“安秦医师,你是安秦医师嘛,我有认错人吗?”甜笑着,她抓他的手当布巾抹额头。

    “我沾到什么吗?”抹完,她鼻端贴近他掌心。

    他感觉她在吸气,吸得他胸口一把热。

    “是我研发的防虫膏,你帮我搽的吗?”她抬起头。

    他颔首,收握掌心。“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她勾低他的脸庞,把额头抵向他。“有吗?”动了动,唇碰着他。“我有发烧吗?我是觉得这儿比起加汀岛,是凉了些”

    他说:“你还要去喝酒吗?”她确实有点发烧,气息热烫吹拂他。

    “我要请你喝酒,你不喝吗?”她像在吻他,把唇印在他脸颊,离他的嘴好近。

    他拉开距离,说:“走吧。”是该喝酒,吹着祭家海岛孤冷的夜风,喝着酒,能让思绪厘清。

    “你要吃肝酱香肠吗?虽然我觉得滋味不错,不过,segen血肠更棒!你住宿这几天,有没有吃过?”

    “没有。”他感觉,身旁的女人不只发烧,还醉了,掌心晕着不寻常炙暖。

    “那我明天请你吃喔,明天不行,明天我们可能还在这儿,或在回航船上,现在离明天不到几分钟了,可能赶不上早餐。早餐吃血肠最棒了,可是我姐姐老说我叛逆坏孩子,才早餐吃血肠——你呢?你喜不喜欢早餐吃血肠?”她拉拉他的手,走下阶梯,沿着棕榈树步道徐行。

    他看到叶影之外的蚌形广场,听见香颂乐曲佣懒传荡。许多人坐在那广场周围,围绕中央三面大萤幕观赏影片。也有男人铺着野餐垫躺着看,一边由女人温柔喂着酒食,好享受。

    田安蜜说;“你要不要像那样放松一下?”纤指指着偎躺在一块、互喂酒水的情侣或夫妻。

    “安蜜!”安秦还没回答,苏烨的喊声先传来。

    “你跑去哪儿?我在找你?”人到了,浑身香花酒味。

    “哈啾——”田安蜜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苏烨脱掉身上的衬衫,欲往她肩头披。

    “苏医师,你的衣服沾了太多木犀花瓣。”安秦阻止苏烨。

    苏烨的衬衫、贴身背心,满是花瓣碎末,头上更戴着木犀花编的花环,一接近田安蜜,她抽鼻喷嚏打个不停。

    “怎么了,安蜜?”苏烨挥开安秦的阻挡。

    安秦反掌像擒拿,利落握住苏烨的手腕。“安蜜对木犀花的气味敏感。”

    苏烨眸光闪掠,猜疑地瞪住安秦,不信他的话。

    “哈瞅、哈瞅——”田安蜜的两个喷嚏响,让苏烨扯着安秦离开。

    “你跟我走。”

    “你们要去哪里?”田安蜜掏出手帕擦擦鼻子,循着男人移动的方向,跟过去。

    穿越品酒会的人群,走进玫瑰酒馆,坐在两面落地窗夹角的位子,侍者马上送来花瓣粉红酒。

    他说:“你对她做何想法?她是我喜欢的女人!”他强调。

    “之前,我叫她的名字,感觉像在叫自己的一个妹妹”

    田安蜜站在玫瑰酒馆,眼睛对着窗,窗外的大萤幕也是玫瑰酒馆画面。采长和公爵碰面了。两个男人在交谈。

    “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最终的命运,我将自己主宰。”

    她看着电影里的掘心公爵啜着酒饮,也喝一口侍者刚递至她手上的酒,美眸从萤幕上往下移,瞅住现实里的男人。

    走到那个广角又隐密的位子,她坐在男人身边。“这个位子叫做“掘心视野”是电影里掘心公爵固定坐的位子。”她放下酒杯,轻声说:“很好喝的花瓣粉红酒,我要请你喝的一一”

    “嗯。”安秦指着自己前方透出漂亮光泽的酒杯。“我已经知道滋味了。”

    “阿烨呢?你们不是在说话?”她问。

    “中央港口的码头医院有紧急事找苏医师,他才刚走出去,你没遇见吗?”他语气沉缓。

    她摇头。“我在看电影,没注意到。掘心公爵说最终的命运,将自己主宰——”

    “安蜜,”他叫她的名字。

    她偏过微醺晕红的美颜,与他四目交缠。他喝一口酒,道:“你想听我和你姐姐的事吗?”

    田安蜜迟疑半秒,摇摇头,拿开他手里的酒,把自己的酒交给他。“安秦,你不要喝别人送的酒,这才是我请你的酒。”她拉着他的手,先饮一口,挪至他嘴边,脸庞也贴近他。

    “滋味不一样”

    他听她说着,衔住杯缘,浅啜。滋味不一样!头一偏,他们的唇舌,贴缠在一块儿。他这才真正尝到了她请的花瓣粉红酒滋味,像她尝到他给的加汀岛咖啡一样。他们的舌头,同等厉害,同等尝进彼此心里。

    “安蜜,你真的不想听——”

    “不想。”她喘着气,手臂圈抱他的腰杆,柔荑摸他裤子后袋的口琴。“战场上,没有风花雪月,那都是小说和电影用来骗纯情少女的”

    当我见到那位年轻、俊美的医师——喔,是的,如今我已是病人——我有了强烈的感觉,不是一见钟情,是那种如果我手上有神奇的弓,我会拿一枝金箭射进他心房,再拿一枝金箭射进我心爱妹妹的胸口。

    我忽然觉得,我生命最后的出征,不为烟火般灿烂的结束,而是另有使命

    亲爱的海英,你必能了解——我希望那两人在一起。

    小帆船破晓时刻驶离港口。

    海英没赶上,那两位仁德良医真的放他鸽子,相偕同航高飞,留他独坐码头系缆桩,听着盘旋猎鱼船上空、伺机偷窃的鸥鸟聒聒乱叫。

    一只悠闲神气的逻逻猫叼着鱼走过他眼前,另一只哈士奇犬,嚣张地在他隔壁的系缆桩撒尿。

    靠!祭家海岛的狗竟也会随地便溺!他以为它们跟这岛上的人——除去苏烨——一样,规矩有礼。

    “禽兽畜生就是禽兽畜生”他歪扯唇,打开手上的纸袋,拿出一个“海豚跳”——这是菜园湾“唐堂糖果店”的招牌商品,做成泼溜流氓的瓶鼻海豚,甜味厚重,最适合他吃。

    他将糖送入嘴。都说瓶鼻海豚是海豚界的流氓,还真是流氓!强烈的甜,果如其名其形,潜入他喉咙、跳上他舌尖,漫盈他满嘴,仿佛,是糖吃他,不是他吃糖。

    那个唐堂老板做糖像作法,声称糖特别甜,不只是因为糖,他还加了念过咒语、从心滴出来的蜜。

    “安医师的在石榴花朵糖输给这等滋味。”他再拿出一个极晶软糖塞进嘴,遥望那艘早已变得渺小、渺小,比跃出曙光海面的海豚还小的船只。

    “石榴花朵糖全给你好了,你赶快载回家、载回家”他咀嚼着糖,掏出亚麻宽摆裤边袋里的透明瓶子。瓶子不大,像女人的香水瓶,埃及女人的香水瓶,瓶中有信。署名给他的瓶中信,那年,漂洋过海真到他手中,是奇迹!

    都说从事深海打捞得靠奇迹,还真是奇迹!明明他只是个不重要的随队船医,却有赢过整团人加起来的奇迹运。

    他拔开瓶盖,倒出卷烟似的泛黄信纸,摊开,最后一次看那褪色的淡雅字迹。

    他先撕掉空白部分,然后一字一字、指甲般大小地撕。

    奇迹到此为止。

    奇迹从海上来,从海上去,毕竟她也永远出航。

    他一边撕,一边吃糖,没多久,糖剩最后一个,手上的信纸一小片——两个字,他拿糖,一没注意,那两字从他指腹黏上糖。他看了看,没再撕,一口吃掉,舔舔指。

    加了心滴出来的蜜,很甜,甜得穿喉钻心。他想,他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吃这种糖。

    蜜金色的阳光导引帆船进入造船厂码头。

    安秦收好帆具后,有艘拖船驶过来作业,直接将田安蜜这艘小帆船拖往湿坞,不用他们以桨划行。

    到了一道浮箱式坞门前,拖船稍停、靠岸,驾驶请他们先下船,说不放水,要由塔式起重机把小帆船吊进干坞。

    安秦唤醒田安蜜。

    “到造船厂了,安蜜——”

    田安蜜睁开眼睛,瞅安秦一眼。

    安秦说:“你还好吗?我们到造船厂了——”大掌触摸她额头。自祭家海岛起锚返航开始,她先是低烧三十七度,航行途中升高一度半。她吃了一匙自制的草药膏蜜,说是祭家海岛那种从高原吹下的凉冷寒风害她感冒,打个坐、睡睡就好。她请他暂时掌舵操帆,结果她全程昏睡回加汀岛,现在感觉起来,烧是退了点,犹教人担忧。

    “没事。”田安蜜甜美一笑,拉开睡袋,伸展肢体。

    “我觉得精神好多了,谢谢你掌舵带我回家。”背起绣着猫头鹰的暗红色随身帆布袋,她挎提大包小包祭家海岛特产,起身下船。

    安秦拿过她所有的提袋,跟着跳至浮坞登岸。

    岸上的大草坪站着造船厂主管——海瑟先生,一瞧见田安蜜,他面露大大笑靥。

    “怎么了呀?安蜜医师——”他朗声呼喊她。“去哪儿冒险了?左舷有明显刮痕,擦撞暗礁吗?人有没有受伤?”

    田安蜜摇着头,走近海瑟身边,惊讶地笑道:“你把胡子剃掉了?”头发也剪好短,看起来年轻了一轮。

    “昨天剃的,还真不习惯。”海瑟抚抚脸颊和下巴——光溜溜的,妻子说这才是美男子,他却有种不自在。“感觉好像没穿衣服”

    田安蜜美眸朝海瑟壮实得像岩山的赤luo胸膛瞠睇,好笑地道:“你是没穿衣服——”

    海瑟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拍拍挂着毛巾的颈背。“是是是,瞧我人老脑钝,剃了胡子剪了爆多的灰白发丝,还是装不来年轻——”眼睛瞄向安秦,语气一昂。

    “啊——好面善的年轻人”直指安秦鼻头。“你是杜罄的学生?安什么的,对吧?”

    “安秦。”安秦颔首,报上姓名。

    海瑟拳击掌。“对对对!就是你!我记得你,很会做菜的小表。”那年,杜罄带了六个小表回来“要钱”他无可幸免,被敲一笔。当时,随同杜罄到造船厂船匠休息室堵他的,就是这个叫安秦的年轻人。小伙子有着令人意外的高超厨艺,利用休息室冰箱里的鳃鱼罐头、墨西哥辣椒、冰得快冻伤的蔬果有的没的剩菜零食,做了多道美味下酒菜,让他贪食贪饮,酒过三巡,乐开怀,爽阔大方地签了支票给杜罄。所以,他对这年轻人——当年的小表——印象深刻。